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那年，顧北梟送了我一架價值連城的鋼琴。說以后用著他送的鋼琴，名揚天下。
二十八歲那年，顧北梟為了另一個女人，砸了那架鋼琴。他說：“紀棠，
你年紀不小了還要鬧什么？”1“砰。”的一聲。一個水晶杯砸到了我的腳下。
“你拿過這么多次獎，喬喬初出茅廬，你讓她一回又怎么樣？”顧北梟皺著眉，
似乎是氣到了極點。比賽前，顧北梟讓助理給我帶話。希望我能在大賽上失誤，
讓傅喬月摘下桂冠。我從小練習鋼琴，十二歲時就已經在青年組脫穎而出。二十歲時，
幾乎已經摘下所有國際鋼琴大賽的冠軍。此后，開啟了我順風順水的鋼琴生涯。
這其實是一個很小的比賽。顧北梟想讓用我的失誤，給傅喬月鋪路。【鋼琴新人，打敗紀棠。
】這個新聞標題出來后，顧北梟會繼續為她保駕護航。把她送上青云之路。只不過，
我讓他的計劃失算了。我抿著唇，沒說話。顧北梟的電話在靜謐的空間響起。我瞥到備注，
最厲害的喬喬。他語氣與剛剛截然相反，溫柔得簡直要溺出水來。“喬喬，你別哭，
我馬上就來。”顧北梟就這么當著我的面，對手機那頭說著哄人的話。“沒關系，
就算這次沒拿下冠軍，你也是我心里最棒的小厲害。”掛了電話，他拿起外套，
走之前對我厭惡道。“現在因為你，喬喬和我鬧脾氣了，你滿意了吧！
”我看著顧北梟離去的背影。真正的意識到。愛了我這么多年的少年。再也回不來了。
2顧北梟是我第一位聽眾。我們青梅竹馬，有著勢均力敵的家室。從我可以上臺表演開始。
每一次，顧北梟都會在臺下給我加油。他不懂鋼琴。但卻愿意在我練琴的時候陪著我。
五歲那年，我第一次在幼兒園上臺演出。隔壁班的小男孩送了我一個蘋果。
顧北梟莫名其妙的把對方打哭。“棠棠只能收我送的東西，我不喜歡他送給棠棠。”“不許！
不許！”理由讓在座的長輩哄堂大笑。此后十幾年，顧北梟成了我的護花使者。
十八歲生日那天。顧北梟送了我一架價值連城的鋼琴。從德國那邊空運過來，
據說有著上百年的歷史。也是那天，我們正式確認了關系。一切都是那么順利。
我們畢業后結婚，他接受家里的生意，我在樂壇聲名鵲起。我甚至都能預想到我們的以后。
八十歲時，我們還能一起牽著手，在泰晤士河畔一起散步。走累了，我回家彈琴給他聽。
直到三年前，傅喬月的出現。3說來也諷刺。他們能遇見還是因為我。三年前，
顧北梟以我的名義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專門資助沒有錢，但想學鋼琴的學生。
傅喬月的資料還是我親自挑選的。一個來自單親家庭，但懷揣著鋼琴夢的女孩。
獲得資助后不久，她帶著自己家做的桂花糕上門。女孩衣著樸素，露出純真的笑容。
說：“這是自己家種的桂花，做的桂花糕，希望顧先生你能嘗嘗。”“謝謝你能讓我學鋼琴，
我會努力的。”我見女孩站著，示意傭人去接過她遞來的桂花糕。顧北梟見我出來，
他炫耀般對那人說。“你要謝就謝我夫人吧，這個機會是她給你的。”那桂花糕我嘗過，
桂花的香味很濃。入口很軟糯，看得出來做的人有多用心。我拿起桂花糕，
喂了一塊給顧北梟。他嚼了幾下，摟著我說。“這香味太濃了。
”“我還是喜歡你身上的玫瑰香。”我笑著打趣他。“那我把我的香水給你多噴噴。
”可后來，玫瑰味怎么就比不過桂花香了呢？4第二天，修復師上門。
看到那架被砸得損傷的鋼琴，眼里是止不住的惋惜。“這么好的一架鋼琴，怎么被砸成這樣。
”“太可惜了，就算修好，音質也回不到以前了。”我指尖按在琴鍵上。
它像是最后的哀嚎般，發出一個沉悶的音色。我啞著嗓子道：“那就不修了，
麻煩您跑一趟了。”這樣一架爛鋼琴擺在這里也不太好看。
我叫了幾名工人把它抬到了地下室里。關上門的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就空了。就像那個地方，
原本裝著顧北梟。一直沉甸甸的。可現在，我忽然感覺，我不愛他了。再想到他時，
我的心口還是會止不住的疼。但我清楚，那不再是愛了。手機振動著推送了一條信息。
是傅喬月發來的。一張孕檢報告單。【我已經懷了顧先生的孩子，六周了，他很高興。
】【紀棠，別再厚顏無恥的賴在他的身邊了。】我沒回，點進和顧北梟的聊天框。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說過話了。大多數時候可能是我在單方面的發瘋。他單方面的敷衍。
