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仙村邊緣。
八尺鱗馬靜靜的矗立在一塊大青石上。
這時,停歇在此的馬車中響起了一道空靈的聲音——“嬤嬤,你覺不覺得昨夜的風太大了些。”
站在馬車旁邊的老嫗神色平靜,回道:
“主子,昨夜確實起風了。”
“但,好似是那兩位高人出的手,應(yīng)該是在遮掩什么。”
“哦?”馬車中又傳出一聲詫異:
“有什么東西值得那兩位大修士出手呢?”
老嫗笑了聲:
“主子,或許不是東西。”
“不是東西?那就是……人?”
吱呀一聲。
一道倩影從馬車中緩緩走出。
一襲水洗素衣裙盡顯風華,頭戴紫色面紗為其增添了一抹神秘,一根紫玉簪點綴在三千青絲之上,舉手投足間的貴氣讓四周的一切都倍感自卑,通通低下了頭,不敢直視。
“主子,您竟然出來了。”
見女子走出了馬車,老嫗喜出望外,大拇指劃過食指上一枚戒指,竟憑空變出一張紫檀椅。
女子理所當然的坐在椅子上,透過面紗掃了一眼天邊的朝霞,輕聲說道:
“嬤嬤,究竟是什么人能夠引得兩位高人出手為其遮掩動靜。”
老嫗靜靜的站在女子身后一米處,不敢有絲毫僭越,見女子發(fā)問,趕忙提醒道:
“主子,是誰對我們來說其實并不是很重要。”
“在這個地界上,那兩位高人不想讓我們知道的事,我們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這個道理女子又怎能不知?
她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這不毛之地竟有人踏上修煉的路子,而那兩位高人不僅默許了,而且還出手幫其遮掩了動靜。
所以她斷定,此人和那兩位的關(guān)系肯定不一般。
若是她能夠結(jié)交此人,最后搭上這兩位高人,那她奪嫡至少可以多出兩三成的勝算。
別看那兩位鎮(zhèn)壓此地不得脫身,但其名聲、身后的道統(tǒng)在整個天下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啊。
女子白皙修長的手臂搭在了椅子上,手掌微微一握成拳狀,精致的下頜微微靠在手上,問道:
“嬤嬤,我們只有兩天的時間了。”
“那東西可有下落?”
老嫗微微彎腰,回道:
“主子放心,我已派紅甲去取了,想來應(yīng)該沒什么差錯。”
女子聽到這話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眼中閃爍出一抹駭人的精光,緩緩道:
“紅甲辦事我還是放心的,畢竟他們可是當初父皇手上的過河卒。”
“有了這東西,我大虞便有和大奉談判的籌碼。”
踏踏踏…
女子的話音還未落下,一尊紅甲儀仗侍徑直奔襲而來,步伐紊亂。
見紅甲儀仗侍行色匆忙,老嫗和女子心中都暗道了一聲不好。
撲——
這尊紅甲儀仗侍來到女子身前,單膝叩地,雙手抱拳,聲音顫抖道:
“主子,屬下罪該萬死!”
“東西被那道家大天人捷足先登了。”
老嫗聽到這話臉色陰沉的可怕,反倒是女子一臉平靜。
“起來說話”女子輕輕抬了抬手,眉頭輕輕一皺,補上一句:
“細說。”
“屬下按照大奉的秘術(shù)開啟了彩繪圖……”旋即,紅甲一五一十的將破廟中的事情全部交代出來。
女子一字一句的聽完后,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她并未怪罪身前的紅甲儀仗侍,大笑著站起了身,轉(zhuǎn)身朝著身后的老嫗說道:
“嬤嬤,看來大天人是想要見我啊。”
“既然如此,我們便去村西走一遭。”
說著,女子和老嫗一前一后的走向了村西。
臨走之時,女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對著身后的那尊紅甲儀仗侍下達了命令——
“去,將破廟中的少年請過來。”
許是擔心紅甲動武,女子臨了又補了一句:
“記得,是請。”
紅甲儀仗侍雙手抱拳道出一聲:“得令。”
東西他沒有拿到,已經(jīng)算是辜負主子的厚望了。
這次,人,他一定要請到。
——
村東。
窮秀才坐在自己的書攤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對面的瘋道士,眉宇間縈繞著一股不可置信。
窮秀才:“你真的把天書給陸去疾了?”
瘋道士擺弄著自己的八卦鏡,隨口答道:
“給了。”
窮秀才聽到這肯定的回答,無奈的嘆了口氣,“給了他,他不一定能守住啊。”
“可曾告誡他這東西的重要性?”窮秀才想起瘋道士的行事風格大多都是粗心大意,趕忙問了聲。
然,瘋道士的回答果真是不出他的所料。
只見瘋道士輕輕拍了拍額頭,吐出三個字:“沒想到。”
窮秀才臉色一僵,氣憤道: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不會不懂吧?”
“你要給好歹交代清楚啊。”
見窮秀才如此激動,瘋道士淡定回道:
“有些事情不必考慮的太過周全,不然就少了一點轉(zhuǎn)機。”
接著,他伸手掏了掏耳朵,繼續(xù)道:
“況且,以那小子謹慎腹黑的性格,發(fā)現(xiàn)天書的神奇后定不會招搖過市的。”
“退一萬步來說,他若是真的沒守住,那只能說明他與天書無緣了。”
窮秀才看著一臉慵懶、言之有理的瘋道士說不出話來。
瘋道士到底是不是故意隱瞞天書,他也不得為之。
但他不比同于瘋道士,可不會對陸去疾如此大方,更不會拿自己幾百年的修為去豪賭。
嘰嘰…
忽然,道路上的麻雀叫個不停。
聞聲,窮秀才臉色一變,掐指算了算,而后,他抬頭望向瘋道士,吱聲道:
“有人來了……好像是大虞皇庭的人。”
“來找你的?”
瘋道士雙手抱頭,獨自哼著小曲兒,隨口答道:
“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是。”
窮秀才嘟囔道:“李猛,同僚一場,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那廟堂之中的底蘊非比尋常,有些事可不能輕易插手。”
“切~”瘋道士不屑一笑,擺了擺手:
“說的這么隱晦干嘛,太陽底下無新鮮事兒,我又豈能不知道奪嫡的兇險”
窮秀才呵呵一笑:“這次可不是普通的奪嫡,而是九龍奪嫡,浪潮太大,饒是你李猛身為大天人,稍有不慎也會淹死其中。”
“你,好自為之。”
話已至此,窮秀才不愿多說,腳尖一點轉(zhuǎn)身消失在原地,他相信瘋道士能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