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糖紙蝴蝶四歲那年的臘月初七，我在廚房偷了塊杏仁酥。糖紙在掌心窸窣作響，
像只想要展翅的蝴蝶，引著我往柴房跑 。那里有被母親罰跪的沈昭，
他膝蓋下是結(jié)著薄冰的青磚。“給你。”我踮腳把糖塊塞進他凍僵的手心，
自己先舔了舔糖紙上的碎屑，甜得瞇起眼。沈昭笑著，
從破棉襖里掏出個木雕小狐貍：“在灶臺底下?lián)斓模o阿棠。”小狐貍的耳朵缺了半只，
卻被他用炭筆點了雙亮晶晶的眼睛。我們蹲在柴堆后面數(shù)糖紙，
沈昭用凍紅的手指把糖紙折成蝴蝶。正當紙蝶停在我鬢間，木門 “吱呀” 一聲開了，
奶娘舉著藤條沖進來：“小賤蹄子，又偷食！”沈昭拼命把我護在身后，背上挨了沉沉一鞭，
卻還笑著對奶娘說：“是我搶阿棠的，您打我吧。
”......夜里我摸著他背上的血痕哭。沈昭卻勾著嘴角，
變戲法似的掏出半塊沒吃完的杏仁酥：“藏在草堆里的，甜嗎？”糖塊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像我們偷偷攢在陶罐里的星星。2 樹洞學堂春日的海棠開得正好。
我在西跨院發(fā)現(xiàn)個空心老槐樹。沈昭知道后，用樹枝在樹洞里搭了個小案幾。
還偷來我的描紅本當課本，教我念 “關(guān)關(guān)雎鳩”。沈昭的手指劃過泛黃的紙頁，
頭頂突然傳來鳥叫 —— 是只摔斷翅膀的小麻雀。“我們養(yǎng)它吧！
” 我把麻雀塞進沈昭袖口。沈昭無奈，卻還是每天用米湯喂它。小麻雀會飛那天，
沈昭在樹洞墻上刻下 “阿棠與昭” 四個字，刀痕歪歪扭扭，
卻比父親書房的名家墨寶還要好看。母親發(fā)現(xiàn)我們的秘密學堂時，槐樹正在落英繽紛。
她舉著剪刀要砍樹，我死死抱住樹干不肯松手。沈昭知道后，找到母親跪下求情：“母親，
是我逼阿棠陪我玩的，您罰我去馬廄掃糞吧。”那天傍晚，我蹲在馬廄門口數(shù)他掃出的糞球，
沈昭神秘兮兮，塞給我個熱乎乎的東西。烤山芋 —— 是他用喂馬的干草偷偷烤的。
3 螢火誓約七月流火。我像只跟屁蟲，隨沈昭鉆進后花園的蘆葦蕩。他舉著紗燈捕螢火蟲，
光點在葦葉間飄飛，如揉碎了的星辰。”阿棠快看！” 他轉(zhuǎn)身蹲下，將紗網(wǎng)遞到我面前。
紗燈照亮只青綠色的螢火蟲，翅膀上的紋路竟像片小棠花。我開心極了，伸手要抓，
沈昭卻揉揉我的頭，把螢火蟲裝進琉璃瓶，掛在閨房的帳鉤上。夜?jié)u深沉，沈昭趴在我枕邊，
看螢火在帳子上投下晃動的影：“等我長大了，要帶阿棠去看真正的流螢海，
比天上的銀河還要亮。”我迷迷糊糊地應(yīng)著，把冰涼的腳塞進他懷里。
沈昭無奈吹熄燭火：“小壞蛋，比螢火蟲還難哄。”......秋雨綿綿的夜里，
琉璃瓶突然摔碎在青磚上。林晚晴舉著掃帚站在門口，說是替我收拾 “臟東西”。
沈昭沉眉，蹲在地上撿碎玻璃，指尖被劃出血珠。
他悄悄把那只青綠色的螢火蟲殘翅塞進我掌心。“別怕，我們還有好多好多螢火蟲。
”4 雪夜木雕十歲那年的初雪，比往年都要大。我縮在暖閣里打盹，
沈昭突然渾身是雪地闖進來，懷里抱著個木雕匣子。“快打開！”匣子里躺著只木雕小鹿，
