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梅雨季總是纏綿悱惻,細密的雨絲斜斜地飄落,
將歡樂頌小區籠罩在一層朦朧的水霧中。關雎爾撐著一把素色雨傘,小心翼翼地避開積水,
快步走進電梯。她穿著熨燙得一絲不茍的淺色套裝,發絲整齊地束在腦后,
渾身散發著文靜內斂的氣息,一看就是那種從小到大都乖巧聽話、安分守己的姑娘。
從小到大,她都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老師口中的好學生,按照既定的軌跡,
從重點中學到名牌大學,再到進入外企工作,每一步都走得規規矩矩,從未出過差錯。
在唱片店邂逅趙啟平那日,暖黃燈光灑在排列整齊的CD架上。關雎爾踮著腳,
試圖取下頂層那張肖邦夜曲的碟片,指尖剛觸到邊緣,突然有雙骨節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拿下。
轉身時,白大褂下若隱若現的消毒水氣息混著淡淡的薄荷香撲面而來,
趙啟平鏡片后的目光溫柔又專注:"喜歡古典樂?"她攥著帆布包帶子,耳尖發燙,
結結巴巴道謝的模樣,與他談笑間的從容形成鮮明對比。此后無數個周末,
唱片店成了她隱秘的期待,
卻也見證了這份暗戀的無疾而終——當曲筱綃嬌笑著挽住趙啟平的手臂,
關雎爾抱著未拆封的CD躲進角落,玻璃窗映出她泛紅的眼眶。
母親安排的相親打破了生活的平靜。在裝潢精致的西餐廳里,
對面男人油亮的發膠在吊燈下反光,夸張的言辭和輕浮的舉止,
讓向來溫和的關雎爾都忍不住皺眉。
"我這保時捷上個月剛換的輪轂......"他炫耀的話語被曲筱綃發來的消息打斷。
當母親追問進展時,曲筱綃一把搶過手機:"阿姨放心!關關現在追求者可多了!
"掛斷電話后,曲筱綃恨鐵不成鋼地戳她額頭:"你呀,就是太老實!不喜歡就該直接說!
"不久后,她邂逅了玩音樂的謝童。這個眼神桀驁的男孩帶著破碎的情史闖入她的世界,
舞臺上彈唱時的熾熱與生活中沖動的棱角,像團火灼燒著關雎爾循規蹈矩的人生。
一次街頭沖突后,邱瑩瑩不得不出面幫忙解決麻煩,這讓22樓的姐妹們炸開了鍋。
眾人輪番勸阻,可陷入熱戀的關雎爾哪里聽得進去?五美與謝童之間的對峙一觸即發,
爭吵聲甚至驚動了整層樓。最終,謝童選擇奔赴異國深造音樂。臨行前,
他握著關雎爾的手許下承諾,而此刻的關雎爾,正站在上海的梧桐樹下,
守著跨越山海的約定,靜靜等待那個不羈的靈魂歸來。這一天,關雎爾接到了邱瑩瑩的電話。
邱瑩瑩雀躍的聲音幾乎要穿透聽筒:"關關!我要和應勤結婚啦!
