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車禍把我和我老公創穿越了。我醒來后躺在一間茅草屋的土炕上。
我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早上,他送我去公司開會。我發現副駕縫里有只陌生口紅。「誰的?
」高良冰握方向盤的手突然抓緊。「興許是客戶落下的……」「不對。」「什么不對?」
看他認真的表情,我想逗逗他。「你不會出軌了吧?」右方路口貨車呼嘯逼近。
他失神沒聽見。我大聲尖叫。「小心!」他猛地左打方向盤。
我們的車被撞飛起來……我環視周圍陌生的環境,斗笠、燭臺還有陶碗。
我如果不是做夢、不是在什么劇組里……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我不會是穿越了吧?
這種事情竟然也能發生在我身上?
突然一個肥膩的中年女人從門口進來她邊抱怨邊把我從床上把我揪起來。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還不夠,下午還要在這躲懶。」「我上輩子是造了什么殺孽,
要養你這么個賠錢貨。」后頸傳來火辣辣的拖拽感。我如同破麻袋般被她拽到夯土地面上。
我在她手里就像個小雞崽似的。毫無還手之力。猛烈地撞擊讓我頭痛欲裂。
連帶著一段陌生的記憶涌入腦海。原主的父親是一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
面前的女人是父親的續弦。他們還有一個八歲的兒子。原主在家里過得并不好。
還時常被后娘苛待。被比自己小的弟弟欺負。就連父親對自己也沒有半分的關懷。
只是記得小時候有一個哥哥很寵愛原主。十年前哥哥應征入伍。前兩年還有書信往家里寄。
后來就沒有任何音訊。村里人都說哥哥肯定戰死了。要不然也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后來父親再娶。原主便再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至于我沒穿過來前原主的死因,不得而知。
她又要上手打我。我一個眼疾手快撇開了她的手。她愣是沒想到我會反抗。
先是怔住了一會兒。后來又不甘被我這個「卑賤」的人壓制。
抄起門口的笤帚就往我背上抽了三下。一邊抽嘴里還叫嚷著。
「看來這幾天還是讓你吃太飽了,竟然敢反抗。」我趴在地上直不起腰。任由她鞭打。
直到聽見門口有動靜。她才放下笤帚。換成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勸導我。「阿離,
為娘的都跟你說了,女孩子家家的要把自己拾掇干凈些。」說罷這些。我爹拿著鋤鎬進了屋。
她把我從地上扶起來。「你也到了要成婚的年紀,鄰家哪戶好人家敢與你相配啊?」這些年,
她只敢在背地里打我。在父親和外人面前她總是裝出自己很不容易。而我總是懶惰的樣子。
我避開她的手。她那惺惺作態的樣子讓人作嘔。我沿著墻走到院子外。打了一盆水。
倒影里映出個蓬頭鬼似的人影。我聽到杜春芳在嘆氣。想必又是在詆毀我。我掬起一捧冷水,
把臉洗干凈。擼起袖子,發現手臂上一道道青紫。指尖撫過這些傷痕。雖然是原主的身體,
但此刻是我真實存在的痛覺神經。我盯著那張與我七八分相像的臉輕笑。
既然天道讓我借這副軀殼重生,總該替原主討些利錢。翌日。天方破曉,我便早早起身。
本欲去街上尋些活計。但我看見一個長相酷似我丈夫的男子。既然我和他一起遭遇車禍,
我穿越了,那他多半也一樣。于是,喉間滾著那個名字,指尖已攥住他袖口。「高良冰!」
夫妻相伴十幾載。他詫異的眼神,我便知道他果真也是穿越而來。只是,
我不知道他為何裝作與我不相識。甚至讓身邊的小廝把我推開。
我的力氣自然是沒有男人那般大的。我只好識趣先走開。等他們不留意的時候悄悄跟在后面。
我眼看他們進了范府。管家那副畢恭畢敬的模樣。看來高良冰是穿到了一戶富貴人家。
接連兩日,我都守在范府門前。探明他的行蹤。發現他不是去聽曲兒,便是去喝花酒。
與我記憶中相伴十幾年的丈夫大相徑庭。我是女強人。公司事務多由我操持。老公照顧家里,
包括教育孩子。都不用我操心。外人眼里,我們是分工明確的模范夫妻。我帶著疑惑歸家。
還未踏進家門,就聽見杜春芳絮絮叨叨地在盤算什么。「阿離你還知道回來?
