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孕檢單想給顧澤辰驚喜,卻在主臥撞見他和小三廝混。爭執中他推我滾下樓梯,
裙底漫開刺目的血。“不就是個野種?”他冷笑,“薇薇才配生顧家的繼承人。
”我躺在血泊里,突然一群黑衣人破門而入。“大小姐,老爺找您二十年了!
”三年后顧氏股東大會上,我摘下墨鏡看著臺下的前夫。“顧總,你公司現在是我的了。
”大屏幕突然播放主臥偷情錄像。我撫著小腹輕笑:“記得今天嗎?我流產那天,
你在干什么?”————————————消毒水的味道,濃得發苦,
像一層無形的、黏膩的膜,死死糊在鼻腔深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生澀的阻力。
冰冷的空氣鉆進薄薄的病號服,針一樣扎在皮膚上。我躺在窄小的病床上,
視線有些失焦地望著頭頂慘白的天花板,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手術燈刺眼的光芒殘影。
右手無意識地覆上小腹。那里,曾經有過一個小小的、溫熱的生命。幾個小時前,
它還像一個微弱卻堅定的鼓點,在我身體深處跳動著,是我對未來殘存的、唯一的暖意。
現在,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冰涼,一種被硬生生挖走一塊血肉后留下的、巨大而虛無的痛。
身體深處,那場無聲浩劫的余震還在綿延不絕。每一次細微的抽痛,都像一把遲鈍的鋸子,
在早已麻木的神經上來回拉扯,提醒著我剛剛失去的是什么。每一次抽痛,
都把那片被掏空的虛無感,鑿得更深一點。門被推開,腳步聲很輕,帶著職業性的謹慎。
“蘇晚?”一個溫和的女聲響起。我轉動僵硬的脖頸,看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床邊,
手里拿著幾張薄薄的紙。她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見慣生死的平靜,但那平靜之下,
似乎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程式化的遺憾。“感覺怎么樣?”她例行公事地問。
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又干又痛。我張了張嘴,只發出一點微弱的氣音。
她似乎并不真的需要我的回答,視線很快落回手里的報告單上。“手術很順利,清宮很干凈。
”她的語調平板無波,像在念一份機械說明書,“出血量在可控范圍,術后感染風險不高。
好好休息,注意營養補充。”她頓了頓,目光再次抬起,落在我空洞的眼睛里。這一次,
那目光里多了一點東西,一種沉重的、帶著判決意味的東西。“還有一件事,
”她的聲音放得更輕緩了些,卻像一塊巨石砸進死水,
“這次流產…對你子宮造成的損傷比較嚴重。以后,可能很難再自然受孕了。
”“很難再自然受孕了。”這八個字,輕飄飄的,沒有重量,卻像淬了劇毒的冰錐,
精準無比地貫穿了我僅剩的那點支撐。腦子里“嗡”的一聲,有什么東西徹底斷裂了。
醫生白色的衣角、慘白的天花板、窗外陰沉沉的天光——瞬間被一片濃得化不開的血色覆蓋。
那顏色粘稠、滾燙,帶著令人作嘔的鐵銹腥氣,是從我自己身體里涌出來的,是我孩子的血,
染透了我的裙子,漫延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那片血色里,猛地撞進來兩張臉。顧澤辰的臉。
曾經讓我迷戀的英俊輪廓,此刻扭曲著,寫滿了被打斷好事的暴躁和毫不掩飾的厭惡。
他擋在那個女人身前,像護著什么稀世珍寶。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堆骯臟礙眼的垃圾。
還有林薇薇的臉。那張年輕嬌媚的臉上,驚惶是假的,得意和看好戲的惡意才是真的。
她緊緊抓著顧澤辰的胳膊,身體卻微微前傾,像是在無聲地向我炫耀她的勝利。記憶的碎片,
帶著鋒利的棱角,蠻橫地撕開那片血色,狠狠地扎回我的腦海——三個小時前。
雨點瘋狂地砸在車窗上,噼啪作響,連成一片混沌的白噪音。
整個世界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攪得昏天黑地。我坐在出租車后座,
懷里緊緊抱著那個硬質的文件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袋子里,是一張薄薄的紙。
B超單。上面有一個小小的、模糊的孕囊影像。旁邊印著冰冷的診斷結果:“宮內早孕,
約6周”。一個在我體內悄然扎根了六周的小生命。是我和顧澤辰的孩子。
心臟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像揣了一只受驚的雀鳥。掌心一片濡濕的汗意,黏膩膩的,
分不清是緊張還是激動。這感覺,
和幾個月前林薇薇趾高氣揚地拿著她的孕檢單甩在我面前時,截然不同。
