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溫念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慘白的臉色幾乎與雪白床單融為一體，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她還活著。
纖細(xì)的手腕上插著輸液針，青紫色的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膚下清晰可見。
因為他有胃病，這雙手在這三年里無數(shù)次為他悉心準(zhǔn)備三餐；因為他習(xí)慣性失眠，這雙手深夜為他按摩，直到他先睡著。
沈灼熙眼底的冰冷和恨意不自覺地消融，竟浮現(xiàn)星星點點的柔情。
溫念眼睫顫了下。
沈灼熙眼眸一瞬冰冷，“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
溫念緩緩睜開眼，那雙曾經(jīng)明亮的眼睛如今黯淡無光，像是蒙了一層灰。
她沒有看沈灼熙一眼，只拼命試圖撐起身子。
可惜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無力地跌回枕上。
“你想干什么？”
溫念實在擔(dān)心母親，咬了咬唇，卻還是沒給他一個眼神，“醫(yī)生說我媽病情惡化，她怎么樣了？”
沈灼熙第一次被溫念無視，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惱火，他故意說：“死了。”
溫念的瞳孔驟然緊縮，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住。
她的嘴唇顫抖著，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病房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你...說什么？”她終于擠出幾個字，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
沈灼熙看著她瞬間灰敗的臉色，心里涌起一股異樣的快意：“我說，你媽死了。”
“就在你昏迷的時候。”
溫念的手指死死攥住床單，指節(jié)泛白。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卻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嚨，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不、不可能......”她搖著頭，淚水無聲地滾落，“醫(yī)生不是說......她的病情已經(jīng)穩(wěn)定了......”
她榨干身體最后一絲氣力，雙眼猩紅的拔掉輸液針，用盡全力掙扎起身。
然而她太虛弱了。
腳還沒落地，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突然，她猛地弓起身子，“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那口血一半濺在雪白被單上，一半濺落在沈灼熙的襯衫上，觸目驚心。
沈灼熙愣住了。
他沒想到溫念的反應(yīng)會這么劇烈。
“為什么？”溫念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你做了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媽......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恍若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哀鳴。
沈灼熙被她眼中的恨意震懾。
這一刻，他竟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這是你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他竭力忽視心底泛起的那抹心虛，“當(dāng)初寧晚有多痛苦——”
“我根本不認(rèn)識沈?qū)幫恚 睖啬钔蝗凰缓鸪雎暎曇衾飵е鵀l死般的絕望，“沈灼熙，你查清楚了嗎？你確定是我害死她的嗎？”
“你跟我在一起三年，日夜相處，你真的覺得我是害死沈?qū)幫淼膬词謫幔浚 ?/p>
沈灼熙被她問得一怔。
這三年來，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判斷。
“我當(dāng)然查清楚了。”他下意識反駁，聲音卻不如之前堅定。
溫念突然笑了，那笑容凄厲得讓人心驚：“你連查都沒查就給我定罪......就毀了我的人生......害死了我媽......”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嘴角不斷有鮮血滲出。
監(jiān)護(hù)儀上的心跳線開始劇烈波動。
一股恐慌襲上心頭，沈灼熙按下緊急呼叫鈴，聲音第一次染上慌亂：“醫(yī)生！醫(yī)生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