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牛慢悠悠地拉著破車,在朝歌城東門排起了長隊。塵土混合著牲畜的腥臊味,還有行人身上那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腌了半年的陳年汗酸,形成一股極具“商周特色”的空氣炸彈,持續轟炸著王大鵬的嗅覺神經。
“這空氣質量,PM2.5怕不是爆表到史前級別了……”王大鵬捏著鼻子,努力把臉埋進白大褂的領口,只露出一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睛,好奇又警惕地打量著這座傳說中的古都。
城墻高聳,夯土而成,歷經風霜雨雪,透著古樸的滄桑。城門口站著兩排身著簡陋皮甲、手持青銅長戈的士兵,神情嚴肅(或者說有點呆滯)地盤查著進出的行人車馬。他們身上的甲胄顯然擋不住什么利刃,更像是一種象征性的制服。
排隊的人群成分復雜:有挑著新鮮蔬菜、瓜果的農夫,吆喝聲帶著鄉音;有推著獨輪車,上面堆滿壇壇罐罐的小販;有騎著瘦驢、帶著仆從、穿著稍顯體面的商人;甚至還有幾個衣衫襤褸、眼神麻木的奴隸,被麻繩拴著脖子,由兇神惡煞的監工驅趕著前行。
王大鵬這身行頭——月白色的“奇裝異服”(白大褂),脖子上掛著的銀色“項鏈”(聽診器),以及他那明顯不同于本地人的短發和略顯蒼白(熬夜熬的)的面容,瞬間成了城門口最靚的仔。
“快看那人!穿的什么玩意兒?白的跟孝服似的!”
“脖子上掛的啥?銀鏈子?莫不是個偷兒?”
“噓!小聲點,你看他眼神賊亮,別是哪家巫醫或者方士吧?這種人邪門兒!”
“巫醫?不像啊,太年輕了……”
“管他呢,離遠點!看他那樣子,準沒好事!”
周圍的議論聲嗡嗡地傳入王大鵬耳朵里。他嘴角抽了抽,內心瘋狂吐槽:“孝服?你們懂不懂什么叫無菌操作環境?這叫神圣的白衣天使戰袍!還有,巫醫?方士?我這是正經醫學院五年制本科畢業……雖然還在實習期……但也是正經科班出身好嗎!”
他試圖挺直腰板,擺出一副“我很專業,我很無害”的表情。但配上他那格格不入的裝扮和亂糟糟的頭發,效果更像是“我很可疑,快來抓我”。
好不容易輪到他們這輛寒酸的牛車。
“站住!干什么的?”一個絡腮胡士兵板著臉,長戈“鐺”一聲杵在地上,攔住了去路。目光銳利(或者說充滿審視)地在王大鵬身上掃來掃去,重點關照了他那身白大褂和聽診器。
趕車老漢明顯嚇壞了,趕緊跳下車,點頭哈腰:“軍爺!軍爺!小人是城外張家莊的,進城給東家送草料!這……這位……”老漢指了指王大鵬,一時語塞,他也不知道這半路撿來的怪人是啥來頭啊!
王大鵬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想古裝劇里的臺詞,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靠譜一點:“這位軍爺,在下……呃,在下姓王,名大鵬。乃……乃一介游方郎中,初到貴寶地,欲尋個安身立命之處,懸壺濟世,治病救人!”他覺得自己這番自我介紹,既有格調又表明職業,應該能過關吧?
“郎中?”絡腮胡士兵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就你?細皮嫩肉的,還游方郎中?你治過啥病?用的啥方子?可有師承?”
“呃……”王大鵬卡殼了。師承?總不能說師承“藍星種花家醫學院附屬第一人民醫院急診科張主任”吧?他急中生智,從口袋里掏出那支快沒水的藍色圓珠筆,鄭重其事地晃了晃,“在下師承……嗯……‘筆仙’一脈!擅長……擅長望聞問切,內外兼修!尤其精通……呃……縫合之術!”他想起自己實習時在急診縫合室打下手縫過的豬皮和人皮(劃傷小口子),勉強也算經驗吧?
“筆仙?”絡腮胡士兵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發出一陣哄笑。
“哈哈,筆仙?聽都沒聽過!”
“怕不是個江湖騙子吧?”
