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升上副院長的那天，懷孕的我特地從家里趕來為他慶賀。
他的小師妹看著我，為我倒上一杯高濃度白酒。
我告訴她我有了身孕，委婉地拒絕了她。
她惱羞成怒，一把將酒潑在我臉上。
“你這樣的殘花敗柳，根本沒資格生下孩子！誰知道你身上有沒有不干凈的病留給孩子！你還有沒有責任心！”
說完，她看著我，又狠狠推了我一把。
“你曾經一晚上就和好幾個男人睡過，你這樣的人，有什么權利當護士長？”
我想要抓住她理論，卻被她閃身躲過。
推搡之間，我被她絆倒重重地摔倒在地。
肚子一陣劇痛，鮮血從我的雙腿間流了下來。
而我的老公，卻一臉擔憂地朝她跑去，對我不管不顧。
我看向她身后默不作聲的老公，渾身忍不住顫栗，當初我被欺辱的事，明明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
……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感受到雙腿之間一陣濡濕。
“血，好多血……”
“還愣著干嘛啊，快叫醫生。”
眾人慌張地叫著，連忙將我送到醫院。
然而這一切卻已經為時已晚。
我逐漸失去意識，閉上眼之前，我想起懷孕之時醫生的千叮萬囑。
我先天子宮壁薄，加上當年的事情，這很有可能是我這一生中唯一的孩子。
我能感受到，我懷中這個小生命的流失。
再睜眼之時，我看著坐在床邊的林飛揚，眼底劃過一抹復雜。
見我不說話，他率先開了口。
“這事……也是一場誤會，咱們先養好身體回去再商量?！?/p>
“程雪她剛出社會，心直口快……她也不是故意的?！?/p>
“你也真是的，多大個人了，怎么還和一個小姑娘掐著不放？”
“她也只是喝醉了而已，況且這事也沒什么，是你反應太大！現在好了，孩子也沒了?！?/p>
“小姑娘被你嚇得夠嗆，哭了一晚上了，待會你也把態度放柔和點，孩子咱們還會再有的?！?/p>
他看著我，眼底凈是對我的不滿。
我被林飛揚眼底的冷漠刺痛，不由得紅了眼眶。
“不會有了！”我忍不住沖林飛揚吼道，聲音引來了不少醫院的同事。
她們在門口竊竊私語，對我指指點點。
“平時是有潔癖的高嶺之花，當年醫學院的女神，原來背地里玩這么花啊……”
“你那天沒在，你都沒聽到雪雪說的瓜嗎？”
“當年沈棠一晚上和好幾個男人……而且我偷偷看了她的病歷，子宮壁薄得要命！懂得都懂！”
“天吶，我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人！”
……
林飛揚的指責，同事們的竊竊私語，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這是我埋藏在心底的傷疤，現在被狠狠撕裂，血肉模糊。
“對不起，沈棠姐……我不是故意的，當初林師兄不讓我喝冷飲，說容易引起宮寒，為了讓我愛惜身體便和我說了你的事……我當時喝多了腦子不太清醒?！背萄┡苓M來哭得梨花帶雨。
下一秒，她卻話鋒一轉。
“我們都是醫生，從醫學的角度來講，有些病也會通過母嬰傳播……”
程雪的聲音細弱蚊蠅，卻恰到好處地在每一個人的心中，形成了一道驚雷。
“程雪又沒做錯！咱們這個職業就是容易職業暴露！”
“就是，沈棠也真是的……”
“多留個心眼總是沒錯！”
“真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自己不檢點就算了，還要遺傳給孩子?！?/p>
我渾身顫抖，明明我是健康的，根本沒有任何臟病。
成為醫生護士，都會經過篩選和體檢。
林飛揚皺著眉頭，看著眼前哭唧唧的程雪，眼底劃過一抹心疼。
“你也不是故意的，沒關系?！?/p>
“是她自己小題大做，不小心摔倒，別自責了。”
林飛揚勸著她，眼底帶著溫柔，他的這個小師妹，沒什么心眼，滿腔都是對醫學的熱情。
隨即他看向我，“以后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你也別怪雪雪?！?/p>
“這件事到此為止，沒必要揪著不放，你好好養身體，雪雪還特意給你燉了雞湯。”
“她啊笨手笨腳的，手上還燙了好幾個泡呢！”
“哎呀，真是的，棠棠姐別嫌我笨，我第一次下廚?！背萄┬χ鲋鴭?。
“還愣著干嘛，快喝啊?！?/p>
我看著保溫桶中飄浮著雞毛的湯，眼中凈是悲涼。