你爹在泥水里躺了半日,倒叫里正家給抬回來的!」我看向傷了腰背臥在炕上的我爹。
還沒等我緩過勁兒來。杜春芳突然換了調子,握著我的手腕。「你看看,那個張家雖然窮,
但好歹是個老實人家。嫁過去,日子也能過得下去。」杜春芳借機又說起了張家那門親事。
張家的娘子過世了。他們急著找人照顧家里。她不知道從哪兒聽說的,就跟我爹念叨開了。
她說這是個好機會。能有人幫著照顧爹。還能給家里添些幫手。
杜春芳嘴里說著「這是為你好」。可那眼神里分明透著對彩禮的貪婪。
她眼里只有那幾頭牲口和幾畝薄田的彩禮。我咬著唇,心里不甘。剛想反駁。
「明天張家的人就來下聘,你爹也同意了,這是為了咱家好,你別不識好歹!」
我假意應承下來。讓他們放松警惕。心里卻在盤算著晚上找機會逃脫。
這個家已經沒什么值得留戀得了。冷漠無情的爹。吃人不吐骨頭的后娘都讓人厭惡。
只是現下,我該去哪里呢?我走到范府門口。想找高良冰接濟。我深吸一口氣,
叩響范府的大門。管家打開一條門縫,探出頭來。「深更半夜,姑娘何事?」
「我找范府公子范騅。」我盡量讓聲音保持鎮定。「公子今日外出,尚未歸家。」
「那我在此等候,多有打擾。」管家嘆了口氣,卻沒有再開門。「姑娘,這大半夜的,
還是先回去吧。公子何時回來,誰也說不準。」說完,他便關上了門。三更天。
我蜷在石獅陰影里冷得發抖。角門忽然溜出個戴帷帽的纖瘦身影。剛想轉頭,后頸忽遭重擊。
昏迷前最后聽見管家低語。「少爺,確定要賣到雁來樓嗎......」
冷水混著冰碴子潑上來。涼意瞬間從臉頰蔓延開來。我猛地打了個激靈,意識開始清醒。
冰涼的水順著發梢滴落。我艱難地睜開眼睛。我被捆綁在柴房里。雙手被緊緊地綁在身后。
腳踝也被粗麻繩勒得生疼。我試圖掙扎。但繩子勒得死緊,根本動彈不得。
柴房的門被猛地推開。范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臉上帶著一抹冷酷的笑容。眼神里滿是嘲諷。
「很意外?」他旋著翡翠扳指俯身。聲音里帶著一絲幸災樂禍。「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我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范騅慢慢走近我。蹲下身子,湊近我的臉。「從前你高高在上,
我只能在你身后默默付出,幸好老天待我不薄,給我翻身的機會!」
「出車禍前你問我是不是出軌了,你猜的沒錯,我早受夠了你。」
「現在我也要讓你嘗嘗被人嘲諷,受盡冷眼是什么滋味!」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刺痛我的心。我心如死灰。沒想到十幾年的枕邊人,
對我居然怨恨至此。「林湘,哦不,現在應該叫你夏離,你就在這慢慢的享受吧!」
我看著他惡毒的嘴臉。從老板手中拿了錢消失在黑暗中。我咬著牙,心中暗暗發誓。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我掙扎著從柴房的角落里站起來。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必須逃出去。我不能在這里等死,不能就這樣任他們擺布。
我小心翼翼靠近柴房門。用盡全身的力氣試圖撬開門鎖。但那鎖頭堅固無比,
根本動不了分毫。門突然被猛地推開。一個壯漢走了進來。他見我想逃,
手上的木棍毫不留情地向我揮來。「想逃?沒那么容易!」木棍狠狠地砸在我的肩上。
