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歸途冰冷的雨點密集地砸在加長林肯漆黑的頂棚上,發出沉悶的鼓點聲,
像是為一場葬禮敲響的前奏。車窗外的海城,籠罩在灰蒙蒙的雨幕里,
那些往日里流光溢彩的摩天大樓,此刻只剩下模糊而壓抑的輪廓,如同蟄伏的鋼鐵巨獸。
林婉清靠在冰涼的皮質座椅上,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平板電腦光滑冰冷的屏幕,
映出她毫無波瀾的側臉。屏幕幽光下,
一封封措辭嚴厲、充滿指責與恐慌的郵件標題飛速掠過——“集團資金鏈告急!
懇請林老決斷!”“宇軒少爺主導西港項目再引巨虧,初步估算損失超三億!
”“林氏股價雪崩!單日跌幅創歷史新高,觸發熔斷!”字字如刀,
切割著這個百年豪門的最后尊嚴。郵箱深處,一份私人加密文件被悄然點開。
那是一張在瑞士阿爾卑斯山滑雪勝地庫爾姆酒店露臺拍攝的照片。照片中央,
林宇軒穿著奢華的皮草,一手攬著當紅模特纖細的腰肢,一手高舉著水晶香檳杯,
背景是壯麗的雪山和澄澈的藍天。照片右下角的時間戳,
團財務總監王海在內部郵件里聲嘶力竭控訴“現金流瀕臨枯竭、工資發放困難”的同一時間。
司機老陳的聲音從前座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和長途奔波的疲憊:“大小姐,到了。
這雨…怕是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他透過車內后視鏡,
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后座年輕女子的神色。這位從小他看著長大的大小姐,
幾年前負氣遠走異國,如今歸來,周身的氣場卻已截然不同,沉靜得像深不可測的寒潭。
沉重的雕花鐵門在雨水中緩緩滑開,發出刺耳干澀的摩擦聲,如同一聲垂死的嘆息。
車輪碾過濕漉漉、布滿青苔的青石板路,
停在主宅那扇巍峨卻又透著一股腐朽氣息的橡木大門前。
門廊下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著過分明亮卻毫無暖意的光,映照著門口幾張神情各異的臉。
雨水順著古老的獸首排水口嘩嘩流下,在地面積起渾濁的水洼。
管家忠叔撐著巨大的黑傘疾步迎上,臉上是強撐出來的恭敬與更深的憂慮,
皺紋里都刻滿了焦急:“大小姐!您…您總算平安回來了!老天保佑!
” 他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一邊將傘盡力傾向林婉清,一邊快速低語,
“老爺他…情況很不好,一直在念您的名字,昏睡時都…都攥著您小時候的照片。
家里…家里現在亂成一鍋粥了。”林婉清推開車門,
冰冷的雨絲瞬間裹挾著深秋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有幾滴濺在她白皙的脖頸上,
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她沒有立刻回應忠叔,目光如冷電般掃過臺階上佇立的幾人。
嬸嬸李美鳳,一身剪裁考究的香奈兒套裝,保養得宜的臉上堆砌著刻意的驚喜,
但那笑容如同畫上去的面具,僵硬而虛假,
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淬了毒的冷光和不易察覺的審視。她身邊的林宇軒,
穿著一身高定意大利西裝,昂貴的鱷魚皮鞋锃亮,斜倚著門廊粗壯的羅馬柱,
嘴角掛著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弧度,眼神輕佻地上下打量著林婉清,
像是在評估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又帶著獵人等待獵物踏入陷阱的興奮。他身后,
幾位依附于他們母子的旁支叔伯——挺著啤酒肚、眼神渾濁的三叔公林茂才,
穿著俗艷皮草、一臉刻薄相的五姑媽林慧芳,
臉上則寫滿了毫不掩飾的排斥和一種等著看落難鳳凰不如雞的幸災樂禍。“哎喲,婉清!
我的好侄女,可算把你給盼回來了!” 李美鳳夸張地張開雙臂,卻停在半空,
沒有上前擁抱的意思,聲音拔得又尖又亮,足以穿透雨幕讓宅子里的人都聽見,
“瞧瞧這通身的氣派,到底是國外頂尖學府熏陶過的,跟我們這些土包子就是不一樣!
就是這臉…怎么瞧著清減了不少?在外面吃了不少苦頭吧?” 她話鋒一轉,
帶著虛偽的心疼,
卻像探照燈一樣在林婉清簡約但質感極佳的羊絨大衣和看似普通卻價值不菲的手提包上逡巡。
“貴氣?” 林宇軒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蓋過了雨聲,
帶著濃濃的惡意和一種終于等到發泄口的暢快,“媽,您眼神兒是不是不太好?