“就是,還縫合之術?拿針線縫人嗎?笑死人了!”
絡腮胡士兵顯然也覺得被戲弄了,臉色一沉:“大膽!妖言惑眾!我看你就是細作!來人……”
“軍爺且慢!”就在士兵準備拿人時,一個略顯尖細的聲音插了進來。
只見一個穿著體面綢緞長衫,留著山羊胡,面容精瘦的中年男人擠了過來。他先是鄙夷地掃了一眼王大鵬的裝束,然后對著絡腮胡士兵拱了拱手,臉上堆著笑:“軍爺辛苦了。在下是費大夫府上的管事,姓尤。此人雖穿著怪異,言語荒誕,但小人方才在一旁觀察,聽他提到‘縫合之術’,倒是想起我家主人前日提過一嘴,說宮中侍衛操練偶有重傷,尋常金瘡藥難以止血續骨……若此人真懂些奇技淫巧,或許……有點用處?” 尤管事說著,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顯然是想拿這個“奇人”去討好自家主人費仲。
王大鵬一聽“費大夫”,腦子里立刻蹦出《封神演義》里那對著名奸臣組合——費仲、尤渾!眼前這個管事姓尤?八九不離十!好家伙,剛進城就撞上“名人”的手下了?這運氣也是沒誰了!不過聽他這意思,似乎暫時不用被抓去蹲大牢了?
絡腮胡士兵顯然也認得費大夫的名頭,猶豫了一下。費仲尤渾可是大王面前的紅人,得罪不起。他哼了一聲,揮揮手:“既是費大夫府上管事作保,那便罷了!進去吧!不過你這怪人,進了城安分點!再敢妖言惑眾,定抓你下獄!”
“多謝軍爺!多謝尤管事!”趕車老漢如蒙大赦,趕緊拉著王大鵬就要進城。
“哎哎哎!等等!”王大鵬趕緊掙脫老漢,對著尤管事拱了拱手(姿勢有點別扭,像抱拳作揖),努力擠出個真誠的笑容:“尤管事仗義執言,在下感激不盡!待在下安頓下來,定當……”
“行了行了!”尤管事不耐煩地擺擺手,像揮蒼蠅一樣,“我家主人府邸在城西,門口有石獅子的便是。你若真有本事,三日內可去府上求見。若只是信口雌黃……”他冷笑一聲,沒說完的話充滿了威脅,然后轉身便走,仿佛多看王大鵬一眼都嫌晦氣。
王大鵬摸了摸鼻子,內心吐槽:“好家伙,三天試用期?這封神世界的求職環境也這么卷的嗎?”
終于進了城,王大鵬謝過驚魂未定的趕車老漢,付了身上僅有的幾枚銅錢(還是老漢看他可憐給的),正式開始了他的“朝歌城初體驗”。
朝歌城內的景象比城外更加鮮活,也更加……混亂。
街道兩旁是各種店鋪和攤位,叫賣聲此起彼伏:
“新出鍋的黍米餅!香噴噴嘞!”
“上好的葛布!便宜賣了!”
“卜卦!測字!看相!不準不要錢!”
“祖傳金瘡藥!止血生肌,效果立竿見影!”
空氣中彌漫著食物、香料、草藥、皮革、牲畜以及某種……公共廁所(或者壓根沒有廁所)混合的復雜氣味。地面是夯實的土路,坑坑洼洼,隨處可見牲畜的糞便和不明污物。行人摩肩接踵,偶爾有貴人的車駕在士兵開道下疾馳而過,掀起漫天塵土,引來一片抱怨和躲避。
王大鵬捂著鼻子,感覺自己像闖進了一個巨大、嘈雜、充滿原始生命力的……細菌培養皿。他職業病發作,看誰都像潛在患者:那個面黃肌瘦的,營養不良加寄生蟲吧?那個一瘸一拐的,關節勞損還是痛風?那個咳嗽不停的,肺炎還是肺結核?那個身上長瘡的……噫!離遠點!
他這身白大褂和探頭探腦的樣子,繼續收獲著路人或好奇、或鄙夷、或警惕的目光,簡直像個移動的“嘲諷”光環。
“得想辦法搞點啟動資金,再弄身正常點的衣服……”王大鵬盤算著,摸了摸口袋里的半塊壓縮餅干和圓珠筆,一陣發愁。開局一個碗的劇情呢?系統你倒是給點啟動資金啊!新手禮包就送了個知識?知識能當飯吃嗎?
