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猛地松開手:「你什么意思?」
她劇烈地咳嗽著蜷縮成一團,嘴角卻扯出扭曲的笑:「你不過是......我從醫院偷來的棄嬰。」
「你說什么?」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冰涼的墻面上。
「二十年前......我生了個死......嬰。」
她咳出一口血痰,眼神逐漸渙散,「你的親生母親......就在隔壁產房......她未婚先孕,護士說......是個賠錢貨。」
我渾身血液仿佛凝固了:「所以你就偷了我?」
「哈。」
她嘶啞地笑出聲,「我抱走了你,她當時剛剛打完麻醉......還在昏迷,我給她留了一張紙條,說孩子被狗叼走了,她根本不知道你在我手里。」
染血的指甲再次把手心摳出血痕,我喃喃著開口,「所以你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你是我的親生母親,每次我叫你媽,你都那么怪異地看著我,只是因為我不是你的女兒。」
「那我的名字呢?紅梅,你告訴我是雪里孤傲的紅梅,它到底什么意思?」
從小到大,因為營養不良和這個過于老舊的名字我被同學笑了又笑,直到那天我媽難得的溫柔,我問她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她告訴我是傲雪的紅梅。
可如今,即使知道她代表著不好的意思,我還是想要問一問,這二十年,難道她對我沒有一點母女之情嗎?
「‘紅沒’‘紅梅’,要不是這個思旭說這個‘沒’字不好聽,你根本就沒有‘紅梅’這個名字。」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以為是,那些所謂的親情,都是籌碼,都是要還的。
窗外的光突然被烏云遮蔽,房間陷入濃稠的黑暗。
我摸索著打開手機照明,卻發現我媽的瞳孔正在擴散。
她脖頸處不知何時插著半截瓷片,暗紅的血正汩汩涌出。
「她來找你了......養母突然瞪大眼睛,干枯的手抓住我腳踝抹了抹,「那個穿白大褂的女人......」
可沒等她說完,她就咽了氣,窗外的風裹著消毒水的氣味灌進屋子,養母的尸體還在地上散發出死亡的氣味。此時一個極其陌生的女聲在我耳邊傳來,伴著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脆響。
「紅梅,我的孩子......」
我猛地轉頭,逆著月光看見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
她妝容精致,眼尾的皺紋里凝著沒擦凈的淚痕,胸牌上「產科主任林婉」的字跡被血指印糊成一團。
她踉蹌著撲過來,鑲鉆的美甲死死扣住我肩膀:「二十年了,媽媽終于找到你了!」
「您是我的親生母親?」
看著她身上的胸牌,那是我們臨近醫院的名字。
「當年我醒來發現你不見了,那張‘孩子被狗叼走’的紙條我看了千遍萬遍......」
她顫抖著掏出一張泛黃的紙,邊緣布滿被指甲掐穿的孔洞,「我解剖過十七只野狗的胃,連動物園的狼都被我......」
她突然頓住,發紅的眼珠轉向地上養母的尸體,「這賤人居然把你養成這樣!」
她冰涼的手指撫過我耳垂的刀傷,鑲著碎鉆的戒指刮開血痂:「不過沒關系,媽媽現在能給你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