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毛杰,今年二十四歲,在深圳龍華一家電子廠當質檢員。
每天的工作就是盯著流水線上的手機主板,檢查有沒有焊歪的電容或者漏裝的芯片。
這份工作枯燥得能讓人發瘋,工資卻只夠我在城中村租一間十平米的單間,
連空調都是二手的,夏天制冷像老牛喘氣,冬天制熱像得了肺癆。
但我有個秘密武器——幽默感。在廠里,我是出了名的段子手,特別是葷段子,信手拈來。
工友們都說我是被工廠耽誤的相聲演員。"毛杰,昨天那個新來的小姑娘沖你笑了。
"午飯時間,大劉端著不銹鋼餐盤坐到我旁邊,擠眉弄眼地說。
我扒拉著盤子里五塊錢一份的土豆絲蓋飯,
頭也不抬:"她那是看我長得像她前男友——窮得叮當響的那部分。"周圍爆發出一陣笑聲。
質檢組的小王笑得把飯噴了出來,我敏捷地躲開,順手從兜里掏出一包紙巾遞過去。"毛哥,
你這么能說會道,怎么還單身啊?"小王擦著嘴問。我嘆了口氣,
故作深沉:"因為我的靈魂太貴,女孩子們的支付寶余額都付不起首付。"又是一陣哄笑。
我喜歡這種氣氛,至少能讓這個鐵皮廠房里的空氣不那么沉悶。下午繼續工作時,
線長突然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毛杰,今晚加班,蘋果的訂單趕工期。"我暗罵一聲,
臉上卻堆著笑:"線長,我今晚約了人...""約了周公是吧?"線長冷笑,
"加班費雙倍,愛干不干。"我立刻挺直腰板:"為蘋果服務!為線長效勞!"晚上九點半,
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工廠大門。深圳的夜空難得能看見幾顆星星,我仰頭看了看,
突然覺得生活就像這夜空——看似廣闊,實則被高樓大廈切割得支離破碎。"毛杰!
"大劉在后面喊我,"去喝一杯?我知道新開的一家酒吧,啤酒買一送一。
"我摸了摸口袋里僅剩的兩百塊錢,那是這個月最后的娛樂預算。但今天實在太憋悶了,
我需要酒精。"走!不過先說好,我只喝得起送的。"酒吧叫"藍調",裝修得很有格調,
一看就不是我們這種打工仔該來的地方。但買一送一的誘惑太大,
我和大劉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兩位喝什么?"酒保問。我盯著價目表,
最便宜的啤酒都要68一瓶,心里直打鼓。大劉顯然也被價格嚇到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吧臺盡頭坐著一位女士。四十出頭的樣子,穿著剪裁得體的香奈兒套裝,
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她一個人喝酒,
面前擺著的是一杯看起來就很貴的洋酒。"兩杯威士忌,謝謝。"我聽見自己說。
大劉瞪大眼睛看我,我悄悄踢了他一腳。酒保倒酒時,
我低聲對大劉說:"看見那邊那位女士了嗎?我賭五百塊,她今晚會請我們喝酒。
""你瘋了吧?那種女人怎么會..."我沒等他說完,拿起兩杯酒徑直走向那位女士。
"晚上好,"我露出最燦爛的笑容,"我和我朋友打賭,說您一定喝過最好的威士忌。
他說我不懂裝懂,所以冒昧來請教,這杯算我的。"女士抬起頭,她的眼睛很亮,
妝容精致但不濃艷。她看了看我手中的酒,又看了看我,
嘴角微微上揚:"你平時都這么搭訕嗎?""不,"我坦然道,"平時我都在電子廠擰螺絲,
今天是第一次來這么高檔的地方。所以如果冒犯了您,我道歉。"她笑了,
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坐吧,小滑頭。我叫林美鳳。""毛杰。"我坐下,招呼大劉過來,
"這是我同事大劉。"大劉戰戰兢兢地坐下,像個犯錯的小學生。我則放松得多,
開始發揮我的特長——講段子。從工廠趣事到網絡熱梗,再到精心準備的葷段子,
林美鳳笑得前仰后合。"你們電子廠工資多少?"聊了一會兒,她突然問。"四千五,
加班能到六千。"我說。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然后做了個讓我震驚的動作——她從愛馬仕包里掏出一疊現金,推到我面前。
"這里是一萬塊,陪我一個月。"我和大劉同時僵住了。大劉的酒杯差點掉在地上,
我則感覺喉嚨發干。"林...林姐,我不賣身的。"我艱難地說。
她大笑起來:"想什么呢!我是說,陪我聊天、逛街、吃飯。我老公常年在國外,
我一個人太無聊了。你很有趣,我需要一個能逗我開心的人。"我看著那疊錢,
又看了看她保養得當的臉和身材。說實話,林美鳳比我們廠里那些小姑娘有魅力多了,
