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巷驚魂程雨晴第三次停下腳步,脖子后面的汗毛像受驚的貓一樣全部豎了起來。
她緩緩轉身,身后的小巷空無一人,只有幾片落葉被夜風卷起,
打著旋兒落在潮濕的水泥地上。"又是這樣..."她小聲嘀咕,把包往肩上提了提,
加快腳步。這條位于老城區的小巷是她每天下班的必經之路,雖然繞遠一點可以走大路,
但能省下二十分鐘。三個月前搬來時,她只覺得這條巷子有點陰暗,
兩側的老式居民樓把陽光擋得嚴嚴實實。但最近兩周,情況變得不對勁起來。
一陣冷風突然從巷子深處襲來,程雨晴打了個寒顫。現在是六月中旬,
天氣預報說今晚最低溫度二十六度,但這風冷得像從冰窖里吹出來的。
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二十,屏幕光照亮她略顯蒼白的臉。
手機信號格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一個紅色的"×"。"見鬼。"她低聲咒罵,把手機塞回口袋。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那個聲音。噠、噠、噠。像是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
從她身后不遠處傳來。程雨晴猛地回頭,巷子里依然空蕩蕩的,
只有一盞接觸不良的路燈在閃爍,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那聲音也隨即消失了。"誰在那里?
"她的聲音在顫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程雨晴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理會這些幻覺。
自從上周開始加班走夜路以來,她的神經就變得異常敏感。一定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她這樣安慰自己。她繼續向前走,刻意放輕腳步,豎起耳朵聽著身后的動靜。
大約走了二十米,那"噠噠"聲又出現了,這次更近、更清晰,
仿佛有人刻意模仿著她的步伐節奏。程雨晴的心跳加速,手心滲出冷汗。她不敢再回頭,
只是越走越快,最后幾乎是小跑起來。奇怪的是,無論她走得多快,
那腳步聲總能保持同樣的距離,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轉過一個拐角,
程雨晴突然剎住腳步——前方巷子中央蹲著一只黑貓,在昏暗的光線下,
它黃色的眼睛像兩盞小燈一樣發亮。黑貓靜靜地盯著她,尾巴輕輕擺動。
"原來是你..."程雨晴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些。她向來喜歡貓,
這只黑貓看起來干凈健康,脖子上還有個小鈴鐺,應該是附近居民養的。
就在她準備繞過黑貓時,身后傳來一聲清晰的嘆息。"啊!"程雨晴驚叫出聲,猛地轉身,
卻只看到黑貓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后,
那雙發光的眼睛現在正直勾勾地盯著她身后的某個位置。程雨晴順著貓的視線緩緩轉頭,
在巷子盡頭的一扇破舊鐵門旁,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似乎穿著長裙,
一動不動地"看"著這邊。路燈突然劇烈閃爍幾下,當光明重新降臨,人影已經消失了。
"這不可能..."程雨晴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黑貓輕輕"喵"了一聲,
用頭蹭了蹭她的腳踝,然后朝人影出現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她,似乎在等她跟上。
理智告訴程雨晴應該立刻離開,但某種難以解釋的好奇心驅使她跟上了那只貓。
黑貓帶著她來到那扇鐵門前,門上的油漆剝落嚴重,隱約可見曾經是墨綠色。
門旁墻上用粉筆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像是小孩子隨手涂鴉,但又隱約有種規律感。
黑貓蹲坐在門前,抬頭看著程雨晴,輕輕搖了搖尾巴。程雨晴伸手想摸摸它,
卻聽到一個沙啞的女聲從門后傳來:"你終于來了..."程雨晴倒吸一口冷氣,
連連后退幾步。黑貓卻顯得異常平靜,甚至用爪子抓了抓鐵門,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誰...誰在那里?"程雨晴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沒有回答。只有一陣風吹過,
帶來腐爛花朵和潮濕木頭的氣味。黑貓突然豎起耳朵,轉頭看向巷子另一端,
然后迅速竄入陰影中消失了。程雨晴這才注意到,巷子里的溫度不知何時已經恢復正常,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也消失了。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扇詭異的鐵門,快步離開了小巷。回到家,
程雨晴鎖好所有門窗,打開所有燈,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壓驚。她坐在沙發上,
回想著剛才的經歷,試圖找出合理的解釋——也許是某個醉酒的鄰居?