那時是滅頂的絕望和羞辱。現在…現在是一種近乎悲壯的、孤注一擲的希望。顧澤辰說過,
他想要孩子。他說過,林薇薇的孩子是個意外,他真正想要的是和我生的孩子。他說,
只要我有了孩子,一切都會不一樣。這念頭像一根脆弱的稻草,
支撐著我搖搖欲墜的婚姻和早已碎成一地的尊嚴。此刻,這根稻草被我死死攥在手心,
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虔誠。也許…也許這個孩子,真的是唯一的轉機?是挽回他,
挽回這個早已千瘡百孔的家,最后的機會?車子在別墅大門前停下。我付了錢,
幾乎是有些踉蹌地推開車門。冰冷的雨水瞬間兜頭澆下,打濕了我的頭發和單薄的春裝外套。
涼意直透骨髓,但我感覺不到冷。懷里的文件袋被我下意識地用外套護住,小心翼翼,
像護著一個易碎的奇跡。別墅里燈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燈把門廳映照得金碧輝煌,
與外面的凄風苦雨形成刺眼的對比。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甜膩香氣,熟悉又陌生。
是林薇薇慣用的那款香水味。心,猛地沉了一下。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保姆張姨聽到動靜,從廚房探出頭。看到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我,
她臉上閃過一絲清晰的慌亂和擔憂。“太太?您…您怎么回來了?
不是說今晚約了朋友……”她的話沒說完,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二樓緊閉的主臥房門,
那眼神里的躲閃和欲言又止,像一把鈍刀子割在我心上。“先生呢?”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
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張姨的表情更加局促不安,手指在圍裙上絞緊了。
“先生…先生他…在樓上休息……”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乎含混在喉嚨里。休息?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上頭頂,比窗外的雨水更刺骨。那甜膩的香水味似乎更濃了,
像一條無形的毒蛇,纏繞著我的呼吸。我沒有再看張姨,也聽不清她后面又說了什么。
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二樓那扇緊閉的房門上。它像一個巨大的、沉默的嘲諷,
橫亙在我和那個所謂的“家”之間。一步,一步,踏上樓梯。腳下的地毯柔軟厚實,
吸走了腳步聲,卻吸不走我心臟瘋狂擂動的聲音,咚咚咚,像沉悶的鼓點敲在死寂的墳墓上。
終于站在了主臥門外。門縫里,泄露出曖昧昏黃的光線。里面…有聲音。
是女人壓抑的、嬌媚的喘息,像細小的鉤子,撓著人的神經。
還有男人粗重的、帶著情欲的低吼。那聲音,我曾無比熟悉。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
又在下一秒轟然沖上頭頂。眼前一陣陣發黑,耳朵里嗡嗡作響,
整個世界只剩下那扇門后傳來的、令人作嘔的聲響。懷里的文件袋變得滾燙,
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灼燒著我的胸口。那里面裝著的,
所謂的“驚喜”、“轉機”、“希望”,此刻都變成了最惡毒的諷刺。一只手,
不受控制地抬起。冰涼、顫抖得厲害。沒有敲門。那只手,
帶著積壓了太久太久的絕望、憤怒和一種近乎毀滅的沖動,
猛地按在了冰涼光滑的門把手上——咔嚓。門鎖輕響。用力一推!沉重的實木門豁然洞開!
刺眼的光線涌出,瞬間吞噬了我。巨大的水晶吊燈懸在頭頂,光芒璀璨,
冰冷地照亮了房間里的一切,纖毫畢現。凌亂不堪的大床上,糾纏的肢體像一幅丑陋的油畫,
猝不及防地撞入我的視線。顧澤辰,我的丈夫。他精赤著上身,肌肉賁張,動作粗暴而急切。
他身下壓著的,是林薇薇,那個口口聲聲叫他“姐夫”的女人。她仰著頭,
臉上是迷醉的潮紅,纖細的手臂緊緊纏繞著他的脖頸,像一條柔軟的藤蔓。門被撞開的巨響,
讓床上兩人猛地僵住。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顧澤辰猛地扭過頭,
那張英俊的臉上,情欲未退的潮紅瞬間被驚愕、被打斷的暴怒所取代。
當看清門口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如鬼的我時,
他眼底的驚愕迅速扭曲成一種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厭惡和煩躁。“蘇晚?!
”他的聲音拔高,帶著被冒犯的戾氣,“你他媽發什么瘋?!誰讓你進來的?!