而且..."成交。"我聽見自己說。大劉像看瘋子一樣看我,但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林美鳳滿意地笑了,又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明天下午三點,到這個地址來。
帶上你的行李。"回到出租屋,我整晚沒睡。一方面是因為興奮,
另一方面是擔心這是個騙局。但第二天中午,
我還是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幾件還算體面的衣服、洗漱用品和一本《笑話大全》。
林美鳳給的地址是南山區的豪宅區。出租車司機聽說我要去那里,從后視鏡里多看了我幾眼。
當車停在一棟三層別墅前時,我的腿有點發軟。門鈴響后,
一位穿著制服的阿姨開了門:"是毛先生吧?林太太在等您。"我被帶到二樓的一個房間,
比我的整個出租屋還大。落地窗外是私人泳池,床看上去能睡下四個人。"喜歡嗎?
"林美鳳出現在門口,今天她穿著休閑裝,看起來年輕了許多。"太...太奢侈了。
"我老實說。她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臉:"你會習慣的。現在,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我帶你去買些像樣的行頭,總不能讓我的人穿得像個打工仔。"就這樣,
我開始了我的"職業情人"生涯。林美鳳沒有騙我,
我們的關系確實很清白——至少第一個月是這樣。她帶我去高級餐廳,
教我品紅酒;帶我去奢侈品店,
給我買了幾套像樣的衣服;甚至請了老師教我基本的社交禮儀。"你為什么選我?
"有一天晚上,在她家的影音室看電影時,我終于忍不住問。她晃著紅酒杯,
目光停留在屏幕上:"因為你真實。上流社會的男人都戴著面具,
而你...你就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玉石,粗糲但有質感。"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電影結束后,她突然靠過來,手指劃過我的下巴:"毛杰,你想更進一步嗎?工資翻倍。
"我咽了口唾沫。這一個月的相處,我已經對她產生了復雜的情感。她不僅是我的金主,
更像是一位導師,帶我見識了從未想象過的世界。"我...我需要考慮一下。
"我結結巴巴地說。她笑了,起身離開:"明天給我答案。"那天晚上,
我在泳池邊坐了很久。月光下,池水泛著銀光。我想起了工廠的流水線,
想起了城中村悶熱的出租屋,想起了那些嘲笑我窮的姑娘們。第二天早餐時,
我給出了答案:"我愿意。"林美鳳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當天晚上,
她帶我去了深圳最高檔的酒店。當我緊張得手足無措時,她像對待珍寶一樣引導我。
那晚我才知道,四十歲的女人可以如此迷人。三個月后,我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生活。
林美鳳給我買了輛車——二手的寶馬,但對我來說已經是豪車了。
她甚至幫我報了MBA課程,說不能只做花瓶。"你比我想象的聰明,"有一次纏綿后,
她撫摸著我的頭發說,"也許有一天,你能有自己的事業。"我吻了吻她的手,心里卻明白,
我和她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但這種關系有什么不好呢?她得到陪伴和快樂,
我得到金錢和機會。各取所需,皆大歡喜。直到我遇見蘇婉。那是在一個慈善晚宴上,
林美鳳帶我去的。蘇婉是一家科技公司的CEO,三十歲出頭,氣質冷艷。
當她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色禮服出現時,我的目光就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別盯著看,
"林美鳳低聲警告我,"蘇婉不是你能招惹的人。"但命運就是這么奇妙。晚宴中途,
我去露臺抽煙,正好遇見也在那里透氣的蘇婉。"借個火?"她問。我遞過打火機,
她的手碰到了我的手指,一絲電流般的觸感。"你是林美鳳的新寵?"她直白地問,
吐出一口煙圈。我苦笑:"這么明顯嗎?"她打量著我:"你看起來不像那種人。
""哪種人?""吃軟飯的小白臉。"我笑了:"可能是因為我臉不夠白。"她也笑了,
