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座鐘的齒輪發出垂死般的卡頓聲,蘇晴蜷縮在沙發上,裹緊毛毯的手指仍在微微發抖。
凌晨三點的公寓寂靜得可怕,只有冰箱壓縮機偶爾發出的嗡鳴,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突然,玄關處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仿佛有什么東西從門縫被用力塞了進來。
她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躡手躡腳地靠近。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慘白的光帶,
正照著那個棱角分明的包裹。牛皮紙外裹著粗糙的麻繩,繩結處還粘著幾縷暗紅的污漬,
像是干涸的血跡。包裝上只有一行鮮紅字跡,
用近乎狂亂的筆觸寫著 ——“鏡淵療養院 404 室 寄”。剪刀劃開膠帶的瞬間,
尖銳的玻璃碎裂聲突然炸響。蘇晴本能地抬手遮擋,鋒利的鏡面碎片還是劃過她的食指,
血珠立刻滲了出來。她倒抽一口冷氣,
卻在低頭查看傷口時愣住了 —— 血珠滴在鏡面殘片上,竟像活物般緩緩滲進玻璃紋路里。
更詭異的是,那些被血染紅的紋路,正慢慢拼湊出一只眼睛的輪廓,瞳孔漆黑如夜,
仿佛在盯著她。手機突然在此時震動,刺耳的鈴聲在寂靜中格外突兀。蘇晴猛地轉身,
卻發現手機屏幕漆黑一片,沒有任何來電顯示。而當她的目光再次回到包裹上,
原本平整的牛皮紙表面,不知何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指縫間還夾雜著細小的玻璃碎屑,仿佛有人曾徒手將鏡子碎片塞進這包裹里。
她顫抖著拿起一片較大的鏡面殘片,借著月光仔細端詳。鏡面深處,
隱約有個模糊的人影在晃動,像是穿著病號服的女子,正背對著她緩緩梳頭。每梳一下,
就有幾縷頭發飄落,在鏡中形成詭異的旋渦。蘇晴揉了揉眼睛,再看時,鏡面又恢復了平靜,
只剩下自己蒼白驚恐的臉。窗外忽然刮起一陣狂風,拍打著玻璃發出 “砰砰” 聲響。
蘇晴渾身一顫,手中的鏡面殘片 “當啷” 落地。在碎片與地板碰撞的瞬間,
她仿佛聽到了一聲壓抑的嗚咽,從包裹深處傳來,像是絕望的求救,又像是陰森的召喚。
鏡面殘片的寒意透過掌心傳來,蘇晴的思緒不受控制地被拽回三個月前那個同樣陰森的雨夜。
手機屏幕藍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林夏的臉在鏡頭里忽隱忽現,像是漂浮在深海里的幽靈。
“小晴……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林夏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像是被砂紙反復打磨過。
她身后的房間堆滿了鏡子,鏡面互相反射,形成無數個扭曲的空間,
如同一個沒有盡頭的迷宮。墻面密密麻麻貼滿照片,全是林夏自己,
每一張的眼睛都被紅色記號筆用力圈住,筆跡深深滲入紙張,仿佛要將眼球剜出。
蘇晴緊緊攥住手機,指節泛白:“夏夏,你到底在哪?為什么突然關機失聯?
” 畫面突然劇烈晃動,林夏驚恐地轉頭,瞳孔里映出一團巨大的黑影,
正從天花板緩緩垂落。那黑影表面泛著詭異的光澤,像是無數鏡子碎片拼湊而成的怪物。
“別相信照進鏡子的人……” 林夏壓低聲音,顫抖的手指突然指向鏡頭,
“它們會把你的靈魂……” 話未說完,畫面突然扭曲成雪花屏,刺耳的電流聲中,
隱約夾雜著玻璃碎裂的聲響,還有女人凄厲的尖叫。蘇晴當時瘋狂撥打林夏的電話,
卻只聽到機械的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直到今天,那個視頻的最后幾秒,
仍在她的噩夢里反復播放。此刻,看著眼前來自鏡淵療養院的包裹,她突然意識到,
林夏通話時背后墻上的某張照片,穿的正是病號服。窗外的風越發猛烈,
將窗簾吹得獵獵作響。蘇晴起身關上窗戶,余光卻瞥見鏡面殘片上的血痕開始蠕動,
宛如一條條細小的紅蛇,蜿蜒著匯聚成新的圖案 —— 這次是一扇虛掩的鐵門,
門后霧氣彌漫,隱約可見 “鏡淵療養院” 幾個斑駁的大字。
盤山公路上的霧氣濃稠得像是化不開的墨,蘇晴的車燈在其中艱難地撕開一條光路。
車輪碾過滿地枯葉,發出細碎的聲響,仿佛無數雙干枯的手在抓撓車底。遠處,
鏡淵療養院的輪廓終于從霧靄中浮現,銹跡斑斑的鐵門半掩著,像一張隨時會吞噬人的巨口。
推開鐵門時,鉸鏈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驚起幾只棲息在墻頭的烏鴉。
它們撲棱著翅膀飛向夜空,凄厲的叫聲回蕩在空曠的庭院里。接待處的電子鐘泛著幽幽綠光,
時間永遠停在 03:07,跳動的數字仿佛是某種神秘的倒計時。
“請問……” 蘇晴剛開口,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冷風嗆住。風里帶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像是長期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尸體。戴金絲眼鏡的醫生從陰影中走出,
