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江頌在一起的第五年，他徹底膩了。于是就另尋新歡，常常夜不歸宿。
江頌新養的情人按捺不住地向我挑釁，直接給我寄來了他們的親密照。
我拿著照片找江頌對質，他沒有半點驚訝，只是不屑道：「她是小三情人，而你是正宮女友，
各有各的位置。人家又不搶你的地兒，你急什么？」見我臉色很不好，
江頌不合時宜地笑出聲來：「許安，不會吧？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守著你一個女人過一輩子吧？」我知道，
江頌之所以敢這么肆無忌憚，完全是篤定了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他。可他失算了。失望攢夠了，
再濃烈的愛意都會被消磨殆盡。1.聽到這句扎耳的話，我的心一陣刺痛，
胃里也泛起了惡心。若是換在以前，江頌還會否認辯解，向我道歉求原諒。
現在直接演都不演了。江頌沒作一句多余的解釋，直接撇下我走人了。直到深夜也沒有回來，
估計又去某個地方鬼混了。我被白天的事膈應得睡不著，
從垃圾桶里翻出那張被撕碎了的親密照，將它們拼接在一起。照片中的江頌光著上半身，
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全然一副累到虛脫的樣子。一位女人靠坐在他的身旁，她笑得明媚燦爛，
擺弄著手勢，正得意洋洋地看著鏡頭，滿眼盡是挑釁。這個人我認識，她叫林初，
是跟江頌同一個學校的學妹，一直在追求他。從入學追到畢業，從校園追去了他的公司，
當上了江頌的私人秘書。現在兩人搞在了一起，林初也算是得償所愿了。其實，
這不是第一次了。這兩年來，江頌明里暗地在外邊找了不少女人，每次都只「談」一個月，
用完就扔，無縫銜接下一個。林初不是江頌找的第一個女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我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走，心口疼得厲害。我愛江頌，
從讀高中的時候就一直暗戀他，已經十二年了。人生又有多少個十二年呢？2.屋外很冷，
寒風凍得我激靈，仿佛有一桶冷水將我從頭到腳澆的濕透。這讓我的思緒飄到了很久以前，
我是一個孤兒，無父無母，沒有任何經濟來源。一直以來都是江家資助我上學，
所以我與江頌很早就認識。為了早日還這份恩情，我刻苦學習，
最后努力考進了省里最好的高中。江頌也在這所學校讀書，好巧不巧我們分到了同一個校區。
我那時剪著狗啃一樣的短發，皮膚偏黑，而且正值青春期，長了一額頭的青春痘。
班里的男孩總喜歡欺負我，他們一見到我就起哄，喊我丑八怪。還在班里搞投票，
競選四大丑女，把我歸為首位。每次我回到教室，
抽屜都會少幾樣東西：作業本、鉛筆、課本。如果去垃圾桶里翻的話，大概能找到一些，
找不到的，那大概已經被撕成了碎片。可這些事班主任從來都不會管，
他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我息事寧人。我也膽小怯懦，一直孤立無援。
直到江頌轉到了這個班。江頌從不會像別人一樣欺負我，還讓我當他的小跟班，
說以后罩著我。他長得高大帥氣，家庭背景好，學習成績也很拔尖。有這種資本，
他無論站在哪里都是焦點，班里有很多女生都喜歡他。班花向江頌表白，被他當面拒絕，
讓班里的人笑話。她憋了一肚子氣，不敢報復江頌，只敢拿我撒氣，污蔑我弄壞了她的鋼筆。
班花的舔狗為她出頭，故意掀翻我的桌子，逼我道歉。「許安，你知不知道這支鋼筆有多貴，
大幾千塊錢呢。你個窮酸貨賠得起嗎？！」「還不快向我女神認錯！」我的解釋根本沒人聽，
跟著起哄的幾個男生還把我堵在教室門口，不讓我出門。那時我正好生理期，肚子疼得厲害。
教室的人都在看熱鬧，在場無人向我提供幫助，所以我只得默默縮回座位角落里，
屈辱的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舔狗見我拒不道歉，又去接了一盆冷水，往我身上潑。
我豁出去了，不再忍受，跳起來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打得他鼻子流血。于是這人暴怒起來，
