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王曉雅從銀行出來的時候，手里的存折讓她徹底愣住了。賬戶余額：2,847元。
明明應該有十八萬的。她攥緊存折，指節發白。這十八萬是她親生母親留給她治病的錢，
專門存在這個賬戶里，連繼母江慧都知道這錢的用途。"曉雅，怎么了？
"身邊的同事李梅關切地問。王曉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可能是記錯了。
"但她心里清楚得很，絕對沒有記錯。這十八萬是母親生前攢了十年的錢，
專門為她的心臟病手術準備的。母親去世前，一遍遍叮囑她，這錢千萬不能動，
等病情嚴重了就去做手術。從銀行到家里的路，王曉雅走得格外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推開門，客廳里傳來江慧爽朗的笑聲。她正和幾個朋友在打麻將，桌上的籌碼堆得老高。
"曉雅回來了？今天怎么這么早？"江慧頭也不抬地問，手里搓著麻將牌。"媽，
我想跟你聊聊。"王曉雅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等等，這把打完。三萬！
"江慧推出一張牌，臉上滿是得意。王曉雅站在客廳里等了半個小時，
看著繼母在麻將桌上揮金如土。她身上穿的是新買的絲綢襯衫，脖子上戴著昂貴的珍珠項鏈，
手腕上的手表在燈光下閃閃發光。這些東西，以前從來沒有見過。"行了行了，
今天就到這兒。"江慧推掉牌，起身送走朋友們。等人都走了，客廳里只剩下她們兩個。
"媽，我的存折。"王曉雅直接開門見山。江慧愣了一下，
然后若無其事地收拾著麻將桌："什么存折？""我媽留給我的那個存折，
里面的錢哪兒去了？"江慧手上的動作停了停，但很快又恢復正常："曉雅，你說什么呢？
什么錢？"王曉雅從包里掏出存折，攤開放在茶幾上："這個存折，原來有十八萬，
現在只剩下兩千多。"江慧瞥了一眼存折，表情有些不自然："哦，這個啊。那錢我用了。
""用了？"王曉雅的聲音有些發抖，"媽，那是我的救命錢。""什么救命錢？
那就是一些普通的存款。你一個年輕人，要那么多錢干什么？"江慧開始收拾桌上的零食，
避開王曉雅的目光。"我有心臟病，需要做手術。我媽生前說過，這錢就是為了我治病用的。
"江慧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王曉雅："心臟病？你年紀輕輕的，哪有什么心臟病？
就是你想多了。再說，我用這錢投資了，過段時間會還給你的。""投資什么？""買股票。
聽朋友說有個股票要漲，我就投了一些。"江慧說得理直氣壯，"等賺了錢，
連本帶利都給你。"王曉雅感覺胸口一陣悶痛，呼吸有些困難。她扶著沙發坐下，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那股票現在怎么樣？""暫時... 暫時虧了一點。
但是會漲回來的，你放心。"江慧的聲音越來越小。王曉雅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知道，這錢很可能永遠要不回來了。"媽，我求你，把錢還給我吧。
醫生說我的病不能再拖了，必須盡快手術。"江慧不耐煩地擺擺手："曉雅，
你就是太敏感了。身體有點不舒服就覺得是大病，哪有那么嚴重？你看你，
平時上班不是好好的嗎？""我..."王曉雅想要解釋，但江慧已經起身往樓上走。
"行了行了，我累了，要休息了。錢的事以后再說。"王曉雅一個人坐在客廳里，
看著滿桌子的麻將殘局。外面的雨開始下起來，一滴一滴敲擊著窗戶，就像敲擊在她的心上。
她想起母親臨終前拉著她的手，一遍遍說著："曉雅，媽媽對不起你，沒能給你更好的生活。
這些錢你一定要留著，等病嚴重了就去做手術，千萬不要省錢。"當時她哭著答應了，
可現在...手機響了，是醫院的電話。"王曉雅女士，您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需要盡快來醫院商討手術方案。您的情況已經不能再拖了。"王曉雅掛斷電話，
看著存折上那可憐的數字。兩千多塊錢，連掛號費都不夠。
樓上傳來江慧和父親王建國的說話聲。"老王，曉雅剛才問存折的事。""你怎么說的？
""我說投資了。反正那丫頭也不懂，過段時間再想辦法。""那錢你到底用到哪兒去了？
""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小軍要買房，首付不夠，我就先墊上了。反正曉雅一個女孩子，
要那么多錢干什么？"王曉雅聽得一清二楚。小軍是江慧的親兒子，也就是她的繼弟。
