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隊伍里,就沒有見到幾個男丁,想必是上頭把兩個府邸的女眷整合成了一個隊伍,結果好巧不巧的,和他們崔府一路人撞了流放日。
崔之玉不由得想,自己的穿越,已經讓原書的劇情有所改動了。
此刻程氏和謝明清沒了謝世堯的仰仗,她們兩個婦道人家也不敢在這一群官兵面前撒野,即便是現在看見了崔之玉,都忍著沒有出聲,巴不得隱身了才好。
畢竟他們現在滿身狼狽,和此前光鮮亮麗的形象,如何相比?
崔之玉將目光從他們身上挪開,隨后看向崔南春。
忽然勾起唇角,淺淺笑起,眼底卻沒有任何溫度。
她毫不客氣地反擊:“我道是什么人在這犬吠,原來是伯府賤妾,崔姨娘。”
“你……”
“崔姨娘怎么也淪落到我們這種地步?你已經嫁出去了,也不該是我們崔氏之人,哦,我想起來了,伯府大世子,散布那亡國童謠,心存謀逆之思,勾結暗黨……”
“崔之玉你住口!!我家世子豈是你一個被休掉的賤婦能言說的!”
崔南春氣急敗壞地沖過來,然而被崔之玉一手掄起胳膊,狠狠甩去一旁。
“口口聲聲的賤婦不賤婦的,也難怪你這輩子都只能是個抬不起頭的賤妾!都是將死之人了,還想爭口氣不成?就憑你?”
崔之玉把她那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她,當場把崔南春氣得面色赤紅。
可官差眼色一沉,崔南春便不敢造次。
硬生生地憋屈了一口氣,被官差踹回了原本的隊伍。
崔南春被她如此諷刺,心里哪咽的下這口氣!尤其是見到崔之玉他們明明也是一群流放的人,但他們卻還能穿著平日的厚衣裳,還能攜帶行囊,女子甚至配飾都沒下。
而他們這群柔弱婦人,卻只能穿著單薄的囚服,忍受著天寒地凍!
她忍無可忍,斗膽問起官差。
“官爺!他們崔府之人分明也是一群流放罪犯,為何他們就不沒收錢財,還配備行囊,甚至連衣服都不換!身上也不戴鐐銬?為何只對我們這群弱女子如此殘忍!
不僅衣服單薄,還要戴著鐐銬,甚至……甚至連錢財都要沒收個精光!這太不……”
咬牙切齒的憤恨之言還沒說完,官差一鞭子揮了下來!
“叱”的一聲打在崔南春身前,嚇得她花容失色。
“你們也不想想你們的罪名是什么?哪輪得上你們對上面大人們的決斷指手畫腳?不想活了是吧??”
崔南春嚇得渾身發抖,趕緊跪下來磕頭認錯:“官爺,官爺息怒,是我錯了,我再也不說了。”
她態度轉變之快,倒也讓官差熄了怒火。
而崔之玉看到她腰間泛著一絲光亮,目光微冷。
隨即她果斷上前,一把扯掉崔南春的腰帶!只見那寬厚的腰帶間竟齊齊掉落了數片金葉子。
旁人震驚,崔南春更是面色慘白地噗通一聲再次跪下來。
“好你個賤婦,還敢私藏錢財?!”
說完便撿起那幾片金葉子,可把崔南春給心疼壞了。
可她此時又不敢說什么。
下一刻,官差招呼另外兩個人來:“給我搜!她全身上下別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崔南春到底是個女子,哪能忍受如此屈辱搜身。
她恨恨地瞪視崔之玉,滿臉幽怨。
若不是她,自己又怎會淪落至此?那日她和刑部尚書宋恒在一起,第二日世子就被刑部帶走,肯定是她在旁邊煽風點火說了什么!
明明昨日她還在府邸過著穿金戴銀,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哪怕是賤妾,衣食住行也絲毫不愁。
可現在卻淪為了階下囚,還被這幾個當差的臭男人怒罵,一路被羈押過來,無數人對他們辱罵,唾棄,似是低到了塵埃里。
如此天差地別的反轉,任誰也受不了!更何況還是嬌生慣養的崔南春。
然而她心里有多大的怨恨,崔之玉都沒放在眼里。
淪落到流放,也本來就是他們應得的。
原書中都便宜他們過了那么長的好日子!現如今才是屬于他們要走的路。
為了方便行路,加上這三支隊伍的流放地都是那苦寒之地汀州,索性便整合一隊出發了。
離城之際,押送他們出城的那幾個官差,也是時候回去了。
其中就有那名替尚書大人傳話的秦侍郎。
崔之玉也是方才聽別人這樣喊他,才知道他原來就是尚書大人的得力助手,在原著中可是個身法了得的暗衛,但明面上卻是輔佐尚書大人的侍郎官。
她喊住秦侍郎,快步上前福了福身:“秦侍郎,且慢。”
“崔娘子可還有事?”
只見崔之玉從荷包里拿出一個上等的黑曜石,放到秦侍郎手中。
“今日得侍郎庇護,讓我們一家人免了不少苦頭,這點心意還望侍郎收下。還有我也要謝謝尚書大人在背后的打點,這些恩情我銘記于心。
為表感激,還希望侍郎回去后幫我給尚書大人傳一句話。待元宵祭祀那日,尚書大人恐有血光之災,莫要大人靠近任何寺廟,切記。”
秦侍郎有些詫異地看向她:“崔娘子此話怎講?”
崔之玉淺淺一笑:“你只要將我說的如實告訴大人即可。”
經過童謠的事情,宋恒肯定會對自己說的話上心。
原書中,元宵祭祀那天宋恒被人暗殺,命懸一線,差點交代在城郊的承福寺里。
如今念在他幾次幫忙,崔之玉便給他提點一下,若他是個謹慎的人,也許也會改變那日的結局。
倒是秦侍郎看到崔之玉這神秘兮兮的模樣,總覺得事情不簡單。
當天回去后,他第一時間來到了宋恒書房。
將今日在抄家時發生的事情一并與他說了,順便還轉告了崔之玉的原話。
聽聞這話,正捏著毛筆的宋恒頓了一下。
秦侍郎亦是疑惑:“大人,我瞧著這個崔娘子不似尋常女子,你說她口中的元宵一事,可是真的?”
宋恒劍眉微蹙,片刻后才舒展開,只道:“不管真與假,既有人勸解,就當良言一聽。這幾日你去打聽打聽這個崔娘子。”
一個在謝府倒貼嫁妝守寡三年,回頭就被踹出府的女子,竟有膽量找他談條件,甚至還知道黃文秉那么多隱蔽之事,如今還要為自己躲劫?
她是誰?與懷王一黨,是否有關?
思及此,他提筆修書一封。
而另一邊,崔之玉他們一行人經過了幾個時辰的趕路,都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眼看著夜幕降臨,風雨也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