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我的牙刷都像是被誰用過了一樣，濕漉漉的，刷毛還微微岔開。
我開始以為是錯覺，直到那晚，我看見鏡子里的“東西”，它正拿著我的牙刷，對我笑。
它說，它只是想和我更“親密”一點。我的日常，正在被它一寸寸吞噬。
01我的牙刷不對勁。這話聽起來可能有點神經質，但我確信。我是林濤，
一個普通的程序員，獨居。生活規律，甚至有些刻板。比如，我的牙刷，刷頭永遠朝左，
放在漱口杯的固定一側。這是我的習慣，雷打不動。但這個星期，一切都亂了。周一早上，
我發現牙刷的刷頭朝右了。我以為是自己迷糊，沒在意。周二，刷頭不僅朝右，
牙刷柄上還有濕漉漉的水痕。我記得很清楚，昨晚我刷過牙后，甩干了水。衛生間通風很好，
一夜過去，不可能還這么濕。就像…有人在我之后，又用了一遍。
這個念頭讓我心里咯噔一下。但我很快把它壓了下去。荒謬。獨居的公寓，門窗完好，
怎么可能？我換了個新牙刷，特意選了鮮艷的綠色。舊的藍色牙刷被我扔進了垃圾桶。
晚上刷牙，我格外留意，刷頭朝左，甩干。睡覺前，我還特地去衛生間看了一眼。
綠色的牙刷，安靜地躺在它應該在的位置。左邊，干燥。我松了口氣。02然而，周三早上，
那股熟悉的詭異感又回來了。綠色的牙刷，刷毛又是濕的。甚至比昨天那把藍色的更濕。
刷毛尖端，還沾著一絲…微不可察的白色泡沫。像極了牙膏的殘留。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我昨晚用的牙膏是薄荷味的，擠出來是透明的綠色。這白色泡沫是哪里來的？我拿起牙刷，
湊近了聞。沒有薄荷味。只有一股…淡淡的，難以形容的腥甜氣息。很淡，卻讓人頭皮發麻。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夢游了。可我沒有夢游的毛病。難道是…老鼠？可牙刷放在漱口杯里，
杯口離地一米多高，老鼠能爬上去用牙刷嗎？還特意沾上陌生的泡沫？我強迫自己冷靜。
也許是樓上漏水？水滴恰好滴在了牙刷上？我抬頭看天花板。干燥，潔白，沒有絲毫水漬。
恐懼像藤蔓一樣，開始纏繞我的神經。我的房間里，似乎藏著一個看不見的“它”。
“它”在我熟睡時，使用我的牙刷。用一種我不知道的“牙膏”。我感到一陣惡寒。
我決定今晚不睡了。我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對我的牙刷如此執著。03夜深了。
我關了臥室的燈，只留了衛生間一盞昏暗的小夜燈。我就坐在臥室門口的地板上，
門虛掩著一條縫，剛好能看見洗漱臺的一角。我的新手表，熒光指針顯示現在是凌晨兩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皮越來越沉。就在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
衛生間里傳來了一點細微的聲響。“咔噠。”像是塑料杯輕碰陶瓷臺面的聲音。我瞬間清醒，
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著那道門縫。又過了一會兒。“沙沙…沙沙…”是刷毛摩擦的聲音！
它來了！它真的來了！我的心跳快得像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我攥緊了藏在身后的掃把——這是我能找到的最順手的“武器”。我不知道門后是什么。人？
鬼？還是別的什么無法理解的東西？“沙沙”聲停了。然后，是輕輕的“咕嚕嚕”聲，
像是漱口。再然后，是水流聲。一切都那么有條不紊，那么……日常。
如果不是發生在我身上，我甚至會覺得這有點滑稽。水流聲也停了。衛生間里陷入一片死寂。
它要出來了嗎？我緊張得手心全是汗。突然，門縫里，光線被什么東西擋住了一部分。
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洗漱臺的鏡子前。它似乎正在…照鏡子。我看不清它的臉。
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和我的身形…很像。不，不能說很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就在這時，“它”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窺視。鏡子里的那個“我”，
緩緩地，緩緩地，轉過了頭。透過門縫，它“看”向了我。它的臉上，沒有五官。
本該是眼睛、鼻子、嘴巴的地方，是平滑的皮膚。但它卻咧開了一個“嘴”的位置，
露出了一個弧度詭異的笑容，然后，它抬起手，手里拿著的，赫然是我的綠色牙刷。
它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仿佛直接在我腦海中響起的聲音說：“別躲了，我看見你了。
