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青梅竹馬用我的血救下他的白月光,
當佛口蛇心的繼妹用蠱蟲蠶食我的命格——我轉身嫁給病弱太子,
他卻紅著眼跪在殿外「昭昭,我拿命還給你可好?」夢中的大婚夜,
蕭景淵顫抖著將金簪刺入我心口「阿沅等不了了,對不起昭昭」
后來他摟著姜沅跪在我腳下嘔血,我笑吟吟碾碎他們交握的手:「偷來的命數,
總要連本帶利還的。」1---銅鏡冰涼的棱角硌得掌心發麻,我猛地從幾案上撐起身子,
粗重的喘息驚碎滿室寂靜。冷汗浸透的中衣黏在后背,梳妝臺上琳瑯珠翠泛著冷光,
薰籠里的百合香混著喉間腥甜,在鼻腔里攪成令人作嘔的味道。及笄禮的紅綢還懸在檐角,
夢里的畫面卻在眼前翻涌:大婚夜,蕭景淵的金簪沒入心口時,
父親正溫柔地為姜沅攏緊狐裘,她倚在父親臂彎里朝我勾唇而笑,
那抹笑靨比簪尖的血還要刺目。龍鳳榻上暗紅的血跡仿佛還在蔓延,
浸透了年少時他背著我踏過的青石板路。此時,我捂著心口驚魂未定,
卻見碧梧捧著銀盆走了進來「姑娘又貪睡了。」碧梧的聲音混著絲帕入水的輕響傳來。
我下意識按住心口,那處還殘留著被金簪貫穿的鈍痛。門外琉璃的通報聲未落,
雕花木門已被推開琉璃身前正站著一襲白衣的姜沅。她黑發如瀑,半挽的云髻斜插素釵,
眉眼含笑的模樣楚楚動人。三年前立春父親從莊子帶回姜沅那日,她發間別著褪色絹花,
蒼白的指節攥得發白,像只受驚的小鹿瑟縮在父親身后。「她是你的妹妹。」父親這樣說時,
我將繡著并蒂蓮的披風披在她肩頭,卻不知那是我親手織就的噩夢開端。「阿姐,
今日是你的及笄禮。」她輕拂衣袖,獻寶似的取出一支鎏金簪,「你瞧,多襯你。」
簪尖寒光閃過銅鏡,我心頭驟然刺痛。「啪!」金簪應聲落地,
東珠簪頭在青石磚上碎成兩半。姜沅驚呼著踉蹌后退,還未站穩,門外已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蕭景淵掀簾而入,玄色錦袍上的金線麒麟在燭火中躍動,恍若夢中大婚夜他執簪而來的模樣。
「姜昭,你發什么瘋?」他快步上前扶住姜沅,擰眉看我。看著蕭景淵如此緊張的神色,
我眉心微動,姜沅未入府時,蕭景淵重話也不忍對我說一句。可如今,
我卻似乎早已習慣他這樣的態度想起初到府中的姜沅還總躲在我裙擺后,
怯生生喚我"阿姐"。我帶她學女工,教她識文斷字,卻沒發現那溫順表象下,
利爪正悄然生長。漸漸的我驚覺父親的眼神里再也沒有了我,
向她的目光也在悄然變化…記憶翻涌——那年十三歲的姜沅捧著新做的綠豆糕跌跌撞撞跑來。
她裙裾沾著青草汁,仰頭喚"景淵哥哥"時,蕭景淵耳尖泛起了紅暈。后來中秋節湖心泛舟,
姜沅俏皮地搖晃船身,蕭景淵甩開了我伸去攙扶的手,穩穩托住了姜沅纖細的腰肢墜湖后,
冰涼的湖水漫過口鼻,我掙扎著費力攀上岸邊,卻正看見他顫抖的手在給姜沅擦淚,那時,
姜沅頸間翡翠鎖映著我倉皇的臉,而那本該嵌在我及笄禮金冠上的夜明珠,
正隨著她的抽噎起伏。冬至祭祖那日,她無意間打翻長明燈,我為了護她頂撞了父親,
雙雙被罰跪在祠堂思過時,蕭景淵踏雪而來,玄狐氅衣掃過我的手背,
呵出的白霧裹著那句「姜昭,你明知道阿沅身體柔弱,你怎么敢?」
那時我看著燭火晃動下二人離去的背影,恍惚間,我想起十歲那年的荷花池,
