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準考證？”我翻遍了整個房間，還是沒有。
可我媽卻嗑著瓜子看電視，說丟了就丟了。不去了正好打工給弟弟賺學費。我知道，
準考證是她藏的。她以為毀了我的高考，就能把我賣給隔壁村的老光棍，
換五萬塊給她寶貝兒子娶媳婦。可她不知道，高考只是我擺脫這個地獄的幌子。01“媽，
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準考證？”我翻遍了整個房間，連床底下都趴著找了一遍，還是沒有。
明明記得昨晚放在書桌抽屜里的，怎么就不見了？客廳里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
我媽李翠花正悠閑地嗑著瓜子。電視里播著什么狗血電視劇，她看得津津有味。“媽，
你真的沒看到嗎？過幾天就要高考了。”我走到她面前。李翠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繼續(xù)嗑著瓜子。“找什么找？找不到就別找了。”“可是沒有準考證我進不了考場啊。
”“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看電視了？！”李翠花突然把瓜子殼往我身上一扔，瞪著我。
“丟了就丟了，干脆不去算了！”“正好去打工給你弟弟賺學費，女孩子讀那么多書干什么？
”“將來不還是要嫁人的！”雖然從小到大聽慣了這些話，但每次聽到還是覺得心里堵得慌，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我只是想上大學…”“上什么大學？！”李翠花見我這副樣子，
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三兩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捏住我的手臂。她的指甲很長，
掐得我胳膊生疼。“別在我面前演戲！我從小打到大，還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你又皮癢了是不是？！”我嚇得不敢動，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李翠花的眼神兇狠，
就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一樣。一旁的沙發(fā)上，父親林建國沉默地抽著煙，
煙霧在昏暗的客廳里繚繞。他沒有說話，但那雙眼睛透過煙霧看向我的時候，
讓我覺得背后發(fā)涼。“爸…”我試圖向他求助。林建國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煙，
然后慢慢吐出來。煙霧模糊了他的臉，但那雙眼睛依然緊緊盯著我，充滿了壓迫感。
李翠花見我還想說話，手上又加了幾分力氣。“你還想說什么？啊？！
”“疼…”我小聲說道。“疼？我告訴你什么叫疼！
”李翠花說著抬起另一只手抽了我一耳光。“養(yǎng)你這么大，花了多少錢？現(xiàn)在你弟弟要上學，
家里哪有錢供你上什么大學？你還在這里矯情！”我咬著唇不敢再說話，
任由她掐著我的胳膊。這時候，樓上傳來腳步聲，弟弟林小軍從房間里跑下來。“媽，
明天我要買新游戲，給我兩百塊錢。”李翠花立刻松開我，
轉(zhuǎn)身笑瞇瞇地看著林小軍：“好好好，媽這就給你拿錢。
”看著她前后不到十秒鐘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02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家里的地位排序我早就摸清了。第一是弟弟林小軍。
第二是媽李翠花。第三是爸林建國。第四是那條不知道從哪里跑來的流浪狗。我？
連狗都不如。那條流浪狗把李翠花剛買的菜撕爛了。她也只是嘴上罵了幾句，
還給它喂了半碗剩飯。可我要是碰壞了家里任何一樣東西，等待我的就是一頓毒打。
他們一直想要個男孩。懷我的時候找了個大師。說是男孩。結果是個女孩。
李翠花看著我哭了三天。說我是掃把星，害了她的兒子運。所以家里但凡有什么不順心的事，
都能扯到我頭上。“都怪這個死丫頭，害得我們家運氣不好！”我五歲的時候，
林建國在工地上被鋼筋砸了腳，回來就把我拖到院子里，脫下皮帶抽我。
