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病危丈夫失聯,我辭了工作日夜伺候。掏空積蓄買高價藥,
卻被鄰居告知婆婆曾故意打掉過孩子:“心狠得很!”銀行排隊給婆婆續費時,
系統故障讓我發現她每月往陌生賬號匯款兩萬。順著賬號找到城西奇牌室,
推門看見婆婆正滿面紅光打麻將:“胡了!
”律師突然宣讀遺囑:“鑒于兒媳無微不至的照顧,
所有...”婆婆紅著眼圈解釋:“無意聽見你丈夫嫌棄你...想試試...”“試什么?
配不配守活寡?”林季秋感覺今天手機震動起來格外沉重,一下一下,悶悶的,
砸得她心口也跟著發慌。她剛從擁擠的地鐵里掙扎出來,
臉上殘留著某個陌生人廉價香水的氣味,黏膩又難聞。屏幕固執地亮著,
跳出那個久不聯系的備注名:周峻。“喂?”她吸了吸鼻子,嗓子干澀。
電話那頭的聲音被一種巨大的噪音吞沒,像狂風的咆哮,又夾雜著金屬扭曲的嘶鳴,
遙遠而混亂。一個模糊的,
被拉扯得變形的斷句撞進耳朵:“……國際項目……信號極差……封閉……”后面是什么,
她沒聽清。信號啪地斷了,只剩下急促冰冷的忙音。林季秋的心直直往下墜,
腦子里嗡嗡作響。緊接著,手機再次震動,不是電話,是刺耳的鈴聲。
屏幕上跳躍的名字像是某種不祥的符咒——公公周志國。“季秋!快、快來市二院急診!
你媽……你媽突然倒了!叫不醒!醫生說……說很危險……”公公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語無倫次。嗡——林季秋腦子里那根繃得快要斷裂的弦,徹底崩開。
丈夫周峻的聲音消失在異國他鄉不知名的風暴里,緊接著是婆婆轟然倒下的消息。
她抓著手機的手冰涼一片。
急診室特有的消毒水味兒和一種絕望的等待氣息彌漫在狹小的病房里。
林季秋盯著病床上的人。婆婆周美蘭躺在那里,臉色蠟黃,嘴唇泛著不健康的灰紫色,
連呼吸都顯得微弱費力。各種顏色的管子從被子里探出來,連接著冰冷的儀器,
屏幕上閃爍的數字和曲線仿佛在無聲地倒計時著什么。
病危通知單上的字跡在季秋眼里跳動:“心功能衰竭四級(終末期),多器官功能不全,
建議積極搶救,預后極差……”周峻的電話徹底失聯了。公司那邊回過來的信息很官方,
很冷漠:“周工在海外參與的系軍工相關保密項目,所有通訊依規嚴格管制,恢復時間未知。
”未知。季秋看著公公周志國。這個一貫沉默老實的老教師,此刻像個被抽掉骨頭的人,
蜷在床邊的塑料椅子上,一夜之間,頭發白了大半,眼神空洞地望著病床上的妻子。
“爸……”季秋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干澀得厲害。周志國緩慢地轉動了一下眼珠,
看向她,那眼神里是深不見底的悲涼和……一種近乎哀求的沉重。
“……你媽她……醫生說……”他喉結滾動了好幾下,最終沒能把那句“熬不過去”說完整。
但那沒說出口的半句話,像一塊千斤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了季秋心口。作為兒媳,這份沉重,
她無法回避。辭職報告寫得很短,辭呈的模板都是網上下載的。
她放棄了一直引以為傲的事業。遞交辭呈時,組長先是驚訝,
然后惋惜中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釋然:“小林啊,工作什么時候都能找,親人更重要……唉,
節哀。”那個“哀”字刺得季秋心里一痛。離開待了六年的公司那天,
林季秋抱著小箱子的手很緊。窗明幾凈的格子間,那些曾讓她充滿干勁的目標,
都模糊成了背景。她路過茶水間,聽見幾個熟一點的同事低聲議論,語速很快,內容模糊,
偶爾漏出來的詞語卻是“不值當”“傻”“虧了”,然后似乎有人看到她離開,瞬間沒了聲。
也好。她在心里默念著,把箱子抱得更緊了些,快步走向電梯,金屬門映出她緊繃的側臉。
生活瞬間被壓縮進滿是藥水味的病房。
季秋熟練地給婆婆翻身、擦洗、按摩僵硬的手指和身體,手指按過婆婆枯瘦的胳膊,
每一下都帶著對生命的挽留。吸痰機工作時發出呼嚕呼嚕的抽吸聲,每每刺耳地響起,
季秋的心就跟著揪緊一次,只能強忍著喉嚨里的酸楚和胃部的不適,低頭小心操作。