你必須來當我最漂亮的伴娘!"關雎爾握著手機的指尖微微發白,
嘴角卻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真的嗎?太好了瑩瑩!我一定準時到!"掛斷電話后,
她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底泛起苦澀的漣漪。
那個曾因"處女情結"狠心拋棄邱瑩瑩的應勤,在經歷了暴躁前女友的折磨后,又回頭求和。
這樣兜兜轉轉的感情,真能走向幸福嗎?在關雎爾心里,
邱瑩瑩始終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鄰家妹妹。初到22樓時,
邱瑩瑩的單純熱情像團永不熄滅的火焰,瞬間溫暖了她拘謹的心房,
兩人很快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然而,隨著相處漸深,邱瑩瑩在感情里的偏執與執拗,
卻常讓關雎爾陷入無奈與糾結。邱瑩瑩的戀愛觀像團迷霧,總在委屈與妥協中反復打轉。
面對應勤的"處女情結",她選擇默默流淚自我反省;在應勤轉頭與他人交往時,
她仍守著"他會回頭"的執念。這種近乎卑微的堅持,
與關雎爾心中"雙向奔赴、靈魂契合"的愛情觀背道而馳。
關雎爾渴望的是能與愛人并肩同行、互相尊重的感情,
而邱瑩瑩卻甘愿在不平等的關系里不斷退讓,用一次次原諒修補裂痕。應勤的出現,
更像是一面鏡子,照出兩人截然不同的感情態度。在關雎爾看來,
應勤所謂的"回頭"不過是權衡利弊后的妥協——他享受著邱瑩瑩的溫柔體貼,
卻始終未能真正放下心底的芥蒂。可每當她試圖委婉提醒,
邱瑩瑩眼中閃爍的期待總會讓那些勸說卡在喉間。她明白,這份友誼需要尊重彼此的選擇,
即便她滿心擔憂,也只能默默守護在旁,看邱瑩瑩在自己選擇的感情路上跌跌撞撞地前行。
婚禮當天,外灘的奢華酒店被金色陽光籠罩,旋轉門吞吐著衣香鬢影。
水晶吊燈將宴會廳照得流光溢彩,香檳塔折射出夢幻的光暈,
玫瑰花瓣鋪就的紅毯延伸向舞臺。關雎爾作為伴娘,穿著淡紫色禮服站在角落,
看著邱瑩瑩身披潔白婚紗,挽著父親的手臂緩緩走來。"我們家瑩瑩今天真美!
"樊勝美抹著眼淚,精心描畫的眼線都有些暈染。安迪端著香檳,
目光卻始終落在臺上的應勤身上,鏡片后的眼神帶著幾分審視。曲筱綃突然湊到關雎爾耳邊,
小聲調侃:"你瞧應勤那表情,跟要上刑場似的,哪有半點新郎官的喜氣?
"當司儀宣布新人交換誓言時,關雎爾不經意間瞥見坐在主桌的邱瑩瑩母親。
這位素來樸實的婦人此刻嘴角上揚,笑意卻未達眼底,
那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在暖黃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寒意順著關雎爾的脊背爬上后頸,
她下意識抱緊雙臂。這時,應勤的母親站起來,舉著酒杯大聲說道:"我兒子能娶到小邱,
是我們家的福氣!小邱這姑娘,懂事又能干!"她的聲音尖利而做作,
臉上堆滿了夸張的笑容。邱瑩瑩的父親勉強擠出笑容,
舉起酒杯回應:"也多虧了應勤這孩子,對瑩瑩一直都很照顧。"但他眼中的憂慮,
怎么也藏不住。輪到五美上臺送祝福時,邱瑩瑩淚眼汪汪地抱住關雎爾:"關關,
謝謝你一直陪著我!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關雎爾回抱她時喉嚨發緊,
想說的話化作一句:"一定要幸福。"轉身下臺的瞬間,
她聽見邱瑩瑩母親小聲對旁邊的親戚說:"唉,只要應勤對瑩瑩好,
我們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話雖如此,語氣里卻滿是無奈。婚宴過半,
邱瑩瑩換好敬酒服來到22樓姐妹桌。曲筱綃舉起酒杯挑眉:"邱瑩瑩,
以后被欺負了記得找我們!我們姐妹可不會饒了他!
"樊勝美輕輕拍了下曲筱綃:"說什么呢,大喜日子!小邱和應勤肯定甜甜蜜蜜的!