”林薇薇也看清了我。她臉上的迷醉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驚嚇、尷尬,
但更多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和輕蔑的復雜神情。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手忙腳亂地扯過被子裹住自己赤裸的身體,動作卻帶著一種刻意的、表演性的慌亂。
她整個人縮進顧澤辰懷里,仿佛受到了天大的驚嚇,聲音帶著哭腔,
矯揉造作:“辰哥…我好怕…”顧澤辰立刻將她護得更緊,寬厚的背脊完全擋住了她,
形成一道堅實的壁壘,隔絕開我這個“入侵者”。他像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
眼神兇狠地瞪著我,仿佛我才是那個闖進來破壞他們好事的無恥之徒。“滾出去!
”他咆哮著,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立刻!馬上!別在這里惡心人!”惡心人?
這三個字,像燒紅的鐵釬,狠狠捅穿了我早已不堪重負的心臟。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頭,
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身體里的血液似乎在瞬間被抽干,四肢百骸都透著刺骨的冰冷。
唯有小腹深處,那個剛剛還在給我帶來卑微希望的地方,傳來一陣尖銳的、不祥的抽痛。
我死死地盯著他,盯著他懷里那個做作的女人。懷里的文件袋,那裝著“希望”的薄紙,
此刻成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它硌著我的肋骨,提醒著我的愚蠢和天真。所有的隱忍,
所有為了維持這個空殼婚姻而咽下的苦水,
所有因他一句“想要我們的孩子”而重新燃起的卑微星火,在這一刻,
被眼前這赤裸裸的背叛和侮辱,徹底碾成了齏粉。一股巨大的、毀滅性的力量,
從我身體深處爆炸開來!“顧澤辰!”我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瘋狂,
“這就是你他媽想要的孩子?!”我猛地揚起手,用盡全身力氣,
將那個硬邦邦的文件袋狠狠砸了過去!文件袋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
砸向那張凌亂的大床。袋子沒有封口,里面的紙張在撞擊的瞬間飛散開來,
像一群白色的、絕望的蝴蝶,紛紛揚揚地飄落。幾張輕飄飄的紙,落在深色的絲絨被面上,
落在顧澤辰赤裸的肩背上,落在林薇薇裹著被子的腿上。最上面的一張,
清晰地印著那模糊的孕囊影像,以及“宮內早孕,約6周”的診斷結論。白紙黑字,
在璀璨的水晶燈下,刺眼得如同審判。時間,再次凝固。顧澤辰臉上的暴怒猛地一滯。
他下意識地低頭,目光觸及落在被單上的那張B超單。當看清上面的字跡和圖像時,
他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神色——震驚?錯愕?難以置信?
甚至…有那么一絲極其短暫、難以捕捉的茫然?但那茫然僅僅持續了一瞬。隨即,
更多的情緒涌了上來。是懷疑?是惱怒?是被逼到角落的狼狽?最終,
統統被一種更強烈的、急于擺脫責任的煩躁和冰冷所覆蓋。他飛快地抬眼看向我,
那眼神像在看一個處心積慮的陰謀家,帶著審視和毫不掩飾的質疑。
“你……”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冷硬,“你什么意思?這什么時候的事?
又想玩什么把戲?”林薇薇也看到了那張紙。
她的驚惶和做作瞬間被一種更強烈的危機感和嫉妒所取代。她猛地抓緊了顧澤辰的胳膊,
尖銳的聲音幾乎刺破耳膜:“假的!辰哥,她肯定是假的!
她就是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騙你!來破壞我們!她早就不能生了!
醫生都說過她……”“閉嘴!”顧澤辰猛地低吼一聲,粗暴地打斷她,
但眼神卻依舊死死地釘在我臉上,充滿了不信任和冰冷的探究。“把戲?”我看著他,
看著他那張寫滿懷疑和厭棄的臉,聽著林薇薇那惡毒的尖叫,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喑啞、破碎,帶著一種徹骨的悲涼和瘋狂,在奢華卻冰冷的臥室里回蕩,
顯得無比詭異。“顧澤辰…這是你的種!是你顧澤辰的種!”我指著自己平坦的小腹,
指尖因為用力而深深陷入衣料。“它就在這里!六周了!你不是想要孩子嗎?
你不是說只要我有了孩子,就會回到我身邊嗎?!哈!現在它來了!你他媽睜開眼睛看看啊!