你的牙刷，很好用。”04那聲音，不是通過空氣傳播的。它像一根冰冷的針，
直接扎進了我的大腦皮層。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一種…黏稠的親昵感。“你的牙刷，
很好用。”我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那一瞬間凝固了。大腦拒絕思考。恐懼扼住了我的喉嚨，
我甚至發不出一點聲音。掃把從我松脫的手中滑落，“啪嗒”一聲砸在地板上。
門縫里的那個“我”，或者說，那個“東西”，似乎被這聲響取悅了。
它“臉”上那個笑容的弧度更大了。它拿著我的綠色牙刷，慢慢地，一步一步地，
朝著衛生間的門走來。我完了。這個念頭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我甚至能聽到它腳步踩在瓷磚上發出的輕微摩擦聲，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臟上。
我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絕望地看著那道門縫。它離門越來越近。
我能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仿佛空氣都被抽干了。“吱呀——”衛生間的門，
被它從里面，緩緩推開了一條更大的縫隙。昏暗的光線下，我終于能稍微看清它一點了。
它穿著和我一模一樣的睡衣。身形、身高，也和我別無二致。除了那張臉。那張沒有五官，
卻能做出表情的臉。它停在了門口，并沒有完全走出來。它只是把頭從門縫里探出來一點，
那張平滑的臉正對著我。“你看起來很害怕。”它“說”，聲音依舊在我腦中回響。“別怕，
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用你的東西，感受你的生活，
這樣我們就能更親近了，不是嗎？”它伸出手，手里依舊捏著那把綠色的牙刷。刷毛上，
似乎還沾著那莫名的白色泡沫。“你看，我已經習慣你的牙刷了。”“或許，
明天我可以試試你的毛巾？”“你的衣服呢？”“你的床？”我的牙齒開始不受控制地打顫。
“你…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我用盡全身力氣，才從喉嚨里擠出這句話。聲音嘶啞干澀，
我自己都覺得陌生。“我？”它似乎很困惑，歪了歪頭，一個完全屬于人類的、自然的動作，
出現在這張非人的臉上，顯得無比詭異。“我就是你啊。”“或者說，我將成為你。
”05“我將成為你。”這句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深深扎進我的認知。我猛地打了個寒顫，
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不…不可能！”我失聲叫道，聲音因為恐懼而變了調。
“它”似乎對我的反應很滿意。那個無臉的“笑容”更加燦爛了。“為什么不可能呢？
”它在我腦海中輕柔地說，“你看，我已經開始適應你的生活了。你的牙刷，你的衛生間，
很快，就會是你的房間，你的身體……”“你的身體。”我頭皮炸開，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我。這不是簡單的惡作劇，也不是什么靈異事件。
這是一個…取代者。一個想要占據我一切的未知存在。“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顫聲問道，
試圖拖延時間，逃跑？它就堵在衛生間門口，那是去大門的必經之路。“為什么？
”它重復了一遍，語氣里帶著一絲孩童般的天真和殘忍，“因為我喜歡，我喜歡你的氣味，
喜歡你的習慣，喜歡你的一切。”它頓了頓，那平滑的臉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微微蠕動，
像是五官即將破皮而出。“而且，你的‘殼’，看起來很舒服。”“殼？”我明白了。
在它眼里，我的身體，我的身份，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可以被占據的“殼”。
恐懼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做點什么。我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從地上爬起來。雙腿還在發軟，但我知道，如果我現在不反抗，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休想！”我低吼道，聲音里帶著絕望的勇氣。我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掃把。太遠了。
我的目光在狹小的空間里飛快掃視。床頭柜上，放著我昨晚喝水剩下的半杯水。玻璃杯。