或者是她太累了產生的幻覺?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閨蜜林妍發來的消息:"明天周六,
出來喝咖啡嗎?我發現公司附近新開了家不錯的店。"程雨晴正要回復,
突然注意到手機屏幕右上角——信號滿格。她皺起眉頭,
明明剛才在巷子里完全沒有信號...第二天中午,程雨晴和林妍坐在咖啡館的露天座位上。
陽光明媚,昨晚的恐怖經歷在日光下顯得那么不真實。"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林妍攪動著杯中的拿鐵,"黑眼圈都出來了。"程雨晴猶豫了一下,
還是把昨晚的經歷告訴了閨蜜。林妍聽完,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那條巷子是不是在舊棉紡廠后面?兩側都是那種老式筒子樓?
"程雨晴點點頭:"你怎么知道?"林妍壓低聲音:"我奶奶以前住那片,
說那條巷子不干凈。二十年前出過事,一對母女死在里面,案子一直沒破。
"程雨晴的咖啡勺"當啷"一聲掉在碟子上:"什么母女?""具體不清楚,
好像是晚上回家時遇害的。奶奶說從那以后,就經常有人在那條巷子里看到'東西'。
"林妍做了個鬼臉,"不過也可能是老人家迷信啦。"程雨晴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個人影,
確實像是穿著裙子的女性。她決定回去查查這條巷子的歷史。當晚,盡管心中恐懼,
程雨晴還是再次走進了那條小巷——這次是故意的,而且是在天還沒完全黑的傍晚。
她想驗證一下,那些詭異現象是否只在特定時間出現。巷子里比想象中安靜,
幾個放學的小孩騎著自行車從她身邊經過,留下一串笑聲。程雨晴慢慢走著,
仔細觀察兩側的建筑。很快,
她找到了昨晚那扇鐵門——在一棟看起來已經廢棄的三層老樓側面,門上用鐵鏈鎖著,
旁邊墻上的涂鴉還在。程雨晴走近觀察那些符號,發現它們更像是某種符咒,
而非孩童的涂鴉。有些符號已經模糊不清,但能辨認出幾個重復出現的圖案。
她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準備回去查查是什么意思。正當她專注于拍攝時,
一陣熟悉的寒意從脊背爬上來。程雨晴緩緩抬頭,透過鐵門上方的玻璃窗,
她看到一張蒼白的臉一閃而過。"有人嗎?"她壯著膽子喊道,聲音在空蕩的巷子里回蕩。
沒有回應。程雨晴猶豫著是否應該離開,
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喵"的一聲——是昨晚那只黑貓,它不知何時又出現了,
正坐在不遠處看著她。"嘿,小家伙,"程雨晴蹲下身,伸出手,"你住在這附近嗎?
"黑貓沒有靠近,只是歪著頭看她,然后轉身走向巷子另一端。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看她,
重復著昨晚的行為。"你想帶我去哪兒?"程雨晴跟了上去。
黑貓帶著她來到巷子盡頭的一堵墻前,墻上貼滿了各種小廣告和通知。
貓咪用爪子扒拉著其中一張已經泛黃的紙,程雨晴湊近看,發現是一張二十年前的社區公告,
內容是關于一起兇殺案的警示,提醒居民注意安全。
公告上的日期是2003年6月14日——正好是二十年前的明天。
公告沒有提及受害者詳細信息,只說是"兩名女性"。程雨晴感到一陣眩暈,她突然意識到,
最近這些怪事都是從六月開始的,而且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強烈。黑貓突然豎起耳朵,
發出低沉的"嗚嗚"聲。程雨晴順著它的視線看去,在巷子拐角處的陰影里,
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是昨晚看到的那個。這次距離更近,
她能看清那是個穿著老式碎花裙的女人,長發披散,看不清面容。程雨晴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她想跑,但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黑貓擋在她前面,背毛豎起,發出威脅的嘶嘶聲。
人影緩緩抬起一只蒼白的手,指向程雨晴身后的某個位置。程雨晴鼓起勇氣回頭,
看到墻上公告旁邊有一塊松動的磚頭。她顫抖著伸手碰了碰那塊磚,它竟然真的可以移動。
取出磚頭后,里面是一個小小的空洞,放著一張已經發黃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人和一個小女孩,站在某所學校門前笑著。女人穿著碎花裙,
正是程雨晴在幻覺中看到的那條。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筆跡寫著:"小雨和媽媽,
2003.6.10"。程雨晴的手劇烈顫抖起來。
她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那只黑貓會引導她——它脖子上的鈴鐺,
在照片中小女孩的手腕上也能看到,那是一個造型獨特的貓頭鈴鐺。"你想告訴我什么?