那些價格驚人的進口自費藥賬單一張接一張地飄過來,像一疊冰冷的催命符。
季秋翻著自己卡里和網上各類貸款平臺里最后不到十萬的余額數字,深吸一口氣,
點了全部轉出支付。藥費像一頭永遠喂不飽的巨獸。她和公公輪流守在病房。
病房的燈似乎永遠都不熄滅,照著她和公公熬紅的眼睛和周美蘭越發灰敗的臉色。
這天下半夜輪到公公守著婆婆,季秋拖著灌鉛似的腿走到樓下不遠處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買了個冰冷的飯團。她坐在門口的塑料凳子上剝開包裝紙,胃里一陣空虛的絞痛,
卻一口也咽不下去,只盯著玻璃門外沉沉夜色下空無一人的街道出神。
口袋里的手機屏幕在夜色里突兀地亮了一下,
是一條短信:【您的尊享白金信用卡本期賬單¥67,892.00元,
最低還款額……提醒您按時還款……】季秋握著那個咬了一小口的冰涼飯團,
坐在凌晨便利店慘白的燈光下,很久沒有動。夜風吹過來,她打了個哆嗦,
突然就覺得胃里那股絞痛猛地頂上來,頂得喉頭發緊,眼里泛起一點模糊的水光。
她狠狠眨掉,低下頭,在飯團上狠狠咬了一大口。糙米的皮刮擦著喉嚨,有點痛。
她用力咀嚼,咽下去,食物填塞進空虛的胃袋,感覺到的卻不是滿足,而是更深的疲憊。
時間像重癥病房里吊瓶上滴下的藥液,緩慢粘稠。幾天后的一個傍晚,
公公周志國靠在椅子上睡著了。季秋看著婆婆緊閉的雙眼和床單下微微起伏的瘦弱輪廓,
輕輕帶上門,想去開水房打點熱水。剛走到走廊盡頭開水房門口,
隔壁床王大媽也跟著進來了。王大媽看了看季秋那張熬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和眼底的青黑,
一邊擰開水龍頭,一邊湊近了點,壓低了沙啞的嗓子,帶著點同情,
也帶著點仿佛在講述隱秘奇聞般的緊張感。“小林啊……”王大媽環顧四周,水流聲里,
她的聲音更低,像怕驚擾了什么,“……你也別太實誠了,該為自己想想。你婆婆她……嘖,
”她搖著頭,臉上露出一種混雜著憐憫和某種不寒而栗的表情,“那老太婆,心可狠吶!
”季秋攥緊水壺把手的動作一頓,愕然抬頭,看向她。王大媽眼神閃爍了一下,
似乎有點后悔多嘴,但話開了頭,又憋不住:“年輕的時候……周老師他媽媽生不出兒子,
你公公家那老奶奶,刻薄著呢。你婆婆后來好不容易懷上了……都顯懷了,聽說是女娃?
還是男娃來著,搞不清……反正,她自己跑去找了個野雞診所,自個兒去弄掉了!
嘖嘖嘖……你說心不狠?”王大媽撇撇嘴,最后那句“心不狠?”充滿了鄙夷。
老舊水龍頭里的熱水嘩嘩注入林季秋提著的暖壺,熱氣蒸騰起來,撲在她驟然僵住的臉上。
王大媽后面絮絮叨叨還說了什么鄰里間的舊事,季秋一個字都沒聽清。
她只看見暖壺口噴出的白色水汽,迷蒙了自己眼前狹窄的空間。水壺灌滿了,水流溢出邊緣,
燙到了季秋的手背皮膚。“嘶……”她猛地縮回手。暖水壺脫手,
“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滾了兩圈,溫熱的水流了一地。驚醒了淺眠的公公周志國,
他推開門探出頭,“季秋?”季秋看著地上蜿蜒的水漬,機械地彎下腰去扶起水壺。“沒事,
爸,水太燙了……手滑了。”她聲音飄忽,聽不出情緒。隔天清晨,天剛蒙蒙亮,
灰藍色的光線透過窗簾縫隙滲進來。季秋小心地從病房的小折疊床上坐起身,腰酸得厲害。
她看著對面病床上婆婆依舊沉寂的睡顏,那雙枯槁的手安靜地擱在被子上,指關節凸出。
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涼透的水和半瓶昂貴的進口特效藥。
王大媽那句話和婆婆這張虛弱的、似乎無害的臉,在她腦海里交替撕扯。
“心可狠吶……自個兒去弄掉了……”季秋閉上眼,狠狠搖了兩下頭,
想把那些讓人骨頭發冷的聲音甩出去。有什么用?她現在是躺在病床上的婆婆,
自己傾盡所有照顧的婆婆。上午,
護士送來了新的繳費通知單——藥費、床費、各項維持生命體征的儀器和治療費用,
又是一個讓人心驚的數字,壓得人喘不過氣。季秋捏著單子,指尖冰涼。她拿起手機,
開始聯系所有能想到的人。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打給周峻?依然是無法接通。公公那邊呢?
