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明。那年我剛滿三十，而立之年，卻感覺自己活得像個笑面佛。
這得從我那位退休老干部岳父說起，他是個老派人，一輩子規(guī)規(guī)矩矩，
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偏偏我岳父這人，又格外喜歡玩些「文字游戲」。
比如今天一大早，他把我叫到書房，遞給我一杯新泡的龍井，煙霧裊裊，茶香四溢。
他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然后才抬眼看我。「李明啊，我聽說你最近手頭有點緊？」
他語氣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笑了笑。「爸，
您聽誰說的？」我試探著問。他放下茶杯，眼神銳利地看著我，
那眼神仿佛能把我從頭到腳看個通透。「誰說的？我自己看出來的。」他輕描淡寫地說，
但每一個字都像塊石頭，砸在我心上。我心想，壞了，八成是露餡了。最近我確實投資失敗，
虧了一大筆錢，但這件事我一直瞞著我老婆，更不敢讓我岳父知道。岳父這個人，
最講究的就是誠信。他年輕時候吃過虧，所以對撒謊騙人這事，深惡痛絕。
「你是不是覺得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忽然話鋒一轉，語氣里帶著一絲玩味。
我連忙擺手：「爸，您看您說的，您老人家英明神武，洞察秋毫，我哪敢這么想？」
他哼了一聲，顯然對我的恭維并不買賬。「少給我來這套，我問你，」他指了指我，
然后又指了指自己，「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我聽到這話，冷汗都快下來了。「爸，
您這話從何說起啊？我怎么可能騙您呢！」我急忙辯解道。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我看來，
比閻王爺?shù)呐袥Q書還讓人心驚。「不騙我？那你告訴我，你最近是不是動了不該動的錢？」
他聲音不高，但字字清晰。我心里一陣亂跳，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我最近確實把岳父給我買房子的那筆錢，拿去投資了。那筆錢，我岳父是專門叮囑過我的，
說是讓我先放著，等遇到合適的房子再買。可我當時鬼迷心竅，看到一個「高收益」
的投資項目，沒忍住就投了進去。結果，血本無歸。「爸，您……您誤會了，我……我沒有。
」我還在嘴硬，希望能蒙混過關。岳父搖了搖頭，臉上并沒有怒氣，
反而是一種看透一切的平靜。「李明啊，你是我女婿，我把你當親兒子看。」「我給你錢，
是希望你能過得好，不是讓你拿去胡搞的。」他的話像刀子一樣，一刀刀地扎在我心上。
「可你呢？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你不僅瞞著我，還瞞著曉麗。」曉麗是我老婆，
岳父唯一的女兒。我心里越發(fā)慌亂，看來岳父什么都知道了。可他為什么不直接說出來，
反而要我「猜」呢？「你是不是覺得，我這老頭子好糊弄？」岳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爸，我……我錯了。」我終于撐不住，低聲認錯。
他并沒有因此而消氣，反而更加嚴肅。「錯在哪兒了？」他問道。我抬起頭，猶豫了一下，
還是決定把事情說清楚。「我不該把您給我的錢，拿去投資。」「我不該瞞著您和曉麗。」
「我不該……不該讓您失望。」我聲音越來越小，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岳父聽完，
卻沒有立刻回應。他端起茶杯，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書房里一片寂靜，只有我心跳的聲音，
咚咚作響。我不知道他會怎么懲罰我，是把我臭罵一頓，還是告訴我老婆，
甚至……把我趕出家門？過了一會兒，他才放下茶杯，目光深沉地看著我。「李明啊，
你覺得我為什么讓你猜？」這個問題，讓我徹底愣住了。他沒有直接指責我，
也沒有直接點破我的錯誤，反而讓我自己去「猜」。這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
我努力地思考著，額頭上甚至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爸，您是想讓我……自己認識到錯誤？」
我小心翼翼地猜測。岳父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微微一笑。「繼續(xù)猜。」他輕聲說道。
我心里叫苦不迭，這哪里是猜謎，簡直是上刑。「您是想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坦白？」
我又試探著說。他還是那副風輕云淡的樣子，仿佛我說的所有答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又都不在他的意料之外。「再猜。」我的腦子飛速運轉著，
努力回想著岳父平時為人處世的風格。他是個正直的人，不屑于玩弄權術。
他也是個聰明的人，看事情總是能一針見血。那他讓我「猜」，到底是為了什么？
難道是想考驗我？考驗我有沒有擔當，有沒有勇氣承認錯誤？「爸，
您是想讓我……以后遇到事情，不要再隱瞞，要坦誠相待？」我深吸一口氣，
說出了我認為最接近的答案。岳父終于笑了，這次的笑容，比之前溫和了許多。
「孺子可教也。」他輕嘆一聲。我心里松了口氣，看來我總算是猜對了一點。
可他接下來的話，又讓我懸著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這只是其一。」「其二，
你還要告訴我，你打算怎么解決這件事。」我聽到這話，頓時傻眼了。「解決……解決什么？
」我愣愣地問。岳父的笑容又淡了下去，眼神里多了一絲失望。「李明啊，你是不是覺得，
犯了錯，一句認錯就完了？」我啞口無言。他的話沒錯，我確實抱著這樣的僥幸心理。
