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難以言喻的冷寂撲面而來，比流沙河底萬年不化的寒冰更甚。然而，

那令人窒息的寂靜并未持續多久。一片純凈無瑕、散發著微光的玉符，如同來自九幽的寒冰，

無聲無息地浮現在我面前的虛空之中。它緩緩旋轉，散發出不容置疑的威壓。玉帝的聲音，

那曾將我打入地獄的聲音，再次直接在我識海深處響起，

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間的煙火氣：“金身羅漢，位階已固。靈山暗流，尤需明察。佛門之秘，

天威之目。勤勉依舊，功過自知。”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無形的冰錐，

狠狠鑿進我剛剛愈合不久的靈魂。那“勤勉依舊”四個字，帶著莫大的諷刺，

瞬間擊碎了我心底深處最后一絲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關于解脫的幻想。原來，

這金身并非救贖，不過是換了一個更體面的牢籠，換了一副更沉重的枷鎖。

從卷簾大將到流沙河妖，再到取經僧沙悟凈，直至今日的金身羅漢，我的身份在變，

名號在變，唯獨這雙眼睛的用途，從未改變——永遠是一雙窺探的眼睛，

一顆被釘在棋盤上的棄子。喉頭一陣熟悉的腥甜涌上，我強行咽下。

體內那些沉寂的琉璃盞碎片，仿佛被這冰冷的聲音再次激活，在金光閃閃的羅漢金身內部，

開始瘋狂地攪動、穿刺！它們尖銳的棱角刮擦著我的骨骼，切割著我的臟腑，

當年萬劍穿心時更為清晰的酷刑——那是清醒地感知著自己被永恒禁錮、被永世利用的酷刑！

每一片碎琉璃的移動，都像在無聲地控訴：沙悟凈，你永遠也逃不掉！

你永遠只能是那個摔杯為號的替罪羊，那個吃下九世金蟬的劊子手，

那個在靈山佛光下依舊不得喘息的密探！金身的光芒，此刻顯得如此刺眼而虛偽，

映照著禪房內無邊的空曠。我緩緩地、緩緩地跪了下去。膝蓋觸碰在冰冷的金磚上，

發出沉悶的聲響。不是為了參拜哪方神圣，

只是這具被金身包裹、被琉璃碎片刺穿、被無盡罪孽和宿命壓垮的軀體，再也支撐不住。

我俯下身，額頭抵著那同樣冰冷光滑的地面，仿佛這樣能汲取一絲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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