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顧臨淵精心復刻的白月光贗品。 他讓我穿她喜歡的絲綢睡衣,噴她鐘愛的鳶尾香水。
連親吻時都要蒙住我的眼睛——只因我的瞳孔顏色比她深一度。
深夜他醉醺醺地咬我鎖骨:“薇茹,你再也不會離開了。” 我安靜地扮演完美替身,
直到周年宴會上他的白月光突然現身。 全場嘩然中,我摘下他送的項鏈放在侍者托盤里。
登機口前,他氣喘吁吁抓住我手腕:“不準走!” “顧先生,”我晃了晃過期合約,
“替身服務到期了。” 他把我壓在VIP室落地窗上:“我續約。
”冰涼光滑的絲綢睡衣貼在皮膚上,像一層捉摸不定的霧氣。我立在寬大的更衣鏡前,
鏡中人熟悉又陌生。那是林薇茹的臉,或者說,是顧臨淵耗費巨資和三年時間,
在我這張底板上精心復刻出的贗品。微卷的栗色長發,妝容每一處細節都經過他苛刻審視,
確保與塵封相冊里的笑容分毫不差。唯一出賣我的,是眼眸的顏色。
林薇茹是溫柔的淺褐色琥珀,而我的,是稍深一些的棕,像深秋落葉,
多了一分難以馴服的底色。這點“瑕疵”,是顧臨淵心頭永遠的刺。“好了?
”他低沉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我瞬間切換成融入骨血的溫順。轉身,
眉眼低垂,嘴角噙著練習過千萬次的柔和淺笑:“嗯。”他走近,
帶著古龍水和雪茄的冷冽氣息。修長手指抬起我的下巴,銳利目光一寸寸掃過我的臉,
最終落在我眼睛上。他沉默著拿起一方黑色真絲眼罩,
內側熏染著沉郁的鳶尾花香——林薇茹最愛的味道。眼罩落下,隔絕光線,
也隔絕了我眼中不合時宜的深棕。世界陷入帶著鳶尾香氣的黑暗。習慣了。每一次靠近,
這道黑色屏障都會落下,仿佛只要隔絕了這雙“錯誤”的眼睛,
我就能完美貼合他心中永不褪色的影像。黑暗中,感官放大。他的氣息靠近,
帶著雪茄、威士忌和昂貴木香的壓迫感。溫熱的唇強勢碾壓下來,不像吻,更像標記和確認。
指尖劃過我裸露的肩頸,留下微涼觸感,最終停留在頸側那條纖細的鉆石項鏈上。
那是他親手戴上的“贗品”標志,價值連城,冰冷刺骨。我像抽離靈魂的木偶,安靜承受,
努力維持呼吸平穩。只有放在身側的手指,在黑暗中蜷縮,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薇茹……”一聲模糊低喚,帶著酒精浸染的沙啞和濃稠思念,沉沉熨帖在我耳邊。
心口仿佛被冰錐鑿穿。我維持靜止,只有長睫在眼罩下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的唇齒帶著懲罰般的力道,印上我的鎖骨。“薇茹……”他再次低喚,
聲音里的占有欲灼燙我的頸側,
“別離開……再也不會讓你離開了……”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針,釘入神經末梢。離開?
