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市的秋陽斜切過 28 層寫字樓的玻璃幕墻，在林夏的辦公桌上投下細碎的金箔。
她盯著雙屏顯示器上流動的數據流，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根的薄繭 —— 那是常年敲擊機械鍵盤留下的印記，
像程序員刻在皮膚上的二進制密碼。"第 17 次異常波動。" 她輕聲對空氣說，
指尖在觸控板上劃出優美的弧線。跨境資金流動監測系統的熱力圖上，
東南亞區域正泛起詭異的橙紅色漣漪，如同深海里警覺的燈籠魚突然點亮發光器。
林夏閉上眼睛，數據洪流在她腦海中具象成透明的游魚，其中一尾的鱗片閃爍著異樣的銀光。
這是獨屬于她的 "數據嗅覺"。自父親去世后，
這種能力便如影隨形 —— 能從千萬組數字中捕捉到細微的不和諧，
像品酒師分辨出橡木桶里的單寧酸超標。此刻她鎖定的目標，
是近期鬧得沸沸揚揚的 "星辰科技并購案"，那家注冊在開曼群島的殼公司，
正以每天 37.2 萬美元的頻率向曼谷某賬戶轉賬。辦公桌上的玫瑰金手機震動起來，
鎖屏照片里，她與陸沉在布拉格查理大橋的笑容被來電顯示切割成兩半。"夏夏，
今晚來我公寓吧。" 未婚夫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準備了藍鰭金槍魚腹刺身，
還有你最喜歡的...""陸沉，" 林夏打斷他，
盯著屏幕上剛跳出的 SWIFT 電文，"你知道星辰科技的資金流向有問題對嗎？
他們的離岸賬戶..."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接著是電流雜音般的忙音。
林夏的指尖驟然收緊，掌紋在觸控板上壓出淡紅的印記。她調出陸沉的基金持倉，
心臟突然漏跳半拍 —— 他管理的 "黑天鵝成長基金"，
竟在三個月內悄悄增持了星辰科技 23% 的股份。"林分析師，陳總監讓您去小會議室。
" 實習生的聲音從隔間外傳來，驚飛了窗臺上駐足的麻雀。
林夏抓起父親遺留的鈦合金 U 盤，在經過落地窗前時，她看見樓下街道上，
陸沉的黑色保時捷正以反常的速度拐入小巷，車尾揚起的銀杏葉打著旋兒，
像極了數據模型里紊亂的波動率曲線。小會議室的燈光調成了柔和的琥珀色，
合規總監陳默的雪茄煙霧在監控攝像頭下形成扭曲的云團。"看過今早的《金融時報》嗎？
" 他推過平板電腦，頭版上 "東南亞貨幣危機預警" 的標題刺得人視網膜發疼，
"泰國央行上周截獲了三筆異常外匯交易，模式和你正在查的星辰科技如出一轍。
"林夏的手指劃過屏幕上的資金路徑圖，瞳孔突然收縮 —— 那三條彎曲的紅線，
竟與父親臨終前在病房白板上畫的草圖完全重合。那年暴雨傾盆的夏夜，
肺癌晚期的父親用顫抖的手寫下 "黑天鵝" 三個字，便再沒醒來。
"我需要調閱星辰科技的底層資產數據。" 她按住 U 盤，
金屬外殼的涼意順著掌心爬向脊椎，"還有，
陸沉的基金最近...""噓 ——" 陳默突然豎起食指，目光投向墻角的消防警報器。
幾乎在同時，走廊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女人的尖叫。林夏沖出去時，
正看見蘇晴被兩個穿西裝的男人架住，她蓬亂的卷發間露出蒼白的側臉，
瞳孔里映著走廊盡頭閃爍的監控紅點。"夏夏姐姐！" 蘇晴突然掙脫束縛，
指甲在林夏手腕上掐出紅痕，"他們在殺人！
哥哥他... 他用爸爸的代碼..." 話未說完，她的后頸便挨了一記手刀，
軟綿綿地倒在地毯上。林夏蹲下身，發現女孩攥緊的掌心躺著半枚碎鉆，
