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救了我，七年后……因那夜情劫，我懷了他命定之敵的骨血，他的白月光怒極跳崖。
師父親自治我墮入血池，又將我逐出師門。此后，我成了魔道妖女。為贖“罪孽”，
我自愿投身煉獄陣，魂飛魄散于陣眼。魂飛前，滿心滿念俱是師父。我這災星消散，
他該能清凈。到了冥界，判官言我執念纏魂，難入輪回。許我七日，斷了執念。再睜眼，
回到情劫事發那晚。這一回，我決然飲下絕情蠱。1蠱毒入喉，師父醒了。他眸如淬冰，
臉若霜覆。“蘇妄言，你竟如此下賤，罔顧師門恩義！”“小小年紀行此穢事，
丟盡三清觀顏面！”這些誅心話，我死過一回早聽過。再聞，心似被萬千毒蛇啃噬，
疼到痙攣。我沒辯解，只啞聲應：“嗯。”“知錯了？”師父冷笑，“若真知錯，
便不會與邪魔茍且！”我強壓喉間酸澀：“往后，我離您遠遠的。”知曉既定死局，
我再不強求師父半分溫情。師父眼底盡是厭憎：“蘇妄言，你這般演技，
不去煉獄演魑魅可惜。”我垂首沉默，任淚漫濕眼眶。師父瞥見床底絕情蠱蠱盒，快步拾起。
看清是絕情蠱，他眸中閃過驚惶，旋即隱去。“你服了絕情蠱？
”我慘然一笑：“難不成師父盼著我懷上那逆種，污了你三清觀清譽？”師父捏碎蠱盒，
擲入香爐，火星四濺：“若你敢誕下孽種，我必親手掐死！”前世，
他確實親手將我腹中孩兒化骨揚灰。提及孩兒，心肝欲裂。所以這世，我先斬斷與他的緣。
“蘇妄言，算你識趣，先服了蠱。”師父向來對我狠絕。
殿外忽傳柔婉女聲——師父的白月光白錦書。“清晏，你在殿內？該陪我去祈福了。
”師父冷厲眸光，瞬間柔成春水。“稍等，我整束衣冠。”師父對她永遠溫柔，
對我早失了往昔耐心。白錦書又問：“妄言不在？她去哪了？”一提我名，
師父聲線驟冷：“隨她，不知又跑去哪個腌臜地廝混。”白錦書柔聲勸：“妄言還小，
頑皮些正常，你莫太苛責。”白錦書欲推門，師父急擋在門前。臨走前，
師父回頭剜我：“再敢胡來，仔細皮！”我苦笑著掩面，心底血痂又被撕爛。回了廂房，
七日時限，我要與過往訣別。將師父七年贈我的法寶、佩飾，全扔進煉丹爐。爐火熊熊，
諸般物件成了齏粉。身后傳來暴喝，師父怒目圓睜：“你瘋了！燒這些作甚！
”他一腳踢翻丹爐，火星濺上道袍。師父強忍灼燒，抖聲問：“為何燒？
”爐光映著我慘白臉：“都臟了，污了您三清觀清凈。”師父怒極：“即便臟了，
也是同你七年的情分！”話未說完，白錦書傳喚的鈴聲響起，師父拂袖而去。白錦書與我，
師父永遠選她。入夜，我回了山下舊居。張婆婆與我故去的阿娘是手帕交。阿娘離世后，
張婆婆常給我送些吃食。“妄言來啦。”“那清晏又欺負你？婆婆找他算賬！
”面對張婆婆的關切，滿心苦澀翻涌。“師父對我極好，婆婆，我想離開三清觀。
”張婆婆不解：“咋啦？受啥委屈跟婆婆說！”我抑制不住顫抖：“沒，我長大了，
想出去闖闖。”張婆婆瞅出異樣，拍桌怒喝：“去叫沈清晏！給老娘滾來！
”我忙扯住她衣袖，哭求：“別叫師父，別逼他……”“婆婆，我不愛師父了，只想走，
成不？”張婆婆長嘆：“你們年輕人的事，老身管不動喲。”“但記著，
婆婆永遠是你娘家人，受委屈就回來。”“婆婆給你撐腰！”我破涕為笑：“好。
