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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霜雪覆滿蒼梧書院斑駁的灰瓦,垂花門上 "格物致知" 的匾額歪斜欲墜,露出背面暗紅的 "血祭" 二字。黎文的登山靴碾碎石階上的冰棱,鞋底傳來的震動混著紙張摩擦聲 —— 那是地底深處傳來的,類似古籍翻頁的窸窣,卻帶著指甲抓撓木板的刺耳。
"老文快看!" 黎平裹著熒光綠的防寒服,睫毛結著霜花,手機屏幕在風雪中泛著幽藍,"論壇熱帖說書院每到子時就飄墨香,去年三個考古系學生來探察,監控拍到他們對著空白墻壁抄書,最后雙手被墨水腐蝕得只剩白骨!" 他將直播鏡頭掃過緊閉的雕花窗,"彈幕都在刷這里鎮壓著明代文字獄的冤魂!"
黎文的指尖剛觸到銅制門環,掌心的井字印記突然灼痛如炙。門環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掌印,每個掌紋里都嵌著墨汁凝成的文字,拼湊起來竟是半句未寫完的《正氣歌》。青銅羅盤碎片懸浮而起,瘋狂旋轉后指向書院西側的藏書閣,閣頂的飛檐在雪幕中扭曲成張開的虎口。
"是鎮魂卷。" 黎文的聲音被風雪撕碎,銀鐲表面的裂紋如蛛網蔓延,鐲身滲出黑色墨痕,"這里地基下壓著明代 ' 清風案 ' 的焚書坑。1966 年修建書院時,施工隊挖出上千具戴著枷鎖的骸骨,不僅未妥善安葬,反而用禁書殘頁和怨靈煉成鎮魂卷,鎮壓文字獄的沖天怨氣。"
肖海平的警帽檐垂著冰柱,從門衛室出來時警服沾著霉斑:"值班大爺說最近閣樓上常傳來誦讀聲,上個月有個流浪書生模樣的人進去后,監控拍到他抱著本空白書冊狂笑,最后整個人被吸進書頁里。" 他翻開泛黃的施工檔案,紙頁間飄落半片燒焦的書頁,"1966 年的工程負責人... 檔案被刻意焚毀,但夾著的老照片里,戴草帽的監工手腕有三道疤痕 —— 和周明禮在鏡月湖工地的特征一致。"
黎永輝戴著護目鏡,蹲在書院天井的古槐下。他用鑷子夾起地面的黑色碎屑,在顯微鏡下觀察:"不是普通墨漬,是混合人血、朱砂和骨灰的鎮魂墨,纖維里檢測出明代宣紙成分。" 說著打開紫外線燈,青石板上顯現出蜿蜒的血字,皆是被圈禁的詩句,其中一句 "清風不識字" 的 "風" 字被剜去,留下深可見骨的凹槽。
藏書閣的木門吱呀開啟,霉味混著腐紙氣息撲面而來。閣內三層書架上擺滿蒙塵的古籍,每本書脊都纏著紅繩,繩結處系著褪色的書生帽。黎文的手電筒光束掃過,某排書架突然劇烈震動,《四庫全書》殘本自動翻開,空白頁上滲出鮮血,緩緩浮現 "還我文章" 四個大字。
"小心!" 黎永輝突然拽住黎平后領。一道墨浪從古籍中激射而出,在墻上凝結成巨大的毛筆,筆尖滴落的墨汁腐蝕出深坑。黎文迅速甩出浸過朱砂的毛筆,在空中畫出封魔符,符紙化作金光擊中墨筆,卻見筆桿上浮現出無數張痛苦扭曲的文人面孔。
"還我筆... 還我紙..." 陰惻惻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藏書閣的溫度驟降至冰點。書架間飄出數十個半透明的人影,他們穿著明代長衫,脖頸處纏繞著寫滿罪名的枷鎖,其中一人胸口插著半截竹簡,正是上個月失蹤的流浪書生。
黎文的腦海中閃過守靈冢玉簡記載,鎮魔卷需用 "筆落驚風雨" 的文人魂魄獻祭。他握緊銀鐲,鐲面投射出 1966 年的畫面:年輕的周明禮站在施工隊中間,指揮著將焚燒的禁書殘頁塞進骸骨懷中,一位老書生的魂魄被強行封印在竹簡里。
"1966 年,他們為壓制文字獄的怨氣,用文人魂魄與禁書煉陣!" 黎文怒目圓睜,銀鐲表面的墨痕開始灼燒皮膚,"這些怨靈被困在書冊里,承受著永世不能著書立說的折磨!"
