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凍僵的尸體玻璃窗上的冰花在昏黃的燭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我蜷縮在墻角，
裹著最后一條毛毯，感受著體溫正一點點從指尖流失。零下七十度的極寒像一頭貪婪的野獸，
已經啃食掉我左腳的三個腳趾，現(xiàn)在正順著小腿向上蔓延。"霜霜，
再堅持一下......"陳默蹲在壁爐前，用顫抖的手撥弄著即將熄滅的炭火。
他的睫毛上結著冰霜，說話時呼出的白氣還沒成形就被凍成了細碎的冰晶。
我盯著他手里那半塊蜂窩煤，喉嚨里涌上一股鐵銹味。
三天前我們本該用它來煮最后那包方便面，但住在樓下的那對夫妻抱著哭鬧的嬰兒來敲門，
陳默想都沒想就把煤塊塞給了對方。"他們孩子還小......"當時他這么說著，
輕輕擦掉那個女人臉上的淚水，"我們熬一熬就過去了。"壁爐里的火星突然爆開，
將我的思緒拽回現(xiàn)實。
陳默正用瑞士軍刀撬著地板——這棟老房子的木地板早在兩周前就被我們拆得七七八八。
他的動作突然停住，轉頭看向玄關處那個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霜霜，
我記得包里還有......""沒有了。"我打斷他，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最后那包壓縮餅干，昨天你送給物業(yè)王大爺了。
你說他孤寡老人......"陳默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起身時關節(jié)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咔嗒聲，像臺生銹的機器。我看著他走向登山包，
動作忽然變得鬼祟。當他從內袋摸出那塊巧克力時，我竟笑出了聲。"你居然還藏了這個？
"我撐著想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下半身已經失去知覺，"這次準備送給誰？
602那個穿貂皮大衣的網紅，還是......""不是的！"他急急打斷我，
凍裂的嘴唇滲出血絲，"這是留給你......"防盜門突然被砸響。我們同時僵住。
自從極寒降臨第三周開始，這種敲門聲往往意味著死亡。上一次有人這樣砸門，
是隔壁棟的幸存者來警告我們，說小區(qū)里出現(xiàn)了會吃人的怪物。"有人嗎？求求你們開開門！
"帶著哭腔的女聲穿透門板，"我女兒發(fā)燒了！"陳默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他快步走向門邊時，那塊德芙巧克力從他指間滑落，正好掉在我夠不到的地方。
我盯著金色包裝紙上凝結的冰霜，突然想起末世前那個下午，我們在超市搶購物資時，
這包巧克力是他特意拿的，說是我最喜歡的榛子口味。
"別開......"我掙扎著想阻止，但陳默已經擰開了防盜鎖。
寒風卷著雪花呼嘯而入的瞬間，我看見門外站著的根本不是母女。
三個戴著滑雪面罩的男人舉著消防斧，為首的那個一把扯住陳默的衣領，
斧刃在燭光下泛著藍光。"聽說你們這兒有藥？"男人咧開嘴，我看到他缺了兩顆門牙。
陳默被拽得踉蹌時，登山包里的東西嘩啦啦灑了一地。
空礦泉水瓶、用過的暖寶寶、還有那本他堅持要帶的《道德經》。歹徒們發(fā)出失望的噓聲，
但當他們注意到墻角無法動彈的我時，呼吸明顯變得急促起來。"老大，
這個還能用......"我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音。陳默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力氣，
他撲向那個正解皮帶的男人，卻被一斧柄砸在太陽穴上。鮮血濺在雪白的墻壁上，
像一串詭異的梅花。當冰冷的金屬貼上我的大腿時，我竟然感覺不到恐懼。
極寒早已麻痹了我的神經，只有陳默痛苦的嗚咽聲在耳邊越來越遠。
我望著天花板上搖曳的燭影，想起極寒降臨前那個早晨，
天氣預報女主播還在微笑說著"本次寒流將持續(xù)三天"。黑暗吞噬意識的最后一刻，
我聽見陳默在說："求求你們......她懷孕了......"然后是世界崩塌的聲音。
"叮——"手機鬧鈴將我猛地拽出黑暗。我渾身冷汗地從床上彈起來，右手下意識摸向腹部。
窗外陽光明媚，樓下的早餐攤飄來油條香氣，床頭電子鐘顯示：12月18日，
上午7:30。極寒降臨前三天。我抖著手抓起手機，
鎖屏上赫然是氣象局剛發(fā)布的紅色預警：「百年一遇極寒天氣即將來襲，
請市民做好防寒準備」。通知欄里還躺著一條未讀短信：「霜霜，我給學生補課晚點回，