他退休金有限,上次拿出來的已經是積蓄。
手指停在通訊錄里幾個原本關系不錯的朋友名字上,季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撥了出去。
“喂?李姐……是我,季秋……”她語氣艱難地開了口。“哎呀,季秋啊,真不好意思,
我這邊剛……”委婉的拒絕。再撥下一個:“王哥,我林季秋……”“小林?什么事?
啊……你說借錢?哎呀這……我孩子剛交完補習班學費,
手上緊巴巴的……”依舊是繞圈子的推拒。冰冷的客氣一層又一層地包裹上來。
季秋站在醫院走廊盡頭冰冷的窗戶邊,看著樓下螞蟻般移動的車輛和人群。
連續碰壁像一次次小型的坍塌,積壓在胸口,悶得難受。最終,
她點開了那個熟悉的、圖標鮮艷刺眼的貸款軟件。幾乎是憑著一種絕望的本能,
她填寫著個人信息。工作:無。收入:零。擔保人:空白。最后點了確認。頁面滾動了一圈,
幾秒后,彈出一個巨大的、鮮紅的提示框:“抱歉,根據您當前的情況,
您的申請未能通過審核!建議增加資產證明或提供擔保……”冰冷的宣告。
最后一條縫隙也合上了。她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閉上眼睛。積蓄告罄,
所有可能借的錢都已開口無望,銀行里那些微薄的利息就是她們未來唯一可能的“進賬”了。
離開醫院前,季秋看了一眼病床上似乎毫無知覺的婆婆,
轉身對坐在一邊翻看一本舊書的公公周志國說:“爸,下午醫院續費,
我去一趟銀行處理點事。”周志國從書頁上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愧疚和憂慮,
嘴唇動了動:“又……又要繳那么多?……真是辛苦你了季秋。”他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去吧,路上小心點。”這聲嘆息沉甸甸地壓在季秋肩上。銀行的自動取款機前,
人卻意外地多。季秋排在隊伍末尾,心口煩躁得厲害。口袋里那張小小的銀行卡,
像是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人發慌。排在她前面的中年男人粗聲粗氣地對著機器操作著,
機器發出提示錯誤的滴滴聲。男人懊惱地嘟囔了一句,換了張卡繼續插。
季秋的目光疲憊地越過男人的肩膀,漫無目的地落在取款機頂端的電子屏上。屏幕亮著,
上面滾動播放著一則藍色的、不大起眼的公告:【溫馨提示:因系統臨時升級,
部分時段服務可能延緩,敬請諒解。另:如您需要查詢賬戶歷史明細(不含實時),
請前往人工柜臺辦理……】她麻木地看著那幾個字。“歷史明細”。
婆婆上次交給她的那張用來繳住院費的卡的流水。一絲極為微弱、近乎荒謬的念頭,
如同深淵里冒出的一個冰冷氣泡,極輕地“啵”一聲,在她死水般沉重的腦海里炸開。
周志國那句“哎喲這卡里錢不夠了季秋你先拿著你媽這張”,
和此刻屏幕上的“歷史明細”幾個字,詭異地重疊了一下。隊伍龜速向前挪動。
終于輪到季秋。她把卡塞進去。系統果然響應遲緩。屏幕卡在登錄后的主菜單上,
轉著那個讓人煩躁的小圓圈。
她百無聊賴地用手指戳著屏幕下方一個幾乎被忽視的“查詢”——“收支明細”。
心里那點細微的懷疑,像藤蔓一樣開始無聲地滋生。屏幕刷地跳轉。
密密麻麻的交易記錄鋪展開來。她深吸一口氣,指尖有些僵,在布滿灰塵和油漬的觸屏上,
費力地把記錄一點點往下劃拉。大多是醫院附近的超市和小額藥店的支出。
偶爾是幾個菜市場攤位的零星小錢。當屏幕拉到接近三個月前的記錄時,
林季秋的手指猛地頓住。目光死死釘在了屏幕上一條條規律得可怕的記錄上。連續的,
每月的月初一日!都是固定的一筆!提現記錄。地點:城西支行!金額:兩萬整!月初一日,
兩萬整,城西支行。月初一日,兩萬整,城西支行……像一把冰冷的刻刀,一筆一筆,
刻進了她的眼睛,刻在了她緊繃的神經上!日期清晰地指向周美蘭住院前的日子!