正是陸沉上周給她看的那枚定制婚戒。深夜的辦公室只剩下中央空調的嗡鳴。林夏反鎖房門，
將 U 盤插入父親留下的舊筆記本電腦。加密程序啟動的瞬間，
屏幕上浮現出熟悉的鳶尾花圖案 —— 那是母親最愛的花，也是父親實驗室的 logo。
當輸入完畢 12 位密碼時，界面突然跳出一段 avi 視頻，
拍攝日期顯示為 2023 年 4 月 15 日，正是父親去世前三天。畫面有些晃動，
像是手機偷拍。穿著白大褂的陸沉站在實驗室保險柜前，手中拿著閃著冷光的金屬盒。
鏡頭拉近，保險柜密碼鎖上的指紋識別區正在閃爍，而陸沉的指尖，
分明貼著與林夏父親同款的創可貼 —— 那是老人常年做實驗被培養皿劃傷留下的習慣。
"叮 ——"新郵件提示音刺破寂靜。林夏點開匿名賬戶發來的附件，
8 張照片依次展開：暗網交易平臺的界面、比特幣錢包地址、還有一張泛黃的文件掃描件，
標題是 "黑天鵝計劃可行性報告"，落款處蓋著陸沉的私人印章。
最后一張照片讓她的呼吸驟停。那是在曼谷某碼頭拍攝的，陸沉正與穿軍裝的男人握手，
后者胸前的勛章在路燈下泛著血光 —— 正是上周《國際刑警通告》里通緝的東南亞毒梟。
窗外傳來悶雷般的引擎聲。林夏掀起百葉窗，看見陸沉的保時捷停在寫字樓前，
車燈照亮了擋風玻璃上放著的紙袋。她認出那是常去的日料店包裝，右下角洇著暗紅的水漬，
像極了視頻里保險柜打開時滲出的血跡。手機在掌心震動，是陸沉發來的消息："打開看看，
是你最喜歡的藍鰭金槍魚。" 末尾跟著那個他們專屬的鯨魚表情，
曾讓她覺得像海洋般溫柔，此刻卻像潛伏在深海的巨型烏賊，正展開布滿吸盤的腕足。
林夏抓起紙袋的瞬間，有硬物從里面掉出。低頭看時，那枚碎鉆婚戒正躺在地毯上，
戒托內側刻著極小的字母：KIRIGIRI—— 父親實驗室服務器的密碼。
她突然想起陸沉曾說這是日語 "霧切" 的意思，卻忘了告訴她，
那也是暗網里最令人膽寒的黑客組織代號。數據嗅覺再次發作，這次的異常不再是游魚，
而是鋪天蓋地的陰影，如同暴風雨前壓境的烏云。林夏知道，自己即將踏入的，
是比金融市場更危險的獵殺場 —— 而獵人，正是那個曾說要守護她一生的男人。
林夏盯著電腦屏幕上跳動的暗網登錄界面，父親遺留的量子加密路由器在桌角發出幽藍的光，
像極了那年他們在普吉島見過的熒光海。輸入框里閃爍的光標如同倒計時的秒針，
每一次跳動都在切割她的神經。她戴上父親的降噪耳機，降噪程序啟動的瞬間，
世界被抽離成寂靜的真空。指尖在鍵盤上敲擊出復雜的指令，
視網膜上殘留的數據流殘影與暗網入口的混沌代碼重疊，形成詭異的曼德爾球分形圖案。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踏入這片黑色海域，過去作為風控分析師，
她只在警方協查文件里見過暗網交易的冰山一角。當界面突然炸開成像素雪花時，
數據嗅覺在太陽穴處發出尖銳的鳴笛。林夏本能地后仰，
椅輪在地毯上滑出刺耳的聲響 —— 那不是普通的防火墻，
而是帶有生物識別特征的量子防御系統，與父親實驗室的安保級別完全一致。
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在鍵盤上敲出一串逆向代碼，那是父親教她的 "魚群偽裝術"，
將自己的 IP 地址偽裝成暗網原生的垃圾數據團。界面突然豁然開朗，
暗網黑市的主頁像深海生物般緩緩展開熒光觸須。林夏的瞳孔倒映著跳動的比特幣匯率，
在 "武器交易"" 器官拍賣 " 的分類欄下，
一個閃爍著血紅色警示的子目錄吸引了她的注意 ——「黑天鵝實驗室」。點擊進入的瞬間，