記得給我留門——陳默」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真實的痛感讓我終于確信——我重生了。
梳妝鏡里映出我扭曲的笑容。這一次，我要讓這位圣父親身體驗，他的善良究竟有多致命。
第二章 瘋狂囤貨與預知夢我把手機狠狠砸在床上，棉被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窗外陽光刺眼得可笑，三天后這個世界就會變成冰封地獄，
而現(xiàn)在樓下廣場舞的音樂還在歡快地響著。"阿姨們跳完這曲就該死了。"我喃喃自語，
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上輩子極寒第七天，
我在陽臺上看見那群穿著羽絨服跳舞的大媽們凍成了冰雕，其中一個還保持著揚手絹的姿勢。
衣柜門被我拽得哐當響。翻出所有冬裝后，
我盯著那件蜜月時和陳默在北海道買的加拿大鵝羽絨服，抄起剪刀把內襯劃了個稀爛。
夾層里掉出一張泛黃的紙條，
"愿我們的愛情永遠溫暖如春——2018.12.24"紙條在打火機的火焰中蜷縮成灰。
我打開手機銀行查看余額：27萬6千元。這是我們準備明年要孩子的生育基金，
現(xiàn)在它有了更重要的用途。五金店的卷簾門剛拉開一半，我就彎腰鉆了進去。
老板老張正端著泡面看早間新聞，被我拍在柜臺上的銀行卡嚇了一跳。"柴油發(fā)電機，
最大功率的。"我喘著氣說，"還有汽油，能弄到多少要多少。
"老張的筷子停在半空："姑娘你這是要......""二十個工業(yè)暖風機，
五十個卡式爐氣罐，防凍液先來十桶。"我打斷他，手指在玻璃柜臺上敲出一串密碼，
"現(xiàn)金支付，今天就要。"走出五金店時，我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陳默的微信頭像跳出來，
是我們在玉龍雪山拍的合影。
他戴著那條可笑的紅色圍巾——后來送給了小區(qū)里撿垃圾的老太太。"霜霜，
教研室王老師說女兒想借考研資料，你把我書柜第三層的筆記找找？"我直接關機，
攔了輛出租車奔向郊外的農貿市場。后視鏡里，城市依舊車水馬龍，
有個穿校服的男孩正在路邊買烤紅薯。我突然想起極寒第二周，
在便利店廢墟里看見的那個凍僵的初中生，他手里還攥著半塊沒來得及吃的烤紅薯。
農貿市場充斥著活禽的腥臭味。我在最大的糧油攤前停下，老板娘正用計算器核對賬目。
"大米五十袋，面粉三十袋，食用油要十箱。"我把銀行卡拍在沾滿面粉的臺面上，
"鹽和糖各五十斤，所有能存放的腌制品都要。
"老板娘圓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姑娘你這是......""再要五百斤煤，三百斤木炭。
"我掏出便簽紙寫下倉庫地址，"下午三點前送到，每單加20%運費。
"轉身時撞上一個戴金鏈子的胖男人。他罵罵咧咧地扶住我的肩膀，手掌溫度透過毛衣傳來。
這種真實的觸感讓我恍惚——上輩子極寒降臨后，活人的體溫成了最奢侈的東西。
"走路不長眼啊？"胖子唾沫星子噴在我臉上。我盯著他油光發(fā)亮的胖臉，
突然笑起來："多買點吃的吧，三天后就沒了。"醫(yī)藥超市的玻璃門反射著正午的陽光。
我推著三輛購物車穿梭在貨架間，消炎藥、退燒藥、凍傷膏像磚塊般壘成小山。
收銀員掃碼時不斷偷瞄我，當她拿起第十盒抗生素時終于忍不住開口："小姐，
這些處方藥需要......""我有病歷。"我從錢包抽出所有現(xiàn)金，
"繃帶、酒精、手術刀片，庫存還有多少？"走出藥店時，太陽已經西斜。
我站在人行道中央給房產中介打電話，掛斷后才發(fā)現(xiàn)手指甲因為太過用力已經陷進了掌心。
我們的婚房押給了高利貸，換來的錢剛打到我新開的賬戶上。
倉庫是城北物流園的一個冷凍庫，原本用來存放海鮮。我檢查完柴油發(fā)電機的安裝情況，
突然被一陣眩暈擊中。扶著結霜的金屬墻壁，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陳默跪在雪地里，
懷里抱著個穿粉色羽絨服的小女孩。他的眉毛結滿冰霜，
正把我們的最后一包壓縮餅干塞進女孩手里。遠處傳來非人的嘶吼聲，
幾個肢體扭曲的黑影正在逼近。畫面突然切換。我看見自己躲在通風管道里，
透過百葉窗看見陳默正在和什么人說話。他的表情我從未見過，
那種諂媚的笑容讓他整張臉都扭曲變形......"小姐？您沒事吧？
"送貨員的聲音將我從幻象中拽回。我抹了把臉，發(fā)現(xiàn)掌心全是冷汗。這不是普通的頭暈，
那些畫面太過真實——陳默懷里的小女孩，分明就是上輩子帶頭搶劫我們的歹徒的女兒。
"貨都齊了。"送貨員遞來簽收單，
