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然后是我哥帶著哭腔乞求的聲音：
“小雅，你就幫幫你自強吧，他還是個孩子啊，他不能就這么毀了啊！”
我冷哼一聲：
“他動手傷人的時候，怎么不想想自己還是個孩子？受害者也是孩子！”
“哥，不是我不肯幫忙，是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
“你們還是趕緊想辦法籌錢賠償人家，爭取取得對方的諒解，才是正道。”
說完，不等他再說什么，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侄子最終還是因為故意傷人，被那所貴族高中勒令退學了。
而被他扎傷的那個同學，因為傷勢不輕，光是醫藥費和后續的康復費用，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哥嫂為了給對方賠錢，不僅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積蓄，還四處借債。
最后還是沒能湊夠，不得不簽下了一張利息驚人的欠條，背上了沉重的債務。
他們把所有的怨氣和怒火，都毫無道理地傾瀉在了我的身上。
在親戚朋友面前，在街坊鄰居那里，到處散播我的謠言。
說我冷酷無情，見死不救，眼睜睜看著親侄子落難而不肯伸出援手。
甚至還惡意揣測是我在背后搗鬼，不想讓他們家好過。
對于這些污蔑和中傷，我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索性，我徹底跟他們斷絕了來往。
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微信直接拉黑。
至少不會再被他們那一家子極品拖下水，攪得我不得安寧。
聽說周自強退學回家后，徹底成了街坊鄰居們教育自家孩子的反面教材。
他本就在長期的高壓學習生活中變得陰郁偏激，受此打擊，更是自暴自棄。
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社會閑散人員混在一起，抽煙、打架樣樣都沾。
哥嫂說他一句，他能頂十句。
急眼了甚至會拎起家里的菜刀，追著他們夫妻倆又砍又罵。
家里三天兩頭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我哥和嫂子為了盡快還清因周自強傷人而欠下的巨額債務，病急亂投醫。
他們被某個打著“快速致富”幌子的非法集資項目給騙了。
騙子吹得天花亂墜，說有內部消息，穩賺不賠。
哥嫂被一夜暴富的宣傳徹底迷了心竅。
把家里僅剩的一點點家底，連同東拼西湊借來的錢，全都投了進去。
結果自然是血本無歸。
那筆錢如同石沉大海，連個水花都沒見著。
如此一來，他們家本就沉重的債務，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走投無路之下，打不通電話的他們又一次找上了我的門。
那天是個周末，我正在家里悠閑地看著電影。
門鈴突然被按得震天響。
緊接著就傳來嫂子標志性的哭天搶地的嚎叫聲。
“周雅！你開門啊！你快開門啊！”
“我們是你親哥親嫂子啊！你不能這么狠心啊！”
“自強快要被逼死了！我們家也快要活不下去了！你行行好，救救我們吧！”
我哥也在一旁配合著，用那種悲痛欲絕的哭腔喊著：
“小雅，算哥求你了！”
“看在咱們是一奶同胞的份上，看在自強是你親侄子的份上，你拉我們一把吧！”
他們在我家門口哭爹喊娘，聲淚俱下地賣慘。
我這次連門都懶得開了。
我走到防盜門后，隔著冰冷的鐵門，用冷漠到極點的聲音告訴他們：
“當初，讓自強去貴族高中的決定，是你們做的。”
“后來，非法集資被騙，把家底都賠光的決定，也是你們自己做的。”
“從頭到尾，所有的決定，都是你們自己一意孤行，我沒有參與，更沒有任何責任。”
“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不要求你們把我以前以各種名義從我這里拿走的那些錢還回來，就已經是看在往日那點稀薄情分上，最大的慈悲了。”
“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完，我不再理會門外兩人的哭嚎和咒罵。
徑直走回客廳，調大了電影的音量。
外面的聲音，漸漸模糊，直至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