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破產后，我賣掉陪嫁車房，起早貪黑身兼數職替他還債。因為窮，
女兒放棄從小學的鋼琴跳舞。從私立學校轉回原籍，在學校被同學霸凌。半年前，
老公突然幫我找了個工作。要我去別墅做保姆伺候懷孕的闊太，早八晚五賺的錢比之前還多。
我以為老公是體諒我辛苦，高高興興去了。只是太太性格刁鉆脾氣不好，
動不動對我非打即罵。為了盡快攢錢還清債務，我忍辱負重。直到打掃時，
無意中看見產檢本上胎兒父親一欄，竟簽著我老公的名字。就連字跡都一模一樣。
我攥著手上的抹布，全身瞬間血液倒流。謝承硯，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
1撫著還在火辣辣疼的臉，我的心像刀割一樣疼。眼淚無聲的落下，滴在受傷的嘴角，
一陣刺痛。剛剛因為熱好的牛奶，奶皮不是完整一圈，
雇主林亦柔便直接將杯中牛奶潑在我臉上，還扇了我一耳光。幸好牛奶不是滾燙，
才沒將我燙得滿臉水泡。擦干眼淚，我借口買菜匆匆離開別墅，
顫抖著手用企查查軟件查了謝承硯的名字。查到他名下赫然有一家上市公司，市值高達百億。
我和謝承硯校服到婚紗，我陪他白手起家，從落魄窮酸，到功成名就。三年前，
他投資失敗欠下巨債，從此一蹶不振。只有我相信他有能力東山再起，
沒日沒夜的打工甚至賣血替他還債。女兒小小年紀，也跟著吃盡苦頭。從前明媚的小太陽，
如今面黃肌瘦。我不信，我們十幾年的感情，他會這么對我。即使公司官網上，
法人的照片、生平履歷都和謝承硯一樣，我依然覺得只是巧合。按照地址，
我找到那座高聳入云的氣派大廈。剛走進去，
迎面看見西裝革履一身矜貴的老公被一群人簇擁著走過來。
他右手邊卑躬屈膝跟著的男人正是他口中的「老板」。謝承硯告訴我，
他在給這個老板做司機。我趕緊藏到柱子后面。擦身而過瞬間，我聽見他們的對話。「謝總，
明天林小姐產檢，需要把您的時間空出來么？」熟悉的聲音響起：「嗯，把事情都往后推，
我要陪亦柔產檢。」「對了，別忘了讓中介給葉清婉派個小時工的活，
免得我送亦柔回去再被她撞上。」眼看謝承硯要上車，一股巨大的不甘涌上心頭。
我追上去想攔住他，卻被保安死死攔住。「你們放開我！我是謝承硯的妻子！」
兩個保安相視嗤笑道：「就你？還總裁夫人呢！我們公司刷廁所的保潔都比你體面！」
他們把我像狗一樣丟出大廈。我爬起來想追上那輛漸漸遠去的邁巴赫，
保安卻再次將我推倒在地。「哪里來的乞丐！滾滾滾！小心我報警！」我捂著臉，
淚水從粗糙的手指縫中滲出。此刻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巧合。
原來我生活的世界，也是個楚門的世界。每一張面孔都是謝承硯花錢雇來欺騙我的NPC。
他破產三年來，我一天也沒有休息過，各種兼職安排得滿滿當當。本以為是自己運氣好，
遇到的都是貴人，可原來都是謝承硯一手安排的。之前在別墅區撞見他開邁巴赫載著林亦柔，
他淡定解釋是順路送老板家的人。那時的我深信不疑，從未想過送外賣開代駕的謝承硯，
會與住別墅的林亦柔有瓜葛。2滿腹心事回到租住的民房，
九歲的女兒已經自己帶鑰匙開門回了家。正趴在家里唯一的折疊飯桌上寫作業。
看著如此懂事乖巧的女兒，我咬牙忍住酸楚，強撐著趕緊做飯。今天的女兒有些心不在焉，
吃飯時頻頻抬頭望向門口。筷子也一直繞過肉絲，只吃青菜。我知道，
她是想把肉留給她以為家里最辛苦的爸爸。沒多久，謝承硯回來了，
換回了和一個多小時前完全不同的廉價襯衫西褲。「爸爸！」女兒撲上去抱住他，
「你吃飯了么？悅悅給你留了肉！」謝承硯看著盤子里零星幾根肉絲，