“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害的！”我哭著問為什么，他一腳踢在我肚子上。“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生了你就是我們家的晦氣！”等我稍微大一點，就成了他們的出氣包。不論對錯，
只要他們心情不好，我就會被拳腳相加。李翠花買菜被人坑了，回來給我兩耳光。
林建國在外面受了氣，進門就朝我身上招呼。我也哭過也鬧過，甚至試過反抗。八歲那年，
李翠花又要打我，我咬了她一口。她疼得直叫喚，然后叫來林建國。兩個人把我按在地上，
用衣架打了整整一個小時。那天晚上我發(fā)了高燒，
迷迷糊糊中聽到他們在商量要不要送我去醫(yī)院。“死了算了，省得浪費錢。
”但他們又舍不得，畢竟我還能干活。弟弟林小軍出生后，我本以為情況會好一點。
家里多了個男孩，他們應該會高興，也許對我會溫和一些。結果欺凌變本加厲。
林小軍從小就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可以肆無忌憚地奪走我的一切。
我的玩具、我的衣服、甚至我碗里的飯菜，他想要就能拿走。“媽，我要姐姐的布娃娃。
”三歲的林小軍指著我懷里唯一的玩具。“小軍喜歡就拿去玩吧。
”李翠花直接從我手里搶過來遞給他。我哭著說那是我的，李翠花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是姐姐，跟弟弟搶算什么玩意！”父母總是助紂為虐。不管林小軍做什么，
他們都站在他那邊。他把我剛寫完的作業(yè)撕了，我氣得推了他一下。
結果林建國抄起雞毛撣子就往我身上抽。“你敢欺負你弟弟？你弟弟金貴著呢，
你算什么東西？”有幾次他們差點把我打死。十二歲那年冬天，
我因為林小軍摔跤的事被他們輪流打，林建國用皮帶抽，李翠花用搟面杖敲。我蜷縮在墻角，
感覺自己快要死了。血從鼻子里流出來，我的意識也開始模糊。我終于看到一絲解脫的希望。
可是他們又把我救回來。等我傷好了，他們又開始新一輪的折磨。就像陷入了某種循環(huán)，
永遠沒有盡頭。我不理解，為什么把我?guī)У竭@個世界上的人會如此對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
我都會想這個問題。他們是我的父母，為什么要這樣害我？我做錯了什么？
我也想過遠離他們，一了百了。站在樓頂?shù)臅r候，我看著下面的水泥地，
想著跳下去就能解脫了。可是腳怎么也邁不出去。我不敢。我怕疼，更怕死。
我唯一的支撐就是書中的世界。每當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時候，我就會偷偷看書。
書里有溫暖的家庭，有疼愛孩子的父母，有公平正義的世界。
我還沒有去看過書中描述的美好世界。也許外面真的有那樣的地方，
也許我還有機會逃出這個家。03我掙脫李翠花，轉(zhuǎn)身往房間走。她立馬跟了上來。
我拿出手機，準備給老師打電話。“你想干什么？”李翠花尖聲質(zhì)問。“準考證找不著了，
我問問老師怎么辦。”“問老師？”她冷笑一聲，“我看你是想告狀吧？”她走近一步，
眼神里滿是威脅：“你怕是忘了，以前老師來的時候是什么下場吧？你敢讓我丟臉，
我就讓你長記性。”我的手僵在半空中。那件事我怎么可能忘記。我上初二的時候，
班主任是個剛畢業(yè)的大學生，姓王。她長得很漂亮，說話也溫柔。
那天我又被李翠花打了一頓，臉上還有巴掌印。到了學校，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了起來。
王老師發(fā)現(xiàn)后，把我叫到辦公室。她蹲下來，輕輕摸著我臉上的傷：“林清歡，
這是怎么回事？”我本來想撒謊，可是看著她關切的眼神，所有的委屈都涌出來了。
我哭著把家里的事都說了。王老師聽完，眼圈都紅了。
她握著我的手說：“老師今天跟你回家一趟。”我嚇壞了，拼命搖頭：“老師，別去，
求你別去。”可她還是跟著我回了家。一進門，李翠花臉色就變了。“老師來家訪啊？
快坐快坐。”林建國也連忙倒茶。兩個人笑得比什么都甜。王老師坐下后，開門見山。
“我是來了解林清歡在家的情況。我想知道，她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李翠花的臉瞬間黑了下來：“老師，你這話什么意思？”“我希望你們能好好對待孩子。
”王老師的聲音有些顫抖，但還是堅持說道。林建國“啪”地拍了桌子。
“你一個外人憑什么管我們家的事？我們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還用你指手畫腳？”“就是！