”積壓了太久的委屈、痛苦、絕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我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
只想撕碎眼前的一切。我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地朝著大床沖了過去,目標不是顧澤辰,
而是他懷里那個一臉惡毒和得意的林薇薇!“都是你!林薇薇!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是你毀了我的家!是你搶走了他!”我嘶喊著,伸手就想去抓她的頭發。“啊——!
”林薇薇發出一聲夸張的尖叫,拼命往顧澤辰懷里縮。“滾開!瘋女人!
”顧澤辰徹底被激怒了。他眼中最后一絲疑慮也被洶涌的怒火燒盡。在我撲過來的瞬間,
他猛地直起身,像一堵堅硬的墻橫亙在我和林薇薇之間。他沒有絲毫猶豫,
一只大手帶著厭惡至極的力道,狠狠地、精準地推搡在我的肩膀上!那力道,兇狠、決絕,
帶著一種急于擺脫麻煩的冷酷。我的身體,本就因為巨大的情緒沖擊和淋雨而虛弱不堪。
這毫無防備、傾盡全力的一推,如同被一輛失控的卡車狠狠撞上!腳下猛地一滑!
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像一片被狂風卷起的落葉,猛地向后倒去!視線天旋地轉。
水晶吊燈刺眼的光芒在視野里瘋狂地旋轉、閃爍。耳邊是林薇薇刺耳的尖叫,
還有顧澤辰急促的、帶著怒氣的喘息。緊接著,是堅硬、冰冷的觸感!
我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主臥門口光潔堅硬的大理石門檻上!劇烈的鈍痛瞬間炸開!
但這還不是結束。巨大的慣性帶著我繼續翻滾。我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痛呼,
整個人就順著那幾級連接主臥平臺和下方走廊的、鋪著厚地毯的短樓梯,
不受控制地滾落下去!咕咚…咕咚…咕咚…身體像沒有生命的麻袋,一下又一下,
沉重地撞擊在每一級臺階的棱角上。骨頭似乎都在呻吟、碎裂。
世界在我眼中顛倒、旋轉、碎裂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
耳邊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骨頭撞擊的悶響,還有…小腹深處傳來的,
那一聲無聲的、絕望的碎裂聲。仿佛有什么極其重要的東西,在我身體里,徹底斷掉了。
翻滾終于停止。我以一種扭曲的姿勢,癱在樓梯底部的走廊地毯上。渾身劇痛,
每一寸骨頭都像是被拆開又重新粗暴地組裝過。眼前陣陣發黑,視線模糊不清,
只能勉強看到頭頂上方那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光芒冰冷而遙遠。最先恢復的感官,是嗅覺。
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鐵銹腥氣,霸道地鉆進鼻腔。那么濃,那么新鮮,
帶著生命流逝的溫度。緊接著,是觸覺。一股溫熱的、粘稠的液體,
正不受控制地從我的身體深處汩汩涌出。迅速浸透了下身的裙擺布料,
暈染開一片刺目的、不斷擴大的深紅。那溫熱的濕意很快變得冰涼,粘膩地貼在我的皮膚上,
宣告著一個事實。地毯的絨毛,貪婪地吸吮著那溫熱的紅色,深色的圖案被染得更深,更暗。
痛。小腹深處傳來一種無法形容的劇痛。不是皮肉的撕裂,而是更深層、更核心的地方,
有什么東西被硬生生剝離、碾碎的痛。那痛感尖銳到極致,
反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麻木和空洞。仿佛整個身體的核心,都被掏空了。
意識在劇痛和失血的眩暈中浮浮沉沉。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艱難地抬起頭,望向樓梯上方。
顧澤辰和林薇薇已經沖到了主臥門口,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顧澤辰的臉上,
最初的暴怒和煩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震驚過后的、令人心寒的漠然和冷酷。
他看著躺在血泊中的我,看著那刺目的紅在我身下蔓延,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擔憂,
甚至沒有半分作為肇事者的愧疚。只有一片冰封的、事不關己的冷漠。
林薇薇則緊緊抓著他的胳膊,臉上殘留著驚嚇,
但更多的是一種掩飾不住的、如釋重負的慶幸,甚至…一絲惡毒的得意。她看著那片血泊,
嘴角甚至難以抑制地微微向上彎了一下。“澤…辰……”我張了張嘴,聲音微弱得如同游絲,
破碎不堪。我想問他,有沒有看到…有沒有看到我們的孩子……顧澤辰的眉頭緊緊鎖著,
不是因為擔憂,而是因為眼前的混亂和麻煩。他冰冷的目光掃過我身下那片刺目的紅,
眼神里只有嫌惡和麻煩,像是在看一件需要立刻處理的垃圾。他薄唇緊抿,終于開口,
聲音像淬了寒冰的刀子,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捅進我千瘡百孔的心:“哼,不就是流了個野種?
