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珠入海,城隍廟中覓玄機
斷崖之下,荒草叢生,冰冷的夜風裹挾著古墓崩塌揚起的漫天煙塵,帶著濃重的土腥和尸腐氣味。張世勇背靠著一塊冰冷的巖石,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強行融合半顆狂暴靈珠帶來的反噬,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他體內肆虐,丹田氣海更像是一座隨時會噴發的活火山,磅礴卻不受控制的靈能左沖右突,幾乎要將他的經脈和軀體撐爆!
他緊捂著胸口,指縫間依舊有微弱的乳白色光芒透出,那是靈珠能量逸散的跡象。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混合著血污不斷滑落,臉色在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又透著一絲不正常的潮紅。力量在暴漲,但失控的風險也達到了頂點!他必須立刻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梳理這股狂暴的力量,否則不等敵人找上門,他自己就會先被這股力量撕碎!
蒼云璧緊握在右手中,滾燙依舊,璧身那道新添的細微裂痕如同一條猙獰的傷疤。方才在生死關頭,師傅禹新強那縷殘念發出的微弱卻清晰的“東方”指引,此刻在他混亂的識海中如同燈塔。
“東方…”張世勇艱難地抬頭,望向東方天際。啟明星已經升起,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閃爍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城東…那是他臨時落腳的老城區方向,也是師傅殘念所指。
“大…大師!您…您沒事吧?”李大康抱著腫起大包的腦袋,一瘸一拐地湊過來,看著張世勇渾身浴血、氣息狂暴不穩的樣子,嚇得聲音都在抖。他身后不遠處,雷萬鈞和清虛道長如同兩灘爛泥般躺在草叢里,氣息微弱到了極點。
林國棟派來的車隊轟鳴著沖上山坳,刺目的車燈撕破黑暗。大批訓練有素的保鏢迅速下車,警戒四周,醫護人員則抬著擔架沖向雷萬鈞和清虛道長。
“張大師!”林國棟從為首的越野車上跳下,看到現場一片狼藉和四人慘狀,尤其是張世勇那副仿佛從地獄爬出來的模樣,心頭劇震,連忙上前,“您怎么樣?雷會長和清虛道長他們…”
“死不了。”張世勇聲音嘶啞,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劇痛,眼神銳利地看向林國棟,“立刻回城東,去我落腳的地方!清虛和雷萬鈞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救治,任何人不準打擾!另外,給我準備一間絕對隔音的靜室,立刻!”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
林國棟看到張世勇眼中那幾乎要溢出的狂暴能量和深不見底的冰冷,心頭一凜,不敢有絲毫耽擱:“明白!大師放心!我親自安排!快!把大師和傷員都抬上車!小心點!”
在保鏢的攙扶下,張世勇咬著牙,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艱難地挪上車。清虛道長和雷萬鈞被小心翼翼抬上救護車。李大康也被塞進一輛車,驚魂未定地抱著他的破包。
車隊風馳電掣般駛離這片化為廢墟的兇地,朝著城東方向疾馳。張世勇閉目靠在座椅上,心神沉入體內,如同一個在驚濤駭浪中竭力掌舵的船長,調動起全部意志,引導著體內那股狂暴的靈能洪流,艱難地沿著被強行拓寬、卻又布滿裂痕的經脈運轉周天。每一次引導,都伴隨著撕裂神魂般的劇痛,但靈珠蘊含的磅礴生機也在同步修復著創傷。這是一個痛苦而危險的拉鋸戰。
當車隊駛入破敗的城東老城區,停在張世勇那棟三層舊樓下時,天色已蒙蒙亮。林國棟早已派人清空了整棟樓,并調來了最好的醫療設備和醫護人員在樓下待命。
張世勇拒絕了攙扶,咬著牙,獨自一人搖搖晃晃地走上布滿灰塵的樓梯。每一步踏在木地板上,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徑直走向二樓那間相對最“干凈”的房間,反手關上門,甚至來不及布下簡單的禁制,便再也支撐不住,盤膝坐倒在地!
“噗——!”
又是一口滾燙的鮮血噴出,濺落在身前的地板上,瞬間被地板吸收,留下暗紅的印記。鮮血中,竟隱隱帶著一絲乳白色的光點!
體內,那半顆靈珠如同脫韁的野馬,釋放出的能量狂暴到了極點!丹田氣海如同沸騰的熔爐,灼熱的氣浪沖擊著四肢百骸!經脈如同被撐到極限的橡皮管,發出細微的破裂聲!皮膚表面,乳白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透體而出,將他整個人映照得如同一個發光的人形燈泡!狂暴的氣息在狹小的房間內激蕩,墻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窗戶玻璃發出嗡嗡的震顫!
“該死!給我鎮!”張世勇雙目赤紅,牙齦咬出了血,識海中神識瘋狂運轉,化作無形的巨網,試圖束縛、煉化這股失控的力量!《玄天造化訣》的心法被運轉到極致,這是他前世賴以成名的根本功法,此刻在這異界狂暴的靈能沖擊下,竟也顯得力不從心!
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這股力量徹底吞噬、爆體而亡的剎那!
懷中那塊滾燙的蒼云璧,再次微微震動起來!璧身深處,禹新強那縷虛弱到極致的殘念,如同風中殘燭,再次傳遞出一絲微弱卻清晰的波動:
“東…城隍…聚靈…調和…”
城隍?聚靈?調和?