“林飛揚，那可是你的孩子啊，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不知為何，林飛揚有些躲避我的眼神，“還能怎樣……這是你自己的問題?！?/p>
我的眼中彌漫著濃濃的苦澀。
我曾經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品學兼優。
然而卻在考試前一天，在和林飛揚回家的路上，被幾個男人抓住。
我經歷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縱然我拼命趕去考場，還是缺少一門成績。
只能勉勉強強上一所醫學院。
無數次，我都在夜晚夢到絕望的那天。
是林飛揚一直陪著我，他和我報了同一所學校。
這些年，他一直鍥而不舍地追求我，慢慢地我被他的真心打動。
他說會陪我走出陰霾，我選擇了嫁給他。
“棠棠，會好起來的，我會一直陪著你?！?/p>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忘掉它們，我們重新開始?！?/p>
可是我沒有想到，現在他卻親手將我推進深淵。
當初明明是他，將我拉出那段黑暗的時光。
“棠棠，沒關系……錯的不是你?！?/p>
我逐漸將那些不好的回憶隨同那一瓶一瓶的安眠藥丟掉，手腕上的劃痕也在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淡化。
他格外地小心翼翼，我在他的愛中逐漸康復。
可是如今眼前的他，眼底卻是對我小題大做的不滿。
我的傷痛，甚至成了他拿來關心愛護其他小姑娘的反面例子。
明明我還差一步就離開深淵，下一秒我又被他推了回去。
我看著他，眼底彌漫著濃濃的苦澀。
2
第二天的時候，我便辦了出院。
我實在是受不了這種異樣的目光。
林飛揚抱住我，眼底帶著些許心疼。
“怎么住一天就要回去？”
“還在因為這件事生氣？”
“小雪也是年輕氣盛，剛入職場，你那會不也是這樣嘛，棠棠，你要懂事一點，本來這一跟頭也是你自己摔得，你不要把鍋甩到小姑娘的頭上?！?/p>
“就算生不了孩子，以后咱們大不了就領養一個，也沒有什么關系?！?/p>
他故作深情地說道，可是我看見了他眼底那抹一閃而過的嫌棄。
我失望透頂，良久，我平靜地看著他，“林飛揚，不管怎樣，這是你的親骨肉，你是它的爸爸?！?/p>
“棠棠，你相信我，我會想辦法找醫生調理好你的身體，我們以后……還會有孩子的?！彼桓铱次?，眼底流露出心虛。
這不是他第一次為程雪開脫，我的眼底凈是苦澀。
程雪第一次給病人扎針，找不到血管，甚至將病人的手扎得腫脹不已，我不得不處理病人投訴，接受著他們的情緒。
當我頂著被過激病人砸腫的額頭，訓斥了程雪兩句的時候，而林飛揚卻為她開脫，指責我小題大做，“誰都有犯錯的時候，雪雪昨天值班太累了，你就理解一下吧?！?/p>
程雪因為配錯藥劑，導致病人過敏，被病人為難，作為護士長的我不得不替她向病人家屬認錯。
“都是你這個前輩沒有做好?！?/p>
“你要是認真點帶雪雪，她怎么會出這種差錯?！?/p>
總而言之，為程雪錯誤買單的人，總是我。
而這次，程雪不僅撕開了我的傷疤，將她血淋淋地展現在眾人的面前，還害死了我們之間的孩子。
而最后，林飛揚卻把這一切怪到了我的頭上。
一切都成了我小心眼，一切都成了我在斤斤計較。
我的眼底劃過一抹錯愕，不由得有些歇斯底里。
“她當眾揭開我的隱私，對我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創傷，我怎么可能原諒她？”
“更何況，她是害死我們孩子的殺人兇手?！?/p>
“夠了，什么殺人兇手？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明明是你當年不自愛，造成子宮壁薄，現在卻要怪在雪雪身上，你不覺得特別不公平嗎！”
“說什么先天性子宮壁??？我看是你在外面亂玩的原因吧！”
“你不會真如雪雪所說，你享受著這一切吧？”
“你說……什么？”我愣愣地看向林飛揚，臉上凈是不可置信。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刀子一般，扎進我的心窩。
我張了張嘴，然而還沒有開口，眼淚便翻滾而出。