"邱瑩瑩紅著臉正要說話,應勤在遠處喊她,她急忙小跑過去。安迪望著兩人背影,
輕聲說:"希望應勤能真正懂得珍惜。"關雎爾看著邱瑩瑩小心翼翼地給應勤的父母斟酒,
而應勤的母親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心里不由得一陣酸楚。這場看似風光的婚禮,
背后卻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苦澀。在觥籌交錯間,
關雎爾隱約聽見應勤母親和其他賓客的交談:"現在的小姑娘,就知道嫁個條件好的。
不過我家應勤啊,以后肯定有大出息......"那些話語像一根根細針,
刺得她心里發疼。她默默祈禱,希望邱瑩瑩的這場婚姻,真的能如表面這般美好。
一個月后的雨夜,暴雨砸在落地窗上的聲響震耳欲聾。邱瑩瑩攥著手機的指節發白,
聽筒里應勤母親尖銳的嗓音混著電流聲傳來:"連個湯都熬不好,
真不知道我兒子娶你回來干什么!"她望著廚房臺面上打翻的砂鍋,
雞湯正順著瓷磚縫隙蜿蜒成渾濁的溪流,蒸騰的熱氣模糊了鏡片。玄關傳來鑰匙轉動聲時,
她慌忙用袖口擦掉眼淚,卻在看見應勤西裝革履的身影時,所有委屈決堤:"應勤,
你媽今天又在親戚群里發我照片,說我配不上你......"應勤松開領帶的動作頓住,
皮鞋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聲響:"媽年紀大了,說話直,你別往心里去。
""那我受的委屈就活該?"邱瑩瑩聲音發顫,"你以前不是說會保護我嗎?
""你怎么就不能體諒老人?"應勤煩躁地扯開領口,"非要把家里搞得雞飛狗跳!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敲碎了邱瑩瑩最后一絲僥幸。她怔怔望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曾經熾熱的誓言在現實面前脆如薄紙,那個會把她捧在手心的男孩,
終究在柴米油鹽和孝道壓力下,變成了母親羽翼下的乖兒子。窗外的蟬鳴聲突然刺耳起來。
邱瑩瑩轉過身繼續攪動鍋里的粥,熱氣模糊了鏡片:"算了,不說了。
"她強迫自己扯出笑容,聲音卻帶著難以掩飾的哽咽,"快吃飯吧,涼了就不好了。
"夜幕降臨時,邱瑩瑩蜷在沙發角落刷著手機,屏幕藍光映得臉色愈發蒼白。
離婚兩個字在對話框里打了又刪,最終換成一個笑臉表情包發給關雎爾。
她對著黑暗輕聲說:"沒關系的",聲音消散在空蕩的客廳里,只有墻上的婚紗照里,
兩人虛假的笑容還在凝固的時光里閃耀。這天,關雎爾回到2202,
看見樊勝美正精心打扮,酒紅色絲絨連衣裙襯得她明艷動人,周身散發著神秘氣息。
窗外的夕陽透過紗簾灑在她身上,給妝容精致的臉龐鍍上一層曖昧的光暈。
關雎爾忍不住問:"樊姐,你這是要去哪兒?"樊勝美對著鏡子勾起唇角,
眼尾的眼線在夕陽下拉出曖昧陰影:"出去辦點事。"那抹詭異笑意,
讓關雎爾聯想到她被前男友王百川背叛的過往,不禁脫口而出:"難道……是和王百川?
"樊勝美轉身時裙擺帶起香風,只留下一句:"關關,有些事,看過往就好。
"便踩著高跟鞋離開。關雎爾按捺不住好奇心,拉上曲筱綃悄悄尾隨。
她們跟著樊勝美穿過商業街,走進高檔餐廳,看見她正與一位西裝革履的陌生男士相談甚歡。
關雎爾疑惑道:"這樊姐不知道是和哪位男士在相約,這位男士我們之前也沒有見過呀。
"曲筱綃打量著對方的派頭:"看這架勢,不像普通角色。"兩人又跟著他們來到戲廳。
昏暗燈光下,樊勝美與男人湊得極近,神情專注神秘。
曲筱綃突然拽了拽關雎爾:"這樊大姐原來是認識了公司新來的領導人!我打聽過,
商圈新調來了個精英主管,看來就是他了!"不料,她們鬼鬼祟祟的模樣很快被樊勝美發現。
樊勝美大方地將她們拉到身邊,笑著介紹:"躲什么呢?給你們介紹,
這是我們公司新來的主管,何雨森。"何雨森起身微微頷首,
金絲眼鏡下目光沉穩又帶著探究,而這場意外相遇,
似乎又將在22樓掀起新的波瀾......暮色浸染著寫字樓的玻璃幕墻時,
樊勝美踩著細高跟,指尖輕輕攏了攏燙卷的發梢,笑意盈盈地將姐妹們圍在茶水間角落。
"姐妹們聽好啦!"她壓低聲音,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雀躍,"公司新調來的主管,
離異沒孩子,上周幫我搬文件時連文件夾都裹了絨布——就怕刮花指甲。"晚風裹著梧桐香,
五人在淮海路的小餐館碰杯。樊勝美特意點了法式煎鵝肝,
刀叉在餐盤上劃出優雅弧線:"他在陸家嘴有套三居室,陽臺能看見黃浦江夜景。
"紅酒順著杯壁暈開,映得她臉頰緋紅,"昨天聊天才知道,
他說最看不慣家庭壓榨女性......"話音未落,曲筱綃突然拍桌:"喲,
這是要當你的救世主?"電梯數字跳到22層時,樓道感應燈次第亮起。
邱瑩瑩還在男朋友家未歸,安迪倚著冰箱遞來溫水,關雎爾蜷在沙發上抱筆記本,
小曲早癱在懶人椅晃著紅酒杯。"快說快說!"小曲晃著腿催促,"房產證寫誰名字?