渾身濕透的小世子死死攀著我的肩膀,額發滴著水喚我,昭昭,別怕。也記起那年的上元夜。
他偷帶我翻墻看燈,我崴了腳被他背過七條街巷。薄汗沁透內衫,他也不愿放下我,
只嬉笑著說「昭昭,愿我們歲歲朝朝可好。」可是后來他卻再未喚過我昭昭。往事幕幕,
我不是沒有質疑過,可換來的卻是蕭景淵的一句「阿沅也是你的妹妹啊,姜昭,
你簡直不可理喻」即便如此,我也從未想過與姜沅爭搶,
畢竟真心的善變在我的父親身上我早已看清。可如果這個夢是個預兆,
我撫上心口看向姜沅時眼中是一閃而過的冷意。3見我神色異常,
蕭景淵松開了摟住姜沅的手「阿沅好心送你禮物,怎么又耍小孩子脾氣了」他放低了聲音,
臉上堆起笑意,伸手想要撫摸我。我冷著臉將頭偏了半分,
看著他僵在半空的手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最近總是做噩夢」
「夢到被簪子剜了心,現在看到簪子就怕得慌」話音一落,只見姜沅的臉色白了半分,
夢里那簪子里被下了噬心蠱,一旦觸碰蠱蟲便會就會進入身體,
長久的戴下去我的血便成了滋養她的圣藥。蕭景淵神色如常:「怎會做這樣的怪夢」「無妨,
往后我多來陪你可好」我神色淡淡:「世子還是先出去吧,你這樣進出姜家的后院,
讓人知道了恐惹人非議」聞言,蕭景淵微微一怔,還未來得及開口,房門已被叩響,
是父親派人來。2今日相府熱鬧非常,我的及笄禮竟驚動了東宮。因皇上病重不能親臨,
便派了太子容珩代為觀禮。儀式剛結束,姜沅便捧著雕花木盒向我走來。
她刻意提高聲音道:「姐姐,你不喜歡簪子,阿沅便把那支簪子改成了一對耳環,
送給姐姐做及笄之禮。」一時間四周賓客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我冷眼看著她盈盈笑意,
她將手中的木盒遞近了一些——一時間夢中事我又信了幾分。就在我遲疑之際,
一枚暗器突然破空而來,精準擊中姜沅手腕。她吃痛松手,木盒砸在地上碎成兩半,
一對鑲著東珠的耳環滾落出來。「看來妹妹今日的禮物,我是收不得了。」
我意有所指地說著,余光卻瞥見太子容珩正漫不經心地收回手指。
此時他一襲墨衣在滿堂華服中格外醒目。陽光透過廊檐,在他蒼白的肌膚上投下細碎光斑,
襯得他宛若謫仙。他矜貴得儀態更是惹得席間貴女頻頻偷看,露出繡帕都難掩的嬌羞。
就在我滿心疑惑他為何要出手助我時,容珩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他輕咳兩聲,
漫不經心地揚了揚下巴,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父親正與鎮南侯相談甚歡,
蕭景淵則乖順的站在侯爺身后,腰間還掛著我去年送他的和田玉佩。我與蕭景淵自幼相識,
姜沅還未入府時,姜蕭兩家就已經為我和他定好了婚約,只待我及笄禮三日后入府下聘。
只見姜沅咬著唇退回到了蕭景淵身邊,眼神中有一閃而過的怨毒。夢中的一切又在眼前浮現,
胸口的鈍痛是那樣的真實。正恍惚間,墨色衣袖掠過案幾。容珩已起身離席,朝后院走去。
我暗自想著,如果夢中的一切是個警示,或許只有斬斷與蕭景淵的婚約,才能改寫結局。
相府后園的梨花正盛,我看著太子負手立于紛飛的花雨之中。
緩步走了上前「謝太子殿下出手相助。」
我聽著耳邊梨花簌簌墜落的聲響道「求殿下再救姜昭一次。」衣料摩擦聲由遠及近,
