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這一年。朋友,戀人,像是遵守著某種不成文的規定,在那匆匆的留影與最后的流連中,悄然,送別。
唐少羽偶遇食堂吃完飯的魏子琪,以今天天氣不錯為由,邀請魏子琪一同在校園里走走。走在校園的小路上,他們聊起了各自的近況,聊到了未來的分別。
“這一天來得太快了,說實話,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可是,真的好舍不得…….”,唐少羽看著遠方,那仿佛漸漸暗淡的夕陽,勾起了他心中的憂思。
“是啊,希望我們大家都能有美好的前途。不過,話說我們不都還留在本校嘛?雖然不同班,以后還是經常有機會見面的吧,你也不必太過傷感了。”,魏子琪以為唐少羽指的是畢業的事,倒是沒有多想,很自然地感慨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突然,唐少羽停下腳步,狠下心來,說道:“琪兒,讓…讓我做你男朋友,好不好?”
“啊?你…你在說什么?”,魏子琪沒想到唐少羽真的向她表白,當場就一下愣住了。這也難怪,認識唐少羽這么些年,她從沒覺得,他這個木頭腦袋,竟然也會有開竅的一天。
“你知道的,我…我一直都喜歡著你,而且…總覺得你身邊得有個人照顧才是。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照顧你了。我是認真的…所以請給我一個機會,可以嗎?”,面對魏子琪的目光,唐少羽心情一下子緊張到了極點。他說完預先演練好的臺詞后,大腦已是一片空白,只是盡可能地用真摯深情的目光和魏子琪對視著,但此時他的四肢已經僵硬。
魏子琪不久前剛剛分手,如今還是單身。見唐少羽難得如此主動,本就對唐少羽有些許好感的她,有點動心。此刻她盯著唐少羽,又不免有些疑惑,有些不安,她還是希望從唐少羽身上感受到他的真誠。
“你突然這么說,可我,真的沒有想過和你成為男女朋友的關系。可是…我也不能說我討厭你…”
“是…是我唐突了嗎……”,唐少羽的眼神立馬黯淡下來。
“抱歉,琪兒,我…我是第一次對女生表白,有點笨。我怕我再不說出口,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如果給你帶來困擾,那…我現在就收回我說的話,以后…不會再提了。”,唐少羽強忍淚水,說出這些違心的話來。他怎么甘心就此退卻,可是,他又不是偶像劇男主角,沒有那些閃閃發光的主角光環,表白被拒絕,不就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嗎?
“笨蛋,女生…如果說不討厭你,那就是…”,魏子琪似乎下定決心,但她沒有直接答應,她還是矜持了一下。
只要我們還是朋友,只要是朋友就好,唐少羽的眼神充滿渴望。我用不了多久,我會證明我配得上你的。琪兒,你一定要等我啊。
“抱歉,我們不能再做朋友了。”
“是…是嗎?是這樣嗎?”,唐少羽雙腿有些發軟,感覺身體仿佛被抽空,失去了靈魂一般。果然,果然自己還是太著急了嗎?這幾年來,他不知道幻想了多少次對魏子琪的表白,可當他實際表白的時候,他還是控制不了種種的天時地利人和,現在,他似乎淪落到最悲慘的結局。他和魏子琪,竟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因為,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魏子琪只是微微笑著,但那一瞬,唐少羽的世界仿佛充滿了萬丈光輝。
“啊?也就是說…這算是同意了?”,唐少羽被這滿滿的幸福,充斥得有些飄飄然。
“嗯。”
聲音很輕,但很澄澈,反復地回蕩在空氣之中。
此時已是黃昏,天色開始變得有些朦朧起來。
在那濃密的蘋果樹下,一抹斜陽透過樹蔭,映照在魏子琪的臉頰之上,散發出絲絲誘人光澤。
她肩上的馬尾辮,此刻如同一只乖巧的小貓,似是一旦慵懶地趴下來,便再也一動不動了。
就連她那微風中飄搖不定的劉海發尖,也落在芊芊指間,似是有意無意地,被逗弄著。
本身魏子琪容貌就比較出眾了,更不用說在此時氛圍的渲染下,所流露出的那若隱若現的嬌羞,使得她更添幾分惹人憐愛的意味。而這,便已經足以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了。
有欣賞的,也有妒忌的;有羨慕的,當然也有淡然的……世間之人形形色色,看過來的眼神,也有著千種萬種,不一而足。就連此時的唐少羽……
不愧是你,似乎就該如此,無瑕,美麗。瞥見周圍那偶爾停下來,指指點點的人群,唐少羽還真的有些不太適應了。他不禁感嘆道,這還真是應了那一句“也眾目睽睽,去搶奪花魁。”。
此情此景,竟和他的記憶有些許重疊,以至于他的腦海里開始有很多東西在交雜著,本能地吸引著他沉浸其中。他沒能抑制住自己,這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要誕生了。
陷入恍惚的唐少羽,卻不知道,在這種關鍵場合如此呆立當場,可謂是相當糟糕的一件事。
良久,見唐少羽一動不動看著自己,一副木頭人模樣,魏子琪不禁有些好笑:“這時候,身為男士,不應該有一點點表示的嗎?”。
聽聞,唐少羽終于猛地,驚醒過來:“啊?抱歉!對不起,對不起…”。自己竟然看呆了?形象!注意形象!唐少羽在心中暗自批斗。
魏子琪只是微笑著,心想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配方。這個呆瓜啊,真是的,讓人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那…今天就由我來安排,可以嗎?”,整理了一番心緒,唐少羽問道。可隨后探出來的,那有些僵硬的手,卻是出賣了他的緊張。
“當然…可以。”,魏子琪雖把這些都看在了眼里,卻已經體貼地把小手搭了上來。
“不會吧,這都開始牽手了?”