就在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悠,思考著是去擺攤賣“筆仙簽名”還是表演“徒手縫合術”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騷動!
“讓開!快讓開!”
“王宮侍衛受傷了!快讓開!”
“血!流了好多血!”
“御醫!快去找御醫!”
人群像潮水般分開,帶著驚恐和慌亂。只見四名同樣身穿皮甲的士兵,正抬著一個簡易擔架(其實就是兩塊木板夾著個人),發足狂奔!擔架上的人身著更為精良的青銅甲胄,但此刻胸前卻被豁開一道巨大的口子!鮮血像不要錢的自來水一樣汩汩往外冒,浸透了皮甲和里衣,順著擔架的縫隙滴落在地,拉出一道刺目的血線!
傷者是個魁梧的壯漢,臉色慘白如紙,雙目緊閉,牙關緊咬,已然陷入深度昏迷。他胸前的傷口深可見骨,邊緣皮肉外翻,甚至能看到一點斷裂的慘白肋骨!傷口顯然是被某種巨大的利刃(比如青銅鉞)劈砍造成,而且沒得到及時處理,失血極其嚴重!
抬擔架的士兵們滿臉焦急和絕望,其中一個帶著哭腔嘶吼:“快!丞相府!比干丞相府就在前面!只有丞相大人或許有辦法!”
比干?七竅玲瓏心那個?王大鵬眼睛一亮!沒想到這么快就遇上了?
周圍的人群紛紛避讓,臉上帶著同情和無奈。
“完了,這么重的傷……”
“王宮里的御醫都束手無策,抬出來找丞相……”
“比干丞相仁慈,可這……唉,神仙難救啊……”
“流了這么多血,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幾個穿著長衫、背著藥箱的人影匆匆趕來,看打扮像是民間的大夫或者巫醫。他們湊近看了一眼傷口,臉色瞬間變得比傷者還白,紛紛搖頭后退。
“傷口太深!觸及內腑!難!難啊!”
“血如泉涌,止不住!金瘡藥根本壓不住!”
“傷及心脈,縱有仙丹,也無力回天!準備后事吧……”一個老大夫捋著胡子,搖頭嘆息,下了“死亡判決”。
絕望的氣氛彌漫開來。抬擔架的士兵們眼中最后一點希望也熄滅了,腳步都踉蹌起來。傷者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生命體征正在飛速流逝。
“讓開!都讓開!讓我看看!”一個清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壓過了周圍的嘈雜和嘆息。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
只見那個穿著古怪白衣、掛著銀鏈子的“怪人”,排開眾人,一個箭步沖到了擔架前!動作快得不像話!
“你……你干什么?!”抬擔架的士兵又驚又怒,下意識地想去阻攔。
王大鵬根本沒理他們,此刻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所有的雜念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病人!重傷!大出血!生命垂危!實習時急診科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瞬間接管了他的身體!
他迅速伸出三根手指,精準地搭在傷者頸部動脈處——脈搏微弱、細數、幾乎摸不到!典型的失血性休克!
他又俯下身,側耳貼近傷者口鼻——呼吸淺促,帶著瀕死的嘆息!
“瞳孔!”王大鵬低喝一聲,用雙手拇指強行撐開傷者緊閉的眼瞼——瞳孔散大!對光反射消失!
“重度失血性休克!瀕死狀態!必須立刻止血!建立循環!否則三分鐘內必死無疑!”一個冰冷而專業的診斷瞬間在他腦海中形成!凡人醫道通(MAX)的知識瞬間轉化為行動指南!
“你!對,就是你!”王大鵬猛地一指剛才那個下“死亡判決”的老大夫,“把你的藥箱拿過來!快!”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仿佛他才是這里的主治醫。
老大夫被他一指,下意識地就把藥箱遞了過去。
王大鵬一把搶過藥箱,飛快地打開翻找。里面東西不少:各種瓶瓶罐罐的草藥粉、膏藥,幾根粗大的骨針(縫衣服那種?),幾卷看上去不太干凈的布條(繃帶?),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骨頭、龜甲(占卜用?)……
“酒精?生理鹽水?無菌紗布?止血鉗?縫合針線?什么都沒有?!”王大鵬看得血壓飆升,“你們就靠這些東西救命?!”
