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跡被水暈開,像她每次摸到父母遺物時流的淚。
顧淵喉間發苦,忽然想起她失明那晚,自己騙她:
"心理創傷導致視網膜脫落"時,她攥著他的手腕問:
"阿淵,解剖刀會說謊嗎?"
那時他怎么回答的?
"不會,所以你要相信我。"
心口猛然一顫。
手機在褲兜震動,是周妍發來的定位。
顧淵咬咬牙,轉身鉆進黑色轎車。
后視鏡里,婚慶公司正在撤換背景板。
周妍的婚紗照被卷成筒丟在角落,仿佛已經宣判了她的死刑。
趕到周妍的住處,她剛回家,家里就被打砸得一片狼藉。
地上到處是碎裂的酒瓶。
她蜷縮在沙發上,膝蓋上橫著把水果刀,腕間有道新劃的血痕。
"他們說我該去坐牢。"
“我真的該死嗎?”
她抬頭時,眼影糊成青黑色,淚水浸濕了整個妝面,聲音虛弱到極致。
"哥,你說過會保護我的。"
"先把刀放下。"
顧淵伸手去夠她的手腕,卻在觸到皮膚時觸電般縮回。
那道疤痕的形狀,和蘇婉胳膊上的針眼太像了。
像的讓他不敢觸碰。
仿佛只要看一眼,就會想起蘇婉因為自己遭遇過的一切。
"蘇婉呢?"
周妍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掐進他皮肉。
"你是不是去找她了?她是不是說了什么?"
“這些記者都是她叫來的對不對?她果然不會放過我!她就是嫉妒我能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
“哥,你不要她了好不好?我們離開這,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只要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顧淵心口一震。
劇烈的不安將他整個人淹沒。
這一刻,他終于想起了蘇婉。
拿出手機,他發了瘋地給蘇婉發消息。
她沒回復。
他就打電話,打視頻。
可上百通電話撥去,傳來的只有機械冰冷的電子音。
蘇婉失聯了。
在一起三年,無數個日日夜夜的陪伴。
他們連架都沒吵過一次。
蘇婉更不會不回自己的消息。
因為她怕他擔心。
解釋只有一個。
但他不敢去想,更不敢提。
"跟蘇婉無關。"
說出這句話時,顧淵渾身都在顫抖。
他扯出袖口,想扶著周妍起身,口袋里卻忽然掉出張紙條。
那是蘇婉寫的婚禮誓詞,背面用盲文扎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顧淵,你的心跳在說謊。"
周妍撲過去搶紙條,卻在展開時發出尖銳的笑: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所以昨天才會跟我公然翻臉,她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也知道你對我的情意并不是兄妹那么簡單,你說,她每天喝你放了安眠藥的牛奶時,會不會在想怎么把我們送進監獄?"
"你說什么?"
顧淵猛地攥住她手腕,"蘇婉怎么會知道?你告訴她了?"
周妍歪頭看他,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還要我說嗎?你不了解女人,只要你一個細微的態度變化,她就能發現自己的愛人心中并沒有自己,這是女人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