"樊勝美將香奈兒包包甩在茶幾上,
落地窗映出她挺直的脊梁:"他說下周就幫我處理老家的債務,以后再也不用當提款機。
"月光透過紗簾灑在五人相握的手上,安迪推了推眼鏡,
難得露出欣慰的笑;關雎爾筆記本上的光標仍在閃爍,卻悄悄記錄下這一刻的歡欣。
樊勝美對著玄關鏡子補口紅,鏡中人的睫毛在暖光里輕顫——或許這次,
真的等到了人生的轉機。深秋的雨絲裹著寒意,關雎爾抱著文件低頭走出寫字樓,
高跟鞋在濕漉漉的地磚上發出細碎聲響。突然,熟悉的黑色轎車緩緩停在身側,車窗降下,
露出安迪戴著金絲眼鏡的臉:“關關,等會兒一起吃飯?小包總訂了外灘那家新開的餐廳。
”關雎爾愣了愣,指尖還殘留著辦公室空調的暖意:“可是我手上還有……”“工作明天做。
”安迪輕敲方向盤,鏡片后的目光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他說有重要的事宣布。
”關雎爾猶豫著點頭,剛拉開車門,細密的雨絲就被卷入車內,混著安迪身上的雪松香。
晨光熹微時,關雎爾就坐在工位上核對報表。咖啡杯一圈圈暈開褐色水痕,
鍵盤敲擊聲與打印機嗡鳴此起彼伏。“關關!”小范抱著文件撞開隔板,
馬尾辮隨著動作晃出活潑的弧度,“甲方又改需求了,我把原始數據整理好了!
”熱氣騰騰的拿鐵被推到報表旁,拉花是歪歪扭扭的小熊圖案,“喝口熱的,冷了傷胃。
”午休時會議室擠滿人,關雎爾攥著投影儀遙控器,喉頭發緊地匯報方案。
總監突然打斷提問,她感覺手心滲出冷汗,
卻見小范悄悄在微信群發來提示——是昨晚熬夜整理的補充資料。
散會后小范塞來顆巧克力:“超棒!下次換我緊張,你幫我救場!”暮色爬上電腦屏幕時,
整個部門只剩關雎爾敲擊鍵盤的聲音。小范收拾好包,特意繞到她工位:“明天再弄吧,
黑眼圈都能養熊貓了。”關雎爾剛要搖頭,
手機突然震動——安迪的消息彈出來:“我在樓下等你。
”外灘的霓虹在雨幕中暈成斑斕的光河。包奕凡撐著黑傘站在餐廳臺階下,
西裝肩頭落著細密雨珠,見到她們立刻綻開招牌笑容:“二位美女可算來了!
”推開雕花木門,水晶吊燈傾瀉而下,玫瑰花瓣鋪成的小徑直通露臺,
黃浦江的夜景在落地窗外靜靜流淌。包奕凡整了整領帶,忽然單膝跪地,
絲絨盒折射出璀璨光芒:“安迪,嫁給我?”關雎爾手中的香檳杯輕輕顫抖,淚光中,
她看見安迪捂住嘴,鏡片后的眼睛亮得驚人。水晶吊燈在穹頂投下星芒,
安迪戴著戒指的手被包奕凡輕輕托著,周圍爆發出此起彼伏的歡呼。關雎爾激動得眼眶泛紅,
手中的香檳杯微微發顫,細碎的泡沫溢出杯口,在暖黃的燈光下閃著晶瑩的光:"安迪姐!