他粗暴地抓起那些瓶瓶罐罐,湊到鼻尖快速聞了聞。大部分是些普通的止血草藥粉,藥效微弱,對于這種動脈級別的噴射性出血,簡直是杯水車薪!唯一有點用的是其中一小罐深綠色的粘稠藥膏,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類似云南白藥的氣味,似乎有點強效收斂止血的作用。
“就這個了!聊勝于無!”王大鵬抓起那罐藥膏。
接著,他目光如電,掃過藥箱里那幾卷“繃帶”。布質粗糙,顏色發黃,天知道上面有多少細菌!但現在顧不上了!
“你們幾個!按住他!別讓他動!”王大鵬對著抬擔架的士兵吼道,同時迅速解開自己白大褂的扣子,“還有!去找干凈的水!越多越好!要燒開沸騰過的!快!”他一邊吼,一邊麻利地把那件月白色的白大褂脫了下來!
士兵們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但傷者是他們的同胞,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們下意識地聽從了這個怪人的指揮,死死按住擔架上的同伴。
王大鵬光著膀子(里面還有件洗得發黃的背心),將那件脫下來的白大褂翻到里面相對干凈的一面,然后猛地撕拉幾下!刺耳的布料撕裂聲響起,那件代表著現代醫學的白大褂,瞬間被他撕成了幾條相對干凈的布條!雖然離無菌差得遠,但比起藥箱里那些臟布,已經是降維打擊了!
“水呢?!”王大鵬再次吼道。
“水!水來了!”一個機靈的士兵不知從哪里端來一個盛滿水的陶盆,水倒是清澈,但肯定沒燒開。
“湊合用吧!”王大鵬抓起一條布條,浸入水中,快速搓洗了幾下,擰干。然后,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專注。
在所有人驚愕、不解甚至帶著幾分看瘋子表演的目光注視下,王大鵬做了一件讓他們頭皮發麻、打敗認知的事情:
他伸出兩根手指,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探進了傷者胸前那道深可見骨、還在汩汩冒血的恐怖傷口之中!
“嘶——!”圍觀的人群發出巨大的倒吸冷氣聲!
“他在干什么?!”
“瘋了嗎?!”
“褻瀆!這是褻瀆啊!”
“天啊!他手指伸進去了!”
連那些見多識廣的老大夫都嚇得連連后退,滿臉駭然!這是什么邪術?!
王大鵬充耳不聞。他的指尖在溫熱的、滑膩的組織中快速探索著,凡人醫道通賦予的精準解剖知識和手感讓他瞬間鎖定了目標——一根正在隨著微弱心跳而間歇性噴涌血液的、破裂的肋間動脈分支!
“找到了!”王大鵬眼神一凝,另一只手閃電般拿起浸濕的布條,死死地、精準地按壓在那破裂的血管斷端上!同時,他用肩膀和下巴夾住那罐深綠色的藥膏,用牙齒咬開塞子,將里面粘稠的藥膏不要錢似的、厚厚地涂抹在傷口深處和布條按壓的位置!
他手指的按壓精準而穩定,仿佛那不是活人的血肉,而是一塊需要修理的精密儀器!血流的勢頭,在物理按壓和強效藥膏的雙重作用下,竟然肉眼可見地減弱了大半!從噴涌變成了緩慢的滲出!
“止……止住了?!”
“天!血真的流慢了!”
“這……這怎么可能?!”
剛才還判了死刑的老大夫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但這只是第一步!這種按壓是臨時的!一旦松手,血管斷端縮回深處,再想找到就難了,而且感染風險巨大!必須縫合!
王大鵬目光掃向藥箱,精準地抓起那幾根粗大的骨針(針眼大得能穿麻繩),再看看那卷臟兮兮的線(像是某種動物的腸線或植物纖維),眉頭擰成了疙瘩。
“太粗糙了!這縫上去,傷口鐵定感染壞死!”他內心咆哮。但是,沒得選!