”李翠花站起來，指著王老師罵道。“你這個小妖精，是不是看我們家窮就欺負人？
我們林清歡在學校是不是跟你胡說八道了？”“你們這樣對孩子不對。”王老師也站了起來。
“不對？”李翠花冷笑，“她是我生的，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
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說三道四？你算什么東西？”林建國也圍過來。
“我看你就是閑的沒事干，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們家不歡迎你，滾出去！”“小賤人，
是不是想勾引我老公？”李翠花越罵越難聽。“年紀輕輕不學好，還當老師？
我看你就是想來我們家搞破壞！”“滾！快滾！”林建國指著門，“再不走我叫人了！
”王老師只能走了。她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分明看見王老師眼角噙著淚。
那是第一次有人幫我出頭。也是第一次有人因為我被李翠花和林建國辱罵。她走后，
不等李翠花和林建國收拾我。我先動的手。我瘋了一樣和他們撕打，咬李翠花的手，
踢林建國的腿。“好啊你，敢在外面告狀，還敢動手！”李翠花掄起巴掌就扇，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林建國解下皮帶：“讓你長長記性，看你還敢不敢亂說話！
”可我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怎么打得過兩個大人。最后還是被他們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頓。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敢跟任何人說過家里的事。但王老師沒有放棄我。
她還是會單獨給我補課。會給我?guī)Ш贸缘摹谖冶煌瑢W欺負的時候保護我。
她是我遇到過最好的人。“手機給我！”李翠花的尖叫聲把我從回憶里拉回來。不等我反應，
她就把手機從我手里搶了過去。“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待著，這幾天哪也不準去！”說完，
她走出房間，從外面把門鎖上了。是的，我的房門鎖在外面。他們想進就進，
我想出卻出不去。我坐在床上，看著緊閉的房門。但這一次不一樣了。以后不會了。
04王老師曾經(jīng)告訴我。如果我想從這個家里走出去，學習是唯一的出路。而高考，
是最好的機會。因為高考前幾天，我剛好滿十八周歲。從法律上來說，我就是個成年人了。
一個可以為自己所有行為負責。不再需要監(jiān)護人的成年人。這就意味著，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擺脫他們。不必再依靠他們那點可憐的施舍讀書。
也不必再忍受他們的打罵。從王老師說完那番話起，我就像瘋了一樣讀書。不分白天黑夜，
把所有能用的時間都塞得滿滿的。我忍受著他們的辱罵。忍受著李翠花的拳打腳踢。
忍受著林建國冷漠的眼神。我把所有的痛苦和仇恨，都變成了學習的動力。
我等的就是高考這一刻。就在不久前，我所有的努力都有了回報。
我拿到了港城大學的保送資格。一起來的還有學校的承諾。只要我過去就讀。
就給我全額獎學金。我所有的學費、生活費，都有了著落。所以，高考對我來說，
根本不重要。它只是我設下的一個局。一個專門為李翠花和林建國設下的局。我查過，
惡意撕毀、藏匿他人準考證。阻礙他人參加高考，是違法的。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我知道，
以他們自私自利的性格，絕對不會讓我這么輕易地離開。因為就在上個月，
我半夜起來上廁所，不小心聽見他們在房間里商量。“等她高考完，就別讓她念了。
”是李翠花的聲音。“隔壁村的老王不是一直沒娶上媳婦嗎？他愿意出五萬塊彩禮。
”“五萬？他都快五十了吧？”“五十怎么了？咱們養(yǎng)了她這么多年，
要她五萬塊錢報答我們，難道不應該嗎？”李翠花說得理直氣壯。“這筆錢到手，
正好留著給小軍娶媳婦用。”我躲在門后，渾身的血都涼了。五萬塊。在他們眼里，
我只值五萬塊。他們要把我賣給一個五十歲的老光棍，就為了給他們的寶貝兒子湊錢娶媳婦。
從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須主動出擊。所以，