張世勇瀕臨崩潰的意識捕捉到這幾個關鍵詞!城東…城隍廟!師傅指引的“東方”,并非僅僅指方向,更是指向城東那座早已廢棄、香火斷絕的古老城隍廟!那里有能聚靈的東西?能調和體內這股狂暴的陰陽沖突?
生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苗!
張世勇強行凝聚起最后一絲清醒的意志,猛地睜開雙眼!眼中乳白靈焰狂閃,幾乎要噴薄而出!他不再試圖強行壓制,而是引導著體內一部分狂暴的靈能,如同泄洪般,狠狠轟向房間的墻壁!
轟!
一聲悶響!堅硬的磚墻被狂暴的靈能硬生生轟開一個大洞!煙塵彌漫!
張世勇的身影如同炮彈般從破洞中射出,朝著記憶中城隍廟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他周身靈光逸散,氣息狂暴混亂,如同一個移動的炸彈,所過之處,地面留下焦黑的腳印,路邊的野草瞬間枯萎!
“大師!”樓下警戒的林家保鏢看到張世勇破墻而出,狀若瘋魔地狂奔,驚駭萬分,連忙追了上去。
城東邊緣,一座破敗不堪的城隍廟孤零零地矗立在荒草叢中。廟門早已腐朽倒塌,院墻坍塌大半,只剩下主殿的框架搖搖欲墜,神像金漆剝落,蛛網遍布,散發著濃重的霉味和衰敗氣息。
張世勇如同狂風般沖入破廟主殿,狂暴的氣息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震得梁柱上的灰塵簌簌落下。他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布滿灰塵的神龕前,又是一口帶著靈光的鮮血噴出!
他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掃過這破敗的景象。神像蒙塵,香案傾倒,一片死寂。聚靈?調和?在哪里?
就在這時,他體內狂暴的靈能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竟然出現了一絲奇異的共鳴!不是來自神像,而是來自……**地下**!
張世勇眼中精光一閃!他強忍著劇痛,雙手猛地按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識海中殘存的神識混合著狂暴的靈能,如同無形的鉆頭,狠狠刺入地底!
嗡!
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帶著古老堂皇氣息的陣法波動,從地底深處傳來!這波動雖然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并且布滿了歲月的裂痕,但其核心結構,卻與他識海中某個源自禹新強的古老陣法片段……**完美契合**!
“聚靈陣!果然是師傅的手筆!”張世勇心頭劇震!這座早已廢棄的城隍廟地下,竟然隱藏著一座殘缺的古老聚靈陣!而且這陣法,絕對出自師傅禹新強之手!其布陣的手法、符文的結構,張世勇無比熟悉!
這陣法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核心陣眼似乎已經損壞,聚靈之效微乎其微,且被地氣污濁。但在張世勇狂暴的靈能和識海陣圖的刺激下,這沉寂了不知多久的陣法殘骸,竟然如同垂死的病人被注入了強心針,發出了微弱的嗡鳴!一絲絲稀薄卻相對純凈的地脈靈氣,被艱難地匯聚過來!
雖然這點靈氣對于張世勇體內狂暴的靈能洪流來說,如同杯水車薪。但這股匯入的、帶著古老堂皇氣息的純凈靈氣,卻如同引子,瞬間與他體內那至陽至剛的靈珠能量產生了奇妙的“調和”作用!
如同滾油中滴入了一滴冷水!
狂暴沖突的靈能洪流,在這股外來“調和”力量的介入下,竟然出現了一絲短暫的、微妙的平衡!那足以將他撕碎的狂暴沖突感,稍稍減弱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張世勇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立刻收斂心神,不顧一切地運轉《玄天造化訣》!這一次,狂暴的靈能不再像之前那樣瘋狂抵觸,而是被這微妙的平衡和陣法的古老氣息所引導,開始艱難地、一絲絲地沿著功法路線運轉起來!
一絲,兩絲…越來越多的狂暴靈能被煉化、馴服,融入他自身的本源,轉化為可控的力量!丹田內那座瀕臨爆炸的熔爐,溫度開始緩緩下降,沸騰的能量逐漸趨于平緩!經脈的撕裂感雖然依舊強烈,但修復的速度終于開始超過破壞的速度!
他周身不受控制逸散的乳白靈光,也漸漸收斂入體內。狂暴的氣息如同退潮般緩緩平息。雖然臉色依舊蒼白,身體依舊布滿裂痕般的劇痛,但最危險的爆體危機,暫時渡過了!
張世勇長長地、帶著血腥味地呼出一口濁氣,如同經歷了一場生死輪回。他緩緩睜開眼,眼中那駭人的乳白靈焰已經隱去,只剩下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
他低頭看向身下冰冷的地面,又抬頭望向東方天際泛起的魚肚白。師傅…又一次救了他。這座廢棄的城隍廟,這座地底的殘陣…是師傅在此界留下的后手?還是…穿越的節點之一?
就在他心神稍定,準備仔細探查地底殘陣時,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從破廟外傳來。
“大師!大師您在里面嗎?”是李大康帶著哭腔的聲音,還有林家保鏢警惕的低喝。
張世勇眉頭微蹙,壓下體內依舊洶涌但已初步可控的靈能,沉聲道:“進來。”
李大康和幾名保鏢小心翼翼地探進頭,看到張世勇雖然狼狽不堪,但氣息已經平穩,不像剛才那般駭人,都松了口氣。
“大師!不好了!林小姐…林小姐她出事了!”李大康帶著哭腔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