”剛踏出舊居門檻，師父氣勢洶洶撲來……2師父掐住我后頸，像拎只垂死的野貓。
白錦書的銀鈴在他腰間晃得刺眼，混著他身上冷香刺入鼻腔：“蘇妄言，誰準你下山？
”我被抵在斑駁的土墻上，喉間腥甜翻涌：“師父要留我，是怕我死在外面，
壞了您慈悲名聲？”他眼底騰起暗火，掌心力道更沉：“執迷不悟！你既喝了絕情蠱，
就該好好待在觀里贖罪！”贖罪？前世魂飛魄散還不夠？我突然笑出聲，震得他微微一愣。
“沈清晏，你可知絕情蠱最狠的不是斷情？”我湊近他耳畔，“是每念起舊人，
便如萬蟻噬心。”他猛地甩開我，衣擺掃過我紅腫的臉頰。
張婆婆舉著掃帚沖出來：“沈清晏！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白錦書的聲音適時飄來：“清晏，怎么還不回來？
我......”師父轉身時衣袂帶起風，刮落門楣上的枯葉。我彎腰撿起他遺落的玉佩，
那是七年前他在寒潭救我時所贈。指尖撫過刻著“妄”字的紋路，掌心燃起絕情蠱的毒火。
深夜潛回三清觀，直奔他的煉丹房。爐中還燃著半熄滅的丹火，我將玉佩擲入，
看那溫潤的玉在高溫中炸裂。“你在做什么！”師父的怒吼震得丹爐嗡嗡作響，
他沖過來時打翻藥架，各色毒草撒了滿地。我抓起一把斷腸草塞進嘴里，
辛辣苦澀在舌尖蔓延：“師父不是說我臟嗎？”他的瞳孔驟縮，伸手來摳我嘴巴：“瘋了！
那是劇毒！”“您心疼了？”我含著毒草含糊道，“當年白姑娘跳崖，
您也是這樣心急如焚吧？”師父的手僵在半空，我趁機將整把毒草咽下去。劇痛從胃部炸開，
我卻笑得暢快：“師父，絕情蠱要七日才能生效，這七日，我偏要疼得你忘不掉！
”他掐住我下頜，強行灌下解藥，指腹卻在顫抖：“蘇妄言，你就非要和我作對？”“作對？
”我咳著血沫笑，“您將我浸入血池時，可曾想過我也是活生生的人？”窗外驚雷炸響，
暴雨傾盆而下。師父突然扯開我的衣領，絕情蠱的暗紋在鎖骨下若隱若現。
“這蠱......”他聲音沙啞，“你可知一旦種下，永生不得動情？
”我反手扯斷他腰間的銀鈴，鈴鐺墜地摔成兩半：“動情？師父的情，早在白錦書跳崖那日，
就和我的孩子一起死了。”閃電照亮他蒼白的臉，我趁機咬向他脖頸。血腥味在齒間散開時，
我在他耳邊輕笑：“師父，這是你欠我的。”3血順著齒縫滴落，師父猛地將我甩出去。
后腦撞上青磚的瞬間，絕情蠱的噬心之痛與外傷的劇痛交織。他捂著傷口，
眼神猩紅如獸：“蘇妄言！你當真要與我魚死網破？”我撐著墻爬起，
嘴角還掛著他的血：“魚？您是九天玄龍，我不過陰溝里的臭蟲。”抓起案上的七星釘，
寒光抵住心口：“但臭蟲也知道，該怎么往您心口扎。”窗外風雨驟起，
白錦書的聲音穿透雨幕傳來：“清晏！后山禁地有異動！”師父臉色驟變，轉身欲走。
我冷笑擲出七星釘，釘尖擦著他耳畔釘入木門：“每次都是她，沈清晏，
你敢不敢為我停一次？”他頓住腳步，卻沒回頭：“禁地事關宗門存亡。”“存亡？
”我扯下頸間師父賜的清心鈴，狠狠摔碎，“當年我墜入血池，三清觀存亡可曾礙著您分毫？
”突然想起什么，從懷中掏出泛黃的布條——那是孩子胎衣上的殘片。“您看，
”我將布條湊近燭火，“您親手殺死的小孽種，到死都攥著這布。”師父猛然轉身，