太替你開心了!"小曲擠過來摟住兩人肩膀,夸張地假哭:"哎喲,我這顆老母親的心喲!
"餐桌上的燭火搖曳,牛排滋滋冒油的香氣混著紅酒醇香,歡聲笑語幾乎掀翻餐廳的穹頂。
晨光裹挾著寒意漫進城市時,關雎爾裹緊駝色大衣,抱著文件袋快步走向寫字樓。
梧桐樹的枯葉在她腳邊打著旋兒,忽然,一聲低沉的汽車鳴笛從身后傳來。她下意識回頭,
就看見那輛銀灰色的SUV穩穩停在路邊,車窗緩緩降下,謝童單手搭在方向盤上,
嘴角掛著熟悉的不羈笑容,領口露出的銀色項鏈墜著枚小小的吉他撥片。"關關!
"他探出頭,發梢還帶著清晨的濕潤,"要搭順風車嗎?"不等她回答,車門已經打開,
副駕駛座上擺著杯熱氣騰騰的拿鐵,杯套上用馬克筆寫著歪歪扭扭的"想你"。
關雎爾攥著文件袋的手指發顫,看著他下車接過自己手里的東西,
黑色風衣下擺掃過路邊的落葉。車內飄散著雪松味的車載香薰,謝童打開音響,
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那是他還沒發表的原創歌曲。"在洛杉磯錄的。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分明,無名指上不知何時戴上了枚簡單的銀戒,
"錄音棚窗外能看見好萊塢標志,可每錄完一首歌,都想第一時間放給你聽。
"轎車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場,電梯上升時,謝童突然按住樓層鍵。幽藍的燈光下,
他從口袋里掏出個絲絨盒,里面是枚鑲嵌著藍色月光石的耳釘:"在倫敦的古董店找到的,
和你上次弄丟的那對很像。"他的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耳垂,"今晚有空嗎?帶你去個地方。
"暮色染紅天際時,謝童的車停在臨江的法式餐廳前。落地窗外,
黃浦江的波光與對岸的霓虹交織,餐桌上擺著她最愛的白葡萄酒,
杯壁凝結的水珠倒映著搖曳的燭光。"巡演時去了很多米其林餐廳。
"謝童切開煎得恰到好處的鵝肝,將第一塊放進她盤中,
"但都比不上和你在路邊攤吃的烤串。"他忽然拿出手機,
相冊里密密麻麻全是照片:巴黎鐵塔下的夕陽,紐約街頭的涂鴉,東京淺草寺的燈籠,
每張照片旁都寫著標注——"要是你在就好了"。最后一張是阿爾卑斯山的星空,
配文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我的終點,始終是你。"周末的陽光斜斜漏進22樓的百葉窗,
關雎爾對著鏡子反復調整珍珠耳釘位置,指尖還沾著淡淡的護手霜香氣。突然,
窗外傳來熟悉的三短一長汽車喇叭聲,她快步走到陽臺,只見謝童倚著銀灰色SUV,
黑色針織圍巾松松垮在脖頸,車頂架著的吉他箱在陽光下泛著啞光,
車筐里躺著兩罐她最愛的蜜桃蘇打。"這身太正式了?"關雎爾拉開車門,
低頭扯了扯米色連衣裙的裙擺。謝童伸手關掉車載搖滾音樂,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耳垂,
替她把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后:"美得像要去領獎。
不過......"他突然從后座撈起件駝色針織開衫披在她肩上,"晚上會降溫,
我可不想聽音樂會時,旁邊坐個打噴嚏的小哭包。"音樂廳外的梧桐道飄著細雨,
謝童撐開黑傘時,特意將傘面傾斜向她這邊。暗紅色天鵝絨幕布緩緩拉開的瞬間,
第一縷小提琴聲如清泉涌出,關雎爾下意識抓緊他的袖口。謝童的拇指在她手背輕輕摩挲,
低聲說:"聽到沒?第二小提琴的泛音,像不像你煮的茉莉花茶?
