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暗地里做的勾當(dāng)并沒有過多的掩飾，在他眼里，柳莫衍早就不是過去那個聰慧過人、俯視著他的柳家庶子，而是一個被厭棄的落水狗，不論是誰都能隨意欺辱的存在，再加上柳莫衍故意為之，陳四在柳莊的這段時間只能看到柳莫衍想讓他看到的一面——陳四也信以為真了。
所以十九在得了柳莫衍的吩咐后便去后院查，可謂是一查一個準(zhǔn)——陳四和被他買通的廚娘一個都沒逃掉。
那點心里的毒，是來自燕京的劇毒，是宮闈中為了掩埋諸多腌臜事兒用的禁藥——只要一星半點兒，就能讓人在無邊的痛苦中死去，堪比斷腸。
在知道此刻的現(xiàn)實與伏姣的夢境重合后，柳莫衍周身霎時間就冷了下去。
那一瞬間他不敢想象，若是今日沒有伏姣這個夢，一會兒他是不是會眼睜睜地看著小傻子毫無所覺地咽下含毒的點心？他是不是會再一次失去放在心頭在意的人？是不是像多年前一般，同見到母親含冤而死自己卻無能為力的回憶重合？
此時，柳莫衍的院子里，陳四和廚娘都被五花大綁著押到了這里。
“嗚嗚嗚！”陳四嘴里塞著布團，眼里冒著猩紅的光。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以為的病蟲，竟然是個藏在暗處的老虎。
柳莫衍坐在輪椅上，身邊還牽著伏姣。
他捏了捏少年如白蔥似的手指，對十九漫不經(jīng)心道：“取了他嘴里的布。”
“是。”
能夠說話的陳四立馬喊道：“柳莫衍你這個雜種，竟然敢綁你爺爺我？若是叫大少爺知道了，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還不快點兒給我松綁！”
即使知道了自己下毒的事情暴露了，但陳四絲毫不心虛，甚至還振振有詞，“我可是大少爺派來看管你的，省的你作為柳家的人在這偏遠小地方同那些下賤的人廝混，丟得可是我們大少爺?shù)哪樏妫∧憧蓜e忘了當(dāng)初你是因為什么才變成殘廢的！”
說著，陳四不懷好意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不若我給你回憶、回憶，那花樓的小倌身子可還軟……啊！”
當(dāng)年，便是柳在淵帶人發(fā)現(xiàn)了在屋里同小倌“茍合”的柳莫衍，尤其那小倌還是柳家嫡子的人，這可謂是極大的家丑了。
但實際上，眾人認(rèn)為的“茍合”中，柳莫衍全程被下了迷藥，不曾做過一點兒過界的事情，只是被瞧見凌亂著衣衫與小倌躺在榻上，待他甫一清醒就對上了“捉奸”的人，根本無從解釋。
就在剎那，柳莫衍抓起身側(cè)石桌上的瓷杯就狠狠擲了出去，正中陳四的額頭。
這一下的力道不小，陳四的額頭立馬流出了血。
伏姣瞧著手腕一顫，他不禁想若是自己被這樣砸一下，怕是得當(dāng)場“哇”的一聲哭出來。
“莫怕。”柳莫衍出聲，比起他動作的狠厲，此刻他面對伏姣的語氣卻溫和的厲害，“這是他罪有應(yīng)得，我不會這樣對你。”
伏·小傻子·姣抿唇，小聲沖著反派咬耳朵，“那你也能不打我嗎？”
因為伏姣喜歡賴床、吃點心、不穿鞋的緣故，可是沒有少被柳莫衍揍，雖然并不是很疼，但小茉莉卻莫名覺得羞怯。
“不能。”柳·反派·莫衍冷漠的拒絕了，并抬手捏了捏伏姣的腮幫子，“不聽話就打，沒得商量。”
