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試煉程墨的指尖剛觸碰到那張準考證，一股灼熱就猛地刺入皮膚。他倒吸一口涼氣，
差點把那張薄薄的卡片扔出去。借著臺燈昏黃的光，
他看清了上面燙金的三個篆體大字——"龍門令"。這三個字像是用熔化的黃金澆鑄而成，
在燈光下流動著奇異的光澤。程墨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復習過度出現了幻覺。
他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再次看向手中的卡片。金字依舊。窗外，
六月的夜風裹挾著燥熱穿過紗窗。程墨的校服后背已經被汗水浸透，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書桌上堆滿的模擬試卷和復習資料在臺燈下投下凌亂的陰影，像一群張牙舞爪的怪物。
"這是...什么情況？"程墨喃喃自語，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翻來覆去檢查這張突然變異的準考證，甚至用指甲刮了刮那三個金字——紋絲不動，
仿佛它們本就該在那里。墻上的掛鐘指向凌晨兩點十七分。程墨咽了口唾沫，
決定先不去想這個詭異的變故。明天就是高考，他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
小心翼翼地將"龍門令"放進透明文件袋，他關上臺燈，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但黑暗中，
那三個金字仿佛仍在視網膜上燃燒。第一科語文考試前，考場外的走廊擠滿了考生。
程墨站在人群中，手心全是汗。他不斷摸向胸前的文件袋，
確認那張燙金的"龍門令"還在原處。"緊張啊？"好友許鵬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臉色不太好。"程墨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事，就是沒睡好。"許鵬推了推眼鏡，
還想說什么，卻被監考老師的喊聲打斷："考生入場！
"程墨找到自己的座位——第三排靠窗。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桌面上，
形成一道細長的光帶。他深吸一口氣，
將文件袋里的文具一件件取出：中性筆、2B鉛筆、橡皮...最后是那張"龍門令"。
當他把卡片放在桌角時，陽光正好照在那三個燙金大字上，一瞬間金光大盛。程墨猛地眨眼，
再定睛看去，金字又恢復了正常。"錯覺？"他揉了揉眼睛。監考老師開始宣讀考場規則，
聲音平平無波。程墨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胸口那股莫名的躁動卻越來越強烈。
他握緊了中性筆，塑料筆桿被汗水浸得滑膩。"現在開始答題。
"就在監考老師話音剛落的一瞬間，頭頂的日光燈管突然"噼啪"一聲炸裂！
程墨下意識地抬手護住頭部，預想中的玻璃碎片卻沒有落下。他抬頭看去，
只見無數銀色星屑從破裂的燈管中傾瀉而出，如同微型銀河倒懸。星屑在空中盤旋、擴散，
所到之處，教室的墻壁、黑板、窗戶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鉛筆畫，逐漸消融在銀光中。
程墨瞪大眼睛，看著周圍的景象扭曲變形，最終徹底被一片浩瀚云海取代。
腳下是翻涌的白色云浪，頭頂是深邃無垠的藍天。
程墨發現自己站在一座懸浮于云海之上的玉石平臺上，平臺邊緣雕刻著古老的蟠龍紋路。
其他考生也都在，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驚駭與茫然。監考老師——不，
現在他已經不是那個穿著灰襯衫的中年男人了。一襲玄色長袍取代了原本的裝束，
寬大的袖口繡著暗金色的云紋。他面容依舊清癯，但眼神卻深邃得令人不敢直視。
"此乃龍門試煉，"監考老師的聲音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又清晰地響在每個人耳邊，
"凡躍過者，可化龍騰云。"隨著他袍袖一揮，前方云海驟然分開，
露出一道由純粹光芒構成的門戶輪廓。門內七彩旋渦緩緩旋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程墨的呼吸變得急促。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發現那支普通的中性筆正流淌著銀色的星芒，