"當鋼琴獨奏轉入《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激烈的音符在穹頂碰撞出火花。
關雎爾感覺掌心一暖,謝童已經牢牢握住她的手,無名指上的銀戒輕輕硌著她的皮膚。
"第一次寫《流浪者之歌》時,"他突然湊近,雪松混著煙草的氣息撲面而來,
"滿腦子都是你蜷在圖書館沙發上查資料的樣子,發梢還沾著臺燈的暖光。"中場休息時,
謝童帶她走到環形長廊。落地窗外的雨幕中,城市燈火明明滅滅。
關雎爾望著江面上浮動的游船,突然問:"在國外演出時,有沒有遇到特別驚艷的現場?
"謝童從外套內袋掏出個牛皮紙信封,
里面是張泛黃的演出票根——正是他們初遇時那場音樂節的票。"再震撼的舞臺,
"他把票根塞進她手心,金屬拉鏈扣的涼意混著體溫,"都比不上某個小姑娘舉著手機,
踮著腳給我拍完整首歌的樣子。"音樂會尾聲,指揮家返場加演《卡農》。
當熟悉的旋律流淌開來,謝童突然在她耳邊輕笑:"知道嗎?我寫歌時有個怪癖,
副歌部分一定要留出個氣口——"他握住她按在座椅扶手上的手,"就像現在,
剛好能聽見你說'謝童,我覺得我們是靈魂契合的人'。"關雎爾轉頭看他,
舞臺追光燈在他睫毛投下細碎陰影。"每次聽你唱歌,"她的聲音被掌聲淹沒又浮起,
"都覺得那些沒說出口的話,原來早就藏在音符里了。"謝童喉結滾動,突然舉起手機。
屏幕亮起,是他在柏林街頭錄的視頻:雨中的廣場上,流浪樂隊奏著歡快的曲子,
而鏡頭對面,他對著鏡頭比出心形手勢,字幕寫著"這旋律,是寫給你的"。
散場的人流如潮水般涌出音樂廳,水晶吊燈的余輝灑在關雎爾的米色裙擺上。
謝童體貼地將駝色針織開衫披在她肩頭,低聲問:"冷不冷?"關雎爾搖了搖頭,
臉上還帶著沉浸在音樂中的緋紅:"最后那首《卡農》的變奏,你注意到大提琴的和聲了嗎?
像月光落在水面上。"謝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正要回應,
關雎爾的手機突然在包里震動起來。屏幕上"小蚯蚓"三個字不停跳動,她剛按下接聽鍵,
邱瑩瑩撕心裂肺的哭聲就傳了出來:"關關!
媽媽逼著我們離婚......她說我配不上應勤......"關雎爾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攥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你先別激動,慢慢說!"電話那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
夾雜著應勤母親尖銳的叫罵:"不干凈的女人別想進我家門!"謝童立刻攬住她的肩膀,
眼神中滿是擔憂。"我們現在就過去。"謝童果斷地說,拉著關雎爾快步走向停車場。
銀色SUV在夜色中疾馳,車載音響里未關的音樂聲顯得格格不入。關雎爾緊緊握著手機,
不斷安慰著電話那頭的邱瑩瑩:"別怕,我們馬上就到。"趕到邱瑩瑩家時,
樓道里一片狼藉。摔碎的瓷碗和撕碎的結婚證散落在地,
應勤母親正舉著手指著邱瑩瑩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種出身平凡的女人,
憑什么嫁給我兒子?要不是應勤堅持,我根本不會同意這門婚事!""阿姨,請您冷靜一點!
"關雎爾沖過去擋在邱瑩瑩面前,聲音因憤怒而顫抖。謝童緊隨其后,
目光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這時,
茶幾上一張金色名片引起了關雎爾的注意——"白主管"三個燙金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是白渣男?"關雎爾彎腰撿起名片,聲音冷得像冰。邱瑩瑩突然崩潰大哭,
抓住她的手臂:"他在超市偶遇阿姨,
我們以前的事全說了......還說我配不上應勤......"謝童掏出手機開始錄音,
語氣嚴肅:"隨意聽信陌生人的話破壞他人婚姻,這是違法行為。
"應勤母親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但仍嘴硬道:"就算沒有他說,邱瑩瑩這種家境,
我從一開始就看不上!要不是應勤非要娶她,我怎么會讓她進門?