我看是‘窮酸氣’還差不多!聽說她在國外,住的是頂級公寓,開的是限量跑車,夜夜笙歌,
派對不斷,揮霍無度?怎么,錢花光了,知道回來啃老本了?” 他刻意拔高了聲調,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扎向剛從風雨中歸來的林婉清,
目光挑釁地掃過臺階下聞聲聚攏過來的幾個傭人和司機。“林氏現在什么光景?
一個子兒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她倒好,在外面花天酒地敗光了,現在回來,
是想把林家這最后一點骨頭渣子都啃干凈嗎?這種只會吸家族血的廢物,回來干什么?
添堵嗎?”臺階下,幾個低階傭人端著剛采購回來的食材托盤走過,聞言腳步猛地一滯,
交換著驚懼又復雜的眼神,隨即又迅速低下頭,腳步匆匆地繞開,仿佛怕沾染上什么晦氣。
林婉清仿佛沒聽見這刺耳的挑釁。她微微側身,避開忠叔試圖為她遮雨的手,
任由冰冷的雨點落在她挺直的肩背上,將深灰色羊絨面料洇出幾點深色。她抬起眼,
目光越過林宇軒那張寫滿惡意的臉,
直接投向二樓那扇緊閉的、掛著厚重墨綠色絲絨窗簾的主臥窗戶。窗戶后面,
是她那位曾經叱咤風云、跺跺腳能讓海城商界震三震,
如今卻纏綿病榻、形容枯槁的父親林震天。一股濃重得化不開的消毒水氣味,
混合著昂貴卻沉悶的檀香,以及一絲若有若無、令人心悸的衰敗氣息,
從門縫里絲絲縷縷地滲出來,彌漫在濕冷的空氣里,讓她胃部一陣翻攪,
心頭像是壓上了一塊巨石。她抬步,纖細卻穩定的腳踝下,
高跟鞋鞋跟清脆而有力地敲擊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臺階上,
每一步都像踩在林家搖搖欲墜的根基之上,發出篤定的回響。
她徑直走向那扇象征著權力核心的沉重木門,沒有看林宇軒和李美鳳一眼,
甚至沒有給那些旁支叔伯一個眼神。“忠叔,”她的聲音在雨聲中異常清晰,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門廊下的虛偽與惡意,“帶我去見父親。” 語氣平淡,
卻蘊含著不容置喙的命令。身后,林宇軒的嗤笑和李美鳳假惺惺的“哎呀,
雨啊…忠叔你也不攔著點…” 被隔絕在身后緩緩關上的、沉重如墓穴大門般的橡木門之外。
門關上的瞬間,隔絕了外面陰冷潮濕的世界,也隔絕了那些喧囂的惡意,
卻將宅邸內部更加壓抑、沉悶、充滿了腐朽藥味和無形硝煙的氣息,撲面而來。
2 家族暗涌主臥厚重的墨綠色絲絨窗簾隔絕了外面陰霾的天光,
只余下床頭一盞光線慘淡昏黃的壁燈,勉強照亮一方空間。昂貴的紫檀木大床上,
林震天深陷在松軟的羽絨枕和被褥里。曾經剛毅如巖石、能扛起整個林氏商業帝國的輪廓,
如今只剩下嶙峋的骨架,被一層松弛蒼白的皮膚包裹著,顴骨高高凸起,眼窩深陷。
他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胸腔劇烈起伏,
發出破風箱般嘶啞艱難的“嗬…嗬…”聲。床頭柜上,
各種貼著外文標簽的昂貴進口藥物、復雜的生命監護儀器、氧氣面罩堆疊著,
無聲地訴說著這場漫長而殘酷的消耗戰。空氣中,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久病之人特有的衰敗氣息,令人窒息。“爸。”林婉清的聲音很輕,
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瞬間被儀器規律的滴滴聲吞沒。她快步走到床邊,俯下身,
小心翼翼地握住了父親那只枯瘦如柴、布滿針孔和深褐色老年斑的手。
那冰冷的、幾乎感覺不到生氣的觸感,讓她心頭狠狠一揪,一股酸澀猛地沖上鼻尖。
林震天的眼皮極其費力地顫動了幾下,仿佛在與千斤重的眼皮搏斗,終于緩緩掀開一條縫隙。
渾濁的眼球如同蒙塵的玻璃珠,艱難地轉動著,在昏黃的光線下,
用了好幾秒才勉強聚焦在女兒的臉上。那里面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
只有深不見底的痛楚、一種行將就木的灰敗,
以及一絲看到女兒歸來后驟然涌起的、復雜難言的巨大悲慟。他嘴唇劇烈地翕動,
喉嚨里發出更響亮的“嗬嗬”聲,枯枝般的手指痙攣般地在雪白的床單上抓撓著,
指甲刮擦布料發出細微的嘶啦聲,拼盡全力指向床頭柜的方向,
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林婉清順著父親顫抖的指向看去。那里除了一堆藥瓶和儀器,
還有一份攤開的、密密麻麻寫滿刺目紅字的集團季度財報。
觸目驚心的虧損數字像丑陋的瘡疤,爬滿了紙張,每一個負號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而在財報下面,
站在一艘嶄新的、流線型設計、船身上噴著張揚“Skyward”字樣的豪華游艇甲板上,
對著鏡頭舉著香檳杯,背景是蔚藍得炫目的地中海,笑容張揚而得意。照片一角,
隱約能看到穿著比基尼、身材火辣的女郎身影。忠叔佝僂著背站在一旁,
布滿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聲音哽咽嘶啞:“大小姐…您…您再不回來,
這個家…這個家就要被宇軒少爺和他母親…徹底掏空了!老爺…老爺是被他們活活氣倒的啊!