我以為我認錯，他看在曉麗的份上，就會原諒我。可岳父顯然不是那樣的人。他要的，
不僅僅是我的認錯，更是我解決問題的態(tài)度和能力。「爸，我……我現(xiàn)在手頭確實有點緊，
錢……錢都虧了。」我艱難地開口，把實情說了出來。岳父聽完，沒有一絲驚訝，
仿佛他早就知道這個結果。「所以呢？」他問道。「所以……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有些無助地說。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李明啊，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強調誠信嗎？」
我搖了搖頭。「一個人，如果連最基本的誠信都沒有，那他在社會上，是寸步難行的。」
「你這次不僅對我，對曉麗，甚至對你自己，都失去了誠信。」「你欺騙了我們，
也欺騙了你自己。」他的話讓我無地自容。「爸，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再次保證。「知道錯了，就要改正。」岳父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讓你猜，
是想讓你明白，有些事情，你可以瞞得了一時，但瞞不了一世。」「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
」「而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正視它，然后解決它。」我看著岳父，心中百感交集。
他沒有對我大發(fā)雷霆，也沒有對我冷嘲熱諷。他只是用一種近乎平淡的語氣，將我犯的錯誤，
一一擺在我面前。然后，讓我自己去面對，去解決。「爸，您說吧，要我怎么做，
我都會照辦。」我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件事處理好。岳父點了點頭，
終于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很好，這才是我的女婿。」「既然你誠心認錯，
那我就給你指一條明路。」我精神一振，連忙洗耳恭聽。「第一，這件事，
你必須親自告訴曉麗。」我聽到這話，心里猛地一沉。告訴曉麗？
我能想象到她聽到這個消息后的反應。她一定會非常生氣，甚至會對我失望透頂。
我們之間的感情，會不會因此出現(xiàn)裂痕？「爸，我……我能自己解決，不告訴曉麗嗎？」
我試探著問。岳父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李明！」他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
嚇得我一個哆嗦。「你到現(xiàn)在，還在想著隱瞞！」「你覺得，你能瞞她一輩子嗎？」
「還是說，你覺得曉麗發(fā)現(xiàn)后，不會更生氣？」我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岳父說得沒錯，
現(xiàn)在不告訴她，將來一旦被她發(fā)現(xiàn)，后果只會更嚴重。「爸，我……我聽您的。」我低聲說。
「這還差不多。」岳父的語氣緩和下來。「第二，你投資虧損的這筆錢，你自己想辦法補上。
」我聽到這話，心里又是一涼。那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我現(xiàn)在的工資，一年都攢不了那么多。
「爸，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我苦著臉說。岳父眼神銳利地看著我，語氣不容置疑。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你既然能把錢投出去，就應該有辦法把錢掙回來。」
「我給你三年時間，三年之內(nèi)，你要把這筆錢，原封不動地補上。」三年時間！
我心里盤算了一下，三年要掙回那筆錢，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shù)字。「爸，
這……這太難了。」我忍不住說。岳父冷哼一聲：「難？你當初投資的時候，怎么沒覺得難？
」「你覺得騙人容易，現(xiàn)在才知道，彌補錯誤更難，是吧？」我被他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岳父說的沒錯，當初我就是貪圖高收益，想著不勞而獲，結果才落得這個下場。「爸，
我盡力。」我只能這樣說。岳父擺了擺手：「不是盡力，是必須。」「我不會給你一分錢，
也不會幫你找任何關系。」「你要靠你自己，把這個窟窿補上。」「記住，這是你犯的錯，
你自己承擔。」他的話，讓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可我也知道，岳父這是在逼我成長，
逼我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爸，我知道了。」我鄭重地回答。岳父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多了一絲欣慰。「第三，」他停頓了一下，「關于你最近的工作。」我心里一緊，
難道岳父還知道我工作上的事情？我最近確實在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煩，業(yè)績下滑，
甚至萌生了辭職的念頭。「我聽說，你最近工作上很不順心？」岳父問道。我點點頭，
有些沮喪地說：「是，最近業(yè)績不太好，我有點……有點想放棄了。」岳父聽完，
卻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批評我。他只是平靜地看著我，
然后說了一句讓我至今都印象深刻的話。「李明啊，人生就像一場馬拉松，
重要的不是你跑得多快，而是你能堅持多久。」「你現(xiàn)在遇到的困難，只是暫時的。」