就在她被下病危通知書前不久,最后一次提款赫然顯示為一個多月前!每一筆!
都正好兩萬整!冰冷的數字,精準地敲打著季秋的神經。賬戶的余額清晰地顯示著,
如今里面不足三萬塊。那巨額且規律的錢款,消失在婆婆被送入醫院宣告病危之前的時光里。
它們去了哪里?季秋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動,點開其中一次提現記錄。詳情頁面,
除了冰冷的“城西支行ATM現金取款”幾個字,再無其他。沒有名字,沒有賬號后綴,
像一筆消失在地底的錢。醫院,病危通知單,
著婆婆臨終關懷般花銷的銀行卡……還有那每月被準時抽走的兩萬塊……像一片片碎裂的冰,
寒氣刺骨。她迅速把卡拔出來,動作快得自己都覺得有些失控。
醫院冰冷的白色走廊、婆婆灰敗的臉……在此刻都遙遠得像另一個世界。
只剩下一個念頭無比清晰——城西支行!那筆消失的錢!真相一定在那里!
城西支行的建筑帶著點過時的氣派。季秋大步沖進去,直奔唯一的服務臺。
臺后坐著一個妝容精致卻難掩冷漠的女柜員。“您好,”季秋語速極快,幾乎不容人打斷,
“麻煩您!我急需查一下這張卡在你們行最近……三個月前的ATM取款監控!非常急!
涉及家庭緊急事件!”她把銀行卡和自己的身份證隔著柜臺玻璃推過去,
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女柜員抬起眼皮掃了一眼她的證件和卡,
又抬眼看了看她焦急得幾乎要沖破玻璃的面孔,臉上職業性的冷漠紋絲不動。
她慢條斯理地拿過卡看了一眼,手指在鍵盤上敷衍地敲了幾下。“不好意思女士,
”她的聲音平板得像在讀說明書,“您不是賬戶本人。
我們沒有權限為您調取任何非本人賬戶相關的影像資料或對方信息。
”她修得精致的指甲點了點季秋的身份證,“這,不符合規定。
”她把卡和證件從玻璃下方的小口推了回來,推得毫不猶豫,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疏離。
季秋的心猛地一沉。“我婆婆!她是我婆婆!她現在躺在市二院ICU!病危!生死不明!
”她聲音驟然拔高,引來旁邊幾個人側目,“她賬戶里莫名其妙定期取出兩萬塊錢,
現在人快不行了,我就是想查清楚這筆錢她到底花哪里了!是不是被人騙了?!
她意識都不清楚!”季秋試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點松動,
眼眶里真實的焦急甚至逼出了幾絲生理性的紅血絲。“對不起,女士。
”女柜員的聲線像被凍過,“規定就是規定。”她甚至微微后仰了一點,靠回椅背,
眼神飄向季秋身后排隊的區域,示意她可以離開了,“下一個。
”冰冷的規定像一堵透明的墻,把她所有可能的通道都堵死了。
季秋看著那個妝容精致的女人,看著那堵冷漠的墻。她沒有再說話,
只是把那張輕飄飄的銀行卡緊緊地攥在手心里,幾乎要嵌進肉里。
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冰冷得像塊石頭。她慢慢轉過身,沒有立刻離開。
眼神空洞地掃過銀行大堂光潔的地板,那些打著領帶或者拎著名牌包來來往往的人,
那個裝模作樣的女柜員……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模糊背景。等等!取款!ATM機!
季秋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地掃向大堂角落里那幾排自動取款機。機器旁無人監管。
她心臟驟然狂跳起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攥著卡,疾步走到那排自助取款機面前。一臺,
兩臺,三臺……她迅速插入卡,點擊查詢明細!
次插入都像是在尋找那唯一的線索——那臺她婆婆周美蘭取過現金的、屬于城西支行的機器!
她需要那臺機器的編號!
每一筆取款記錄后面都必然帶著一個小尾巴:某個機器獨一無二的編號!
指尖在觸屏上快速翻動,尋找那一筆筆固定時間、固定金額的取現記錄。找到了!
她迅速記下那串混合了字母和數字的機器編號。
信息在眼前鋪開:機器編號——CZ-ATM-SD-073。這個編號,
就是指向那臺吞了婆婆錢的神秘機器的路標!城西區深處,
一片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建成、早已被城市腳步甩下的居民區。道路狹窄,
兩旁梧桐的枝葉幾乎遮蔽了天空,地上坑洼處積著前兩天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