白大褂下擺沾滿暗紅污漬,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如同干涸的血跡。
“林小姐上個月就出院了。” 醫生翻動病歷的聲音沙沙作響,
鋼筆尖在 “妄想癥” 診斷欄停頓了許久,“倒是您,看起來需要休息。
” 他微笑著看向蘇晴,嘴角的弧度卻僵硬得像是被縫上去的,
袖口不經意間露出一截鏡子碎片的反光,在燈光下一閃而逝。就在這時,
一陣金屬轱轆聲由遠及近。護士推著裝滿鎮靜劑的推車從走廊經過,
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響與蘇晴劇烈的心跳聲重合。當護士走過轉角時,
蘇晴分明聽到推車底部傳來細碎的玻璃碰撞聲,像是有人在推著一車破碎的鏡子。
“您可以離開了。” 醫生合上病歷本,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漠。
蘇晴卻注意到他身后墻上的照片 —— 那是一張集體照,所有醫護人員的眼睛都被挖去,
只留下兩個漆黑的空洞,而照片角落,赫然出現了林夏的身影,她穿著病號服,
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蘇晴攥緊口袋里的鏡面殘片,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想見見她的病房。” 醫生的瞳孔驟然收縮,
白大褂下的手指開始微微顫抖。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走廊盡頭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
緊接著是女人凄厲的尖叫,聲音里充滿了絕望與恐懼,像是正遭受著非人的折磨。“抱歉,
有病人需要處理。” 醫生匆匆轉身,白大褂在身后揚起一陣陰風。
蘇晴看著他消失在走廊盡頭,目光落在他剛才放置病歷本的地方 —— 那里,
一滴暗紅的液體正緩緩從白大褂下擺滴落,在木質地板上暈開一朵妖異的花。
暗紅液體在地板上蔓延,像一條無聲的血蛇,指引著蘇晴的目光。
醫生匆匆離去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整座療養院陷入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蘇晴深吸一口氣,將口袋里的鏡面殘片攥得更緊,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她知道,
機會就在眼前,若此刻退縮,或許就再也無法揭開林夏失蹤的真相。
她輕手輕腳地繞過接待臺,每走一步,老舊的木地板就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仿佛在向整座療養院宣告她的入侵。走廊兩側的窗戶被厚重的黑色窗簾遮擋,
僅有的光源是幾盞忽明忽暗的壁燈,昏黃的光暈下,墻壁上的裂痕如同扭曲的血管,
布滿整個墻面。當她路過那幅醫護人員的集體照時,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照片中被挖去眼睛的面孔仿佛正注視著她,空洞的眼眶里似乎藏著無數秘密。
而林夏那詭異微笑的面容,更讓蘇晴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椎升起。她伸手想要觸碰照片,
卻在指尖即將觸及的瞬間,聽見一陣微弱的啜泣聲從走廊深處傳來。循著聲音,
蘇晴來到了 404 病房門前。門上的銅牌已經布滿銅綠,
“404” 三個數字歪斜扭曲,像是被某種力量刻意損毀。她握住門把手,
金屬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剛要轉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身后傳來。她猛地轉身,
卻只看見自己的影子在壁燈下劇烈晃動,走廊里空無一人。深吸幾口氣,
蘇晴鼓起勇氣推開房門。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撲面而來,混合著鐵銹和消毒水的味道,
令人作嘔。月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進來,在滿地碎裂的鏡子上投下蛛網狀的陰影。
房間中央,一張病床歪斜地擺放著,床單上布滿褐色的污漬,床頭的墻壁上,
用紅色涂料畫滿了扭曲的眼睛圖案,每一只眼睛都像是在盯著她。蘇晴蹲下身,
仔細查看地上的鏡子碎片。突然,她發現其中一塊較大的碎片上,
用血寫著一串數字 “0307”,正是接待處電子鐘上永遠停滯的時間。而在碎片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