林飛揚看見我紅了眼眶，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他想說什么補救，然而下一秒，程雪卻跑進了病房。
“飛揚師兄，我只是不小心喝多了才把棠棠姐的事兒說出來的，你能不能替我說情，讓她不要趕我走……”
“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我不像棠棠姐可以有師兄……”
“棠棠姐，這是我在這里的第一份工作……師兄，你能不能幫我和棠棠姐說說情……”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能不能讓這些人離開……”
她不經意間滑下的衣服，胳膊上面遍布著青紫。
林飛揚看著我，眼底帶著森冷。
“沈棠，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當初你說你是受害者，可是如今你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雪雪，誰知道那些男人是不是你的姘頭？”
我看向他，眼底是濃濃的痛苦與失望。
不管怎樣，他永遠只會選擇程雪。
而我，永遠都是錯的一個。
3
“我送你回家吧。”
林飛揚皺著眉頭，不管我虛弱的身體，將我一把抓進了車子后座。
透過反光鏡，我看到了副駕駛上程雪得意洋洋的目光。
“師兄，天氣太熱了，我妝都花了……”一進車，程雪就撒著嬌。
不顧我剛流產，林飛揚貼心地將空調開到了最大。
我面色蒼白，身上不由得直冒冷汗，就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渾身又冷又痛，不由得一陣干嘔。
然而林飛揚卻不管不顧，在前面和程雪有說有笑，看見我的樣子，他的眼底帶著一抹鄙夷。
“你都沒孩子了，還裝什么？”我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濃濃的厭惡。
將程雪送到家里的時候，只見一群人圍在她的家門口。
她忍不住渾身顫抖，“師兄……我害怕。”
林飛揚看向我，眼底帶著巨大的憤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不由得沖上來，二話不說地給了我一巴掌。
“沈棠，你真是惡毒?！?/p>
那群混混看著我，眼神一亮。
為首的一個走上來，“沈姐，哥幾個的辛苦費，你看你是微信還是支付寶結一下……”
“滾開，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
為首的混混卻炸了鍋，“就是你雇我們哥幾個來這的，怎么，活兒也給你做了，你不給錢？”
一旁的程雪哭得梨花帶雨，“棠棠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說錯了話。你不喜歡我，我可以從醫院里出去，可是我以后還要嫁人啊，你這樣做，會毀了我的，求求你，棠棠姐，可不可以放過我……”
她撲通一聲跪下來，朝我磕頭。
林飛揚心疼地將她摟在懷里，看向我的眼底帶著冷意。
“我帶你重新去找個地方，你這里的治安也太差了?！?/p>
“沈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p>
說完，便將我扔在了原地。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看著眼前的幾個男人，我不由得怒吼道。
然而幾個男人，卻一把抓住我。
“別跑嘛，程姐說過了，你喜歡人多的滋味?！?/p>
“就她這種千人騎過的貨，我們上她就是抬舉她?！?/p>
“估計都被人玩爛了，長得倒是還行，算了，今天哥幾個也湊合湊合?！?/p>
我好不容易掙脫，撥打著林飛揚的電話。
“林飛揚……快救救我?！?/p>
“我真的不認識他們，他們根本就不是我找來的……”
然而電話那頭的林飛揚，卻冷了聲音。
“沈棠，你能不能不要裝了，做錯了事情，就要認，就道歉?！?/p>
“現在雪雪被你刺激得直哭，情緒都崩潰了?！?/p>
“我現在還要處理你的爛攤子！”
“你明天過來，好好地給小姑娘道個歉?！?/p>
說完，他便一把掛斷了電話。
他們不懷好意地將咸豬手伸到我的身上，撕扯著我的衣服。
我不由得尖叫沖出來卻被他們抓住，看著我的樣子，一旁的鄰居紛紛皺眉。
甚至有不少人，舉著手機拍照。
“小姑娘玩這么花，光天化日之下?！?/p>