眼神一閃而過一絲嫌棄。「謝謝寶貝，爸爸不吃，都留給你吃。」接著他看向我，
不悅道：「什么家庭還總吃肉！現在是特殊時期，要勒緊褲腰帶節衣縮食過日子，
都像你這么鋪張浪費，我們怎么攢錢？」「我可沒你那么好命，還能安穩睡個好覺，
我出去跑代駕了。」女兒聽見爸爸不吃后大快朵頤的樣子讓我胸腔悶痛。
她已經整整一年沒有吃她最愛的漢堡了，就連去年生日也只是懂事說最想吃長壽面。
可林亦柔呢。頓頓山珍海外鮑參翅肚不說，嘗一口就倒掉也是常有的事。之前我看倒掉浪費，
想著拿回來給女兒補補身體。林亦柔卻說不問即拿便是偷，差點報警把我抓走。
我跪在地上哀求她半天，她才肯放過我。失神間，謝承硯已經換了身衣服，
拿著頭盔準備離開。欲言又止了一晚上的女兒終于鼓足勇氣開口：「爸爸，
我們學校明天組織春游，要收兩百塊錢——」謝承硯打斷：「去哪里要兩百塊這么貴？
你們學校要搶錢啊！」接著他敷衍道：「等爸爸媽媽有空，單獨帶你去玩！」
期待落空女兒失落的垂下頭，因為她很清楚，這樣的承諾從未兌現。往常這個時候，
我雖然心疼，也會妥協。可這次我卻蹙眉開口：「老師說集體活動每個人都要參加。」
謝承硯沉了臉色：「學生要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不要光想著玩。好了，就這么說定了，
我們這次先不去，下次再說。」「下次是什么時候？」女兒今晚難得固執：「爸爸，
我考了年級第一名，你答應送我的點讀筆呢？我們班同學除了我都有了……」
謝承硯的神情有一絲尷尬。隨即開口訓斥女兒：「急什么！我會買的！」「謝思悅，
你現在怎么也學得跟你媽一樣虛榮愛攀比了？學生學習好不是應該的么，怎么還要獎勵！」
看著女兒羞愧低下的頭，我難過的心都在打顫，強忍著不在女兒面前質問。你明明那么有錢，
可以和別的女人再生一個孩子，連月子中心都預定了八十萬一個月的頂級套房，
為什么就不能拿出一點點錢讓女兒開心，難道她就不是你的親生骨肉么？
我把女兒輕輕摟在懷里，安慰道：「沒事的悅悅，爸爸不答應，媽媽答應也是一樣的，
明天我們把錢交給老師，高高興興的去春游好不好？」「馬上就是你的生日，
點讀筆媽媽送給你做禮物。」謝承硯的聲音驀地拔高：「你是不是嫌我賺錢還不夠辛苦？
我們還有外債，用錢的地方那么多，哪來的閑錢整這些沒用的？」我心里一絲期待都不剩了，
冷冷的看著他：「你不肯出錢，我出便是。」謝承硯冷嗤一聲：「說得輕巧，你哪來的錢！」
他的譏諷讓我愣在原地，心里一陣悲哀。是啊，我哪來的錢。
我每天當牛做馬伺候他外面的女人，賺的錢卻被他一分不剩的騙走「還債」。
他每月賞我的家用，甚至連一家三口的粗茶淡飯都不夠。可這么久以來，我卻甘之如飴，
相信一切都會苦盡甘來。到頭來卻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受的苦只是他的一場游戲。
見我不語，謝承硯不屑的冷哼：「我看你就是吃飽了撐的。」說完，便摔門離開了家。
女兒被巨大的關門聲嚇得一個激靈，怯生生的看著我：「媽媽，我錯了……都是因為我，
你和爸爸才會吵架……我知道我們家沒錢，我不去春游了……」我輕輕抱住女兒，
心像被揉碎了一樣疼。「跟你沒關系，你明天安心去玩，錢的事媽媽會解決。」
「你先自己看書，媽媽出去一下。」3我出門跟上謝承硯。他果然回了林亦柔的別墅。
我躲在樹叢后，看見他進門沒多久又陪著林亦柔一起出門散步。暮色里，他輕輕攬著她的腰，
兩人踩著石板路慢慢走。晚風拂過，林亦柔的發絲飄起，謝承硯抬手替他別到耳后，
又將掌心貼在她隆起的腹部，感受胎動的輕顫。離得那么遠，
我似乎都能聽見他的聲音裹著溫柔。路燈將兩串影子拉得很長，