“媽耶,這樣主動的妹子請給我來一把啊!”
周圍的人群驚奇不已,開始有些鬧哄哄的,見狀,魏子琪不禁感到有些不快。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看見魏子琪那有些煩悶的樣子,唐少羽心領神會,當即便擠開人群,帶著魏子琪迅速離開了。
走了一段路,二人擺脫人群,出了校門。
“這回…總算是耳根清凈了。”,唐少羽呼出一口濁氣,說道。
魏子琪偏過頭來,看向唐少羽,饒有意味地問道:“那…你想…帶我去哪里呢?”
“放心好了,絕對是…surprise。”
唐少羽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便走在前方開始帶路。
二人走在喧囂的街道上,但卻保持著某種微妙的沉默狀態。此時的唐少羽猶在牽手成功的興奮之中有些恍惚,而魏子琪……不免有些多想。
“感覺越來越偏僻了。”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魏子琪輕聲地呢喃著。
“不會吧,難道…”,她有些驚疑不定,但又很快搖了搖頭:“不,他不是那種人。”
她相信唐少羽的為人,就好像只是默默跟隨著唐少羽的腳步,牽著他的手,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就能有一種安全感,一樣。
今天的唐少羽,走得很慢,和平時的他不一樣,像是,在照顧她。她有機會抬起頭,靜靜地看向右前方,他的側臉,想驅散內心的那些許不安分情緒。
而正好看到他眼神中,閃爍起的那特別的光芒,魏子琪不由得一怔:
那個眼神……
在她的腦海中,幾年前的場景一幕幕,開始不斷地掠過和定格……
那時候的你,是那么地與眾不同。無論何時何地,你總是一副對任何事物滿懷興趣的樣子。
而你的笑容,也總是充滿一股樂觀向上的氣息,在感染著你周圍,每一個人。
還有你那,有時候看起來雖像是一副嬉皮笑臉,但卻無法掩蓋住的,那近乎癡狂的專注。
當然,最令人難忘的,還是偶爾你眼中流露出的,那種特別的神芒。它,總給人一種期待,因為那便是意味著即將譜寫的,你的傳奇。
那是無人能夠復制的,是只屬于你的,真的…是特別特別地帥氣。
“怎么停下了,是有什么…不舒服嗎?”感受到手上的阻力,唐少羽有些擔心地回過頭來,卻是把走神的魏子琪給嚇了一跳。
魏子琪忙整理了一下劉海,然后迅速地,以她招牌式的微笑回應道:“沒有啦,我有點小走神,我們趕緊走吧。”,說完不忘俏皮地翹起嘴角,一副活潑可愛的樣子。
“真的…沒事?”
“嗯,沒…我沒事。”
“那就好,或許…是我有點太緊張。也是,還真的是…沒有想到,我們會有今天,成為了這種關系…”,唐少羽抬起頭,看向那遼闊的晚霞,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有些感慨道。
“是啊,你為什么會?突然…”,魏子琪也很好奇,她眨巴著眼睛,很是認真地看著唐少羽。她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因為…喜歡你,太久了。”,唐少羽笑了笑,卻是不再多言。
“唐!少!羽!”,魏子琪對于這樣看似很敷衍的回答,自然是不依。
“老實…交代!”
“別鬧。”
“說不說?不說?哼,我不走了。”
……
而行走中夾雜著打鬧的二人,似是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褪去了最后一層隔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