面上似乎是嚴(yán)苛要求伏姣的行為，實際上卻夾雜了些柳莫衍自己的私心——趁機觸碰一下小茉莉。
當(dāng)然，他可不會暴露自己的小心思。
柳莫衍坐直，手里握著少年的腕子，眸光摻雜著冷意瞧向陳四，悠悠道：“陳四，事到如今，你還認(rèn)不清自己的處境？”
“我呸！”陳四猙獰著一張臉，半邊臉被鮮血染紅，像是深淵里爬出來的惡鬼，“柳莫衍，你竟敢這樣對我？呵，等大少爺知道了，你逃不了一死！不過你身邊的那傻哥兒生得不錯，若是你現(xiàn)在求求我，把你的小娘子獻給我，說不定我還能在大少爺面前說說你的好話……”
陳四色心不改，依舊惦記著伏姣。
柳莫衍的神色愈發(fā)冰冷，他忽然一把將伏姣扯到了自己懷里，牢牢捏住少年的后頸，將人按在自己胸膛。
他道：“十九，割了他的舌頭。”
十九拔出匕首，“是！”
咚咚咚。
伏姣乖順地埋在反派的懷里，耳朵里只能聽到青年蓬勃有力的心跳聲，至于那來自陳四的嘶吼，已然被心跳聲阻擋，入不了他的耳朵。
他和系統(tǒng)交流道，【我覺得陳四他活該。】
【我也覺得。】系統(tǒng)認(rèn)同這件事。
柳莫衍看了眼滿嘴鮮紅的陳四在地上打滾，只是淡漠地移開視線，“至于那個廚娘，十九你自己看著處理。”
話落，下一秒他就重新將自己的目光定格在了伏姣的身上，“晚上想吃什么？今日來不及做了，不若帶你去酒樓吃吧？”
伏姣心道反派轉(zhuǎn)變太快，他想了想道，“可以買回來吃嗎？”
懶人伏姣一方面是不想出門，另一方面卻是怕反派坐著輪椅出門不方便。
柳莫衍對于伏姣的底線是越來越低了，他頷首，“好，一會兒叫十九給你買。”
“那、那我想吃桃花酥。”
“好。”
“還要綠豆酥！”如果不是陳四，今天他早就能吃上綠豆酥了。
“好。”
“那，可不可以，再要糖葫蘆呀？”在進入小世界后，伏姣一直都是在柳莊上用飯的，他倒是好幾次聽到外面有賣糖葫蘆的吆喝聲，可自己卻沒有吃過，這會兒想起了不免又動了心思。
“好。”柳莫衍依然點頭，“今天都聽你的。”
即使處理了陳四和廚娘，但柳莫衍心里還是后怕的，他不由得摟緊了懷里的少年，喃喃道：“幸好……”
幸好什么？
伏姣沒有聽清，但他直覺反派此刻心情不大對勁兒。
于是他伸開了自己的手臂，學(xué)著柳莫衍的樣子，抱在了對方的肩頭，“抱抱，別難過。”
他在腦海琉里緊急發(fā)問：【系統(tǒng)，有沒有什么……嗯，安慰人的辦法？】
系統(tǒng)立馬提供幫助：
【滴，資料搜尋中。】
【資料生成：擁抱、貼額、親吻、陪伴……】
伏姣一頓，他忽然在柳莫衍的懷里蹭了蹭。
柳莫衍：？
隨后，青年就看到了一張逐漸放大的精致小臉一點點靠近。
陰影來臨的同時，柳莫衍感受到自己的額頭上貼著一抹溫潤的柔軟，隨即一觸即離。
但只需片刻，他清楚的厲害，那一抹柔軟是少年的唇瓣。
系統(tǒng)卡機，它表示自己無話可說，于是只能保持沉默。
伏姣對于親吻的概念不似凡人那么理解，在他看來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帶有安慰性質(zhì)的動作。
他歪頭道，“相公，開心嘛？”
青年眉頭微動，深淵似的眸子暗了幾分。
他的喉結(jié)上下滑動，像是野獸將獵物吞咽入腹。
柳莫衍道：
“開心。”
“我很開心。”
這一刻，又有什么東西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