我從未停留。我只是簽了賣身契的演員,在名為“林薇茹”的劇本里,按場次領取報酬。
三年,一千多個日夜,我從一個為妹妹ICU醫藥費絕望掙扎的女孩,
變成了顧臨淵深宅里沒有靈魂的贗品。代價是這張被重塑的臉,是被訓練的身體,
是在黑暗中聆聽他呼喚另一個女人的名字。窒息感如同冰冷海水漫上。
我死死咽下沖至喉間的哽咽。身體在他禁錮和灼熱低語中,控制不住地微顫。
那是刻入骨髓的本能抗拒。“放松。”他帶著被打擾的不悅命令道,手臂收得更緊,
強行壓制我的顫抖。扮演。繼續扮演。蘇晚,你簽了合同的。我默念冰冷事實,
逼迫自己僵硬的身體重新松弛,貼合進“薇茹”的輪廓里。臨山頂云頂會所,
巨大的弧形玻璃幕墻外是沉沉夜幕,幕墻內是水晶燈、香檳塔堆砌的浮世幻境。衣香鬢影,
觥籌交錯。我挽著顧臨淵的手臂步入旋渦中心。月光銀絲綢禮服完美貼合曲線,
不動聲色的奢華。栗色卷發盤起,妝容精致如瓷偶,眉眼復刻著林薇茹的溫婉。頸間,
“海洋之心”項鏈閃爍著冰冷璀璨的光芒,是“贗品”最昂貴的標簽。他的出現如巨石投湖。
閃光燈如蜂群追逐。“顧總!”“這位是……?”驚嘆、問候、探尋的私語如潮水涌來退去。
顧臨淵神情冷峻,嘴角掛著近乎倨傲的弧度,氣場強大疏離。我只需扮演好角色。
嘴角噙著林薇茹式的淺笑,儀態優雅,目光溫順垂落,像依附于他的華麗擺設。“薇茹……?
”一個遲疑的聲音響起。我和顧臨淵的腳步同時頓住。薇茹……這名字在這里如同禁忌音符。
顧臨淵看向聲音來源——一位頭發花白、氣質儒雅的老先生,正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們。
“李老。”顧臨淵聲音罕見地帶上一絲溫度,手臂卻收緊,將我半貼在他身上,
“您什么時候回國的?”李老渾濁的眼睛熱切地落在我臉上:“真是……太像了!
薇茹她……唉……顧總,這孩子是?”“蘇晚。”顧臨淵聲音恢復冷硬,簡潔吐出我的名字。
他側身隔絕老人探究目光,“抱歉李老,失陪。”他帶我走向另一側。
“蘇晚……”李老在身后喃喃,困惑而遺憾。顧臨淵帶我走向一群商界巨鱷。
他們的目光黏膩而評估。“顧總,這位是?”一個笑容油滑的中年男人率先開口。
顧臨淵唇角微勾,笑意未達眼底:“蘇晚。”手臂占有性地環住我的腰,
指尖溫度透過衣料傳遞,“我的女伴。”“蘇小姐真是光彩照人!
”另一個男人目光在我頸間項鏈上逡巡,“顧總好眼光!這氣質,
這份安靜嫻雅……”贊美包裹著赤裸的物化。我維持嘴角弧度,承受四面八方的目光。
身體在顧臨淵臂彎里僵硬如木。他終于被絆住腳步,松開了我手臂。我本能后退一步,
悄悄吸氣。目光掃視大廳,驟然定格在入口處巨大的巴洛克拱門下。時間凝固!拱門下,
站著一個女人。象牙白緞面長裙,海藻般深栗色卷發慵懶披散。妝容淡雅,眉眼溫婉,
唇邊噙著恰到好處的柔和笑意。那張臉……是林薇茹!真正的林薇茹!血液凝固!
心臟在胸腔里失序狂跳!她靜靜立在入口處,像一幅被遺忘后重新展開的畫卷。
燈光落在她身上,她清澈困惑的目光掃視著喧嘩世界,
最終迎上了顧臨淵驟然投射過去的、如同被閃電劈中的僵硬目光。死寂!下一秒,死寂引爆!
“天啊!林薇茹?!” “她不是三年前就……” “上帝!她回來了?!
” “她怎么會在這里?顧總他……”無數目光如聚光燈釘向拱門下的白色身影。
震驚、難以置信、狂喜、探究……無數情緒無聲炸開!
香檳杯碎裂聲如同這驟變氣氛的殘酷注腳!我站在原地,身軀僵硬如磐石。
世界只剩下那把懸在頭頂三年、最終轟然落下的審判之錘。所有偽裝,所有隱忍,
所有“完美”,在這一刻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一個蒼白滑稽的贗品,
在正主凜然歸來的光芒下,無所遁形。那份“相似”,此刻成了最大的諷刺和羞辱。
顧臨淵臉上的面具第一次碎裂。震驚、狂喜、失而復得的熾熱光芒在他眸中翻涌!
