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城西別苑的演武場上,我早早就坐在點將臺上,
看著臺下跪成一片的舊部。
穿著這身甲,我感覺自己好像又找回了當初的那個自己。
捏著令箭敲了敲點將臺的銅鐘,清越的響聲驚起了陣陣寒鴉。
已經日上三桿了,顧城才帶著王舞堪堪趕到。
“顧將軍到!”
訓練場上的士兵都在有條不紊的訓練當中,
他們兩人到我面前拜禮:“參見長公主。”
我敲著手中的令牌,睥睨的看著他倆:“
顧將軍還知道來啊。”
顧城還沒開口,王舞先道:“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昨夜是我和將軍的洞房花燭夜,折騰了一晚上,將軍心疼我,
讓我多睡會兒,才誤了時間。”
顧城面上羞澀,不悅地攔著王舞別說了。
我笑了笑沒搭腔,而是叫停了臺下的訓練。
“今天是點兵的第一天,我們的顧大將軍就因為被女人弄的軟了腿,
來遲了,本來該罰的,但是本宮覺得沒必要,畢竟也不是誰都有這樣的艷福是不是。”
此話一出,臺下的人都開始笑罵,
顧城顯然是沒想到我會這樣光明正大的羞辱他,
這個人氣的直發抖。
我話鋒一轉又道:“將軍的罰免了,但王舞,你身為前鋒營斥候,
居然也敢遲!”我將令箭甩在她腳邊,“從今日起,你負責清掃演武場馬糞,
玄鳥軍不收只會動嘴的廢物。”
王舞的臉“騰”地漲成豬肝色,手按在劍柄上直發抖:“你敢羞辱我?我是……”
“你是將軍夫人?”我冷笑一聲,抽出腰間尚方寶劍,
劍鞘重重磕在她肩甲上,“玄鳥軍軍規第三條,妄言身份者,割舌。
若再讓我聽見你提‘將軍夫人’四個字,便去軍帳外跪三天,
讓路過的馬夫教教你什么叫規矩。”
顧城往前跨了半步,喉結滾動著想說什么,卻在看見我手中虎符時猛地頓住。
對于軍人來說,服從是天職,他按住了還準備撒嬌的王舞,
讓她按令出去了。
“顧副將,”我拋給他一卷牛皮地圖,
邊角還帶著焦痕,“這是西戎狼王大營的布防圖,
三日前李虎帶暗衛從敵營灶灰里扒出來的。”我指尖劃過地圖上
用朱砂圈出的水源地,“明日你領三千騎兵繞道黑風峽,去探路,
然后等我帶著人剿滅了西戎的主力后,你前來支援!”
顧城接住地圖時,臉上有些錯愕,似乎是不敢相信,
我還會委以他重任。
他干凈利落跪下:“末將領命,定不會有負長公主所拖。”
點將完畢時,夕陽已將演武場染成血色。
我看著王舞蹲在馬廄前用竹掃帚掃馬糞,紅繡鞋陷在糞堆里,
忽然想起她初入將軍府,曾指著我桌上的兵書笑“婦人讀什么兵法”。
如今她鬢角沾著干草,卻連抬頭看我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