"她猛地推開攔在面前的謝童,高跟鞋重重碾過地上的結婚證碎片:"今天這事就算了,
但想讓我打心眼里認可她?做夢!"說罷,摔門而去。邱瑩瑩腿一軟癱坐在地,
無聲地抽泣著。關雎爾緊緊抱住她,眼眶也紅了:"別怕,有我們在。
"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一場風波看似平息,卻在每個人心中留下了難以愈合的傷痕。
應勤家的鬧劇散場后,關雎爾整夜輾轉難眠。晨光剛爬上窗臺,她就撥通了邱瑩瑩的電話,
聲音裹著掩不住的擔憂:“小蚯蚓,中午來22樓吃飯吧?樊姐今天去外地見客戶了,
就我們倆。”推開2202的門,糖醋排骨的香氣撲面而來。邱瑩瑩耷拉著腦袋進門,
睫毛還沾著未干的淚痕,粉色衛衣皺巴巴的像團揉過的棉花。關雎爾關掉火,
將冒著熱氣的湯碗推過去:“先喝口熱的,你臉色比我煮的咖啡還苦。”瓷勺攪動著蛋花湯,
邱瑩瑩突然“哇”地哭出聲,湯汁濺在桌布上:“關關,我是不是真的配不上應勤?
他媽說的每句話都像刀子……”她哽咽著扯過紙巾,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關雎爾繞過餐桌抱住她,聞到熟悉的草莓洗發水味里混著濃重的委屈。
“你記不記得去年應勤發燒40度?”關雎爾輕輕拍著她后背,“是誰在醫院守了整夜,
把粥吹涼了一勺勺喂?”她掰開邱瑩瑩攥得發紅的手,“學歷、家境這些,
在真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窗外傳來老式自行車的鈴鐺聲,
陽光透過紗簾在她們身上灑下斑駁光影。
邱瑩瑩抽噎著搖頭:“可是阿姨說……”“別聽她的!”關雎爾突然提高音量,
把紙巾盒塞進她懷里,“白渣男那種人說的話能信?你忘了他出軌時怎么對你的?
”她蹲下身,強迫邱瑩瑩與自己對視:“小蚯蚓,你努力工作,把生活過得熱氣騰騰,
這就是最了不起的事。”夕陽給茶幾上的空碗鍍上金邊時,邱瑩瑩終于露出了笑模樣,
雖然眼睛還是腫得像桃子。關雎爾往她包里塞了盒巧克力:“下次再被欺負,記得還有我們。
”樓道的聲控燈亮起又熄滅,邱瑩瑩離開的腳步聲漸漸消失,關雎爾望著空蕩蕩的客廳,
把冷掉的排骨湯重新熱上——有些傷口需要時間愈合,但總要有碗熱湯暖著心。
暮色漫進22樓的走廊時,謝童倚在消防栓旁,手指無意識撥弄著吉他撥片鑰匙扣。
關雎爾小跑著出現,發梢還沾著飯菜香,米色針織衫口袋里露出半截巧克力包裝紙。
“久等啦!”她晃了晃手機,“剛給小蚯蚓點了她最愛的草莓蛋糕外賣。
”電影院的冷氣裹著爆米花甜膩氣息撲面而來,謝童特意選了角落位置,
把熱奶茶塞進她手里。銀幕亮起時,
關雎爾才發現是部愛情文藝片——男女主角在世俗偏見中艱難相守的劇情,
讓她想起下午邱瑩瑩哭紅的眼睛。當女主角在婚禮上被羞辱的橋段出現,
她下意識攥緊了謝童的手。散場的人群熙熙攘攘,謝童的外套披在關雎爾肩頭,
混著雪松與硝煙味。“邱瑩瑩那丫頭,我實在是很擔心她。”關雎爾踢開腳邊的銀杏葉,
聲音悶悶的,“當初我就不希望她嫁給應勤,說真的,他像是退而求其次才選了小蚯蚓,
總覺得不靠譜。更何況還有那么刁蠻的婆婆……”謝童停住腳步,
伸手把她被風吹亂的頭發別到耳后。路燈在他睫毛投下細碎陰影,“關關,
有些路得她自己走。”他的拇指摩挲著她冰涼的指尖,“就像電影里,旁人再著急,
也代替不了主角做選擇。”關雎爾望著街邊櫥窗里相擁的情侶倒影,輕輕嘆了口氣。
謝童突然笑起來,攬著她往奶茶店走:“不過嘛,
我們可以當個合格的‘后勤部長’——比如現在,先給我們的關大操心委員買杯熱芋泥波波?