話音未落,鎮魂卷的力量突然暴漲。所有古籍騰空而起,書頁化作鋒利的刀片旋轉飛舞,紅繩結成的書生帽幻化成絞索,朝著眾人脖頸套去。黎平舉起新買的朱砂火焰噴射器(防凍加強版),扣動扳機卻噴出漫天彩色煙霧彈,氣得怨靈直接用墨浪將他卷上書架。
肖海平舉槍射擊,子彈穿過怨靈身體卻擊中書架,震落的古籍中掉出個青銅書簽,上面刻著 "清風案幸存者名錄"。黎永輝迅速撿起書簽,大聲念出上面的名字,試圖喚醒怨靈理智,卻見鎮魂卷核心處爆發出刺目黑光。
藏書閣中央的虛空突然裂開,巨大的空白卷軸緩緩展開,卷軸邊緣纏繞著鎖鏈,每節鎖鏈都鎖著個正在書寫的文人魂魄。卷軸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那些文字扭動著化作觸手,纏住眾人腳踝。
千鈞一發之際,黎文突然想起明代書生留下的《文脈頌》。他咬破舌尖,將鮮血滴在傳承玉簡上,開始高聲吟唱:"文以載道,墨潤乾坤;冤魂得雪,文脈歸真!" 銀鐲上的鏡月湖圖案迸發萬丈光芒,與玉簡的金光交織成網。
隨著頌文聲起,被困的文人怨靈眼中閃過希望。傳承玉簡化作流光,沖向鎮魂卷核心。卷軸上的文字瘋狂抵抗,觸手如毒蛇般撕咬金光,卻在觸及黎文鮮血的瞬間發出凄厲慘叫。肖海平趁機用警刀斬斷困住黎平的墨浪,黎永輝則用書簽刺向卷軸邊緣的鎖鏈。
"破!" 黎文大喝一聲,玉簡化作利劍刺入卷軸中心。巨大的爆炸聲中,鎮魂卷轟然碎裂,無數文字化作蝴蝶飛向空中,鎖鏈崩斷的聲響震耳欲聾。被囚禁的文人魂魄紛紛解脫,他們對著黎文深深作揖,其中那位流浪書生將懷中的空白書冊翻開,書頁上浮現出他未完成的《蒼梧賦》。
當最后一個怨靈消散時,藏書閣的墻壁上浮現出明代文字獄的慘烈場景:文人墨客被枷鎖束縛,禁書在火中悲鳴。黎文將這些畫面完整記錄,發現畫面角落有個熟悉的身影 —— 年輕時的周明禮正指揮士兵搬運骸骨,他手中的羅盤刻著黎家守井人的族徽。
回程的路上,黎平抖落頭發里的墨汁,哭喪著臉說:"老文,下次裝備測試咱能嚴謹點嗎?火焰噴射器噴煙霧彈,我差點被怨靈當祭品!" 他的手機直播彈幕瘋狂刷屏,# 書院鎮魂卷現世 #的話題閱讀量突破十億。
黎文望著車窗外重新歸于平靜的蒼梧書院,月光灑在覆雪的飛檐上,卻照不亮地底深處千年的冤屈。他握緊布滿墨痕的銀鐲,知道只剩最后一座鎮魂分鐘等待摧毀。而暗處的敵人,正透過直播畫面冷冷注視著他們,一場關乎黎家傳承與城市存亡的終局之戰,正在暴風雪中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