袖風卷滅燭火。黑暗中，他的呼吸粗重如擂鼓：“住口！”“為何住口？
”我在黑暗中摸索著靠近，“是怕想起您如何碾碎那團小小的血肉？還是怕白姑娘知道，
您也雙手染血？”一道驚雷劈開夜幕，我趁機將燃燒的布條按在他手背。
皮肉焦糊的味道混著血腥味散開，他悶哼一聲，卻沒躲開。“疼嗎？”我貼在他耳邊低語，
“比我在血池里熬的三日三夜，可差遠了。”白錦書的呼喚聲越來越近，
師父突然扣住我手腕：“跟我去禁地。”“我憑什么——”“你以為絕情蠱真能保你平安？
”他壓低聲音，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森冷，“那是魔修的東西，
若被宗門發現......”我渾身發冷，被他拽著沖進雨幕。暴雨沖刷著血跡，
卻沖不淡掌心殘留的余溫——那是方才按在他傷口時，他下意識的戰栗。4泥濘山道上，
師父拽著我狂奔。他掌心滾燙，燙得我手腕生疼，偏又掙脫不得。
白錦書的驚呼聲從禁地傳來，師父腳步更快，卻將我護在身側避開滾落的山石。“沈清晏，
你大可拋下我。”我冷笑，“白姑娘喊救命的聲音，可比我的命動聽多了。
”他猛地剎住腳步，將我抵在巖壁上。雨水混著血珠從他額角滑落，
滴在我鎖骨處的絕情蠱紋上，灼燒感瞬間蔓延全身。“閉嘴！”他喉間溢出壓抑的怒吼，
“你以為禁地異動真是意外？”話音未落，一道黑影破土而出，利爪直取他后心。
我幾乎是本能地拽著他側身翻滾，尖銳的指甲擦著他肩頭劃過，在道袍上撕開猙獰裂口。
“是噬魂蛛！”白錦書的聲音帶著哭腔，“清晏，小心！”師父將我推進旁邊的石縫，
祭出拂塵迎敵。蛛絲裹著腥風襲來，我摸出懷中淬毒的銀針。絕情蠱在血脈里沸騰，
疼得眼前發黑，偏生意識卻愈發清明——原來這蠱發作時，會放大所有情緒。
看著師父與噬魂蛛纏斗的身影，恨意與不甘翻涌如潮。“小心！”白錦書突然沖向戰場。
我瞳孔驟縮，那噬魂蛛竟在此時吐出致命毒霧。幾乎是下意識，我撲了出去，將白錦書撞開。
毒霧入喉的瞬間，師父的驚呼聲撕裂雨幕。“蘇妄言！”我癱倒在地，
看著師父揮劍斬下蛛首。他跌跌撞撞奔來，
指尖顫抖著撫上我青紫的臉：“為什么......”“為什么？”我咳出黑血，
染污他道袍，“因為我要你愧疚。”白錦書在旁掩面痛哭，
我卻死死盯著師父發紅的眼眶：“你親手殺我孩子時，可曾有過一絲愧疚？
”絕情蠱的劇痛達到頂峰，我眼前開始浮現前世魂飛魄散的畫面。師父抱著白錦書的背影，
我墜入煉獄陣時的絕望，還有那未成形的小生命......“沈清晏，
這毒......”我攥住他的衣襟，“解不了。”他突然扯開我衣領，
絕情蠱紋此刻竟泛著詭異的紅光。“是蠱毒發作！”白錦書驚呼，“清晏，這是魔修的禁術！
她、她竟然......”師父猛地轉身，長劍直指白錦書：“住口！
”白錦書慘白著臉后退，我卻笑出了聲。原來在他心底，終究還是......“疼嗎？
”我抬手撫上他緊繃的臉，“和你給我的痛比起來，不值一提。”意識漸漸模糊時，
聽見他沙啞的嘶吼：“我不準你死！蘇妄言，我不準......”5劇痛如潮水般退去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