原來如此。她的救命錢，被繼母拿去給繼弟買房了。雨越下越大，王曉雅坐在黑暗的客廳里，
聽著樓上的談話聲。她的胸口越來越痛，但這一次，痛的不只是心臟。第二章第二天一早，
王曉雅就來到了律師事務所。律師姓陳，四十多歲，戴著金絲框眼鏡，看起來很專業的樣子。
"王小姐，您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了。但是有個問題，您有證據證明這筆錢的用途嗎？
"陳律師翻看著她帶來的資料。王曉雅掏出一個舊信封："這是我媽媽生前寫的字條，
還有醫院的診斷書。"陳律師仔細看了看那張發黃的紙條："曉雅，
媽媽把這十八萬存在建設銀行，賬號是628888888888888，密碼是你的生日。
這錢是媽媽十年攢下來的，專門為你的心臟病手術準備的。
媽媽可能看不到你手術的那一天了，但你一定要好好治病，好好活著。記住，這錢除了治病，
什么都不能用。"紙條上的字有些模糊，但可以看出是手寫的，筆跡顫抖，
顯然是病重時寫的。"這個可以作為證據，但還不夠。您繼母如果否認，
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明。"陳律師放下紙條，"比如銀行的轉賬記錄，或者其他證人的證言。
""我去銀行查過了，錢是分幾次取出的，都是她的身份證。
"王曉雅把銀行的流水單遞過去。陳律師看了看時間："這些取款時間都很集中，
就在最近兩個月內。您繼母有什么解釋嗎？""她說拿去投資了，買股票。
但我懷疑是給她兒子買房用了。""有證據嗎？"王曉雅搖搖頭："暫時沒有。
"陳律師沉吟了一會兒："王小姐，說實話，這種家庭內部的財產糾紛很難處理。
即使您有證據證明錢的用途，但賬戶的持有人是您，密碼也是您提供的，
法律上很難認定這是盜竊。"王曉雅的心一沉："那我就沒有辦法了嗎？""不是沒有辦法，
但需要更充分的證據。比如，您繼母承認挪用了這筆錢，
或者有證據證明她把錢用于其他目的。""怎么才能讓她承認？
"陳律師調整了一下眼鏡："這就需要您的智慧了。不過我要提醒您，
任何違法的手段都不可取。"從律師事務所出來，王曉雅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十月的風有些涼，她緊了緊外套。手機響了，是醫院的電話。"王曉雅女士，
您什么時候能來辦理住院手續？您的情況真的不能再拖了。""醫生，
手術費大概需要多少錢？""十五萬左右，這還不包括后期的康復費用。"王曉雅掛斷電話，
苦笑了一聲。十五萬，對現在的她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路過一家咖啡店，她走了進去，
點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發呆。"曉雅？"回頭一看，是大學同學張萌。
"萌萌？你怎么在這兒？"王曉雅勉強笑了笑。"我在附近的公司上班。你看起來不太好，
怎么了？"張萌坐到她對面，關切地問。王曉雅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張萌聽完，憤怒地拍了拍桌子："這也太過分了！那是你媽媽留給你的救命錢，
她怎么能隨便動用？""可是現在錢已經沒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張萌想了想："要不你錄音？想辦法讓她承認挪用了這筆錢，然后拿著錄音去找律師。
""錄音？""對啊，現在手機錄音很方便的。你找個機會跟她談這件事，偷偷錄下來。
"王曉雅搖搖頭："這樣不太好吧？而且她現在根本不承認。""那你就想辦法讓她承認。
比如說你查到了什么證據，嚇唬嚇唬她。"張萌越說越興奮，
"或者你可以裝作不在意這件事，套她的話。"王曉雅沉默了一會兒。
雖然她不喜歡這種做法，但現在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我再想想吧。""曉雅，
我知道你心軟，但這種時候不能心軟。那是你的救命錢，關系到你的生死！
"張萌握住她的手，"我可以借給你一些錢，但也不夠手術費。你必須把自己的錢要回來。
"王曉雅點點頭，心里已經有了計劃。回到家的時候，江慧正在廚房做飯。
王建國坐在客廳看電視，看到她回來，面色有些尷尬。"曉雅，回來了？今天怎么這么晚？
"江慧從廚房探出頭問。"公司有點事。"王曉雅脫掉外套，走到父親身邊坐下，"爸，
我想跟你們談談昨天的事。"王建國關掉電視，江慧也從廚房走了出來。"曉雅，
你媽昨天跟你說了，那錢投資了，過段時間就能還給你。
"王建國說話的時候不敢看她的眼睛。"爸，我知道你們的難處。"王曉雅的語氣很平靜，