“哦？想反抗嗎？”它饒有興致地‘說’，“有意思，我喜歡更有挑戰性的‘殼’。
”它也動了。它從衛生間里，一步跨了出來，完全暴露在臥室昏暗的光線下。
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在光影下顯得更加恐怖。我沒有猶豫。就在它邁出那一步的瞬間，
我抓起床頭柜上的玻璃杯，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它的“臉”狠狠砸了過去！06“砰！
”玻璃杯在它的“臉”上碎裂開來。水花四濺。
我甚至能感覺到幾滴冰涼的水珠濺到了我的臉上。“它”發出一聲尖銳的，不似人類的嘶鳴。
那聲音不再是在我腦中響起，而是真真切切地從它“嘴”的位置發出來的。刺耳，尖利，
仿佛能穿透耳膜。它踉蹌著后退了一步，抬起手捂住了“臉”。指縫間，滲出了…不是血。
而是一種…透明的，膠狀的液體。像融化的蠟，又像濃稠的膠水。那些液體沾在它的手上，
發出“滋滋”的輕微聲響，冒著淡淡的白汽。水對它有效！或者說，至少能對它造成困擾！
這個發現讓我精神一振。我立刻沖向衛生間。既然它害怕水，那衛生間就是我的機會！
“它”似乎也意識到了我的意圖。那尖銳的嘶鳴聲變得更加狂躁。它放下捂著“臉”的手，
那張平滑的皮膚上，被玻璃杯砸中的地方，出現了一片不規則的凹陷，邊緣微微卷曲，
像是被燙傷的塑料。但很快，那凹陷就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平整。
它沒有五官的“臉”轉向我，即使我看不到眼睛，也能感受到那股如有實質的怨毒目光。
“你…惹怒我了。”它在我腦中低吼，聲音里充滿了暴戾。它猛地朝我撲了過來！
速度快得驚人！我根本來不及多想，側身一閃，險險躲過了它的撲擊。
它的指尖擦過我的手臂，留下幾道火辣辣的抓痕。那不是皮膚的觸感，
更像是被某種粗糙的硬殼刮過。我趁機沖進了衛生間，反手就想鎖門。但它的速度太快了。
一只手已經卡在了門縫里！那只手，皮膚也開始變得有些透明，
隱約能看到里面青黑色的“血管”在搏動。力氣大得驚人！門鎖“咔嚓”一聲，
被它巨大的力道別斷了。門被猛地推開。“它”站在門口，那張恢復如初的平滑的“臉”上，
似乎因為憤怒而微微扭曲著。“你逃不掉的。”我退到淋浴區，背靠著冰冷的瓷磚。
手里緊緊攥著花灑。這是我唯一的武器了。“你以為，這點水就能阻止我嗎？
”它一步步逼近，聲音里充滿了不屑。“太天真了。”我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著它。
當它踏入淋浴區，進入花灑的攻擊范圍時，我猛地擰開了水龍頭！冰冷的水柱，
瞬間噴涌而出，劈頭蓋臉地澆了它一身！07“滋啦——！！！”比之前更加尖銳，
更加凄厲的慘叫聲爆發出來！大量的白色蒸汽從“它”的身上蒸騰而起，
帶著一股濃烈的焦臭味，瞬間彌漫了整個衛生間。“它”在水柱的沖擊下瘋狂地扭動著，
掙扎著，那張平滑的“臉”上，皮膚開始像被火燒一樣卷曲、剝落，
露出底下…一片漆黑的空洞。水！大量的冷水！這才是它的克星！我心中涌起一股狂喜，
手上更加用力，將花灑對準它的“頭部”和“身體”瘋狂噴灑。
“它”身上的膠狀物質在水的沖刷下迅速溶解、剝離，發出“咕嘟咕嘟”的惡心聲音。
那些溶解下來的東西，落在地上，迅速變成一灘灘黑色的、散發著惡臭的粘稠液體。
“不…不…停下！停下！”它在我腦海中發出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真切的恐懼和哀求。
不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戲謔，而是源于生命受到威脅的本能恐慌。我怎么可能停下？
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將水流開到最大。我要讓它徹底消失！從我的家里，從我的生活中，
徹底消失！“它”的動作越來越遲緩，身上的“皮膚”大塊大塊地脫落，
露出的不再是和我相似的身體，而是一種…難以名狀的，
仿佛由無數蠕動的黑色觸手糾纏而成的核心。那些觸手在水中無力地揮舞著，
每一次被水沖刷到，都會萎縮一圈。焦臭味和腥甜味混合在一起，幾乎令人窒息。
但我毫不在意。我的眼中只有這個正在被我“殺死”的怪物。終于，“它”不再掙扎了。
那些黑色的觸手也停止了蠕動，軟塌塌地垂落下來。在持續的水流沖刷下，
它們開始一點點分解，化為烏有，最后只在地上留下一灘深色的印記，很快也被水流沖淡。
整個過程，可能只有幾分鐘。但我卻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水還在嘩嘩地流著。
我全身都濕透了，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濺到的水。我扔掉花灑，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