我敲出一行字發送。【你生日那天我們一起吃個飯吧，我有禮物要送給你。】既然不愛了，
那就放他離開吧。這大概，是我送給他的最后一份生日禮物了。5那天我等到很晚。
刷到了傅喬月的朋友圈。他們一起在市中心的頂樓餐廳一起慶生。他摟著她拍照，
身后是漫天璀璨的煙火。價值千萬的珠寶帶著她的脖頸上，閃爍著耀眼的火彩。
配文：【明明是他的生日，卻要送我禮物。】顧北梟也更新的動態。是一張孕檢報告單。
【你和寶寶就是我最好的禮物。】下面道喜聲連片。有些遠在國外，
不明所以的朋友跑來恭喜我。【棠棠，恭喜你懷孕了。】我只能一個一個的解釋，
懷孕的人不是我。對面，輸入又停頓，最后只發來一句。【抱歉。】6“你怎么還沒睡？
”顧北梟的凌晨三點才到家的。進來的時候他動作輕柔。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以為我們回到了以前。他加班回來，我等在客廳。他會走過來把我抱起來說。“你不乖，
我都說不用等我了，你怎么還等我。”我帶著困倦的腦袋拱進他的懷里。“我不想你回到家，
連一個留燈的人都沒有。”桌上的飯菜已經冷掉了。他掃了一眼，語氣難得的緩和。
“我沒說過要你等我，困了就去睡。”說著他邊走近，想伸手朝我的腦袋上摸過來。
我猛的往后一倒。氣氛有些凝固。他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妥，尷尬的手回手。
我想朝他扯出一個笑容，發現確實是笑不出來。把準備好的協議拿出來。
“我說了有禮物要送給你。”我把簽好字的協議遞了過去。“顧北梟，我們離婚吧。
”7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接過。“財產分割我都已經寫清楚了。”“你出軌，甚至還有了孩子，
我多拿一點不過分吧。”“還有一些不動產，公司的股份什么的，你可以按照市場價，
折成現金給我。”半秒，他才開口。“你確定要和我離婚？”離婚的事，
顧北梟和我提了幾次，但我都不同意。甚至揚言：“想要我離婚，給你們讓位，除非我死！
”不過我現在不想死。我想離婚。我點了點頭。“你知道的，我從來不說假話。
”“她都已經有孩子了，你也不想你們的孩子，將來變成私生子吧。”顧北梟確實了解我。
但他了解的是以前的我，這兩年我在他眼里變了樣。他對我的話有疑慮再說難免。
“你如果還不信的話，明天找律師來公正一下。”他翻了幾下，俯身在簽字處，
簽下自己的名字。“我明天會找律師再看一下，有些不動產還沒算清楚。”我點了點頭，
看著他簽完。然后我心滿意足的回房。關上門之前，我回頭，算不上真心實意的祝福了一句。
“顧北梟，生日快樂，恭喜你要當爸爸了。”“還有，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你了。
”8離婚證很快就拿到手了。當天我就搬了出去。不得不說顧北梟為了和我離婚，手筆很大。
給我的錢，可能兩輩子都花不完。我一直都知道，上流圈子里這些腌臜事不少。
有錢人包幾個金絲雀，養幾個小孩都是很正常的。但我和顧北梟青梅竹馬。這么多年以來，
除了我沒人能走進他的心里。我以為我們是例外呢。現在想想，結果都是一樣的。
閨蜜蘇沐問我，離婚后有什么打算。要去國外進修音樂，還是打算開巡演。我搖了搖頭，
讓經紀人宣布了暫時隱退的消息。【我有錢，有顏，又單身，不需要彈琴啦！
】我給蘇沐發去消息。想扯出一抹笑，卻發現眼淚流了下來。我不敢告訴她，我彈不了琴了。
9盡管我表面再怎么風平浪靜。但我的心理和身體還是出現了問題。
我的指尖只要碰到琴鍵的那一瞬間，就顫抖不止。連一個完整的音符都彈不出來。
音樂響起我就能看到那些年，顧北梟和我在一起的畫面。那些他鼓勵我，摸著我的腦袋，
說我很棒的畫面。從有記憶開始，顧北梟就沒有脫離過我的人生。
我以為我們會像菟絲子和樹干，一輩子都不會分開。可后來，我撞破他和傅喬月出軌的畫面。
在我的腦子里炸開。我想起發現他出軌的那天。顧北梟跪在我的面前。語氣顫抖：“棠棠，
我，我是被人下藥了，把她當成了你。”“求你原諒我，我這就把她送走。
”“以后她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里。”“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愛他如命。
