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一軟，整個人猝然癱跪在堅硬冰冷的巖石上。那塊棱角鋒利的石頭，正好硌在膝蓋骨上。

清晰的鈍痛刺穿了麻木。我低下頭。晨曦無孔不入，落在我的手上。陽光透過指縫，

映在左手那枚鉑金指環上，金屬反射出一束細小、跳躍的、冰冷的光點，像一個無聲的嘲笑，

灼著我的眼底。身體控制不住地篩糠一樣抖動，牙齒咯咯作響，

寒意從骨頭縫里一絲絲滲出來，蔓延過皮膚，激起一片片戰栗的雞皮疙瘩。

目光死死釘在掌心和十指的指甲上。指甲修剪得圓潤而干凈，

在微弱的光線下閃著健康粉嫩的珠光。昨夜精心做好的美甲，

淺蜜桃色的釉面上有極細的金粉，此時沾了一些灰色的塵土粉末，

還有……一絲極淡、極淺的紅痕。不是顏料。不是食物。帶著新鮮的、淡淡的鐵銹味兒。

它悄無聲息地烙印在無名指的指縫邊緣，像一條細細的、丑陋的血線。心臟猛地往下一沉，

喉嚨口泛起一股強烈的嘔吐欲望。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模糊的警笛鳴響。聲音微弱，

被山風揉碎了撕扯著，若有若無，卻無比清晰地鉆進耳朵。手指猛地痙攣蜷縮起來，

緊緊捏成了拳頭！鋒利的指甲瞬間深深陷進柔軟的掌心里。那點刺目的紅痕，

被緊緊包裹、揉搓進骯臟的泥沙和汗水里。眼淚終于掉了下來，不是兩滴三滴，

而是洶涌地、失控地傾瀉而出。冰涼的水流沖刷著同樣冰涼的臉頰，落在臟污的衣領上，

迅速洇開深色的印記。我死死咬住了顫抖的下唇，牙齒深陷進柔軟的唇肉里，

咸腥的鐵銹味迅速在口腔中彌漫開來。這味道刺激著喉嚨，

難以抑制的、生理性的嘔吐感再次翻涌上來。但更多的是一種更強烈的、壓倒性的暈眩。

視野開始變得模糊，天旋地轉。耳朵里像塞滿了棉花，

隔絕了懸崖下依舊隱約可聞的警笛銳響。身體晃了晃，徒勞地想抓住點什么來維持平衡。

最終只能放任自己癱軟在地，意識像斷裂的弦。沉重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合攏，

最后殘留在視網膜上的，是巖石縫里幾根枯黃的、還在風中徒勞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