值得你這副死樣子?”野種……這兩個字,徹底擊碎了我最后一點幻想。他扯了扯嘴角,
那弧度冰冷而刻薄,目光甚至帶著一絲施舍般的憐憫,落在我身上:“蘇晚,認命吧。
你這樣的,本來就不配生下顧家的繼承人。”他的手臂,極其自然地、帶著保護意味地,
攬住了身邊林薇薇的腰肢。那動作充滿了占有和宣告。“只有薇薇,”他的聲音斬釘截鐵,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我的耳膜上,“只有她,才配生我顧澤辰的孩子,
才配做顧家未來的女主人!”林薇薇順勢依偎進他懷里,臉上瞬間綻放出勝利者般的光芒,
帶著毫不掩飾的炫耀和對我此刻慘狀的輕蔑。她甚至挑釁地朝我抬了抬下巴。
“辰哥……”她的聲音甜膩得發齁,帶著濃濃的依賴,“別理這個瘋女人了,
我們回房吧…我好冷,也好害怕……”顧澤辰立刻低頭看她,
眼神瞬間變得溫柔而充滿保護欲,與看我的冰冷判若兩人。他緊了緊摟著她的手臂,
聲音也放柔了:“好,我們回去。別怕,有我在。”他甚至連再看我一眼都嫌多余,
攬著林薇薇,轉身就要回那間還殘留著他們歡好氣息的主臥。仿佛倒在血泊里的我,
只是一堆需要稍后清理的、礙眼的垃圾。冰冷的絕望,如同海嘯般滅頂而來。
身體里的溫度隨著血液一起流失,迅速變得冰冷。那巨大的、被掏空的虛無感,
伴隨著小腹深處一陣陣痙攣般的抽痛,幾乎要將我的靈魂也一同吞噬。
眼前的光線開始變得模糊、扭曲,顧澤辰和林薇薇相擁離去的背影,在一片猩紅的血光中,
漸漸淡去。意識,像斷了線的風箏,搖搖欲墜地飄向黑暗的深淵。
就在那無邊無際的冰冷和黑暗即將徹底淹沒我的前一秒——砰!!!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猛地撕裂了別墅里死寂而絕望的空氣!那聲音如此巨大、如此突然,仿佛整棟別墅都被撼動!
是別墅那扇厚重的、象征財富和地位的雕花銅門,被人從外面以極其暴力的方式,
硬生生地撞開了!緊接著,是無數沉重、迅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像訓練有素的軍隊在突進,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瞬間涌入空曠的別墅大廳!
那腳步聲密集、有力,踩在光潔昂貴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冰冷而肅殺的“咔咔”聲,
瞬間蓋過了窗外的風雨,也驚得樓梯口的顧澤辰和林薇薇猛地停住了腳步,驚駭地回頭望去。
即將沉入黑暗的意識,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和強烈的震動猛地拉扯回來一絲。
我艱難地、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眼球,
視線模糊地投向聲音的來源——別墅那洞開的、殘破的門口。風雨裹挾著濕冷的氣息灌入。
而在那風雨和殘破的大門之間,赫然佇立著一群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降臨!他們人數眾多,
至少有十幾人。清一色的純黑色定制西裝,剪裁利落,包裹著精悍的身軀,
在奢華的別墅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臉上戴著統一制式的墨鏡,遮住了眼睛,
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每個人的站姿都如同標槍般筆直,紋絲不動,
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鐵血般的紀律感和無聲的威壓。他們像一道沉默的黑色城墻,
瞬間封鎖了整個空間。強大的氣場如同實質的冰水,瞬間澆滅了別墅里所有的聲音,
連窗外的風雨聲似乎都被隔絕在外。空氣凝滯得如同鐵塊。
顧澤辰臉上的冷漠和刻薄瞬間被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取代。
他下意識地將林薇薇護在身后,強作鎮定地厲聲喝問:“你們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私闖民宅是犯法的!給我滾出去!”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帶著色厲內荏的味道,
顯得格外單薄無力。那群黑衣人如同冰冷的石雕,對他的質問置若罔聞。他們的目光,
透過墨鏡,冰冷地掃過樓梯口驚慌的兩人,最終,齊刷刷地、精準無比地定格在樓梯下方,
倒在血泊中氣息奄奄的我身上。那目光,帶著一種審視,一種確認。下一秒,
這群沉默的黑色石雕,動了。不是散開,而是如同演練過無數次般,整齊地分開一條通道。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清晰而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一個身影,
從分開的黑衣人通道中,沉穩地走了出來。他看起來五十多歲,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