件讓我震驚的事——她從晚宴包里拿出一張名片塞進我的西裝口袋:"如果你厭倦了當寵物,
可以來找我。我欣賞有野心的男人。"回到宴會廳后,我的心跳仍然很快。
林美鳳敏銳地察覺到了異常:"你遇到誰了?""沒...沒什么,就是抽了根煙。
"我撒謊道。那晚回到家,林美鳳格外熱情,仿佛在宣示主權。而我,
則在激情中分神想著那張藏在錢包里的名片。生活突然變得復雜起來。
第二章 雙面游戲蘇婉的名片在我錢包里躺了三天,像一塊燒紅的炭,
每次打開錢包都能感受到它的熱度。林美鳳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這幾天對我格外溫柔,
甚至提出要帶我去香港購物。"明天我們去香港,"她躺在床上,手指卷著我的頭發,
"給你買幾套像樣的西裝,下周有個重要酒會。"我含糊地應著,
心里卻在想蘇婉那雙冷冽的眼睛。林美鳳突然翻身壓住我,指甲輕輕劃過我的胸口:"毛杰,
你最近心不在焉。""沒有啊,"我笑著掩飾,"就是在想MBA的課程作業。
"她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幾秒,突然笑了:"撒謊。不過沒關系,我喜歡你這種小狼狗的樣子。
"第二天在香港,林美鳳像打扮洋娃娃一樣給我挑選衣物。
阿瑪尼的西裝、菲拉格慕的皮鞋、萬寶龍的鋼筆...當我在試衣間換上全套行頭走出來時,
她眼里閃過驚艷的光。"轉一圈看看。"她命令道。我配合地轉了個圈,
鏡子里那個男人陌生得讓我自己都吃驚——剪裁合體的深藍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
皮鞋锃亮得能照出人臉。三個月前我還是個穿地攤貨的廠仔,現在卻像個真正的上流人士。
"不錯,"林美鳳滿意地點頭,"總算有點樣子了。"回深圳的路上,她接了個電話,
臉色突然變得嚴肅。"我有點急事,"掛斷后她對我說,"你先回去,司機送你。
"我樂得清閑,回到別墅后立刻掏出那張名片。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電話。
"我以為你不會打來了。"蘇婉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我只是好奇您那天的話是什么意思。"我結結巴巴地說。"字面意思。
"她干脆利落,"明天下午三點,福田CBD的'云端'咖啡廳,我等你。"沒等我回答,
電話就掛斷了。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夕陽下的深圳天際線,心跳如擂鼓。第二天,
我精心打扮后赴約。"云端"咖啡廳在58層,俯瞰整個福田區。
蘇婉比約定時間晚到了十分鐘,她今天穿著米色高領毛衣和黑色鉛筆裙,干練又性感。
"你很準時,"她坐下時說,"這點我很欣賞。"服務生送來她慣常喝的美式咖啡,
看來她是這里的常客。我點了杯拿鐵,手心微微出汗。"直說吧,"蘇婉開門見山,
"我在籌備一個新項目,需要個有潛力的人。林美鳳把你調教得不錯,但我覺得你能做更多。
"我愣住了:"您調查我?"她輕笑:"商業社會,知己知彼。我知道你聰明,學東西快,
而且..."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很會討女人歡心。"咖啡廳的玻璃窗外,
深圳的云層低垂,仿佛觸手可及。蘇婉的提議很簡單——她給我一份工作,做她的私人助理,
月薪兩萬,還有業績提成。"為什么選我?"我問。"因為你一無所有,"她直視我的眼睛,
"所以敢想敢做。我需要這種狠勁。"離開咖啡廳時,
蘇婉遞給我一個文件袋:"里面是合同和項目資料。三天后給我答復。"回到林美鳳的別墅,
我發現她正在客廳等我,面前擺著一瓶開了的紅酒。"去哪了?"她問,語氣平靜得可怕。
"圖書館,"我下意識撒謊,"查些資料。"她突然笑了,那種讓我毛骨悚然的笑:"毛杰,
你知不知道你撒謊時會摸鼻子?"我僵在原地。林美鳳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伸手整理我的衣領:"是蘇婉找你了吧?那個小賤人一向喜歡搶別人的東西。"我啞口無言。
她嘆了口氣,突然變得溫柔:"沒關系,你還年輕,容易被誘惑。但我告訴你,
蘇婉不像我這么心軟。她玩膩的男人,下場都很慘。"那晚林美鳳格外熱情,
仿佛要用身體讓我記住誰才是我的主人。我在激情與恐懼中輾轉,
腦海里卻不斷浮現蘇婉冷靜自信的面容。三天后,我做出了決定。
我約蘇婉在同一家咖啡廳見面,告訴她我愿意接受offer,但有個條件。"什么條件?