帶著冷意的指尖突然挑起我的下頜。容珩俯身時,月白中衣領口露出半截猙獰的疤痕,
宛如蟄伏的毒蛇。「姜姑娘這是何意?」他尾音輕顫,
帶著清苦的藥香「要孤破壞你與蕭世子的姻緣?」「坊間傳聞豈可盡信?」
我直視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就像世人皆道殿下早年被敵國傷了根本,
卻不知太子竟還有如此內力…」話音未落,珩眸光驟冷,突然彎腰扣住我的手腕。
他指尖溫度低得驚人,力道卻大得讓我腕骨生疼。「有意思…繼續說。」他突然笑了,
桃花眼里卻凝著冰霜。「姜昭與蕭世子并無感情。」
我忍痛迎上他探究的目光「而如今五皇子把持六部,若鎮南侯府與相府聯姻...」
話未說完,容珩已松開了手。「三日后,東宮來下聘。」他的聲音混著風穿回廊的嗚咽,
卻比任何承諾都更為清晰。---踏出院門時,父親正與鎮南侯立在堂中青松下,
看起來所談甚歡,看向我時,二人都帶著慈愛的笑意。
在他們身側蕭景淵的劍穗掃過姜沅腰間,結的是北狄樣式的同心結。我垂眸走近,
輕聲試探著「父親,我不是一定要與蕭景淵成親的」聞言父親頓了腳步「昭昭別說胡話,
你是相府唯一的嫡女」他蹙眉打斷我的話,卻也順著我目光看去,半晌,
他喉結微動:「阿沅她年幼失恃......」「你多擔待」喉頭驀地涌上鐵銹味,
原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我比不上姜沅重要,亦比不上他的前途重要。「三日后,
侯府來下聘,今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罷」父親刻意的咳嗽聲,驚飛了檐下燈籠旁的血雀。
我的目光卻落在他轉身瞬間,姜沅,回眸對我莞爾一笑,便如幼鹿般蹦到他身側,
玄色官袍與茜色裙裾交疊出刺目的祥云紋——那是我幼時他許諾要親手繪的嫁衣圖樣。
我數著他們遠去的腳步,二十二步外有截枯梅枝,像極了他去年折斷的那支。
那日我高熱不退,他最終帶著本該給我的老參,去暖了姜沅畏寒的身體。
3三日后圣旨臨門時,明黃卷軸與東宮聘禮擠滿前廳,
我摩挲著翡翠盞上新裂的紋路淺抿了一口今年的新茶。蕭景淵挾著寒氣撞開屏風,
佩劍與我送與他的玉佩撞出叮當聲「姜昭,你瘋了」「你什么時候攀上的太子?」
看著他震怒的表情,我輕笑出聲:「與蕭世子何干?」「你可知太子他….」
蕭景淵話音未落卻見他身后的姜沅,
唇角正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她適時的橫在我與蕭景淵身前「阿姐,
滿城誰人不知你與景淵哥哥情投意合」
「如今你這樣不聲不響的…豈不是要讓侯府與相府淪為笑談嗎?」她端的是溫順知心,
眉眼間卻滿是挑釁之意。她話音剛落,我還未來得及開口,父親便攢滿怒氣沖了進來,
他揚起的手在我耳邊將落未落,我閉了眼卻未等來疼痛,鼻翼傳來熟悉的藥香,
睜眼卻見容珩擋在我身前,他輕咳著解下玄狐氅衣。指尖擦過我頸側時,
藥香混著體溫覆上肩頭:「孤竟不知,相府的規矩大過天家。」父親驚惶地半退一步,
恭敬的向容珩行禮「請殿下恕罪,只是昭昭早就與蕭世子情投意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