鹿角上還纏著我去年掉落的紅頭繩。沈昭凍僵的手來回摩擦：“在庖廚偷的案板邊角料，
刻了三天。”我急忙跳下暖塌，小鹿的眼睛是用紅豆嵌的，望著我時像要從匣子里跳出來。
我們在窗花上呵氣畫小鹿，沈昭突然說：“阿棠，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
就覺得你像從糖堆里蹦出來的小團子，說話奶聲奶氣的，卻非要把沾著口水的糖塊塞給我。
”沈昭指尖劃過我呵在窗上的霧氣，畫出個歪歪扭扭的小人牽著小鹿。“那時候我就想，
就算被凍死在雪地里，只要阿棠能好好的，也值了。”我搖頭，猛地撞進他的懷，
木雕小鹿的角硌得我下巴疼：“才不會呢，我們要一起攢糖紙、養(yǎng)麻雀、看流螢，
還要去關(guān)外看雪 ——”話沒說完，沈昭突然把我扛在肩上，往雪地里跑：“走，
堆個會叼糖塊的小鹿！”雪粒子打在臉上像撒了把碎鉆，沈昭的后背卻暖烘烘的。很快，
我們堆的小鹿便歪戴著我的絨線帽，嘴里叼著半塊芝麻糖，在月光下笑得東倒西歪。
遠處傳來母親的罵聲，沈昭趕忙把我藏進雪堆里，自己則故意踩響積雪引開嬤嬤 。
透過雪堆，我看到他袖口露出的是半截用糖紙折的小鹿，和匣子里的木雕恰好湊成一對。
5 朦朧心事十歲那年的重陽，我非要沈昭陪我登高。山間楓葉似火，我跑得氣喘吁吁，
回頭卻見他駐足望著我的背影，目光里藏著我看不懂的情緒。“阿昭，快走呀！
” 我朝他招手。沈昭快步追上來，伸手替我拂去發(fā)間落葉，指尖微微發(fā)顫。
夜晚宿在山中小屋，我裹著被子打哈欠。沈昭將火盆往我這邊挪了挪，“夜里涼，別凍著。
”他聲音很輕，像是怕驚醒什么。我迷迷糊糊睡著前，隱約聽見他低低的嘆息，像秋夜的風，
吹得人心慌。6 暗涌難平十二歲生辰，我纏著沈昭要禮物。
他變戲法似的掏出個繡著棠花的香囊，耳尖泛紅。“隨便繡的，別嫌棄。
”我歡喜地掛在腰間，沒注意到他盯著我腰間香囊的眼神，熾熱又隱忍。一日午后，
我在書房睡著了。醒來時身上蓋著沈昭的披風，他正坐在窗邊練字。見我醒了，
他慌忙將宣紙揉成團藏在袖中。后來我才知道，那紙上寫的全是我的名字，密密麻麻。
幾日后，花園的秋千架旁，我心血來潮教沈昭蕩秋千。他笨手笨腳的樣子惹得我發(fā)笑，
伸手去扶他時，我們的手不小心相觸。沈昭觸電般縮回手，耳尖燒得通紅，
借口有事匆匆離去。可我分明看見，他躲在假山后，對著右手發(fā)呆許久。炎夏飛逝，
又是一日午后，我在池塘邊采荷花，卻不小心滑入水中。沈昭不知從哪沖出，
毫不猶豫地跳下水。等我被抱起，濕衣緊貼他的胸膛，那一刻我聽見了他劇烈的心跳。
上岸后，他刻意與我保持距離，低著頭說男女有別。可轉(zhuǎn)身時，他偷偷看我的眼神，
滿是眷戀與無奈。隨后一段時間，他開始有意無意地躲著我，卻又會在我不注意時，
遠遠地望著我。遇見到有年輕公子與我攀談，他的眼神會瞬間變得冰冷。可當我轉(zhuǎn)向他時，
他又慌亂地移開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當夜，沈昭獨自坐在屋頂，望著我閨房的方向發(fā)呆。