"她挑眉。"我需要預支三個月工資,"我說,"有些債務要處理。
"蘇婉銳利的目光仿佛能看透我的心思,但她只是點點頭:"可以。周一上午九點,
到我公司報到。"離開咖啡廳,我給林美鳳發了條短信:"謝謝您這半年的照顧,
我想嘗試自己闖一闖。"她沒有回復。當我回到別墅收拾行李時,發現門鎖已經換了。
保安告訴我,林太太吩咐不讓我進門,我的東西會打包好寄給我。就這樣,
我結束了被包養的生活,搬進了蘇婉公司附近的一間小公寓。第一天上班,
我穿著林美鳳給我買的阿瑪尼西裝,站在蘇婉科技公司的前臺,
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緊張。蘇婉的辦公室是全玻璃的,透明得仿佛沒有任何秘密。
她給我布置的第一項任務是整理一份競爭對手的分析報告。"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初稿,
"她說,"別讓我失望。"那天晚上我熬到凌晨三點,把大學里學的那點電腦知識全用上了。
第二天,當我把報告交給蘇婉時,她快速瀏覽了一遍,微微點頭:"還行,比我想象的好。
"就這樣,我開始了白天做蘇婉的助理,晚上自學商業知識的生活。蘇婉確實嚴厲,
但也很公平。我犯錯時她會毫不留情地批評,做得好時也會給予肯定。一個月后,
公司舉辦慶功宴,慶祝一個新項目上線。酒過三巡,蘇婉把我叫到露臺。"你適應得不錯,
"她靠著欄桿,夜風吹起她的長發,"比我想象的更有潛力。"我不知該如何回應,
只好說:"謝謝蘇總栽培。"她突然轉身面對我:"私下叫我蘇婉就行。"然后,
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她吻了我。這個吻和林美鳳的完全不同——后者總是充滿占有欲,
而蘇婉的吻克制又試探,卻更讓我心跳加速。"這...不合適吧?"分開后我結巴著說。
蘇婉笑了:"有什么不合適?你現在是自由人,我也是。"那晚之后,
我們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辦公室里她是嚴厲的上司,下班后我們卻開始約會。
蘇婉帶我去聽交響樂、看藝術展,這些林美鳳從未感興趣的高雅活動。
我發現蘇婉和林美鳳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女人——后者用金錢和肉體滿足我,
前者卻用知識和眼界吸引我。和蘇婉在一起,我總覺得自己在成長,而不僅僅是享樂。
然而好景不長。一個周末的早晨,門鈴響起,我開門看到林美鳳站在外面,臉色陰沉。
"玩夠了嗎?"她問,徑直走進我的公寓,"該回家了。
"第三章 雙面游戲林美鳳站在我的公寓門口,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環顧四周,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從我的別墅搬到這種鴿子籠,毛杰,
你的品位退步了。"我下意識擋住沙發上那件蘇婉落下的絲巾:"林姐,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在深圳,我想找的人還沒有找不到的。"她徑自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里面只有幾罐啤酒和速凍餃子,"看來蘇婉沒把你養好啊。"我關上門,
后背滲出冷汗:"林姐,我們好聚好散...""好聚好散?"她突然轉身,