我恍惚甚至覺得有一絲歲月靜好的意味。在回過神時，我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原來每一個，我心疼他、記掛他在外面辛苦工作的夜晚，他都在另一個「家」，
陪另一個女人。而我竟傻傻的，從未懷疑。看著林亦柔臉上幸福的笑容，我恨的牙都要咬碎。
憑什么？陪謝承硯走過這些年籍籍無名的人是我。誰又能真的甘心，自己前人栽樹，
卻讓后人乘涼呢？她享受的一起，本該屬于我！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女兒，
我也要將屬于我的一切都拿回來！謝承硯又是一大早才回家。澡都不洗就佯裝疲憊上床補眠。
身上還帶著股高檔洗護用品的氣味。其實我對氣味很敏感，
之前也對他身上總沾著女人脂粉味道也有過疑慮。
他卻不耐的訓斥我：「你又在疑神疑鬼什么！我現在這個落魄樣子拿什么找女人？
你存心惡心我呢吧？」「我現在給老板們開車，他們帶什么女人坐車是我能決定的么！」
看著謝承硯背對我睡著的背影，我屈辱又痛苦的攥拳，指甲掐進手心。
我想不通謝承硯處心積慮裝窮騙我的目的是什么。為了找女人？為了生兒子？
還是單純的不想我和女兒花他的錢？思考了許久，我最終還是選擇咨詢了做律師的老同學。
其實我也是985畢業的高材生，若不是當年謝承硯創業成功要我安心全職在家，
我一定不會把日子過成現在這樣。送女兒上學的路上，
我問女兒：「爸爸媽媽以后如果不再生活在一起了，你覺得怎么樣？」女兒九歲了，
即使我沒有把那兩個字說出來，她也能理解我的意思。她的表情有一絲惶恐，
開口都帶著哭腔：「媽媽，是不是因為我？都怪我太任性，我不去春游了，也不要點讀筆了！
求求你們別離婚！別不要我！」我心疼的把女兒摟在懷里：「傻孩子，媽媽怎么可能不要你。
」「是爸爸做錯了一些媽媽不能原諒的事。」女兒愣住了，似懂非懂的看著我：「媽媽，
你不是說做錯事只要真心改就是好孩子么？你就再給爸爸一次機會吧！」
「爸爸答應后天陪我過生日了……我們……再等等好么？」我明白，孩子對爸爸還有期待，
我又何嘗忍心讓她眼里的光徹底熄滅。只能點點頭。4第二天回到林亦柔別墅上班。
看見客廳最顯眼的位置擺了一捧純金鑲嵌著滿滿鉆石的玫瑰花。見我視線落在上面，
林亦柔扶著肚子走過來，挑釁的看著我 ：「我老公昨天送給我的，
獎勵我給他懷了個兒子……他說這個兒子，他可是心心念念盼了好多年。」
「你打掃的時候仔細點，別碰壞了，要八百萬呢……你就是當牛做馬一輩子也賠不起！」
我沒表情的點頭：「我知道了，太太。」轉頭工作的時候，就按照律師的提醒，
把別墅里各處古董字畫、衣帽間里的名牌包包貴重手表首飾以及男人的生活痕跡都拍了下來。
從前我以為沒碰見男主人，是因為他早出晚歸。萬萬沒想到，
竟然是我的丈夫雇我來伺候他懷孕的情人。如此奇恥大辱，我卻只能暫且生生忍下來。
昨天晚上，我第一次腆著臉向父母借錢。當年我不顧父母反對毅然嫁給謝承硯，
后來他發達了，即便住在我父母心疼我給我買的房子里。他依然不待見二老，
甚至連過年過節都不肯上門送年節禮。所以后來，無論多難，我都沒有跟父母開口。
這次通話，我無論如何說不出口謝承硯是如何卑鄙無恥，只說我要離婚。
父母嘆息著勸我：「清婉，你們有十幾年的感情，孩子都九歲了，就不能再忍忍么？」
我默默掛斷電話。十幾年的感情，我就要后半輩子一直忍氣吞聲陪他過么？
我真的不想一直活在猜忌中。離開他，我一樣可以和女兒過得很好。5下班前一個小時，
我正準備做晚餐。林亦柔已經換好了一身盛裝，還通知我：「今天不用準備晚餐，
我老公要帶我去旋轉餐廳燭光晚餐。」「你收拾收拾，可以提前下班了。」