"程雨晴輕聲問道,轉向那個人影的方向——但那里已經空無一物。只有黑貓還蹲在她腳邊,
黃色的眼睛在暮色中閃閃發亮。2 終章:回響冰冷的審訊椅硌得程雨晴骨頭生疼。
頭頂慘白的燈光毫無溫度地潑灑下來,將對面陳警官臉上每一道深刻的皺紋都照得清晰無比。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陳舊紙張混合的沉悶氣味。程雨晴講述著,聲音干澀,
從第一次在小巷里感到寒意,到腳步聲、低語聲,
再到清晰看見的碎花裙女人和照片上的“小雨與媽媽”,以及那只神秘的黑貓。
她隱去了符咒和最后在檔案室的驚魂時刻,
只強調是“意外”發現了那張二十年前的尋人啟事和照片。“……所以,陳警官,
”程雨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目光緊緊鎖住對面,“那對母女,就是當年的受害者,對嗎?
柳月華和柳小雨?”陳警官靠在椅背上,指關節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發出沉悶的“篤篤”聲。他沒有立刻回答,
只是用一種審視的、帶著復雜情緒的目光看著程雨晴。那目光里有職業性的懷疑,
似乎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痛楚。“程小姐,”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沙啞,
“你所說的經歷……非常離奇。那條巷子,二十年前的案子……”他頓了頓,
似乎在斟酌詞句,“確實,是一起懸案。受害者就是柳月華和她六歲的女兒柳小雨。
2003年6月14日深夜遇害,地點就在那條巷子深處,離你發現照片的老樓不遠。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親耳聽到確認,程雨晴的心臟還是猛地一縮。
那冰冷的、被注視的感覺仿佛又纏了上來。“案子……為什么沒破?”程雨晴追問,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陳警官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
那敲擊桌面的手指也停住了。“證據不足。”他吐出四個字,語氣生硬,
仿佛這四個字重若千鈞,“現場被破壞得很厲害,有價值的線索不多。
加上當年技術條件有限……”他話鋒一轉,目光如電,“程小姐,我更關心的是,
你為什么會對二十年前的一樁舊案如此‘感興趣’?甚至不惜深夜潛入檔案室?
”程雨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符咒的事,她必須說出來。這是唯一的突破口,
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因為有人不想讓真相被遺忘!”她脫口而出,
聲音因激動而拔高,“警官,您見過小巷深處那扇廢棄鐵門旁邊的墻壁嗎?
上面畫滿了奇怪的符號!那不是涂鴉,是符咒!有人故意畫在那里,想把她們困住!
把她們的冤屈和真相一起封住!”“符咒?”陳警官的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
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程小姐,你在說什么?什么符咒?
”“就是那些畫在墻上的奇怪圖案!我拍了照片!”程雨晴急忙掏出手機,
手指因為急切而有些發抖。她迅速翻到幾天前拍下的那些符號照片,遞到陳警官面前,
“您看!就是這些!它們一定和案子有關!有人知道內情,甚至可能就是兇手,
他用這種方式鎮壓亡魂,掩蓋罪行!”陳警官接過手機,瞇起眼睛,
仔細地、一張張地翻看著那些照片。審訊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聲和照片翻頁的微弱電子音。程雨晴屏住呼吸,緊緊盯著他的臉。
她看到他的瞳孔在某一刻驟然收縮,臉色在慘白的燈光下瞬間褪去了最后一點血色,
變得像紙一樣蒼白。捏著手機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微微顫抖著。
那是一種混合著極度震驚、恐懼和……恍然大悟的復雜表情。時間仿佛凝固了。過了許久,
陳警官才緩緩抬起頭,眼神不再是審視,而是像穿透了二十年的時光塵埃,
帶著一種深沉的、無法言喻的疲憊和悲傷,死死地釘在程雨晴臉上。
“這些符咒……”他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你是在哪面墻上拍的?具體位置?
”“就在那棟廢棄老樓側面的鐵門旁邊,正對著巷子拐角的位置。”程雨晴急切地描述著。
陳警官猛地站起身,動作之大帶倒了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沒有去扶,
只是死死攥著程雨晴的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發青。“小李!”他沖著門外吼道,
聲音帶著一種失控的嘶啞,“備車!去老棉紡廠后巷!立刻!馬上!
”警笛在夜色中撕心裂肺地呼嘯。程雨晴坐在警車后座,
旁邊是面色鐵青、一言不發的陳警官。
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陰影,
讓他看起來像一尊沉默而壓抑的雕塑。程雨晴的心跳得像擂鼓,她預感到,
一個塵封了二十年的、令人窒息的真相,正裹挾著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
警車粗暴地停在巷口。陳警官幾乎是跳下車,
大步流星地沖向那扇熟悉的、斑駁的墨綠色鐵門。幾個年輕警員不明所以,但也迅速跟上,
打開了強光手電筒。慘白的光柱瞬間撕裂了巷子的黑暗,聚焦在那片畫滿符咒的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