指甲掐進我手臂,"我花幾十萬培養你,教你穿衣吃飯,帶你進上流圈子,
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疼痛讓我倒吸一口涼氣。林美鳳今天涂著猩紅指甲油,
像十把鋒利的小刀。我忽然想起工廠流水線上那些被劃傷的電路板——當初我就是質檢員,
專門挑出這些殘次品。"蘇婉給你開多少工資?兩萬?三萬?"她松開手,
從愛馬仕包里掏出一張支票,"這里是五十萬,跟我回去。"支票在晨光中泛著誘人的光澤。
五十萬,相當于我在工廠干八年。我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
"她碰過你了嗎?"林美鳳突然問。我猛地抬頭,看到她眼里閃過的寒光。
這個曾經在床上夸我"像野馬一樣有勁"的女人,此刻正用打量貨物的眼神審視我。"沒有。
"我撒謊道,"我們只是工作關系。"她輕笑一聲,
手指劃過我的喉結:"你撒謊時喉結會動,一直沒變。"那只手突然下移,解開我的皮帶扣,
"讓我檢查一下。"我抓住她的手腕:"別這樣。"空氣瞬間凝固。林美鳳瞇起眼睛,
這是我第一次拒絕她。她的表情從驚訝到憤怒再到冷笑,最后歸于可怕的平靜。"行啊毛杰,
"她慢條斯理地整理被我弄皺的袖口,"翅膀硬了。不過別忘了,你那些照片還在我手機里。
"我如墜冰窟。那些照片是我們最親密時拍的,當時只覺得刺激,現在卻成了懸在頭頂的劍。
"明天晚上七點,四季酒店,我等你。"她留下這句話和那張支票,高跟鞋聲漸漸遠去。
我癱坐在地上,手機突然震動。是蘇婉發來的消息:"今天臨時出差,下周回來。
記得把項目報告寫完。"窗外的深圳依舊車水馬龍。我站在兩個女人的夾縫中,
像被困在玻璃迷宮里的螞蟻,看得見天空卻找不到出路。第二天上班,我魂不守舍。
茶水間里,同事小李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毛哥,聽說你和蘇總...""胡說什么!
"我手一抖,咖啡灑在襯衫上。小李遞來紙巾:"別裝了,
全公司都看見上周慶功宴你們在露臺接吻。"我這才驚覺,在職場這種透明魚缸里,
根本藏不住秘密。下午開會時,我刻意避開蘇婉助理小張探究的目光,
卻撞上財務總監意味深長的微笑。下班后,我鬼使神差地來到了四季酒店。
林美鳳開的是頂層套房,電梯上升時,我的胃也跟著懸到半空。門虛掩著。我推開門,
看到林美鳳站在落地窗前,背影修長孤獨。深圳的夜景在她腳下鋪展,像一片璀璨的星河。
"來了?"她沒有回頭,"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這里嗎?你緊張得連紅酒都不會開。"我沉默。
那天是我第一次喝到四位數的酒,第一次知道床單可以是絲綢的,
第一次被女人用舌尖喂櫻桃。她轉過身,已經換上了真絲睡袍,
腰帶松松垮垮地系著:"去洗澡吧,水放好了。"浴室里蒸汽氤氳,
浴缸旁擺著熟悉的愛馬仕沐浴露。這個味道曾經浸透我的每一寸皮膚,
讓我在工廠車間里都像個異類。我洗了很久,久到手指起皺。出來時,林美鳳正在倒酒,
床頭柜上放著一個小藥瓶。"喝了它,"她遞來酒杯,"助興的。
"我盯著那杯琥珀色的液體,突然想起蘇婉說過的話:"林美鳳控制欲太強,
她喜歡給情人用藥,像馴服野獸一樣。""我不需要這個。"我把酒杯放回桌上。
林美鳳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放下酒杯,突然扯開睡袍:"那你看這個需要嗎?