手中把玩著我隨手送他的發(fā)帶，想著等我長大嫁人后，就再也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守在我身邊，
心中滿是苦澀與無助，卻又不得不壓抑著這份難以言說的情感。
7 暗流涌動十四歲生辰那日，我在梳妝臺前擺弄沈昭送的珍珠步搖。
銅鏡里突然映出他倚在門框的身影。少年褪去了稚氣，眉眼愈發(fā)深邃，
月白色長衫下隱約可見挺拔身姿。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阿棠今日真美。”我耳根發(fā)燙，
嗔怪道：“又胡說。”心里卻像揣了只小兔子。自從去年在后花園撞見林晚晴往沈昭懷里撲，
我心里就莫名煩躁。沈昭當場冷臉將她推開。林晚晴走后，沈昭沉默半晌，才轉(zhuǎn)身離去。
可我分明瞧見他望著我欲言又止的模樣。當夜，我輾轉(zhuǎn)難眠。次日清晨，
我在后花園的秋千上發(fā)呆。沈昭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他伸手輕輕推動秋千，
溫暖的手掌若有若無地擦過我的后背。“阿棠，在想什么？”沈昭的聲音像是帶著鉤子，
直直勾進我心里。我抿著唇不說話，卻聽見他輕笑一聲。秋千越蕩越高，風聲在耳邊呼嘯，
而他始終穩(wěn)穩(wěn)地護著我，不讓我有絲毫危險。深夜，我被窗外的動靜驚醒。月光下，
沈昭赤著上身，只松松垮垮系著條中褲，正倚在我閨房外的海棠樹下擦拭佩劍。
劍身寒光映著他精瘦的腰腹，水珠順著腹肌滑落，消失在褲腰里。我慌忙捂住發(fā)燙的臉，
卻聽見他低低的笑聲。“阿棠，偷看可不好。”次日，我躲著他不愿見面，
卻在書房被他堵個正著。沈昭將我困在書桌與他胸膛之間，身上帶著淡淡的皂角香。
他指尖劃過我泛紅的耳垂。“為何躲著我？是昨夜...... 不喜歡？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蠱惑的意味。我想起前世書里，沈昭在青樓長大，
見過太多風月之事。如今這般模樣，定是故意學那些勾人的手段。我強裝鎮(zhèn)定，
別過臉去：“兄長莫要開玩笑。”沈昭卻猛地握住我的手，按在他心口。“阿棠，
這里跳得好快，你感覺不到嗎？”8 身世驚變那日，我在父親書房找東西。
無意間發(fā)現(xiàn)一封密信。信中，沈昭生父乃是當今圣上。我震驚不已，還未及細想，
就聽見腳步聲傳來。我慌忙將信塞回原處。之后的日子里，沈昭愈發(fā)大膽。
在一個靜謐的午后，我在涼亭里看書，內(nèi)心卻依舊被心中內(nèi)容攪動。沈昭如往常一樣，
端著一碗冰鎮(zhèn)酸梅湯走來。他在我身旁坐下，舀起一勺酸梅湯，輕輕吹涼。“張嘴。
”他的眼神溫柔又霸道，我鬼使神差地張開嘴，酸甜的滋味在口中散開。
沈昭看著我滿足的模樣，卻是越發(fā)得寸進尺。只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舀起一勺，
這次卻自己含在口中。我還未反應(yīng)過來，他便俯身吻住我。酸梅湯的酸甜在兩人唇齒間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