”她被逗得破涕為笑,踮腳戳了戳他肩膀:“謝老師說得對,人生是道多選題,
我們就當好她的‘參考答案’吧。”夜風卷起落葉打著旋兒,兩人的影子在路燈下越拉越長,
漸漸融進城市溫暖的燈火里。晨光斜斜切進2202室的落地窗,在米色沙發上投下金邊。
樊勝美踩著十厘米紅底高跟鞋旋風般沖進客廳,真絲睡袍下擺還沾著昨夜應酬的香水尾調。
她一把抓起玄關處的香奈兒菱格包,
涂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指重重劃過手機屏幕:“邱瑩瑩的事我聽說了!
”珍珠耳環隨著劇烈動作晃出冷光,“你們這兩個小丫頭,總把日子過得雞飛狗跳!
”關雎爾慌忙放下正在熱牛奶的鍋鏟,圍裙上還沾著方才煎蛋的油漬:“樊姐,
我正想和你說......”“打住!”樊勝美對著鏡子補了層口紅,
猩紅唇色與脖頸間的鉆石項鏈相映生輝,“這種事就得我出面!那應勤媽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沒點雷霆手段鎮不住!”她抓起墨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轉身時黑色真絲連衣裙的開衩掃過墻角的綠植,“等著姐給小蚯蚓討回公道!
”電梯下行的數字跳動間,樊勝美反復在手機里翻找應勤的聯系方式。
鏡面倒映出她緊繃的下頜線,耳后新換的祖瑪瓏藍風鈴香水混著淡淡的焦慮氣息。
剛出公寓大門,就撞見倚在黑色奧迪旁的何主管。男人抬手看表,
袖口露出定制西裝的珍珠母貝袖扣:“要去見應勤?順路。”“來得正好!
”樊勝美踩著細高跟“咔嗒”跑過去,車門關上的瞬間,她對著后視鏡又補了下腮紅,
“開快點,我怕小蚯蚓又被欺負。”應勤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彌漫著濃郁的意式咖啡香,
樊勝美選了臨窗的卡座,指尖有節奏地叩擊著大理石桌面。
當應勤抱著筆記本電腦匆匆趕來時,正對上她刀鋒般的眼神。“坐。”她推過一杯冰美式,
玻璃杯外壁的水珠在桌布上暈開深色痕跡,“應勤,你和小蚯蚓的事,今天必須說清楚。
”應勤握著玻璃杯的手微微發白,喉結滾動:“樊姐,我......”“你什么你!
”樊勝美突然拍桌,震得鄰座客人紛紛側目,“我看著小蚯蚓從被白渣男騙得遍體鱗傷,
到好不容易盼來幸福。現在你媽一句話就要毀了她?”她探身逼近,
香水味裹挾著壓迫感撲面而來,“她把最珍貴的真心交給你,你就任由她被人踐踏?
”應勤低頭盯著杯中旋轉的冰塊,聲音發悶:“樊姐,我也想護著小蚯蚓。可我媽說,
都結婚快一年了還沒懷孕......”“荒謬!”樊勝美抓起餐巾重重甩在桌上,
“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你媽憑什么把責任全推給小蚯蚓?
”她掏出手機調出邱瑩瑩哭腫雙眼的照片,屏幕光照亮她氣得發紅的眼眶,
“看看她現在什么樣?我們22樓的姑娘,就算嫁人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咖啡廳的中央空調發出輕微嗡鳴,應勤盯著照片上邱瑩瑩憔悴的模樣,
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杯壁。良久,他抬頭時目光終于堅定:“樊姐,我知道該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