身體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得向后倒去。重重地撞在墻上。我忍不住痛呼出聲。
眼淚瞬間涌了出來。但他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像是發了瘋一樣。木棍再次高高舉起,
向我的腿上砸去。我的腿骨像是被砸裂了一樣。劇痛讓我幾乎昏厥。「給我老實點!再敢逃,
下次就打死你!」「行了,差不多可以了。」一個女聲突然響起。壯漢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
「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養傷,等傷好了,就去接客。要是敢不聽話,有你好看的!」
我抬頭看她,目光與她對視。剛剛分明看到與范騅交易的就是她,喚她秋娘。
她是雁來樓的老板。她的眼神慣常的輕蔑。好似在她面前只有乖順這一條路。她扔下這句話,
轉身離開了柴房。身體的疼痛讓我幾乎失去了意識。我感到絕望。我在黑暗中喘息。
忽然又聽到柴房的門閂撬動。我警覺地抱緊雙腿。一個身影悄悄地走了進來。
她手里拿著一個饅頭。輕輕地放在我的身邊。她認真的看了我幾秒后退出了柴房。
一連幾日雁來樓的仆從都只給我送些餿飯餿水。每次她都給我偷偷塞饅頭。今天,
我終于忍不住和她說了幾句話。或許她是我逃離地獄的關鍵。「你為什么要幫我?」
這次她沒有走。坐在我旁邊看著我的耳后微微發愣。我摸了摸耳朵。
我記得這個印記是小時候偷喝蜜糖水被發現。杜春芳用銅壺給我燙的。「怎么了?」
她用手給我比劃。我才知道原來她不能說話。她見我不理解,便在我手心寫字。
一邊比劃著一邊給我寫關鍵詞。「你耳朵后的月牙和我姐姐的一模一樣。」「那你姐姐呢?」
她的眼里被悲傷籠罩。我想安慰她拍了拍她的手。發現她的袖管里的手早就被燙的不像樣了。
她說她叫青籮。她和姐姐從小走散。她被人牙子賣到雁來樓。
大概也遭遇了像我這一般的毒打。從小便被挑了舌筋變成啞女。成年后,不愿委身接客。
便用炭火盆毀了一身皮膚。我聽她平靜的告訴我。我對她多了幾分愧疚之意。
我敬佩她的勇氣。而我竟然還想借她逃走。我拿著饅頭,再也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而她還是亮晶晶地看向我。這幾日,我可以站起來了。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但即便如此,
我也要為自己掙得一條生路。我開始討好老板。每日在后院漿洗衣裳。
希望能通過勤勞換取一絲生存的機會。漸漸地,我的飯菜從餿飯變成了正常飯菜。
雖然依然簡陋,但至少不再難以下咽。我和阿籮互相扶持。
彼此成了對方在這黑暗世界里的一絲光亮。但總有一些人要攪擾這份平靜。
龜奴林福見阿籮是個啞女,便常常找她麻煩。動輒打罵,還逼她干最臟最累的活兒。
我清楚地知道。要杜絕這種事情。就得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于是我用腌酸菜的陶缸和燒盡的柴灰提煉玄明粉。這天林福如往常般在后院找阿籮的茬。
他手里攥著藤條,惡狠狠指著阿籮。「你這個啞巴,怎么這么笨!這點活兒都干不好,
看我不教訓你!」他揚起藤條就要抽打阿籮。我放下手中衣物,一瘸一拐走了過去。
林福瞥見我,臉上浮起輕蔑的笑。「喲,瘸子想替啞巴出頭?」我不理會他的挑釁,
徑直扶起阿籮。這般無視徹底激怒了他。揚起藤條就要往我身上抽來。我徒手攥住鞭梢。
趁他抽回藤條的力道,將玄明粉抹了上去。「林福,你以為橫行霸道就能掩蓋無能?