我原諒了他。于是后來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紀棠，反正顧太太的位置一直是你的，
你出去問問，誰身邊沒個暖床的。”結婚后，他接手顧氏集團，天天游走在名利場。
他說：“紀棠，你變了，變得這么面目可憎，狹隘自私。”可是變的明明是他。
我嘗試過吃藥，但效果甚微。我想我不僅丟了婚姻和愛情，還丟了我的夢想。
10但你要問我，如果再讓我回到顧北梟身邊，我愿意嗎？我的答案是不。
我從小到大順風順水，這是我人生的一道坎。我得走出來。第二天我就訂了飛往國外的機票。
我報名了去北極追鯨魚，和看極光的旅行團。跟著大部隊一起出發。十幾個小時的飛機，
在挪威特羅姆瑟機場降落。那一刻，寒冷撲面而來。心中是無比的輕松和釋懷。很久以前，
我和傅北梟曾經一起約定要去北極觀鯨。只是當時我們倆都很忙。我忙著練琴，
參加各種大小的比賽。他忙著在商場上叱咤風云，擴充他的商業版圖。
兩個人忙得各個國家到處飛。卻始終沒有一起完成那個最初的約定。
11在特羅姆瑟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坐上小船出發去海釣。沒想到我運氣這樣好，
剛甩下桿子，就感覺到鉤子被咬到了。似乎還是條大魚，
一直咬著我的鉤子想把桿子往海里拽。“你運氣好好，這肯定是條大魚。”他說話的同時，
伸手幫我把桿子往回拽。“有大魚！快來幫忙！”船上的其他人聽到動靜，
紛紛過來幫忙一起拉桿子。最后，成功把魚拉了上來。一稱，一條將近30千克的鱈魚。
同行的其余人發出艷羨的聲音。“好厲害，我要是也能掉到這么大的魚就好了。”領隊發話。
“機會還是有的，不過這么大的確實是運氣很好。”我轉頭看了看那個幫我拉桿子的人。
倒了句謝。“謝謝，要是你不幫我，可能魚就溜了。”“不客氣，你是第一次海釣吧？
”我點了點頭。“我叫陸詹，我帶了相機，需不需要我給你拍張照記錄一下？
”收獲滿滿的興奮充斥著我的大腦。“我叫紀棠。”我點了點頭：“那謝謝啦！
”我心情難得的不錯，在社交平臺更新了一張抱著大魚的合照。
12發完之后我就沒再看手機。北極圈信號不太好，回到酒店之后，我才發現信息居然炸了。
原來是我的朋友圈。蘇沐在地下評論了兩句。【棠棠，你墨鏡上倒映的帥哥是誰啊？
】【有了新男人就拋下姐妹是吧！】我知道蘇沐在開玩笑，
順著她的話回了兩個帶墨鏡的表情包。下一秒手機彈出消息。【你去北極了？】【和誰一起？
】哦，是顧北梟。我忘記拉黑他了。我沒回，滑動屏幕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顧北梟等了許久那邊都沒有再回。于是耐著性子又發了一句。【怎么不說話？
】看到的是一個紅色的感嘆號。紀棠居然拉黑他了。一瞬間，莫名的，
他覺得這個紅色感嘆號有些刺眼。13北極圈天氣多變，外面又在下雪。
旅行團的人擠在酒店的樓下取暖。壁爐里的火在傳來一些溫度，我坐在角落旁，
透過落地窗看到外面的雪景。想起我和顧北梟開始撕破臉皮的那天。得知顧北梟出軌，
家人和共友打電話來訓他。彼時我們已經冷戰了兩周。我到底還是放不下，決定退一步。
端著給他泡的咖啡去找他談談。卻在書房門外意外聽到了他和朋友的對話。
“你和棠棠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還不趕緊把那女的趕走，好好哄一哄棠棠。”“你不想和她好好過日子了嗎？
”顧北梟指尖的雪茄忽明忽滅。他抖了抖。“我對棠棠當然還有感情，但你知道嗎？
我們太多年了，我太了解她了。”“就像了解自己的左右手，她抬手，
我就知道她下一步會干什么。”“每天她六點會起來練琴，一直到八點，
有時候我想多睡一會，但滿腦子都是她的琴聲，曲子都一成不變，我都會背下來了。
”“晚上，她要求我每天十一點之前必須到家，不能多喝酒，不然就會和我生氣。
”“還有她身上的味道，永遠一成不變。”“說實話，我現在聞到玫瑰味真的有點膩了。
”“如果要這樣過一生的話，那真的太無趣了。”我沒慣著他。把手里的咖啡潑到了他臉上。
抓著他的衣領，用手捶打他，罵他混蛋。我丟掉了一直維持的體面，像個瘋子和潑婦。
他死死拽著我的手，叫我別鬧了。我們像一對怨侶。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