掄起拳頭砸向我，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輪到我身上。江頌擋在了我前面。「啊啊啊！」
舔狗慘叫一聲，被江頌踢中肚子，給一腳踹到了別人座位上去。剛好就摔在了班花的座位上，
整個桌子都被撞翻了過去。兩人在教室里大打出手。班花眼底都是不可置信，愣了一會兒，
才哭唧唧地跑出教室，向老師告狀。最后他們三個人都被全校通報批評，班花當面向我道歉，
還被要求轉到了別的班。江頌和那個舔狗，一個被罰寫三千字檢討，
另一個則直接被勒令退學。3.自從江頌為我出頭后，班里就傳起了我和他的風言風語。
每當我跟江頌走近一點，底下的人就開始蛐蛐：「天哪，
江頌又在跟她說話……還不如找我呢，我的長相甩那個許安幾條街！」「就是呀，
江頌什么眼光！帥哥配丑女，天理不容！」我被這些風言風語弄得失了勇氣，
刻意與江頌保持距離。可江頌卻毫不在意，我越是這樣，他就越要靠近我。
甚至讓老師把他的座位安排到我身邊。遇到有人說閑話，他就直接拉著我一起到他們面前，
當面懟回去：「你們說得對，這只丑小鴨被我領養了。」「既然歸我了，
你們以后招惹她之前，也得先問過我哦。」后來江頌也向我解釋，
這只不過是他的一句玩笑話。「不用多心，我只是拿你當妹妹家人一樣來保護。」
「以后哥罩著你呀！」事實確實是這樣，高中三年再沒人敢欺負我了。高三的時候，
我拼命學習，終于跟江頌考入了同一所重點大學。童話中的丑小鴨是會變成白天鵝的，
但現實卻不是童話。步入大學后，我有意改變自己的外形。學著養發、護膚、美白，
還有穿搭。雖然很有效果，比中學的時候好太多，但人的上限也就在那里了。放眼望去，
我依然是泯然大眾的存在。我依舊與江頌保持著不錯的關系，
眼睜睜看著他跟別的女生談了一次又一次的戀愛。她們個個都長得漂亮，自信大方，
把我襯托得黯然失色。所以我只敢把對江頌的愛意悄悄藏在心底，從來不敢輕易說出口。
直到幾年后，我終于得償所愿，有機會能跟他長久地在一起了。
而眼前的少年卻變成了陌生的模樣。江頌同樣變得泯然于眾，面目全非，盡顯男人的劣性。
他學會了叛逆與自大，用最傷人的語言來攻擊親近的人。并像渣男玩弄起了女人的感情，
一次又一次地踐踏人的真心。而我偏偏是個不爭氣的戀愛腦。每次只要江頌認錯服軟，
我都會因為心軟而選擇原諒。我無底線的縱容，讓江頌更加肆無忌憚。
直到現實給了我重重一擊，才讓我得到片刻的清醒。我與江頌的愛戀就像一場鏡花水月，
哪怕我小心翼翼地維護，可它還是會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4.我是被疼醒的，
睜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原來昨晚我的闌尾炎犯了，疼到昏厥，迷迷糊糊暈倒在了路邊。
有好心人發現后，就撥打了急救電話，把我送到醫院。醫生告訴我，需要及時進行手術。
我打開手機通訊錄，翻到了江頌的那一欄，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撥打了他的電話。他不理，
我就繼續打。終于電話接通了。江頌不耐煩的聲音傳來：「許安，你他媽是不是活不起？！
老子正忙著呢，一直煩我有意思么？」我的胸口悶得發慌，咬著唇回復他：「我們分手吧。」
「什么？你……」江頌語氣里帶著不可置信。沒等他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的心底沉了又沉，刪除拉黑了江頌所有的聯系方式。手術后的第三天，我申請了出院，
打車回到了和江頌一起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我剛走進屋，
就聽見臥室里傳來曖昧的喘息聲。有人在家。房門虛掩著，林初抱住江頌的胳膊，
嬌滴滴地問：「頌哥，我和那個丑女人比，誰更讓你舒心呀？」江頌伸了個懶腰，
安撫她道：「當然是你了，就許安那品相和身段，我早就睡膩了。」
「多看一眼都是對我的折磨……」這些惡語如刀鋒，統統刺中我的心臟，讓其血肉模糊。
我下意識地捂住耳朵，不讓自己去聽這些話。可接下來的話，讓我無法忽略。
「那么你為什么不跟那個女人分手，是不是還顧念著舊情？」「舊情？呵，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如果不是她一直死纏爛打，離了我就活不下去，
老子早就把她給甩了。」我的四肢百骸都蔓延著寒意，就算心底早已明白了答案，