"她的身體依然美麗,但腹部有一道新鮮的疤痕,像蜈蚣一樣猙獰。"上個月做的手術,
"她平靜地說,"子宮肌瘤。醫生說我更年期快到了。"我震驚地看著那道疤,
想起半年前她還說要帶我去瑞士滑雪。時間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即使是用得起最貴面霜的女人。"所以毛杰,"她系好睡袍,
"你覺得蘇婉會要一個不能生孩子的老女人嗎?"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林美鳳突然笑了,
笑聲里帶著我從未聽過的蒼涼:"算了,你走吧。支票留下,就當給你的分手費。
"走出酒店時,深圳下起了雨。我沒帶傘,任由雨水打濕那身阿瑪尼西裝。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蘇婉發來的航班信息——她提前回來了。我站在雨中,
看著對面商場巨幕上播放的珠寶廣告。模特戴著鉆戒微笑,字幕寫著"永恒的愛"。
多么諷刺,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轉瞬即逝的欲望和標價出售的真心。回到家,
我翻出那張五十萬的支票,猶豫良久還是鎖進了抽屜。第二天上班,
蘇婉一進辦公室就叫我過去。"項目報告寫得不錯,"她遞給我一個文件夾,
"下個月有個去美國考察的機會,我想帶你一起去。"我翻開文件夾,
是硅谷科技峰會的邀請函。抬頭對上蘇婉的眼睛,她今天涂了淡粉色唇膏,
看起來比平時柔和許多。"為什么是我?"我問。她輕輕敲擊桌面:"因為你有潛力,
不該浪費在吃軟飯上。"這句話像刀子扎進我心窩。原來在她眼里,
我始終是那個靠女人上位的廠仔。"林美鳳找過你了?"我突然問。
蘇婉的手指頓了一下:"她是我表姐。"世界在這一刻天旋地轉。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蘇婉會選中我,為什么她對我的過去了如指掌。這根本不是巧合,
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報復。"你們...""不是你想的那樣,"蘇婉打斷我,
"我確實想挖你,但沒想到你是她的情人。"我苦笑:"所以我是你們姐妹戰爭的戰利品?
""不,"她站起身,直視我的眼睛,"我是真的欣賞你。毛杰,
你比你自己想的要有價值得多。"雨又下了起來,敲打著辦公室的玻璃窗。
我看著蘇婉精致的側臉,突然分不清真假。這座城市每個人都戴著面具,
連欲望都包裝成理想的模樣。下班后,我鬼使神差地去了林美鳳的別墅。保安認出了我,
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我進去。花園里的玫瑰開得正艷,那是林美鳳最喜歡的花。
阿姨告訴我林太太去歐洲散心了,歸期未定。我站在曾經住過的房間,
發現一切都沒變——我讀過的書還擺在床頭,穿過的拖鞋仍在角落。床頭柜上有張照片,
是我和林美鳳在游艇上的合影。她穿著白色比基尼,我曬得黝黑,兩人笑得沒心沒肺。
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小字:"杰仔與鳳姐,2018夏。"我輕輕放下相框,
在枕頭下發現了一個信封。里面是那疊照片的底片和一張字條:"送你的畢業禮物。
別忘了你的第一個女人。"走出別墅時,天已經黑了。我站在路邊等出租車,
突然看到對面停著一輛熟悉的寶馬——那是林美鳳送我的車,
現在應該停在蘇婉公司的地下車庫。車窗緩緩降下,露出蘇婉的臉。她沒有說話,
只是看著我。我走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去吃火鍋吧,"她突然說,
"我知道有家很地道的重慶老灶。"車子駛入深圳的夜色中,
霓虹燈在車窗上流淌成彩色的河。我看著蘇婉專注開車的側臉,又想起林美鳳腹部的疤痕。
在這座永不停歇的城市里,我們都是欲望洪流中的溺水者,拼命抓住每一根浮木。而明天,
又會是嶄新的一天。第四章 硅谷月光蘇婉的寶馬在深南大道上飛馳,
車載音響放著Coldplay的《Yellow》,窗外是深圳永不熄滅的霓虹。
我盯著她握方向盤的修長手指,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涂著近乎透明的裸色甲油,
和林美鳳那些猩紅的利器截然不同。"在想什么?"她突然問。