鬢角染著風霜的痕跡。同樣穿著剪裁極佳的黑色西裝,但材質更為低調奢華,
領口系著一個溫莎結,嚴謹而莊重。臉上沒有戴墨鏡,
露出一雙深邃、銳利、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的眼神平靜無波,
卻帶著一種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的步伐不快,卻異常沉穩有力。
每一步都帶著千鈞之重,踏在光潔的地面上,
無聲地碾壓著別墅里原本屬于顧澤辰的、那點可憐的“主人”威勢。他的目光,
越過驚疑不定的顧澤辰和林薇薇,越過那刺目的血跡,最終,牢牢地鎖定在我臉上。
那目光中,沒有憐憫,沒有驚訝,只有一種近乎苛刻的審視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
像是在確認一件失而復得的、卻已蒙塵破碎的珍寶。他一步步走到樓梯下方,在我面前停下。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看著我被血染紅的狼狽,看著我被痛苦和絕望扭曲的臉。然后,
他微微彎下腰。動作恭敬,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他開口了。聲音不高,
甚至有些低沉沙啞,卻清晰地穿透了整個死寂的空間,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打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大小姐。”他頓了頓,
那雙深邃銳利的眼睛,牢牢地攫住我渙散而迷茫的瞳孔,一字一句,
清晰無比地宣告:“老爺…找您二十年了!”轟——!!!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
“大小姐?”“老爺…找您二十年了?”每一個字,都像裹挾著萬鈞雷霆之力,
狠狠地劈進我混沌一片的腦海!意識原本已沉向黑暗的深淵,卻被這石破天驚的稱謂和宣告,
硬生生地拽了回來!大小姐……老爺……這兩個稱呼,遙遠得如同隔世的塵埃,
陌生得令人心悸。它們像兩把燒紅的鑰匙,猛地插進我記憶深處銹蝕的鎖孔,
試圖撬開一些被歲月塵封、連我自己都以為早已遺忘的碎片。劇痛的小腹,冰冷的血泊,
顧澤辰刻薄的話語,林薇薇得意的嘴臉……這一切帶來的滅頂絕望,在這一刻,
被這突如其來的、匪夷所思的變故,撞開了一道巨大的、透著詭異光芒的裂縫!
我躺在冰冷粘膩的血泊里,身體因為失血和劇痛而控制不住地細微顫抖。
我費力地睜大渙散的雙眼,試圖聚焦在眼前這個自稱管家的、氣質威嚴的男人臉上。
他的表情是那樣嚴肅、篤定,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那雙深邃銳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燈,
穿透我此刻的狼狽,似乎在審視著某種被掩蓋了太久的本質。是誰?他在叫誰?
他口中的“老爺”又是誰?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瀕死之人抓住浮木的本能,
在我混亂的意識中激烈沖撞。樓梯上方,顧澤辰和林薇薇的表情,更是精彩紛呈。
顧澤辰臉上的驚愕、慌亂,瞬間被一種更強烈的、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取代。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自稱管家的男人,又看看血泊中狼狽不堪的我,
仿佛聽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議的笑話。他嘴角抽搐著,似乎想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卻怎么也扯不出來,最終化為一聲帶著濃濃質疑和鄙夷的嗤笑:“哈!大小姐?老東西,
你找錯人了吧?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就是個被我掃地出門的下堂婦!
一個連孩子都保不住的廢物!也配叫什么‘大小姐’?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帶著一種被冒犯的尖銳,回蕩在空曠奢華的大廳里,
顯得格外刺耳。管家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顧澤辰只是一只聒噪的蒼蠅。他的目光,
依舊穩穩地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林薇薇也反應過來了。
她從最初的驚嚇中回過神,臉上迅速堆砌起一種夸張的、看好戲般的嘲諷。
她依偎在顧澤辰懷里,聲音尖利,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毒和幸災樂禍:“就是啊!