我故意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出對高考的極度重視。讓他們以為高考就是我的命根子。讓他們以為，
只要毀了我的高考，就能徹底掌控我的人生。現(xiàn)在，他們拿走了我的手機。把我鎖在房間里，
以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他們以為自己贏了。可他們不知道，我準備了多久。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從抽屜夾層拿出另一部手機。
05這是我高中班主任張老師借給我的備用機。就是為了防著今天這一出。我打開手機。
撥出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電話幾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清歡。”張老師沉穩(wěn)的聲音傳來，
瞬間就撫平了我所有的焦躁。巧的是，張老師和我初中的王老師是很好的朋友。
王老師早就把我家那些爛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她。所以從我上高中起，
張老師就格外關照我。這次港大保送的名額，也是她頂著壓力。
幫我一次次地跟校領導和港大招生辦那邊溝通爭取來的。“張老師，
他們……他們把我的手機拿走了，準考證也不知道被丟到哪去了……”“清歡，別急，
我明白。你不是來找我補辦準考證的，對嗎？”我愣住了。聽筒那頭傳來她一聲輕笑。
“我們不是早就做好準備了嗎？”一句話，讓我瞬間鼻頭發(fā)酸，眼眶滾燙。是啊，
我們早就準備好了。從我半夜偷聽到李翠花和林建國要把我賣掉的那天起。
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了張老師。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天張老師聽完后，在辦公室里沉默了很久。
她再開口時，聲音不變，但眼里的怒火怎么也藏不住。“清歡，你想離開那個家嗎？徹底地，
法律意義上的離開。”我拼命點頭。從那天起，高考就不再是我的終點，而成了我的武器。
我真的很幸運。在我最黑暗的人生里，遇到了王老師，又遇到了張老師。她們就像兩束光，
照進了我密不透風的生活里。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程子墨律師那邊，
我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張老師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你之前給我的那些東西，
我都已經(jīng)轉(zhuǎn)交給他了。”那些東西。是李翠花每次打我后，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照片。
是我躲在廁所里，疼得渾身發(fā)抖。也要用這部備用手機偷偷拍下來的證據(jù)。
是林建國罵我“賠錢貨”，李翠花尖叫著“怎么不去死”時。我藏在枕頭下偷偷錄下的音頻。
他們把那些視為恥辱，是不可外揚的家丑。可他們不知道，這些被他們視為恥辱的東西。
現(xiàn)在是我身上最堅硬的鎧甲。它們將成為一把把最鋒利的刀，
徹底斬斷我和這個所謂的家之間，那本就可笑的血緣關系。電話那頭。“你今晚什么都別想，
也別怕。他們鎖住房門，反而是保護了你，正好不會再對你動手。”“你把手機充好電，
安心睡一覺。”我握著手機，重重地“嗯”了一聲。“明天一早，
我會帶著程律師親自去接你。”“清歡，我們一起，把這一切都結束掉。”06這一晚，
像是被無限拉長。張老師說，天一亮，她和程律師就來接我。結束這一切。我等啊等，
終于等到窗欞透進一絲魚肚白的微光。終于等到“吱呀——”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
我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是張老師來了嗎？這么快？門開了。站在門口的，不是張老師。
是李翠花。她手里抓著一件衣服，花花綠綠的，俗氣得晃眼。這審美，跟她這個人一樣，
丑陋又惡心。“喲，起挺早啊！”“正好省了我叫你，把這個換上！
”她把那件丑陋的衣服扔到我身上。“搞快點，帶你去見個親戚。”見親戚？我心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