"在想重慶火鍋為什么開在深圳還能叫地道。"我隨口胡謅。她輕笑一聲,
轉動方向盤駛入華僑城的一片竹林:"因為老板把整座山城的辣椒空運過來了。
"火鍋店藏在竹林深處,青磚灰瓦的建筑像個隱士居所。服務員領我們到靠窗的位置,
窗外是一池睡蓮,月光下泛著銀光。"點菜吧,"蘇婉把菜單推給我,"你愛吃的。
"我怔住了。我們只吃過幾次工作餐,她竟記得我偏愛毛肚和黃喉。鍋底上來時,
紅油翻滾如巖漿,我夾起一片毛肚涮了七秒,蘸上蒜泥香油送入口中。辣味像電流竄過舌尖,
眼淚瞬間涌了上來。"林美鳳找你了?"蘇婉突然問。毛肚卡在喉嚨。我灌了口冰啤酒,
點點頭:"她說你們是表姐妹。"蘇婉的筷子停在半空:"她這么告訴你?"她放下筷子,
抽出一張紙巾慢慢擦拭嘴角,"我們確實是親戚,但關系比表姐妹復雜得多。
"她講起二十年前的往事。那時林美鳳剛離婚,帶著分到的第一桶金來深圳闖蕩,
而蘇婉剛從斯坦福畢業。"她借我的名義接觸風投圈,用我的項目書騙了三千萬融資。
后來我在舊金山唐人街的**找到她,錢已經輸得精光。
"火鍋蒸騰的熱氣模糊了蘇婉的臉:"我用了五年才還清那筆債。
所以當我知道她的新寵在我公司應聘時,我覺得這是命運給的報復機會。
"我喉嚨發緊:"那我算什么?棋子?""一開始是。"她坦然道,
"但后來我發現你確實有潛力。毛杰,你知道自己最可貴的是什么嗎?"她隔著霧氣看我,
"是那種從底層爬上來的人特有的敏銳和韌性。"回程時我們都沒說話。
車停在我的公寓樓下,蘇婉突然說:"美國之行取消了。""為什么?
""董事會認為你資歷太淺。"她遞給我一個U盤,"這里有硅谷峰會的全部資料,
還有我整理的筆記。三個月后我要看到你的商業計劃書。"我握著那個冰冷的金屬U盤,
突然想起工廠流水線上那些待檢的電路板——被決定命運卻毫無發言權。那晚我失眠了。
凌晨三點,我打開蘇婉給的資料,發現除了峰會內容,
還有她整理的科技投資趨勢分析和人脈清單。在最后一份文檔里,
她寫道:"深圳不相信眼淚,但獎勵才華。"接下來的日子像被按下快進鍵。
我白天跟著蘇婉參加會議,晚上研讀商業案例。周末泡在科技園的圖書館,
把MBA課程里沒弄懂的財務模型一個個啃下來。有時累得在沙發上睡著,
夢見自己又回到工廠,流水線的傳送帶變成巨蟒,緊緊纏住我的脖子。七月的某個深夜,
我正在修改第三版商業計劃書,門鈴響了。林美鳳站在門外,拎著兩瓶紅酒,
眼角有細微的紋路。"不請我進去?"她晃了晃酒瓶,"82年的拉菲。"我側身讓她進門。
她徑直走向我的書桌,翻看攤開的計劃書,輕笑一聲:"蘇婉把你訓練得不錯嘛。""有事?
"我沒接酒。她自顧自地開瓶倒酒:"我要結婚了。新加坡的船王,六十歲,有三個前妻。
"猩紅的酒液在杯中旋轉,"婚前想再見見你。"我盯著她無名指上嶄新的鉆戒:"恭喜。
""別說違心話。"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她胸口,"這里還有你的位置。
"我抽回手:"林姐,我們兩清了。"她眼神一冷,
從包里甩出一沓照片——全是我和她在床上的親密照。"如果這些出現在蘇婉公司的內網呢?
"我渾身血液凝固。照片上的我笑得沒心沒肺,像只被馴服的寵物。
原來這才是她今晚的目的。"你要多少?"我聽見自己問。"我要你。"她湊近我,
香水味熏得我頭暈,"陪我最后一個月。婚后我就定居新加坡了。"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深圳的夜色如一張巨大的電路板,而我不過是某個微不足道的元件。突然,
一個瘋狂的念頭擊中了我。"可以,"我轉身說,"但我有個條件。"林美鳳挑眉。
"借我三百萬,三個月后還你三百五十萬。"她大笑:"你要做生意?就憑你?""就憑我。
"我直視她的眼睛,"你知道我從不說大話。"她晃著酒杯思考片刻:"利息我要五成。
""成交。"第二天,我在蘇婉辦公室門口徘徊許久,最終沒進去。
電梯里遇到她的助理小張,說蘇總去北京出差了。我給她發了辭職郵件,
三小時后收到回復:"祝好。"林美鳳的錢三天后到賬。我在科技園租了間小辦公室,
雇了兩個剛畢業的程序員。我們開發的是一款基于AI的供應鏈管理系統,
靈感來自我在工廠和MBA學到的知識。第一個客戶是曾經打工的電子廠,
我以成本價幫他們優化了生產線排期系統。八月酷暑,我們在沒有空調的辦公室揮汗如雨。
有次去工廠調試系統,遇見以前的工友大劉。
他瞪大眼睛看我穿著程序員標配的T恤牛仔褲:"毛哥,你真創業了?