整臺電腦發出蜂鳴抗議，屏幕上涌出血液般的數據流，
卻在接觸到她手腕內側的鳶尾花紋身時自動分裂。那是三年前陸沉陪她紋的，
說是 "紀念我們在布拉格遇見的鳶尾花雨"，此刻卻像一把生銹的鑰匙，
意外擰開了父親實驗室的加密后門。目錄里整齊排列著 12 個加密文件，
命名方式讓林夏渾身發冷 ——「林建國實驗日志 V1.0」
「KIRIGIRI 系統測試報告」「東南亞貨幣對沖模型」。
當她顫抖著點開最新的文檔，日期定格在 2025 年 10 月 10 日，
正是父親忌日的前一天。
文檔里的代碼段在她腦海中自動編譯成三維模型：那是基于 AI 的匯率預測系統，
通過抓取社交媒體情緒指數、海關數據、甚至夜總會消費記錄，
提前 72 小時預判貨幣波動。但最讓她窒息的是附錄里的資金流向圖，
每條紅線末端都連接著標注 "毒品"" 軍火 " 的黑色節點，
像癌細胞般在東南亞金融版圖上擴散。電腦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
屏幕右下角彈出匿名聊天框，跳動的輸入提示像毒蜘蛛在吐絲：「林分析師的潛水技術不錯，
不過暗網的鯊魚更喜歡新鮮血液 —— 尤其是帶著鳶尾花香的。」
冷汗浸透的后背貼上椅背，林夏認出了這個 ID：老 K，暗網懸賞榜上排名第三的黑客，
傳說他的代碼能讓美聯儲的清算系統癱瘓 12 小時。而此刻，
對方顯然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迅速啟動反追蹤程序，
卻在定位到 IP 地址的瞬間如墜冰窟 —— 那串數字對應的物理地址，
正是陸沉公寓樓下的便利店。耳機里突然傳來熟悉的鋼琴聲，是陸沉常彈的《月光奏鳴曲》，
卻在第三樂章突然變調成詭異的電子雜音，像有人在用摩爾斯電碼敲擊她的頭骨。
手機在桌面瘋狂震動，來電顯示是陸沉的私人號碼。林夏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
突然注意到來電地址顯示為 "曼谷素萬那普機場"。她接通的瞬間，
背景音里傳來引擎的轟鳴和男人壓抑的喘息："夏夏，把電腦關掉，現在回家。
""你在泰國。" 她的聲音比想象中冷靜，手指卻在鍵盤上悄悄按下錄音鍵，
"和帕拉查將軍見面的感覺如何？他袖口的血跡，是不是和爸爸保險柜上的一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長到足夠讓林夏聽見自己頸側的脈搏聲。再開口時，
陸沉的聲音褪去了所有溫度："看來你打開了不該看的東西。夏夏，
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 ——" 他突然輕笑，背景音里傳來護照蓋章的脆響，"是失去你，
就像當年失去媽媽那樣。"林夏的指尖劃過父親的 U 盤，
金屬外殼上還留著老人握筆的凹痕。她想起陸沉曾說過，
他的母親在他 12 歲時因投資詐騙自殺，葬禮上飄著冷雨，就像父親去世那晚的天氣。
數據嗅覺突然在胃部翻涌，她意識到那個反復出現的 "黑天鵝"，
既是父親的 AI 項目代號，也是陸沉童年創傷的化身。"我給你三小時。
" 陸沉的聲音混著機場廣播的雜音傳來，
"帶著 U 盤和 KIRIGIRI 的核心代碼來頂樓停機坪，直升機在等我們。
" 頓了頓，他又補上一句，"別讓蘇晴的血白流 —— 她還在醫院，
你知道我能讓監護儀顯示什么數據。"窗外的暴雨突然轉急，
雨珠砸在玻璃上的聲響像極了數據中心的服務器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