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悶響從床底傳來。
陸凜川剛醒過來,大腦沒反應過來,還是懵的。他下意識想起身,卻不小心撞到了頭,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好疼。】
【我怎么暈乎乎的。】
“同志,你清醒了?”聽到碰撞聲,溫玉姝摸摸鼻子,莫名想笑。
她壓低嗓音,故意讓聲音帶著幾分慌亂:“小心些,你……被我藏在床底下了。”
【這里怎么會有女聲?!】
【咳,有點好聽……】
床下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陸凜川高大的身軀艱難地從狹小的地方鉆出來,動作略顯慌亂。
板正的西裝變得皺皺巴巴,向來梳得利落的黑發軟塌塌地垂在額前,還沾著灰。
【我這是在哪里?】
看著陸凜川,溫玉姝腦海里浮現出小說里關于他的背景描述。
陸凜川是三代從軍,根正苗紅的軍人世家。他18歲考入軍校,在軍校時成績優異,畢業時23歲,擔任少尉排長。
他在基層表現極為卓越,能力出眾,多次立功受獎,為軍區做出巨大貢獻。
24歲晉升為中尉副連長,前段時間,正式榮升為中尉連長。
而這一晚,這位京城軍區最年輕的連長,從高大英武的帥氣軍官變成了可憐兮兮的落難傷殘小狗。
陸凜川站好后,打量了一下對面的少女,他眉頭微蹙,后退一步,聲音低沉地詢問:“這是哪里?”
他的眼神已經恢復清明,垂眸不經意地對上溫玉姝的眼睛,立刻觸電般移開視線。
【她的眼睛亮亮的,跟星星似的,真好看。】
陸凜川喉結滾動,腦海里忍不住反復回想她那雙楚楚動人的眼眸,睫羽微顫,他的臉頰也跟著發燙。
溫玉姝挑眉,心下訝異,假裝沒聽見他的心聲,腳步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陸凜川目光掃過屋內的西洋物件,瞳孔驟然緊縮,他下意識摸向腰間,語氣也帶上了警惕:“你是誰?”
溫玉姝擦了一根火柴,點燃煤油燈,往茶幾上一放,發出“叮”地一聲脆響。
她故意讓溫柔的燈光映在自己的臉上,對著陸凜川露出個溫軟的笑,聲音也輕柔得如沐春風:“這位同志,你真的不記得今晚發生了什么嗎?”
陸凜川的喉結莫名滾動了一下。昏黃的光暈下,少女長發披散在腰際,烏黑順滑,白皙的肌膚如玉雕般,清澈干凈的雙眸里藏著幾分疑惑與無辜。
她身著一件長款修身的天青色衣裙,領口微微敞開,旁側繡著精致的纏枝蓮,隨著她的呼吸,花枝輕輕起伏。
陸凜川自小就不喜歡別人靠近他半米之內,也從不與異性親近。可是現在……他看著對面的少女,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似乎殘留的藥效又涌了上來。
【我這是怎么了!】
“我……”他緊鎖眉頭,太陽穴突突直跳,努力回憶著究竟發生了什么。
破碎的記憶如走馬燈閃現,被襲擊、被下藥后燥熱難耐的眩暈、他貼近少女時觸碰到的微涼和莫名的顫動……還有干脆利落打暈他時的錯愕與委屈。
陸凜川的瞳孔猛地收縮,扶額的手背青筋驟然暴起。
他差點欺負了眼前這個無辜的少女!這個認知讓陸凜川渾身肌肉瞬間繃緊,恨不得以死謝罪。
【我該死!】
【我真不是東西!】
溫玉姝心跳如鼓,有點緊張他的反應。
【到底是誰!】
【竟然用這種下作手段傷害無辜女子!】
【還敢給軍人下藥?】
【膽大包天!】
陸凜川的雙手緊攥成拳,指節泛白,顯然被觸碰到了底線。
“這位姑娘,我被人打暈,被下藥。”他閉了閉眼,艱澀地開口,再睜眼時,眼神愧疚地看向溫玉姝,“神志不清時,遇到了你,抱歉。”
溫玉姝連忙搖了搖頭,她壓低聲音,溫柔地對他解釋:“我們都是受害者,同志,你不必自責。”
“這件事,起因是我那道貌岸然的人渣未婚夫與他的情人勾搭成奸,想要害我毀我,所以找了個所謂的‘奸夫’想制造我偷人的假象。”
她嘆了一口氣:“而你,從頭到尾都是被牽連的無辜者,我很抱歉。”
“他們想要破門而入,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把你藏在床底。”溫玉姝故作害怕地拍了拍心口,眼睛微微泛紅,“還好他們沒有發現。”
陸凜川沉默地盯著她看了許久,看著她發紅的眼尾,眼底劃過一抹心疼和憐惜。
“抱歉,今晚的事……”良久,陸凜川終于開口,他伸手想要觸碰她,卻在臨近時又縮了回去,聲音突然有些啞,“是我冒犯了姑娘。”
溫玉姝擺了擺手:“真的沒關系,這只是個意外,不是你的錯。”
“不過,這么晚的時間。”她眨了眨眼,面上疑惑地歪頭問他,“同志你為何會出現在我家?”
“我是京城軍區中尉連長,陸凜川。”
“我追捕一個逃跑的敵特分子,從京城一路到滬城,今日搜查黑市被逃犯暗算受傷,追蹤到附近時,翻錯了院墻,誤闖入姑娘家。”
“本因受傷虛弱,想休息片刻再離開,卻沒想到會被別人當做傷害你的工具……”
后面發生的事,陸凜川有些不敢開口。他不敢細想,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少女反應機敏,現在他們會面臨什么樣的糟糕狀況。
他作為‘奸夫’,又會帶給她多大的傷害。
【她當時一定很害怕。】
【對不起。】
溫玉姝傾身靠近,故意用指尖碰了碰他滾燙的手背,帶著雪花膏的甜香入侵陸凜川的領地:“陸同志,我真的不怪你。”
“都是人渣搞的事,是他們的錯!我們兩個人要統一戰線,一致對外。知道嗎?”
“嗯。”陸凜川像被燙到般縮回手,睫羽微顫,小聲地應著。
【要命,她,她怎么還摸我!】
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他心頭狠狠顫動,喉結也忍不住動了動,有些狼狽地別開視線。
【別,別這么看我……】
【我為什么心跳得這么快。】
陸凜川耳朵發燙,臉頰也開始泛紅,語氣有些磕磕絆絆,不敢與她對視:“敢問姑娘,我,我意識不清醒時,與你,是否有……肌膚之親?”
【我應該沒那么混蛋吧……】
溫玉姝眨了眨眼,故意不正面回答,把話拋給他:“你要負責?”
陸凜川面色蒼白,下意識急切地拉住她的手腕,聲音顫抖:“難道我欺負你了?!”
溫熱的觸碰讓兩人同時僵住。
“我的意思是,我是否冒犯了姑娘?”他聲音繃緊,手攥著西裝下擺,心跳如鼓。
看他無措的樣子,溫玉姝突然起了壞心,她垂眸顫了顫睫羽:“陸連長,您當時抱著我不放,還……”
話音戛然而止,她恰到好處地抬眸看向他,紅了眼眶。
陸凜川身子晃了晃,大腦一片空白,他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我真是個混蛋!】
【我該去軍事法庭自首!】
“對不起!”陸凜川突然單膝跪地,鄭重地單手捂住心口。
“我會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