村西。
一只大白鵝正悠閑的曬著太陽,時不時舒展著潔白的羽毛。
咻——的一聲,一道黑色身影忽然撲向了它。
大白鵝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便被兩只狗腿踹飛出去幾米遠(yuǎn)!
“嘎嘎嘎!”
大白鵝在地上翻滾了幾下,撲騰著翅膀重新站了起來,扯著又細(xì)又長的脖子,發(fā)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黑狗也不管其他,撲上去便是一頓揍。
那兩只狗腿跟打詠春似的,揍得大白鵝東倒西歪,黃豆大小的眼睛直冒金星。
大白鵝心中那叫一個委屈,我招你惹你了?
真當(dāng)家禽不會打架?
你也不看看我臉上的傷疤從何而來!?
撲撲——!
大白鵝撲騰著翅膀,兩只蹼左右出擊,啪啪給了大黑狗兩個大嘴巴子。
“汪汪!”大黑狗疼得齜牙咧嘴,不滿地吼了兩聲。
它感覺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區(qū)區(qū)一只大白鵝也敢反天?
下一刻,只見大黑狗一個虎撲上去,咬住大白鵝的羽毛,后腿一蹬,頭朝后,一個過肩摔將大白鵝摔在地上。
咚!
大白鵝頓時沒了反抗之力,只能屈辱的低下頭去。
大黑狗扭過頭,朝著村口的方向叫了好幾聲,一臉的得意。
大槐樹上,陸去疾聽到這聲音后,嘴角一咧,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踏踏踏……
不多時,村外忽然傳來了馬蹄踏地的聲音,地面微微顫抖。
陸去疾面色一變,趕忙翻身跳下了大槐樹。
強忍著激動,他伸出手貼近了地面,感受著地面?zhèn)鱽淼恼鸶小?/p>
“終于來人了!”陸去疾抬頭凝視著村口的方向,臉上難掩激動之色,雙手攥緊,渾身顫抖。
他確信,外界,有人來了!
整整十六年,外界第一次有人來!
不僅僅是陸去疾,其他村民聽到這聲響后,紛紛走到了村口,一個個的昂起了頭,好奇地朝著村外看去。
這其中就包括了劉阿爺,他那張古井不波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抹不可思議,抬起拐杖碰了碰陸去疾的衣角,問道:
“陸小子,你說會是什么人呢?”
陸去疾雙手一攤,回道:
“您問我,我問誰去?”
踏踏!
馬蹄聲越來越近,遠(yuǎn)處好似有人影躥過。
見此,大槐樹下的村民越發(fā)激動,不約而同的昂起頭,屏息凝神的看向馬蹄聲的源頭。
沙沙。
村口前約莫百米處傳來了樹枝折斷的聲音。
緊接著,一架雕龍畫鳳的馬車緩緩駛來。
大槐樹下的村民們看著馬車,一個個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劉阿爺看著這精美的馬車,呆滯在原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嘴唇微動,小聲嘆道:
“去疾,大人物啊。”
陸去疾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小聲附和道:
“是啊,滿甲侍衛(wèi)持儀仗,高頭大馬拉車,少說都是個縣太爺啊。”
“縣太爺是個啥官?”劉阿爺一臉不解,忽然插上一句。
陸去疾扶了扶額頭,解釋道:
“大官,能管十幾個村呢。”
“嘶嘶,那真挺大的。”劉阿爺摸著胡須發(fā)出了一聲唏噓。
不久,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馬車穩(wěn)穩(wěn)停在了村口。
眾人側(cè)目望去,只見那拉車之馬,高八尺,雄壯至極,渾身長滿了細(xì)鱗,額頭之上有龍紋,馬鬃似龍鬃一般飄逸靈動。
馬車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自站著一尊紅甲衛(wèi)士,面覆惡鬼面具看不清喜怒,手持紫色儀仗,像是四座石碑矗立在原地,身上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感受到四尊紅甲儀仗侍身上的寒意,大槐樹下的村民們噤若寒蟬。
幾個呼吸后,看熱鬧的十幾個村民跑得沒影,生怕惹上了什么麻煩。
“你小子還愣著干嘛?那些侍衛(wèi)可是帶刀的,還不跑?”
陸去疾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便被劉阿爺一手拽著手臂,硬拉著離開了村口。
你別說,劉阿爺歲數(shù)雖大,腿腳那叫一麻溜,愣是拉著陸去疾跑出了二里地,拐杖都拄冒煙了也不見停的。
馬車前方,一位蒙面老嫗憑空出現(xiàn),朝著村東頭方向拱了拱手,十分恭敬道:
“不請自來”
“還望恕罪。”
此時此刻的村東頭。
不寬不窄的路上,兩個小攤一左一右,相對而立,讓本就不寬的道路變得更加狹窄。
左邊小攤,擺著筆墨紙硯,旁邊還插著一根竹竿,上面掛著一塊布,寫著“測字算命,童叟無欺”八個大字。
右邊小攤上只有一根毛筆,與左邊不同的是,上面還擺著一面八卦鏡,攤子前面有一條不短不長的橫幅,上面的“對面不準(zhǔn),來我這里”八個大字格外醒目。
左邊小攤的主人乃是一個窮秀才,身高七尺愛著素衣,來歷不明,但作為讀書人在村中的話語權(quán)極高。
右邊小攤則是一個瘋道士的地盤,瘋道士個頭不高卻十分精瘦,滿臉胡茬,不修邊幅,人到中年卻還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印?/p>
窮秀才低頭看著對面的橫幅,眉毛一挑,怒道:
“瘋道士,你拉這橫幅什么意思!?”
右邊小攤上的瘋道士撫了撫胡茬,雙手一攤,漫不經(jīng)心道:
“沒什么意思。”
“又或者說,你不認(rèn)字?”
見瘋道士這般態(tài)度,窮秀才怒目圓睜,胸中好似有一團火在燃燒。
他挽了挽寬大的袖子,擺出架勢,指著窮秀才的鼻子,呵斥道:
“我看你是欠收拾!”
瘋道士眉毛一挑,不屑地望了一眼窮秀才,摟了摟自己的褲腰帶,像個潑皮一般齜牙咧嘴:
“你唬我啊?”
“道爺也不是嚇大的!”
“再啰嗦一句,今天指定干死你!”
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人見口舌上說不通,于是快走到了道路中央,各自握緊了拳頭,一高一低開始對峙起來,那模樣看起來好似隨時都會打起來。
路邊的沙礫無風(fēng)自揚,樹上的夏蟬十分識相的閉上了嘴,氣氛逐漸變得有些緊張。
然而,下一刻,本應(yīng)大干一場的瘋道士和窮秀才竟不約而同的松開了拳頭,十分默契的扭頭看向了村口的方向。
瘋道士耳垂輕輕一顫,低頭掐指一算,眉頭微微一蹙,有些詫異道:
“來人了?”
一旁的窮秀才趕忙回到了自己的小攤上,拿起狼毫筆,不知道在紙上寫了什么。
只見他目光緊盯著宣紙,口中冒出一句:
“貴不可言?”
“天潢貴胄?”
“不知是大奉還是大虞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瘋道士走了窮秀才旁邊,臉上沒了剛才的憤怒,反倒是十分平靜的說道:
“能進隕仙村,對方看來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啊。”
然而,窮秀才的注意力卻不在這里,他沉吟了一下,忽然道出一聲:
“你說他們來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