"我遞給他一支煙:"混口飯吃。""可以啊!"他拍我肩膀,"聽說你甩了富婆?
廠里都傳瘋了!"我笑笑沒解釋。有些路一旦走上,就再難回頭。九月的一天,
我在調試代碼時接到陌生來電。"我是武向天,"對方說,"蘇婉的朋友。
聽說你做了個不錯的系統?"我的手抖了一下。武向天是深圳科技圈的傳奇,
他創辦的金武科技是行業巨頭。"武總您好,我...""明天下午三點,"他打斷我,
"來我公司演示一下。"掛掉電話,我癱在椅子上。武向天怎么會知道我?
答案只有一個——蘇婉。演示比想象的順利。武向天是個精瘦的中年人,眼神銳利如鷹。
他問的問題一針見血,好幾次把我問住。結束時,他遞給我一份合同:"五百萬,
買你51%股權。"我盯著那個數字,喉嚨發干。這意味著財務自由,也意味著失去控制權。
"我需要考慮。"我說。他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蘇婉說得沒錯,你確實有骨氣。
"走出金武大廈,深圳下起了暴雨。我沒帶傘,淋得透濕回到辦公室,
發現林美鳳的未接來電和短信:"錢準備好了嗎?
"我看了看銀行余額——這三個月所有利潤加上本金,還差八十萬。正當我發愁時,
郵箱提示音響起。蘇婉發來一份簡短的信:"武向天報價太苛刻。我投你三百萬,
占股30%。條件是你得把系統第一個商業版給我公司用。"雨點砸在窗戶上,
像無數細小的掌聲。我回信:"成交。但有個條件——我要當面跟你解釋辭職的事。
"她很快回復:"今晚七點,老地方。"我關上電腦,望向窗外的深圳灣。夕陽穿透雨云,
在海面灑下碎金。這座城市從不承諾公平,但永遠給拼命奔跑的人留了一扇門。而今晚,
我要親手推開它。第五章 資本游戲蘇婉說的"老地方"是華僑城那家竹林火鍋店。
我提前半小時到達,選了靠窗的位置。窗外雨后的睡蓮池泛著微光,像被打碎的鏡子。
七點整,蘇婉踩著高跟鞋走進來。她今天穿著藏青色西裝套裙,頭發挽成干練的發髻,
耳垂上兩顆珍珠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這副打扮不像來敘舊,倒像準備商業談判。
"計劃書寫完了?"她坐下就問,連寒暄都省了。
我從包里拿出文件夾:"按你給的硅谷資料調整過三版。"她翻開文件,眉頭微蹙。
服務員上菜時,我們之間的沉默像火鍋里凝固的牛油。紅湯沸騰時,
她終于開口:"武向天給你開的條件我知道,但你想過沒有,51%股權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失去控制權。"我夾起一片毛肚在紅湯里涮,"但我需要那五百萬。
"蘇婉的筷子停在半空:"所以你就答應林美鳳的條件?"毛肚掉進鍋里,
濺起的紅油落在我的白襯衫上。我沒想到她知道這事。"你監視我?""我需要嗎?
"她冷笑,"林美鳳昨天發郵件給我,說她的'前寵物'要和我合作,讓我小心別被咬。
"我攥緊筷子,指節發白。林美鳳這招夠狠,既羞辱我又離間我和蘇婉。"那你為什么還來?
""因為我相信數據。"她打開手機推過來,屏幕上是我的供應鏈系統在電子廠的運行報告,
"效率提升37%,錯誤率降低82%。這還只是試用版。"我胸口涌起一股熱流。在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