如同融化的星辰。"這...不是夢。"他喃喃道。
第一道題出現在程墨面前的光幕上——一道文言文斷句題。但那些方塊字突然扭曲變形，
化作一片漆黑的墨云向他撲來。墨云中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試圖擾亂他的心神。
程墨本能地舉起星芒筆，筆尖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軌跡。那些墨云碰到銀光，
如同積雪遇到烙鐵，發出"嗤嗤"的聲響消散開來。"以標點破混沌..."程墨福至心靈，
手腕快速移動，在虛空中點出頓號、逗號、句號。每一個星輝標點落下，墨云就潰散一分。
最終，整片墨云被徹底凈化，露出原本清晰的文字。"做對了！"程墨心中一喜，
但還沒來得及喘息，下一道題已經化作一頭纏繞電光的雷龍撲來。這是一道解析幾何題。
雷龍咆哮著，藍紫色的電蛇在它周身游走，空氣中彌漫著臭氧的刺鼻氣味。程墨咬緊牙關，
星芒筆在虛空中快速勾勒出坐標系和函數圖像。銀光構成的幾何圖形如同牢籠，
將雷龍困在其中。"求交點！"程墨大喝一聲，筆尖猛地點在兩條曲線的交點處。
雷龍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身體從交點處開始崩解，最終化作漫天光點消散。
戰斗一場接一場。程墨的校服被汗水浸透，手臂因持續揮動而酸痛不已。但他不敢停下，
因為每道錯題都會化作更可怕的怪物反撲。許鵬就在不遠處，他的筆化作一柄青銅長劍，
正與一頭由英語單詞組成的獅鷲搏斗。年級第一的楚錦程則手持一桿玉筆，筆尖綻放青蓮，
將一道道物理公式幻化的火鳥盡數凈化。"這就是...龍門試煉的真正面目？
"程墨喘息著想道。他環顧四周，發現已經有幾個考生被自己的錯題幻象擊敗，
身體被包裹在繭狀光團中，懸浮在平臺邊緣。監考老師——那位龍族使者靜靜立于平臺中央，
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這一切。最后一題出現在程墨面前時，他已經精疲力竭。
這是一道材料作文題，要求論述"堅守本心與超越自我"的關系。
題目文字化作一片無邊灰霧，比之前任何具象的怪物都要可怕。
你做不到的..." "放棄吧..." "你只是個普通人..."程墨的視線開始模糊，
星芒筆的光輝也變得微弱。灰霧纏繞上來，冰冷刺骨，試圖瓦解他最后的意志。
耳邊響起母親熬夜為他準備補品的咳嗽聲，班主任失望的嘆息，
同學們背后的竊竊私語..."不！"程墨猛地咬破舌尖，劇痛帶來剎那的清明。
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他想起這三年來每一個挑燈夜讀的夜晚，每一本翻爛的參考書，
每一張寫滿筆記的試卷。"我的路，我自己走！"星芒筆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
不再是纖細的銀線，而是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程墨用盡全身力氣，將光柱劈向灰霧最濃處。
"轟——！"無聲的巨響在靈魂深處回蕩。灰霧被從中劈開，露出一條星光鋪就的道路，
直通那道旋轉的七彩門戶。與此同時，腳下云海劇烈翻騰，一條金色巨龍破浪而出。
它龐大的身軀如同流動的黃金，每一片鱗甲都閃耀著神圣的光輝。巨龍盤旋在星路上空，
金色的豎瞳注視著程墨。"恭喜你，躍過龍門。"巨龍的聲音直接在程墨腦海中響起，
震撼得他幾乎站立不穩。星屑開始倒流，現實景象重新浮現。程墨眨眨眼，
發現自己仍坐在考場里，手中握著普通的中性筆，試卷上已經寫滿了答案。
監考老師正在過道間巡視，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只有舌尖的傷口和濕透的校服提醒他，
那一切并非幻覺。放榜那天，程墨平靜地接過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母親喜極而泣，
鄰居們紛紛道賀，班主任拍著他的肩膀說"我就知道你能行"。回到房間，
程墨從抽屜里取出那張"龍門令"。卡片背面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幅旋轉的星圖，
核心處有一顆特別明亮的金色光點，如同在指引著什么。指尖觸碰星圖的瞬間，
程墨仿佛又聽到了那金色巨龍的聲音： "龍門之后，尚有星河。"窗外，夏日的陽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