「只要你堅持下去，總會迎來轉機的。」他的話，就像一劑強心針，讓我低落的情緒，
瞬間振奮起來。「爸，您是想讓我……不要放棄工作？」我問道。岳父點了點頭：「當然。」
「你現(xiàn)在不僅要補上虧損的錢，還要養(yǎng)家糊口。」「如果連工作都放棄了，
你拿什么去面對這些？」我啞口無言。岳父說的沒錯，我現(xiàn)在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更不能輕易放棄工作。「爸，我明白了。」我堅定地說。「你明白就好。」
岳父欣慰地笑了笑。「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最后一句話。
「你必須記住，」岳父的語氣變得格外嚴肅，「家人，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后盾。」
「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瞞著家人。」「尤其不要，欺騙你的愛人。」
「因為一旦信任崩塌，想要重建，就太難了。」他的話，字字珠璣，敲擊著我的靈魂。
我看著岳父，眼神里充滿了愧疚和感激。「爸，我記住了，我再也不會讓您和曉麗失望了。」
我鄭重地保證。岳父點了點頭，然后站起身來。「好了，今天就說到這里。」「去吧，
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么做。」我連忙起身，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爸，謝謝您！」
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岳父只是擺了擺手，然后示意我出去。我走出書房，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
照得我心里暖洋洋的。我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長大了許多。我知道，
接下來的路會很難走，但我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我要把虧損的錢掙回來，
我要重新獲得岳父和曉麗的信任。我還要在工作上取得突破，證明自己的能力。因為，
我不再是一個只想著「小聰明」的李明了。我是一個，懂得承擔責任，懂得珍惜家人的李明。
我走到客廳，看到了正在廚房忙碌的曉麗。她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那么溫柔，那么美好。
我深吸一口氣，然后慢慢地走向她。我知道，我必須告訴她真相。因為，
這是我邁向新生的第一步。我深吸一口氣，廚房里彌漫著飯菜的香氣。曉麗正背對著我，
忙碌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柔和。我走到她身后，輕輕地抱住了她。她的身體僵了一下，
隨即放松下來。「怎么了？今天這么黏人？」她笑著問，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
我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聞著她發(fā)梢的清香。「老婆，我……我有點事想跟你說。」我低聲說，
聲音有些沙啞。她轉過身，疑惑地看著我。「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她擦了擦手，
眼神里充滿了關切。我看著她的眼睛，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沒有任何雜質。我心里一陣刺痛，
這樣的她，我怎么忍心欺騙？「我……我最近犯了個錯誤。」我艱難地開口，
每一個字都像鉛塊一樣沉重。她的眉頭微蹙，但沒有立刻追問。她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等待著我的下文。「爸今天跟我聊了。」我沒有直接說出具體的事情，而是先提到了岳父。
曉麗的臉色微微一變，她知道我岳父的脾氣。「爸說了你什么？」她問道，
語氣里帶著一絲擔憂。我松開她，拉著她的手走到沙發(fā)邊坐下。
「我把爸給我們的那筆錢……」我停頓了一下，不敢看她的眼睛。
曉麗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你把錢怎么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壓抑的緊張。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后猛地睜開。「我把錢拿去投資了，結果……結果都虧了。」
我一口氣把話說出來，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輕松了許多。客廳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曉麗的手從我的手中滑落，她的臉色變得煞白。她的嘴唇微微顫抖，仿佛想說什么，
卻又說不出來。「曉麗，你聽我解釋……」我連忙伸手去抓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她猛地站起身，退后了兩步，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你說什么？」她的聲音很輕，
卻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顫抖。「我……我投資失敗了。」我低著頭，不敢看她。
「那可是爸給我們買房子的錢！」她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一絲哭腔。我抬起頭，
看到她的眼眶已經(jīng)紅了。「對不起，曉麗，我不是故意的。」我連忙解釋。「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