” 他顫抖著手,拿起那份財報,翻到后面幾頁,“您看…您看這里!
宇軒少爺以開拓海外市場為名,申請調撥了集團賬上最后一點流動儲備金,整整五千萬美金!
結果呢?市場沒開拓成,錢…錢全沒了!審計部的人想查,
就被宇軒少爺和他媽找各種理由開除、調走…他們還到處造謠,說您…說您在國外紙醉金迷,
把老爺私下補貼您的錢都揮霍光了!說…說您才是林家的蛀蟲!” 后面的話,忠叔哽咽著,
幾乎說不下去,布滿老人斑的手死死攥緊了那份恥辱的財報。
林婉清的目光從那份血淋淋的財報和刺眼的游艇照片上收回,
重新落到父親那張痛苦扭曲、寫滿絕望和憤怒的臉上。她握著父親冰冷的手微微用力,
似乎想傳遞一絲力量,指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她沒有說話,
只是定定地看著父親渾濁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的不僅是病痛,
更有被至親背叛的刻骨絕望、對家族基業崩塌的錐心之痛,
以及一種無法言說的、被毒蛇纏繞的窒息感。就在這時,
臥室的門被不客氣地、帶著一股蠻橫力道地推開,撞在墻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林宇軒倚著門框,臉上帶著勝利者般的嘲弄笑容,眼神里充滿了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語氣輕佻:“喲,大伯醒了?看來婉清妹妹一回來,就是不一樣啊,
都能把您從鬼門關叫回來了?” 他踱步進來,昂貴的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無聲息,
目光毫無敬意地掃過床上的林震天,只有赤裸裸的貪婪和一種即將掌控一切的得意,“正好,
人都到齊了。大伯,集團現在是什么情況,您心里也跟明鏡似的。
各位叔伯都在樓下議事廳等著呢,就等您發句話,商量商量這爛攤子該怎么收拾,
是破產清算呢,還是…找個好買家?” 他故意頓了頓,目光轉向林婉清,
惡意幾乎凝成實質,嘴角勾起惡毒的弧度,“至于婉清妹妹嘛,剛從國外那個花花世界回來,
怕是連集團現在有幾個部門都搞不清吧?我看,這種家族存亡的大事,您還是安心休息,
就別讓她跟著瞎摻和了,免得幫不上忙,還添亂。她啊,就適合待在這種病房里,
陪著您…說說話。” 最后幾個字,他刻意放慢,充滿了惡意的暗示。“嗬——!嗬嗬!!