哪來的騙子團伙?演得還挺像那么回事?蘇晚,你為了挽回辰哥,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連這種下三濫的戲碼都找人演上了?嘖嘖嘖,躺在血里演戲,苦肉計啊?可惜啊,
辰哥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你了!別丟人現眼了!”她的話像淬毒的針,
一根根扎進我的神經。然而,此刻身體深處那不斷加劇的絞痛和失血的眩暈,
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讓我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發出微弱而痛苦的喘息。“唔……”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混合著未干的雨水,冰冷刺骨。
小腹的抽痛如同有鈍器在里面瘋狂攪動,每一次收縮都帶來一陣滅頂的暈眩。
身下的粘膩感越來越重,血腥味濃得令人窒息。管家沉穩的臉上,
終于掠過一絲極細微的變化。那不是慌亂,而是一種洞察秋毫的凝重和決斷。他不再看我,
而是倏然轉頭,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掃過樓梯上方那兩個滿臉嘲諷和惡意的男女,
最后定格在顧澤辰臉上。那眼神,冰冷,肅殺,帶著一種久居上位者俯瞰螻蟻的漠然和威壓。
“顧先生,”他的聲音依舊不高,卻像淬了寒冰的利刃,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
清晰地切割開空氣里的喧囂,“請注意你的言辭。蘇晚小姐的身份,
不是你這種人有資格置喙的。”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我身下那不斷擴大的、刺目的血泊,
眼神陡然變得無比銳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還有,
如果蘇晚小姐和她腹中的孩子,
因為你的愚蠢和耽擱而出現任何閃失……”管家的話音沒有落下,但那未盡的威脅之意,
如同無形的冰錐,瞬間刺穿了顧澤辰強撐的鎮定。他臉上那點強裝的嘲諷和鄙夷,
如同被寒風吹散的薄霧,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巨大威壓震懾住的、無法掩飾的驚疑和慌亂。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小半步,
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眼神閃爍不定地在管家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上和我身下的血泊之間來回游移。“你…你嚇唬誰?
”他的聲音干澀發緊,色厲內荏,底氣明顯不足,“她…她自己摔下去的!關我什么事?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裝神弄鬼……”管家沒有再理會他的虛張聲勢。他果斷地轉回身,
對著身后那群如同黑色磐石般沉默佇立的黑衣人,沉聲下令,每一個字都清晰有力,
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清場。”“立刻送大小姐去最近的私立醫院,用最好的醫療團隊,
不計代價,確保大人平安!”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我身下那片刺目的紅,
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其復雜難辨的情緒,聲音更加凝重,“…盡全力,保住孩子!
”“封鎖現場!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離開!尤其是那兩位,
”他的目光冷冷地掃向樓梯上僵立的顧澤辰和林薇薇,如同在看兩件需要扣押的證物,
“‘請’他們去偏廳,好好休息。看住了!”命令一下,如同冰冷的齒輪瞬間咬合,
高效運轉!離我最近的兩名黑衣人,如同兩道黑色的閃電,瞬間上前。
他們的動作迅捷、專業,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冷酷。一人迅速脫下自己挺括的黑色西裝外套,
小心地、盡量不觸碰我身體地蓋在我被血浸透的下半身。另一人則單膝跪地,
動作輕柔卻異常穩定地托住我的頸部和膝彎,小心翼翼地將我從冰冷粘膩的血泊中抱了起來。
身體驟然懸空,失重的眩暈感和小腹撕裂般的劇痛讓我眼前一黑,幾乎昏厥過去。
鼻腔里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和黑衣人身上淡淡的、冷冽的皮革氣息。“大小姐,忍一忍。
”抱著我的黑衣人聲音低沉,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定力量。與此同時,
另外四名黑衣人如同精準的獵豹,幾步就跨上了樓梯,瞬間呈合圍之勢,
將樓梯口試圖后退的顧澤辰和林薇薇牢牢堵住!“你們想干什么?!放開我!這是我家!
你們這是綁架!是非法拘禁!”顧澤辰徹底慌了神,他試圖掙扎,
用力想要推開擋在身前的黑衣人。
但對方那紋絲不動、如同鋼鐵鑄就的身軀和冷硬如冰的眼神,
讓他的一切反抗都顯得蒼白可笑。“辰哥!辰哥救我!”林薇薇更是嚇得花容失色,
死死抱住顧澤辰的胳膊,尖聲哭叫起來。她的聲音因為恐懼而扭曲變形,
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得意和刻薄。兩名黑衣人面無表情,動作卻毫不遲疑。一人一邊,
如同鐵鉗般牢牢扣住了顧澤辰和林薇薇的手臂,力道之大,讓他們瞬間動彈不得。“顧先生,
林小姐,請。”黑衣人的聲音毫無波瀾,冰冷得如同機器,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不!