就在所有目光被那輪失而復得的明月吸引時,我動了。帶著塵埃落定般的平靜。
無人注意角落里的贗品。我抬手,指尖微顫卻穩定地探向頸后。冰涼的鉆石觸感清晰。
“咔噠。”一聲輕響,脖頸驟然一空。纏繞三年的冰冷重量消失了。我微微側身,
目光掃過托著銀盤的侍者。一個年輕侍者端著盛滿空酒杯的托盤經過。手腕一揚,
動作流暢自然,帶著解脫般的輕盈。“叮!”一聲輕響。
“海洋之心”在璀璨燈光下劃過冰冷弧光,落在一堆沾著口紅的空香檳杯之間。
鉆石光芒在廢棄玻璃杯上折射,諷刺而荒誕。侍者驚愕呆住。我沒有看他,
目光筆直投向拱門之下。顧臨淵正大步流星走向林薇茹,背影急切霸道。
他在離她幾步之遙處,驟然停頓!猛地轉頭!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穿透人影,精準捕捉到我!
他眸中翻涌的狂喜瞬間凝固!取代的是冰冷驚愕,隨即是滔天震怒!
視線死死釘在我空蕩蕩的頸間,掃向侍者托盤里刺眼的“海洋之心”!
他英俊的臉第一次失去血色,薄唇抿成直線!隔著半個喧囂大廳,
我清晰感受到那股凍結空氣的森寒怒意!我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
帶著冰冷的嘲弄和解脫。然后,沒有絲毫留戀遲疑,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被世紀重逢吸引——我轉身,背對奢華鬧劇,背對那道燃燒著暴怒的目光,
踩著冰冷光滑的地面,一步一步,朝著安靜冷清的側門通道走去。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清脆、穩定,微弱如嘆息,卻異常堅決。通向自由的路,從未如此清晰。
高跟鞋踏過宴會廳冰冷大理石的聲音,十小時后變成了機場跑道引擎的轟鳴。
出租車窗外的城市燈火被拉成模糊光帶。車內死寂,只有引擎低鳴。我靠在后座,
摩挲著手機冰冷的邊框。時間:21:48。距離登機口關閉還有四十七分鐘。
心臟急促混亂地跳動,疲憊與逃離的興奮交織。指尖冰涼,掌心滲出冷汗。“師傅,
麻煩再快一點。”車子急剎停在國際出發大廳入口。刺眼燈光將夜晚照得如同白晝。
抓起輕飄飄的單肩帆布包——里面只有證件、護照、銀行卡和那本封面畫著向日葵的素描本。
屬于蘇晚的全部家當。高跟鞋踩在冰冷地磚上,發出急促空曠的回響。
巨大航站樓里人群熙攘。淹沒其中,真好。我奔跑起來,目標明確——安檢口,
A12登機口。電子屏上“BKK”閃爍著冰冷的綠光。“女士,請出示您的護照和登機牌。
” 指尖微顫遞出證件。時間被拉長。 “好了,女士。請進。”懸著的心重重落下。
我快步穿過安檢門,抓起包狂奔。距離登機口關閉,還有二十八分鐘。
“A12”指示牌在望。電子屏閃爍:曼谷,SC888,登機中。 肺部火辣辣地疼,
心臟瘋狂沖撞。出口就在眼前! 十米,五米,三米…… 我沖到登機口前,
遞出登機牌——“蘇晚!!!” 一聲嘶啞暴怒的咆哮,如同平地驚雷,撕裂所有喧囂!
血液瞬間凍結!動作僵在半空。 猛地回頭—— 顧臨淵如同一頭掙脫牢籠的兇獸狂沖而來!
西裝外套敞開,領帶歪斜,額發凌亂濡濕,臉上只剩下近乎猙獰的戾氣!
赤紅的眼死死鎖住我!他身后跟著兩個試圖阻攔卻被粗暴甩開的安保!
巨大的驚恐如冰水兜頭澆下!大腦空白! 跑!登機! 我踉蹌撲向登機柜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