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金色的陽光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零星地灑在廣袤無垠的須彌沙漠之上,
卻尚未能完全驅散夜晚殘留的酷寒。沙丘的背陰面依舊凝結著一層薄薄的白霜,
空氣中彌漫著沙土特有的干燥氣息,以及一種亙古的寂寥。迪希雅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伸了個懶腰,筋骨在晨曦中發出一連串細微而清脆的噼啪聲,如同新生的枝椏在舒展。
她揉了揉因睡在硬邦邦床上上而略感僵硬的脖頸,傭兵生涯早已讓她習慣了惡劣環境,
但舒適的睡眠永遠是奢侈品。她灌下一口水囊中帶著涼意的水,目光習慣性地掃過隊伍,
最終落在了隊伍末尾,那個總是捧著書本的身影——艾爾海森。“我說,書記官大人,
”迪希雅的聲音帶著沙漠傭兵特有的爽朗與不羈,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皮革與金屬飾品碰撞發出細碎聲響,“你沒事吧?瞧你這臉色,
昨晚是去沙漠里和蝎尾獅摔跤了,還是熬夜苦讀什么天書了?”她毫不客氣地湊近,
仔細端詳著艾爾海森。這位大書記官平日里總是銳利如鷹隼的目光,
此刻似乎蒙上了一層難以察覺的倦意,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臉色也確實比平日蒼白了幾分,
不像是安穩休息過的樣子。.他們這些“熾鬃之獅”的傭兵,
雖然也常常因為任務而休息不好,風沙為枕,星月為被,但早已習慣了這種顛簸流離的生活。
艾爾海森這樣養尊處優的學者,能堅持下來已屬不易,更何況他昨夜似乎另有行動。
艾爾海森面不改色,甚至連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目光依舊專注地看著手中那本厚重的古籍,
仿佛書頁中的文字比活生生的人更有吸引力。他的聲音平穩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起伏,
如同沙漠深處萬年不變的磐石:“不必擔心我,迪希雅。照常推進行程便是。”昨夜,
艾爾海森按照芙寧娜的指示,將周圍幾處標記出的愚人眾監視點位逐一清理干凈。
楓丹水神提供的情報精準得可怕,但愚人眾的狡猾也超出了最初的預估。
對方的人手不僅僅是地圖上標出來的那幾個固定哨點,
暗地里還潛藏了不少未被記錄的巡邏小隊和暗哨。艾爾海森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不留下任何可能泄露他們行蹤的隱患,不得不將這些“雜兵”也一并料理干凈。
這著實廢了不少力氣,也讓他幾乎一夜未曾合眼。他合上書,并非因為迪希雅的打擾,
而是因為遠處的芙寧娜已經開始活動,他將書仔細地收回行囊,動作一絲不茍。
此刻的芙寧娜,早已在隊伍前方的一處沙丘頂端等候眾人。她身姿挺拔地佇立著,
長發在沙漠清晨略帶寒意的微風中輕輕飄揚,幾縷調皮的發絲拂過她光潔的額頭。
她穿著一身便于行動卻又不失華麗的楓丹服飾,與這片荒涼的沙漠景致形成了鮮明對比,
仿佛是瀚海中綻放出的一朵孤傲的鳶尾花。
隨著隊伍不斷向那片傳說中的“千壑沙地”核心區域靠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
一股源自古老龍類力量的律法碎片,對她的呼喚也越來越強烈,如同血脈深處的共鳴。
自昨日離開生機勃勃的楓丹,再次踏上這片被黃沙覆蓋的須彌土地后,
尤其是在逐漸接近千壑沙地時,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一股扭曲的污穢。
那是一股盤踞在千壑沙地深處,難以名狀的污穢力量。
它不像是她在艾爾登法環世界遭遇的“食糞者”那種純粹的、令人作嘔的腐敗與褻瀆,
更像是一種……禁忌的、扭曲的、源自深淵般黑暗的力量,尤為強烈,
帶著令人心悸不安的悸動。它如同跗骨之蛆,悄無聲息地侵蝕著這片土地的生機,
甚至試圖污染那純凈的古龍之力。這種現象的出現,
使得芙寧娜收起了平日里那份刻意經營的隨性姿態與表演性的話術,
心神也隨之高度警惕起來,那雙宛如映照著晴空之海的眼眸中,
多了幾分不常見的凝重與探究。她甚至能感覺到,
自己體內那股屬于“艾爾登之王”的磅礴力量,都在對這股異樣氣息發出低沉的警告。
“謝貝蕾妲?”迪希雅三兩步解決了水囊中的最后一口清水,用手背隨意地抹了抹嘴角,
幾步來到芙寧娜身邊。她看見芙寧娜久久地凝視著遠方某個黃沙彌漫的方向,
神情是她極少見到的嚴肅與專注,
與平日里那個時而活潑跳脫、時而威嚴滿滿的大小姐模樣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