不過是個仗勢欺人的畜生。」林福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我佯裝后退逃向廚房。
他在身后緊追。藤條揮向我的瞬間,我閃身避開。
沾了玄明粉的藤條正中我提前設置好的油甕里。滾油遇粉迸濺。
我揚手將紅糖粉撒向他裸露的脖頸和雙臂處。只聽他大聲哀嚎,我心中五味雜陳。
我回頭看了看阿籮。她正站在不遠處,眼神里充滿了擔憂。我朝她微微一笑,
示意她不用擔心。林福的慘叫引來仆從。秋娘也趕到了。看到林福的傷勢她遣人請了大夫。
大夫驗傷后斷言。「此非尋常燙傷,乃硝毒合飴膠入肌理,輕則殘廢,
重則有可能感染而亡啊。」 「是這兩個賤人害我!」林福拽著秋娘裙擺哭嚎。
秋娘踹開他低斥。「御史大人今夜要來,驚擾貴客你擔待得起?」 坊間早有傳聞,
皇子奪嫡死傷殆盡。戍邊的七皇子被急召回京繼位。「那位御史大人曾是七皇子的開蒙太傅,
如今正擺架子抖威風,這等人物我們招惹不得。」秋娘使個眼色。
兩個仆從拿門板把林福抬了出去。甩給他兩吊銅錢當湯藥費。連帶著破被褥都扔到后巷。
而我和阿籮也被警告。「管好你們的舌頭,生事之前最好是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條命。」
秋娘染著蔻丹的指甲戳在我額頭上。廊下突然傳來雜沓腳步聲。報信的小廝踉蹌撲進門檻。
「御史大人已經到門口了!陪同在側的還有范府公子。」小廝說完,秋娘瞥了我一眼。
我后頸發涼,范府公子......范騅?前事未完,新禍已至。阿籮攥住我的衣角。
我按住她的手告訴她沒事。「夏離,去換身干凈衣服,去侍奉范少爺。別惹他不高興。」
我換了一身還算干凈的衣裳,拿起酒壺。走進前廳,范騅斜倚著軟枕。我端著酒壺,
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突然伸腳碾住我捧酒的手。「在這里還適應嗎?日子過得不錯吧?」
他鞋底狠狠地擰轉。我咬著牙,忍著痛。「范少爺說笑了,有您在我過得并不舒服。」
「那就好,別讓我覺得你過得太舒服了。」范騅接過我遞上的酒,一飲而盡。
然后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再滿上!」我垂首將酒盞舉過頭頂。
趁他不注意偷偷抖落我指甲縫里藏的蕪荑粉。且讓你囂張一時,回去自然有你好受。
他喝了幾口。臉上漸漸泛起紅暈。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夏離,等著瞧吧,
我很快就會飛黃騰達。」他越說越興奮,拍著桌子大笑起來。他這種人,
一得勢手段只會越來越狠毒。我必須盡快脫離他的掌控。夜色深沉,四周一片寂靜。
我帶著阿籮悄悄從后門的矮墻爬出。「阿籮,跟著我,別出聲。」穿過狹窄的巷子,
朝著城郊的方向走去。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的心猛地一沉。
立即躲藏進街邊商販的竹筐里。「你們聽說了嗎?這兩天沸沸揚揚的貼告示尋人!」
「這人我知道,原是東興村窮戶夏家的兒子。」「本來以為他戰死了,
沒想到如今居然成了當今圣上眼前的紅人了。」「聽說叫夏侯劭,運氣真好,
真是一朝龍在天,凡土腳下泥。」「她那妹妹夏離半月前我還見到。」阿籮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心中也升起疑惑。夏侯劭,我的哥哥在找我?我帶著阿籮來到尋人告示前。確定無疑。
也許,這真的是一個機會。循著告示的線索,我們一路跑到城西。「站住!別跑!」
幾個仆從正朝我們追來。「抓住她們!別讓她們跑了!」阿籮的胳膊被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