放開!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顧氏集團的……”顧澤辰還在徒勞地嘶吼,
試圖搬出自己的身份。“帶走!”為首的黑衣人根本不等他說完,冷聲命令。
顧澤辰和林薇薇如同兩只被掐住脖子的雞,在黑衣人的強硬挾持下,
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拖離了主臥門口,踉踉蹌蹌地朝著樓下偏廳的方向而去。
顧澤辰的叫罵聲和林薇薇的哭嚎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驚恐和屈辱,
在空曠奢華的大廳里回蕩,與這突如其來的肅殺氛圍格格不入,顯得格外刺耳和狼狽。
我被黑衣人穩穩地抱著,迅速走向洞開的別墅大門。視線越過他寬厚的肩膀,我最后看到的,
是顧澤辰被強行拖拽時那張因憤怒和驚恐而扭曲變形的臉,
以及林薇薇涕淚橫流、妝容花成一片的狼狽模樣。管家緊隨在側,步伐沉穩。
他一邊快步走著,一邊拿出一個造型古拙、線條硬朗的衛星電話,迅速撥通。“是我。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種直達核心的穿透力,“目標確認,大小姐找到了。
情況緊急,遭遇意外流產,失血嚴重,生命體征不穩。啟動最高級別醫療預案,
地點:圣心私立醫院頂層VIP區。通知院長和所有相關領域國手,十分鐘內必須到位待命,
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大小姐的命!”“另外,”他的聲音陡然變得更加森寒,
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查!給我徹查這棟別墅!尤其是主臥和樓梯區域!所有監控記錄,
包括可能的隱藏攝像頭,全部封存調取!我要知道今晚發生在這里的每一個細節!
尤其是…大小姐是怎么摔下來的!”“還有,通知老爺。告訴他…小姐找到了,
但…情況不太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他最后一句說得異常沉重,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通話結束。管家收起衛星電話,目光再次落在我蒼白的臉上。
那雙深邃銳利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窗外的風雨聲更大了,
冰冷的雨水被風卷著,斜斜地打在我臉上,帶來一絲微弱的清醒。
意識在劇痛和失血的冰冷中沉浮。大小姐……老爺……二十年……這些詞像燒紅的烙鐵,
在我混亂的意識里反復灼燙。
身體被輕柔地放入一輛早已停在門口的、如同移動堡壘般的黑色加長轎車后座。
車內空間寬敞奢華,彌漫著淡淡的皮革和檀香混合的氣息,溫暖如春,
與外面的凄風苦雨形成兩個世界。柔軟的頂級皮革座椅包裹著我冰冷的身體,
卻絲毫無法驅散從骨子里透出的寒意和劇痛。車門被無聲地關上,
隔絕了風雨和身后那棟如同噩夢牢籠的別墅。引擎發出一聲低沉而有力的咆哮,
車輛如同離弦之箭,平穩而迅猛地沖入茫茫雨夜。車窗外,
城市迷離的燈光在雨幕中飛速倒退、拉長,連成一片模糊而虛幻的光帶。
我蜷縮在寬大的座椅里,身體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小腹的絞痛如同永無止境的酷刑,
一陣緊似一陣。身下柔軟的坐墊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不斷涌出的溫熱粘膩,
無聲地提醒著我正在失去什么。管家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從后視鏡中觀察著我的狀態。
他的眉頭緊鎖著,臉色異常凝重。“大小姐,堅持住。”他低沉的聲音從前座傳來,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醫院馬上就到。最好的醫生都在等您。
”他的聲音似乎帶著某種魔力,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痛苦和眩暈。
我努力地、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眼球,視線模糊地看向后視鏡。鏡子里,
映出管家那張沉穩如山岳、此刻卻寫滿凝重擔憂的側臉。他的目光,透過鏡片,
與我渙散的眼神短暫交匯。那眼神……很奇怪。不再是純粹的威嚴和審視。
在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里,
似乎翻涌著極其復雜的東西——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被強行壓抑的痛惜?
有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和守護?甚至……還有一絲,仿佛透過我,
在看著另一個遙遠身影的……恍惚?“二十年……”我張了張嘴,
喉嚨里只能發出一點微弱的氣音,破碎不堪,“……找……誰?
”管家從后視鏡中看著我的眼神,驟然變得更加深邃復雜。他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斟酌措辭,
又像是在壓抑某種洶涌的情緒。“大小姐,”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送入我耳中,“您本姓蘇。您的父親,是蘇擎天先生。
”蘇擎天……這個名字,像一道無聲的驚雷,在我混沌一片的意識里炸開!蘇擎天!
那個名字!那個如同神話傳說般,
只存在于財經雜志封面、全球富豪榜頂端、新聞頭條里被無數光環和敬畏環繞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