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觀的藏經閣在竹樓最頂層,樓梯吱呀作響,林小川跟著蘇清瑤往上走,懷里還揣著十師姐硬塞的糖葫蘆——“小川哥哥餓了就吃,我藏了二十串在灶臺底下!”
“到了。”蘇清瑤推開木門,霉味混著墨香撲面而來。
閣樓里堆著半人高的木箱,箱蓋上落滿灰,最上面的標簽已經發黃:“甲申年驅邪錄”“乙酉年宗門記事”“血煞宗犯境檔案(戊寅年)”。
顧長安搓了搓手:“十年前的檔案在最里面那口箱子,我幫清瑤姐整理過!”她蹲下去扒拉,發間的珠花晃得林小川眼花,“找到了!戊寅年九月,血煞宗夜襲青嵐鎮…等等,這疊紙怎么濕了?”
她抽出一沓泛黃的信箋,最上面那張有塊褐色的痕跡,像干涸的血跡。
林小川湊過去,看見熟悉的字跡——是二姑姑林月的。
“清瑤師妹:
我追血煞宗余孽到青嵐鎮,發現他們在找‘太初佩’。小川父母的玉佩不是凡物,那玉里封著…(字跡被血漬暈開)
他們抓了個村民逼問,說玉佩能解‘萬劫咒’,讓將死之人…(紙張撕裂聲)
若我三日未歸,替我照顧小川。他脖子上的長命鎖是我刻的,里面藏著…(最后幾個字被重重劃掉)”
蘇清瑤的指尖在發抖:“這是她失蹤前寄給我的信,我當時以為她只是去游山玩水…”
“喵——”
白九的黑貓阿影突然跳上木箱,爪子扒拉著另一本舊賬冊。賬冊翻開,掉出張照片:林小川的父母穿著道袍站在清云觀前,母親懷里抱著三歲的他,父親手里舉著塊和太初佩一模一樣的玉。
“這是…太初佩的另一塊?”顧長安湊近看,“你父母各有一塊?”
林小川摸出自己的玉佩,月光從窗欞照進來,兩塊玉同時泛起金光——他懷里的玉突然發燙,像在回應照片里的玉。
“咔嗒。”
閣樓的窗戶被山風吹開,一張符紙“呼”地飄進來,落在林小川腳邊。符紙是血紅色的,畫著扭曲的鬼臉,邊緣還沾著碎草葉。
“是血煞符!”蘇清瑤臉色驟變,“有人闖山!”
——
樓下突然傳來尖叫:“五師姐的雪貂又偷符紙啦!”
是十師姐的聲音。林小川跟著眾人沖下樓,只見竹樓前的空地上,雪白雪貂叼著張驅鬼符滿院子跑,五師姐追在后面喊:“阿雪別鬧!那是大師姐新畫的雷符!”
雪貂跑到林小川腳邊,突然“吱”地叫了聲,符紙“啪”地掉在地上。林小川彎腰撿符,卻發現符紙背面用血寫著一行小字:“太初現世,血月將至。”
“清瑤姐!”他舉起符紙。
蘇清瑤的瞳孔縮成針尖。她摸出腰間的桃木劍,劍穗上的紅繩突然繃直,指向后山的方向:“去結界處!”
——
茅山的結界在懸崖邊,用七十二根桃木柱圍成,柱上的鎮山符泛著青光。此刻,最外圍的三根柱子正在冒煙,符紙被燒出焦黑的洞。
“有人用邪術破結界!”顧長安掏出羅盤,指針瘋狂打轉,“方位…在懸崖下的亂葬崗!”
“小川別去。”蘇清瑤按住他肩膀,“你留在觀里,和十師姐她們守著。”
“我要去。”林小川攥緊太初佩,“二姑姑說血煞宗要找的是我,我不能躲。”
蘇清瑤看著他眼里的堅定,最終嘆了口氣:“跟緊我。”
——
亂葬崗的月光是青灰色的,墳頭長著半人高的野蒿。林小川踩著枯枝往前走,阿影突然弓起背,喉嚨里發出低吼。
“在那!”顧長安指向棵老槐樹下。
樹影里站著個穿黑斗篷的人,他手里舉著面青銅鏡,鏡面泛著血光,正對著結界的方向。
“血煞宗的‘破界鏡’!”蘇清瑤甩出三張鎮鬼符,符紙化作金箭射向那人。
黑斗篷人轉身就跑,卻被白九的八卦陣困住。他扯下斗篷,露出張布滿刀疤的臉:“茅山的小娃娃們,告訴林小川——他父母的命,還在我們手里!”
“你說什么?!”林小川沖過去,太初佩的光瞬間籠罩全身。
刀疤男驚恐地后退:“這光…是太初…不!”
他突然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黑血。黑血沾到地上的野蒿,蒿草瞬間枯萎。等煙霧散去,他已經沒了蹤影,只留下半塊染血的玉佩——和林小川懷里的太初佩,紋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