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狐疑的目光在滿地狼藉的天臺逡巡，手電筒的光束掃過懸浮半空的拖鞋，又落在陳默鼓脹如帆的襯衫上。
為首的警官挑了挑眉，筆尖在記錄本上沙沙作響：“拍短視頻？道具還會自己飛？”
陳默的后背瞬間滲出冷汗，余光瞥見周小樂癱在紙箱堆里，半透明的身體虛弱得幾乎要消失，卻還強撐著朝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他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對！最近流行這種懸浮特效！您看——”
他顫抖著撿起地上的拖鞋，當著警察的面佯裝熟練地拉扯著演示：“就、就是用魚線吊著，再加上后期剪輯...您知道的，現在短視頻為了流量，什么招數都得用上！”
周小樂見狀，強打起精神用微弱的念力配合，讓拖鞋在空中輕輕晃動。
另一位年輕警察蹲下身查看蠟燭，火苗恰好無風自動，扭曲成詭異的笑臉。
陳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卻見周小樂突然發力，控制所有蠟燭同時熄滅，只留下裊裊青煙。
“這是……聲控效果！”陳默急中生智，用力拍手，“您瞧，一拍手就滅！”
為首的警官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模樣，又看了眼還停留在報警界面的手機：“那報警電話怎么回事？”
“誤觸！絕對是誤觸！”陳默的耳尖紅得滴血，“我家……貓，剛才在我手邊搗亂，不小心按到了...您看，我這就刪掉記錄！”
他當著警察的面手忙腳亂地操作手機，卻在慌亂中差點把手機摔了。
周小樂在一旁憋笑，虛弱的身體卻止不住地輕顫。
陳默生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連忙抓起收音機解釋：“這個雜音是、特意加的恐怖音效，現在的觀眾就喜歡這種復古靈異風！”
說著還故意調大音量，跑調的童謠混著刺啦聲在天臺回蕩。
警察們面面相覷，終于收起記錄本：“下次注意，別擾民?！?/p>
“好、好的好的，實在不好意思…”
臨走前，那位年輕警察好奇地回頭：“小哥，能給我看看成片嗎？我也想學著拍?！?/p>
“當、當然！等剪輯好了一定發您！”
陳默強忍著腿軟，假笑著送走警察。
直到警笛聲徹底消失，他才癱坐在地，長舒一口氣：“差點就完了...”
周小樂飄過來，半透明的手穿過他的肩膀，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笑意：“沒想到你編起瞎話來這么厲害？還聲控蠟燭，魚線拖鞋...我都差點信了！”
陳默抓起地上的拖鞋作勢要砸，卻在觸到周小樂虛弱的氣息時動作一滯。
他看著鬼魂愈發透明的身體，心里泛起一陣酸澀：“下次不許這么鬧了...要是真被發現你怎么辦？”
周小樂突然湊近，冰涼的鼻尖幾乎碰到他的：“怕什么？有你在，就算被發現...也會保護我的，對吧？”他的眼睛亮得驚人，在月光下像兩汪幽藍的湖水。
陳默別過臉，耳尖又不受控制地發燙：“誰要保護你...先把我的襯衫恢復原樣！”
天臺的風輕輕吹過，帶著夏夜特有的熱氣，卻吹不散兩人之間流動的溫柔，滿地狼藉的蠟燭與懸浮的拖鞋，見證著這場荒誕又溫暖的鬧劇。
陳默坐在邊緣晃著腳，看著周小樂垂頭喪氣地收拾殘局。
月光灑在鬼魂半透明的身體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其實...”陳默撿起顆石子丟向夜空，“今晚...還挺開心的?！?/p>
他沒敢看周小樂突然亮起的眼睛，“下次...我們還是去看電影吧？正常人類那種。”
周小樂瞬間滿血復活，興奮地在空中翻了個跟頭：“這個我知道！這也是你們人類鞏固關系的一個方式，要買超大桶爆米花，還要偷偷牽你的手！”
他突然湊近，冰涼的鼻尖幾乎碰到陳默的，“這次我保證，絕對不搞砸！”
“你都說出來了，還算偷偷？”
陳默別過臉，耳尖又不受控制地發燙。
天臺的風輕輕吹過，帶著夏夜特有的熱氣，卻吹不散心底泛起的陣陣漣漪。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陳默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手機屏幕的冷光照亮他發燙的耳尖。
聊天軟件里躺著周小樂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我研究了人類約會手冊！明天要買情侶座！”還配了個吐舌頭的表情包。
他盯著對話框里跳動的光標，刪刪減減三次，最終只回了個“哦”。
【明明就在屋里，還給我發什么消息？】
【他一個鬼，怎么還玩互聯網？】
【情侶座？他知道什么是情侶座嗎？】
窗外的月光爬上漫畫書堆，照亮茶幾上那支周小樂用念力凝成的藍色玫瑰。
花瓣在無風自動，時不時抖落細碎的熒光。
陳默伸手觸碰，指尖穿過花莖的瞬間，玫瑰突然化作點點星光，鉆進他的袖口。
“在想什么？”周小樂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陳默猛地坐起，撞進一雙亮得驚人的眼睛，鬼魂倒掛在吊燈上，破洞牛仔褲的線頭掃過他的額頭。
【這褲子的線頭怎么那么長？】
“是不是在期待明天的約會？我連路線都規劃好了！先去看最新的科幻片，再去...”
“停！”陳默別過臉，抓起抱枕擋住泛紅的臉，“不是說好了只是普通看電影？”
他余光瞥見周小樂半透明的身體僵了僵，笑容卻依然掛在臉上：“當然是普通看電影！就是...普通電影，普通的看，然后普通牽個手而已。”
陳默喉結滾動了一下，抱枕下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布料。
周小樂倒掛著晃悠雙腿，破洞牛仔褲摩擦出細碎的藍光，在天花板投下搖晃的影子：“人類手冊上說，看電影時牽手成功率有73%呢?！?/p>
他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要貼上陳默的，“你說，是因為黑暗會讓人變勇敢嗎？”
空氣驟然升溫，陳默感覺耳膜都在發燙。
他猛地把抱枕砸向周小樂，卻撲了個空。
鬼魂靈活地化作一縷青煙，笑聲從冰箱頂上飄下來：“生氣啦？那我不逗你了！”
話音未落，冰箱門“咔嗒”彈開，兩罐可樂自動飛到陳默手邊，拉環“?！钡靥饒A舞曲。
【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