可這種「實話」依舊讓我心如刀絞。那痛得好似不能呼吸的感覺讓我瞬間清醒。
5.江頌最落魄失意的時候，我對他不離不棄。當初是他自己握住我的雙手，親口向我承諾，
永遠都不會負我。要不然結局凄慘，不得好死。那年江頌的爸爸出車禍，意外去世。
他的媽媽不顧他的反對，改嫁他人，招了一個贅婿進家門。不久后就給江頌生下了一個弟弟。
他當時的女友也跟他提了分手，遠赴國外。接連的刺激，讓江頌的眼睛短暫性失明。
他抗拒治療，自暴自棄，對一切關心他的人惡語相向。哪怕所有的人都離江頌而去，
我也堅持陪在他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他。直到他兩年后完全康復，
我們也順理成章地交往了起來。他嚴詞拒絕了前女友的求和，不顧自己母親的反對，
堅持要跟我在一起。我們也曾有過一段恩愛甜蜜的時光。剛在一起的時候，
江頌每天都會說些哄人的情話，陪我一起吃飯逛街。我發燒住院的時候，他會急得睡不著覺，
在病房外守我一整夜。......那段回憶就像一場玻璃夢，讓人恍惚。如今碎得徹底。
我推開房門，直接走了進去。林初被嚇了一跳，捂著臉往江頌懷里躲。江頌也同樣驚訝，
他一把推開林依，看向我的眼神帶著不可置信。過了好一會兒，江頌才反應過來，
張口罵道：「許安你不是有病？！前幾天不知道死哪兒去了，偏偏這個時候回來，
嚇老子一跳！」我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收拾東西。
除了簡單的幾件貼身衣物和一些重要的證件，還有工作上需要用到的文件，
其余的我一概沒拿。我嫌臟。正準備出門的時候，江頌跑過來攔住我。
他雙手扯住我的肩膀：「許安，你能不能別這么幼稚呀。」「這么大個人了，
還要搞離家出走那套？」林初也下了床，在一旁起哄：「別走呀，安安姐。
你這一看見我就走了，搞得像是我礙了你的眼，想要拆散你們一樣。」「你不介意的話，
咱們三個人也是可以生活在一起的。」她的衣衫不整，胸前的春光都露了出來，
林初一邊說著話，一邊用手勾起了江頌的褲腰帶。這炸裂的話把我給氣笑了，偏頭看向江頌。
他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對，反而一臉得意地盯著我。惡心。我被眼前的情景弄得反胃，
用力推開江頌，一字一句道：「請你自重點，我們已經分手，沒有任何關系了。」
「我不論去哪里，都不關你的事。」江頌在后面氣急敗壞，大聲喊著：「許安，你好樣的！」
「你敢走就再也不要回來了，到時候哭著跪著求老子都沒用！」「......」
不論江頌罵得有多難聽，我都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6.我將行李拖回出租屋后，
又打車去了另外一個地方。江頌媽媽的公司。這個地方我還是五年前來過一次，
是江頌媽媽主動約我來的。當時江頌的眼睛剛剛復明，
她讓我從今往后離江頌遠點：「安安吶，你與小頌是不會長久的。人貴有自知之明，
夠不上的就不要強求。」「如果不是我的先生當初好心資助你，
你這一輩子都不會跟我們這種階層的人接觸。
海里的魚和河里的魚是不會生活在同一片水里的，你說是吧？」我沒有底氣回答她的話，
如被羞辱般渾身不自在。江頌媽媽感受到了我的情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不再多說廢話，
遞給我一張卡：「它沒有密碼，里面的錢你這輩子都花不完，就當是配給你的辛苦費了。」
我當然沒有要這筆錢，那時我滿眼都是江頌，妄想跟他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更何況我早已將這種行為視作是對一個人的折辱，又怎么會甘心被她發言。「阿姨，
我照顧江頌從來不是圖錢，你不用這樣。」江頌媽媽看穿了我的所思所想，不再強求。
只是她盯著我的眼神變得十分微妙，得意里透露著失望，仿佛早已預判了我與江頌的結局。
事實也的確如此。不過幾年的光景，我與江頌的感情已然走到了盡頭。
......7.秘書將我迎進接待室，沒等多久，江頌媽媽就過來了。
她跟五年前比起來沒有太大變化，甚至看起來更年輕了。年近五十的年紀，
仍保養得像三十多歲的樣子，一整個風韻猶存。她一點都不意外我的到來，
張口就問：「你和小頌分手了？」我先是頓了一下，隨即點頭：「是的，阿姨。我們分手了。
」「我說呢。」江頌媽媽會心一笑。她從包里拿出開好的支票，把它跟一張黑卡放在一塊，