” 林震天渾濁的眼睛猛地瞪大,喉嚨里發出憤怒而痛苦的嘶鳴,
身體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而劇烈抽搐起來,監護儀發出刺耳尖銳的警報聲,
屏幕上的曲線瘋狂跳動!“宇軒少爺!老爺需要靜養!請您出去!” 忠叔又急又怒,
上前一步擋在床前,老邁的身軀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林婉清緩緩松開父親的手,
將他的手輕輕放回被子里,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寶。然后,
她站直了身體。她轉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得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
只有那雙眼睛,銳利如出鞘的冰刃,在昏黃的燈光下折射出攝人心魄的冷芒,
直直刺向林宇軒。她甚至沒有回應他一句挑釁,只是微微側頭,對忠叔吩咐道,
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忠叔,照顧好父親。任何人,沒有我的允許,
不得再踏入這里一步。” 最后一句,加重了語氣,目光冷冷掃過林宇軒。說完,
她邁開腳步,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無聲無息,
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足以凍結空氣的壓迫感,徑直從林宇軒身邊走過,
帶起一陣微冷的香風,走向門外那場早已為她布下、殺機四伏的鴻門宴。
她的背影挺直如青竹,沒有絲毫猶豫或畏懼。林宇軒臉上的得意和戲謔瞬間凝固,
隨即被更深的陰鷙和一絲被徹底無視的惱怒取代。他冷哼一聲,
眼神陰毒地盯著林婉清的背影,也跟了出去,腳步聲帶著發泄般的沉重。
忠叔立刻反手將臥室門緊緊關上,并守在門口,布滿血絲的老眼警惕地盯著走廊。
3 權力交鋒議事廳沉重的紅木大門在林婉清身后緩緩合攏,發出沉悶如古鐘般的回響,
徹底隔絕了外面世界的最后一絲雜音。廳內光線明亮得近乎刺眼,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下方那張象征家族權力、長達十余米的紅木會議桌照得纖毫畢現,
桌面光可鑒人,倒映著上方璀璨卻冰冷的光芒。桌旁已經坐滿了人。
林氏家族的核心成員、幾位白發蒼蒼的集團元老、手握股權的旁支叔伯,
一張張面孔或凝重如鐵,或焦慮不安地搓著手,或冷漠地轉動著手中的茶杯,
或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林婉清的輕視與不信任,如同打量一件不合時宜的闖入者。
空氣仿佛凝固了,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和壓抑,
混合著雪茄殘留的嗆人煙味和昂貴香水的膩香。所有的目光,都像無形的探照燈,
帶著審視、懷疑、甚至敵意,聚焦在剛剛踏入這個風暴中心、孤身一人的年輕女子身上。
長桌盡頭的主位空懸著,象征著林震天無可替代卻又岌岌可危的權威。
李美鳳早已在主位旁邊的次席上坐定,臉上是精心調整過的憂慮和一種“當家主母”的無奈。
她看到林婉清進來,立刻站起身,臉上堆起浮夸的關切,聲音拔高,
足以讓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優越感:“婉清啊,
你可算來了!快,快坐下歇歇!這一路奔波累壞了吧?嬸嬸特意給你留了位置!
” 她熱情地指向自己旁邊、緊挨著林宇軒的一個空位——那個位置充滿了羞辱的意味,
仿佛在無聲宣告林婉清只能依附于他們母子。“唉,你爸這病啊,真是讓人揪心,我這心啊,
就沒一刻放下來過。不過你放心,有嬸嬸和宇軒在,一定……”“嬸嬸,
”林婉清直接打斷了她喋喋不休的虛假表演,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平靜,清晰地壓過了李美鳳刻意拔高的嗓音,
“會議可以開始了。” 她沒有走向李美鳳特意指向的那個“恩賜”般的座位,
甚至沒有看那個方向一眼,
而是徑直走向了會議桌最末端、一個最不起眼、通常留給列席記錄員或旁聽人員的座位,
從容地拉開那張略顯單薄的椅子,坐了下來。這個動作,
無聲卻強硬地拒絕了李美鳳試圖安排的“親近”和定位,
宣告了她不依附于任何人的獨立姿態,也瞬間將自己置于一個觀察全局的有利位置。
李美鳳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如同精美的瓷器裂開了一道縫隙,
眼底閃過一絲淬毒的陰冷惱怒。她保養得宜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手中的真絲手帕。
坐在主位旁邊、儼然已是半個主人姿態的林宇軒,則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發出一聲毫不掩飾的、充滿譏諷的嗤笑。他身體向后,
姿態慵懶而傲慢地靠在寬大的意大利真皮椅背里,翹起二郎腿,
锃亮的皮鞋尖有節奏地輕晃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光潔的紅木桌面,
發出噠、噠、噠的輕響,在寂靜的議事廳里顯得格外刺耳,如同倒計時的喪鐘。“等?
”林宇軒拖長了語調,目光帶著赤裸裸的輕蔑,像打量一件礙眼的垃圾般掃過林婉清,
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我們等得起,林氏集團可等不起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
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煽動性的憤怒,
“各位叔伯,各位董事!睜開眼看看!看看窗外!看看報紙!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集團資金鏈徹底斷裂!銀行天天堵著門催債,跟催命一樣!股價跌得比廢紙都不如!
眼看就要破產清算了!
我們這位在國外逍遙快活了幾年、把‘享受人生’當成畢生事業的大小姐,
現在倒是知道踩著點回來了?一回來就擺譜?給誰看呢!”他站起身,幾步走到林婉清面前,
手指幾乎要戳到她挺直的鼻梁,聲音因為惡毒的興奮而有些變調,充滿了羞辱:“林婉清!
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你除了會花林家的錢,在國外花天酒地、揮霍無度,
買名牌、開跑車、泡夜店、養小白臉,你還會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