他抓起一條相對干凈的白大褂布條,浸水搓洗擰干,充當臨時紗布,覆蓋在傷口表面,暫時隔離污染。然后,他拿起一根骨針,穿上那粗線,眼神再次變得無比專注。
在所有人驚悚的目光中,王大鵬一手穩穩按壓著傷口內的布條(止血點),另一只手捏著穿好線的骨針,針尖穩穩地刺入了傷者翻卷的皮肉邊緣!
“噗嗤!”針尖入肉的聲音清晰可聞。
“啊!”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尖叫出聲,甚至有人捂住了眼睛。
王大鵬的手指穩如磐石,手腕靈巧地翻動。他使用的是最基礎的單純間斷縫合法,手法卻快得讓人眼花繚亂!雖然針粗線糙,但每一針的進針點、出針點、深度、間距都控制得恰到好處!他巧妙地避開了重要的血管和神經(雖然這里可能沒這個概念),用最原始的工具,展現著來自現代外科縫合技術的雛形!
“一針……兩針……三針……”王大鵬口中低聲數著,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汗水順著他專注的側臉滑落,滴在塵土里。他光著的上半身因為用力而繃緊,那專注到極致的神情,竟透出一種奇異的力量感。
周圍的喧嘩聲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神乎其技、又讓人渾身發毛的一幕。連那幾個見慣了血肉模糊的老大夫,此刻也忘記了呼吸,死死盯著王大鵬的手。
“十五針!”王大鵬剪斷線頭(用牙咬斷),長吁一口氣,暫時松開了按壓在血管斷端的手指。血,沒有再噴涌!只有少量滲出被縫合的傷口邊緣。
他又拿起浸水的白大褂布條,小心地清理傷口周圍的血污,然后將剩下的強效藥膏均勻涂抹在縫合好的傷口表面,最后用撕下來的、相對干凈的白大褂布條,充當繃帶,一圈圈纏繞固定。
做完這一切,王大鵬才感覺渾身肌肉都有些發酸,精神也有些疲憊。他抬手擦了把汗,看向傷者。
傷者的呼吸似乎平穩了一些,雖然依舊微弱,但不再是那種瀕死的嘆息。慘白的臉上似乎也有了一點點微不可察的血色。
“暫時……保住了。”王大鵬松了口氣,這才感覺到周圍那無數道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灼熱得幾乎要將他點燃!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卻帶著無上威嚴的聲音響起:
“好!好一個‘縫合之術’!少年郎,你師承何處?姓甚名誰?”
人群再次如潮水般分開,一位身著紫色深衣、頭戴高冠、面容清癯、眼神睿智如星辰的中年人,在一眾隨從的簇擁下,緩步走來。他氣質儒雅,卻自帶一股凜然正氣,目光落在王大鵬身上,充滿了探究和……深深的欣賞。
王大鵬心頭一跳,看著這位傳說中擁有七竅玲瓏心的賢相——比干!
他還沒想好怎么回答,比干的目光又落在他那件被撕得七零八落、沾滿血污的“奇裝異服”上,微微頷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將他……還有這位壯士,一并帶進府中!好生安置!另外,去查查,方才那尤管事所言‘費大夫府上’是何用意!”后一句話,是對著身邊隨從說的,語氣已帶上了一絲冷意。
王大鵬:“……” 得,剛擺脫費仲尤渾的“試用期”,轉頭就被比干丞相“請”回府了?這朝歌城初體驗,真是刺激不斷啊!不過……他看著比干那睿智而溫和的眼神,心里倒是踏實了不少。至少這位,在原著里是個好人!而且……這算不算搭上大佬的線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血污的雙手和破爛的白大褂(犧牲了一件戰袍),又看了看暫時保住性命的傷者,嘴角終于勾起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弧度。
封神實習生的第一單“業務”,雖然工具原始,環境惡劣,但結果……貌似還不錯?至少,活過第一天的任務,應該超額完成了吧?
“走吧。”比干的隨從上前,語氣恭敬了許多,“這位……小神醫,丞相有請。”
王大鵬定了定神,在無數道敬畏、好奇、甚至帶著點崇拜的目光注視下,挺直了腰板(雖然光著膀子有點涼),跟著隨從,朝著那象征著商周權力核心的丞相府走去。
他的封神實習生生涯,以一種極其硬核的方式,正式拉開了帷幕。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剛才那番驚世駭俗的操作,已經像一陣旋風,開始在朝歌城的某些圈子里,悄悄流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