“現在女孩的家教真不怎么的?！?/p>
好在路口有警察，我咬住其中一個人的手，拼命地沖向前面。
然而卻仍舊體力不支地暈倒在地上，身后的那群男人看見警察，心底帶著忌憚，這才沒有上前。
再睜眼我便被好心人送到了我的醫院。
病房門口圍了不少同事。
“你們看到了那個熱搜視頻嘛，沈護士長竟然有這么多個男朋友?！?/p>
“你看到她玩的多花了嗎？衣衫不整從好幾個男人懷里沖出來！”
“嘖嘖，才流完產就迫不及待去找男人，這到底是多饑渴？”
“這樣的人，是怎么當上護士長的，天吶，她身上會不會有什么病??？”
“是啊，我看視頻上的有個男生，身上還帶著那種疹子，我們是醫護人員，難免職業暴露?！?/p>
“我們應該去找院長，這樣的人應該滾出醫院。”
我忍不住渾身顫抖，鋪天蓋地的臟水，再一次朝我席卷而來。
醫院的工作群里，甚至有幾個年輕氣盛的同事，@我要我自己離職。
我知道，這一切都被林飛揚看在眼里。
可是他卻不肯為我說一句話。
4
然而我卻沒有低估到林飛揚的偏心。
我只是在群里發了一句不是我，林飛揚便氣沖沖地來到病房，找到了我。
“你能不能別鬧了！”
“裝病好玩？你還裝上癮了？”
“別想用這種方式，來逃避你的責任?！?/p>
“趕緊給我起來！”
我看向他，眼底凈是對他的絕望。
林飛揚看著我心底不由得咯噔一跳，這個眼神和當初那一天我遭受侵害后一模一樣。
他不由得軟化了態度。
“好了，我和雪雪都知道你有心結?！?/p>
“雪雪說她找到了當年欺負你的人，這樣，讓他們當著大家給你認錯，你總不會再扣著這事了吧。”
“雪雪說，縱然他們當初是未成年，可是也要為他們的所作所為買單！”
“雪雪說你是受害者，要讓大家都知道你受的苦?！?/p>
我忍不住全身顫抖，胃里一陣痙攣。
這種當眾處刑，有什么區別。
為什么要把鏡頭，對著痛苦不堪的受害人。
“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人總要學會成長不是？”
然而，還沒等我拒絕，林飛揚便不由分說，將我帶到了本市最大的酒店。
現場有不少的記者，我知道這是程雪的手筆。
她笑眼盈盈地看向我，“棠棠姐，是我做的不對，可是這些年我知道你也難受?！?/p>
“可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咱們總得面對?！?/p>
“這樣……咱們這次好好說開，你們畢竟曾經是同學，也有情分在?！?/p>
“大家都年少無知，現在他們有心補償你，希望棠棠姐你能告別過去，原諒他們?！?/p>
“現在他們已經成年，也該為他們的所作所為買單！”
一口一個買單，好像我是什么一樣。
我不由得一陣惡心。
然而一旁的林飛揚看著她，眼底帶著絲絲笑意。
“辛苦你了，雪雪?！?/p>
我看向他們，眼底帶著濃濃的悲戚，一群強奸犯，一句年少無知，便要我原諒他們？怎么可能！
“各位，等下你們再做見證，我想我們需要給棠棠姐一些時間?！?/p>
說完，程雪便帶著所有人離去。
我看著眼前的這群惡魔，渾身忍不住顫抖。
“可算是找到你了，當初你毀了我們，自己倒是改名改姓過得挺好？”
“現在我們工作找不到，婆娘也沒有！”
“你那好姐妹說了，今天務必讓我們和你再續前緣?！?/p>
說完，我便被他們拖著，掙扎間，我的指甲劃傷了其中一人。
他惱羞成怒，幾腳踹在我的肚子上。
然而剛流產的我，哪里經得住這樣踹。
大片大片的血，流在地毯上。
“老大，這……女人？”
“慌什么，不就是女人那啥什么期？之前又不是沒玩過這樣的女人。”
“今天咱們就闖紅燈，刺激刺激?！?/p>
“不管怎么樣，必須要給這女人一個教訓。”
又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其他的小弟有些猶豫。
看著打開的窗戶，下面挨著大海，我咬了咬牙，看向他們。
使出了身上所有的力氣，趁所有人不注意，從窗子上一躍而下。
聲響驚動了外面的人，林飛揚直接沖了進來。
然而地上只剩下一攤攤血跡。
一旁的男人根本沒有想到，竟然會鬧出人命……
面對著蜂擁而來的記者，他們徹底慌了神。
“不是我們做的，我們也不知道會這樣……”
他們不想吃官司，迫于巨大的壓力，他們不約而同指著林飛揚身后的程雪，“是她的主意！”
“和我們沒關系，是她指使讓我們做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