一并遞給了我。我沒有去接，只是尷尬地笑了笑：「阿姨，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頌媽媽解釋道：「給你就好好拿著，別矯情，阿姨說話算話，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你跟小頌在一起這么久了，有段時間還一直照顧他，總得圖點實在的吧，不然也太廉價了。
」她說話的時候，還故作停頓，特意將「廉價」一詞說得很重。這看似挑釁的行為，
讓我愣了又愣。但這說得好像也沒錯。曾經的我，一直把江頌的愛當做情感世界的全部，
任由自己委曲求全，一步步降低底線，直至失去自我。這一切都太廉價了。
江頌媽媽把它們硬塞給我，接著以工作太忙為由，起身就要離開。于是，我也心安理接受了。
走前她還不忘囑咐我：「小安呀，不過你們既然已經分手了，
那么以后也不要再有別的糾葛了。」「總得要有點自覺，做好一個前女友該做的事。」
我「嗯」了一聲，很有禮貌地回她：「好的，阿姨。我不會再跟您的兒子有任何聯系了。」
江頌媽媽滿意地點頭，隨即離開了我的視線。其實我知道，江家人從未看得上過我，
特別是江頌媽媽。她中意的兒媳婦，一定得是豪門世家的千金小姐，講求一個門當戶對。
如今我和江頌分開了，也正合她意。不過江頌媽媽也真的是大方，財大氣粗。
我撫平了那張支票，看清了上面的金額，那是一串天文數字。這一大筆錢，
拿它們在市中心的黃金地段隨便買幾套大房子，都不會少一個零。
8.我向現在的公司提出辭職，訂好了飛往另一座城市的機票。出發的前一天晚上，
江頌又找了過來，還帶來了林初。他們這是要搞哪一出？江頌瞪著我，
一上來就大聲質問：「你是不是找過我媽了？她還給了你錢？」我直接承認：「對呀，
我收錢了。你來找我就為這事？」他一聽更生氣了，拿起桌子上的花瓶就往地上砸，
瓷器破裂的聲音驚得我一激靈。「江頌你發什么瘋呀！這又不是在你自己家，
我的私人物品你想砸就砸？」「而且它的價格可不便宜，花了我不少錢……」江頌氣笑了，
他一步一步逼近我：「錢錢錢，許安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物質了？張口閉口就是錢！」
「錢有我重要嗎？」「當然沒有。」我直截了當地回答。「你說什么？」江頌明顯愣住了，
一臉的不可置信。我附在他耳邊，一字一頓道：「我說你沒有錢重要，這下聽清了吧？」
江頌不接受這個現實，又一拳砸到了窗子上。玻璃嘩啦啦地碎了一地，他也被扎得滿手鮮血。
林初一看機會來了，立馬就在一邊數落我：「許安姐，
你為了區區幾個臭錢就不顧跟頌哥哥多年的感情了，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不像我一直把頌哥哥當做最重要的存在，根本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她說著就挽起了江頌的胳膊，向他示好。沒想到卻被一把推開，
江頌不耐煩地吼道：「你又他媽在這兒裝什么好人，一樣的貨色！」
「你寧愿當小三也要跟著我，不也是為了為了錢？」林初被罵哭了，
坐在地上一個勁地掉眼淚。江頌沒有搭理她，又繼續跟我拉扯。「你跟著我這些年，
我什么時候少你錢花了，之前送你房子你又不要。現在我媽一出錢，你就收了？」
「給個數吧，許安。家里的公司我遲早得接手，我媽給你的錢，我到時候出兩倍。」
這大餅畫得……原來他真情實感地以為我跟他分開都是因為錢的問題，
這副認真的模樣倒是把我逗樂了。我從醫藥箱里拿出鑷子和酒精，隨手扔給他。
「這可不止是錢的問題，我們為什么會這樣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嗎？」
江頌把酒精撒在傷口上消毒，疼得皺眉，又開口道:「別裝了許安，
你不會是在介意我跟林初的事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在外邊找女人了，
之前也沒見你像現在這么鬧。」一時之間，我被這話噎住了。沒錯，
我們之間能淪落到這步田地也確實怨我一次次的降低底線，自甘下賤。及時止損吧。
「從前是我自己犯賤，現在幡然醒悟，決定離開你這個爛人了。」「江頌，這個解釋夠不夠？
」9.江頌臉色變得復雜，偏過頭不去看我的眼睛。我的手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