我愣在原地很長時間，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她也斜睨著我，嘴角勾起惡意的笑。我知道，
她一定什么都知道，卻一定要把一個孩子的期待剜出來狠狠踐踏。今天是女兒的生日，
謝承硯明明今早還信誓旦旦的承諾女兒今晚一定會請假陪她慶生。早上送她上學的時候，
她快樂得像只小鳥，拉著我的手嘰嘰喳喳不停地說：「媽媽，你知道么？
爸爸他答應今天陪我過生日啦！」「我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即便林亦柔親口告訴我，
謝承硯今晚會陪著她，我也根本不愿相信。悅悅也曾經是他最疼愛的孩子啊！
他怎么能忍心讓孩子的期待一次次落空。回到出租屋，我趕緊給女兒做了幾道她愛吃的菜。
晚上七點，謝承硯還沒回來。我壓下內心的酸楚，勸女兒：「悅悅，爸爸可能有事耽誤了，
我們邊吃邊等吧。」女兒卻固執的不肯。「爸爸會回來的，我要等爸爸一起。」
她的小臉寫滿期待，一直等著門的方向，手心都在微微出汗。可一直等到菜都涼透，
謝承硯都沒有出現。我眼看著女兒眼里的光一點點熄滅，一整顆心都沉入谷底。
女兒忍了一晚上，終于忍不住哀求我：「媽媽，我們給爸爸打個電話好不好？」
平時她很懂事，知道爸爸的工作要騎車開車，不能接電話分心。我沒有辦法，
只好給謝承硯打電話。開了免提的手機傳來謝承硯刻意壓低的不耐聲音：「有事么？
不是說不要隨便打電話影響我工作么！」我直接問道：「你人呢？
不是答應了要陪悅悅過生日么？」謝承硯一怔，
隨即無所謂的說：「我還不是要工作賺錢養她！再說一個小孩子，過什么生日。」
電話那邊忽然傳來林亦柔嬌媚的聲音：「老公，你干嘛呢？快來給寶寶講胎教故事啊！」
謝承硯趕緊道：「行了，我去忙了，掛了。」坐在餐桌對面的女兒，自然全部聽得清清楚楚。
九歲的孩子什么都懂。她臉色倏地煞白，肩膀顫抖著，淚水毫無預兆地滾落。
然后一言不發的起身，把自己關進房間，不肯再出來。原來，最痛的失望，
不是聲嘶力竭的哭喊，而是連質問的力氣都沒有。我突然想起什么，點開了林亦柔的朋友圈。
她果然分享了今晚的燭光晚餐。「幸福就是你說想要，愛你的人立馬幫你辦到。」
九宮格配圖里，有被包下的整層旋轉餐廳，有桌邊的奢侈品包裝袋，
有米其林名廚親手烹飪的佳肴……自然還有男人戴著頂級腕表「不小心」入境的手腕。
我一點點往下翻，林亦柔似乎很喜歡曬自己奢靡的生活。她用著上百萬一瓶的私定香水，
而我身上只有肥皂的味道。她的奢侈品包，擺滿一整層儲藏間，還有專人上門養護。
而我常年拎著超市發的購物袋。她吃的魚子醬，幾百塊一克。而我吃泡面都舍不得，
只吃更便宜的掛面。林亦柔喜歡潮玩娃娃，謝承硯就花費數百萬全球各地幫她收集。
擔心甲醛影響身體，還斥資千萬專門給這些娃娃買房安家。再環顧家徒四壁的出租屋，
學業優秀的女兒，連課本都是鄰居不要的二手。我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樣痛不欲生。
我的懦弱愚蠢，究竟讓我的女兒跟著我受了多少罪？凌晨時分，我悄悄打開女兒的房門。
跪在女兒床邊，顫抖的手指撫過女兒熟睡的臉龐。她的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忽然，
女兒在睡夢中囈語，小手無意識地死死抓住床單。「爸爸……」我捂住嘴，
死死咬著掌心的肉，不讓自己哭出聲音。本以為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就早已千瘡百孔。
如今，才真是剜心剔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