"不過您買這么多防寒物資是要......"電視里突然插播的緊急新聞打斷了他的話。
氣象局局長正在念稿子："受北極渦旋影響，
起將出現(xiàn)極端低溫天氣......"我盯著屏幕右下角的日期：12月18日19:30。
距離極寒降臨，還剩53小時。倉庫鐵門關上的巨響在夜色中回蕩。我摸著兜里的新手機，
通訊錄里只有一個人的號碼。路燈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條蜿蜒的黑蛇游向公交站臺。
站牌廣告燈箱亮著某奶粉的廣告詞："給寶寶最好的愛。"我掏出馬克筆，
在嬰兒笑臉上畫了個大大的叉。上輩子陳默就是被這句話打動，
把我們的物資分給了小區(qū)里所謂的"弱勢群體"。公交車駛來時，我最后看了眼倉庫。
月光下它像個沉默的鋼鐵巨獸，肚子里塞滿了足以讓我活過末世的珍寶。
而我的"佛系"老公此刻應該剛結束補課，正在地鐵上給孕婦讓座——就像上輩子那樣，
直到世界凍結的前一秒還在扮演圣人。手機震動起來。
是陳默發(fā)來的照片：他和學生們舉著"公益支教"的橫幅，
每張年輕的臉都洋溢著愚蠢的笑容。配文是："霜霜，這周末我們去敬老院好不好？
天氣預報說要降溫了。"我按下關機鍵，車窗倒影里的女人笑得像個瘋子。
第三章 偽善面具撕裂柴油發(fā)電機的轟鳴聲在凌晨五點準時響起。
我裹著睡袋從行軍床上彈起來，手指碰到放在枕邊的冰鎬。
倉庫頂棚的縫隙透進一絲灰白的光，今天是極寒降臨的日子。
手機開機后跳出十七條未接來電提醒，全部來自陳默。最新一條短信顯示："霜霜，你在哪？
王老師女兒一直等不到考研資料，人家都要哭了。"我把手機扔進裝滿水的桶里，
氣泡咕嚕嚕地浮上來。桶底還沉著另外三部手機——過去兩天我買了四個不同運營商的號碼，
只有這個用來聯(lián)系過高利貸。倉庫溫度計顯示零下三度。我往柴油發(fā)電機里又加了些燃料，
這臺機器已經連續(xù)運轉了三十六個小時，把冷庫改造成了恒溫避難所。墻角的監(jiān)控屏幕上，
六個不同角度的畫面安靜地閃爍著，其中一個對準了倉庫大門。門外的雪是從凌晨開始下的。
起初只是零星幾點，現(xiàn)在已經在水泥地上積了薄薄一層。我盯著那些六邊形晶體出神，
突然被刺耳的警報聲驚醒。監(jiān)控畫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我抄起復合弓湊近屏幕。
那是個穿紅色羽絨服的女孩，正有氣無力地拍打著倉庫大門。她身后雪地上留著蜿蜒的腳印，
像一條垂死的蛇。弓弦繃緊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我認識這件羽絨服——和預知夢里陳默抱著的小女孩穿的一模一樣。
箭簇對準監(jiān)控屏幕里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時，我的太陽穴突然一陣刺痛。
畫面閃回：陳默在小區(qū)花園里給這個女孩補習功課，她母親端著熱茶站在一旁微笑。
下一秒場景切換，就是這個女孩帶著三個男人踹開我家的門，
她手里拿著我從日本帶回來的陶瓷刀......警報聲再次響起。女孩已經癱坐在門口，
呼出的白氣越來越弱。我放下復合弓，從監(jiān)控死角繞到二樓觀察窗。
"救...命..."她的聲音細若蚊蠅。我注意到她右手緊緊攥著什么。望遠鏡拉近焦距，
那是個繡著"育才中學"字樣的校徽——和陳默任教的學校一樣。
冰鎬在金屬地板上拖出刺耳的聲響。我打開倉庫小窗，寒風立刻灌進來，刮得臉頰生疼。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我的聲音被風吹得支離破碎。女孩抬起頭，
皸裂的嘴唇滲出血絲："陳...老師...說..."我猛地關上窗戶。又是陳默。
上輩子他到處宣揚我們囤了物資，這輩子我特意避開所有熟人，結果他還是陰魂不散。
監(jiān)控器突然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六個畫面同時閃爍起來，其中一個變成了雪花屏。
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有三個人影從盲區(qū)摸到了倉庫側面。"林小姐是吧？
"為首的壯漢敲了敲鋼制門板，聲音悶悶地傳進來，"你老公說你這兒有地方住。
"我攥著冰鎬的手指關節(jié)發(fā)白。陳默不可能知道這個倉庫位置——除非他跟蹤我。
監(jiān)控畫面突然恢復正常，那個穿紅羽絨服的女孩已經站了起來，
正對著隱藏攝像頭比劃著什么。"陳老師說您這兒有藥..."她咳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