"我也知道小軍要買房，需要錢。"江慧和王建國對視了一眼。"你... 你怎么知道的？
"江慧有些慌張。"我都知道。"王曉雅看著他們，"我只是想問，為什么不跟我商量？
如果你們開口，我可能會同意的。""你會同意？"王建國有些意外。"小軍是我弟弟，
他要買房，我當然希望幫忙。但是你們直接拿走我的錢，讓我很難接受。
"江慧的表情緩和了一些："曉雅，媽媽也是沒辦法。小軍的女朋友催得緊，
說不買房就分手。我一著急，就...""就直接拿了我的錢。"王曉雅接著她的話。
"對不起，媽媽知道錯了。"江慧坐到她身邊，"等小軍把房子的事情辦完，
我們一定把錢還給你。""什么時候？""最多半年。"王曉雅點點頭："好，我等半年。
"江慧和王建國都松了一口氣。"不過我有個條件。"王曉雅繼續說道。"什么條件？
""我要一個書面承諾。白紙黑字寫清楚，你們拿了我多少錢，什么時候還，
還要按銀行利息計算。""這..."江慧有些猶豫。"這是我的底線。如果你們不同意，
我就去法院起訴。"王曉雅的語氣很堅決。王建國考慮了一下："行，我們寫。"當天晚上，
王曉雅拿到了一份手寫的借條："今借王曉雅人民幣十八萬元整，用于兒子王軍購房。
借款時間2023年9月，歸還時間2024年3月，按銀行同期貸款利率計息。
借款人：江慧，見證人：王建國。"看著這張借條，王曉雅知道，這只是第一步。
第三章一個月后，王曉雅的病情明顯惡化了。她開始頻繁地胸悶氣短，
有時候走幾步路就要停下來休息。公司的同事都注意到了她的異常，但她總是笑著說沒事。
這天上午，她正在工作，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胸痛。眼前一黑，就倒在了辦公桌上。"曉雅！
曉雅！"同事們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的急診科。
"王曉雅女士，您的情況已經很危險了。"主治醫生拿著檢查報告，表情嚴肅，
"您的心臟瓣膜嚴重病變，必須立即手術，不能再拖了。""醫生，能不能再等等？
我正在籌錢。""等？等什么？"醫生有些激動，"您知道您現在的情況嗎？
隨時可能出現心力衰竭！到時候想救都來不及！"王曉雅沉默了。
醫生緩和了語氣："王小姐，我知道手術費是個問題。但現在情況緊急，您可以先住院，
邊治療邊想辦法籌錢。""我... 我考慮一下。"從醫院出來，王曉雅直接打車回了家。
客廳里很熱鬧，江慧正在和幾個朋友聊天，桌上擺著各種名貴的茶葉和點心。"曉雅回來了？
怎么臉色這么差？"江慧看了她一眼，繼續和朋友聊天。王曉雅走到茶幾前，拿起那張借條。
"媽，我想跟你談談這個。"朋友們看到氣氛不對，紛紛找借口離開了。"怎么了？
"江慧收拾著茶具。"醫生說我必須立即手術，不能再等了。
"王曉雅把醫院的診斷書放在茶幾上。江慧瞥了一眼："醫生就會嚇唬人，
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媽，我今天在公司暈倒了，被送到醫院急救。
"江慧的手停了一下，但還是沒有抬頭看她："那... 那你住院啊。""住院費十五萬，
我現在哪有錢？""不是說好了等半年嗎？小軍的房子還沒有辦完手續。
"王曉雅深深吸了一口氣："媽，我可能等不了半年了。""什么意思？""醫生說，
我隨時可能心力衰竭。如果不手術，我可能活不過這個冬天。"客廳里安靜了下來。
江慧放下手中的茶杯，第一次正眼看著王曉雅："你... 你說的是真的？
""我拿命跟你開玩笑嗎？"王曉雅拿出手機，播放了今天醫生的錄音。"王曉雅女士，
您的情況已經很危險了，心臟瓣膜嚴重病變，必須立即手術。您現在隨時可能出現急性心衰，
到時候就來不及了..."聽完錄音，江慧的臉色變了："這... 這么嚴重？
""所以我需要錢，現在就需要。"江慧站起來，
在客廳里來回踱步："可是錢真的給小軍買房了，房子已經定了，不能退啊。
""那你讓小軍把房子退了。""那不可能！他女朋友都已經訂婚了，怎么可能退房？
"王曉雅覺得一陣眩暈，扶著沙發坐了下來："媽，那是我的命啊。""曉雅，
媽媽也想救你，但是真的沒辦法。要不你先借錢手術，等小軍把房子賣了，我們再還你。
""借錢？我借得到十五萬嗎？"江慧咬了咬唇："要不... 要不你去找你舅舅借？
他有錢。"王曉雅苦笑："舅舅早就斷絕關系了。當初你們結婚的時候，
他就說過不認這個家。""那... 那你同事朋友...""我已經問過了，
大家最多能借個一兩萬。"客廳里又安靜了下來。江慧突然說："要不這樣，
我跟小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先借點錢給你應急。""借多少？""五萬？
""五萬夠干什么？光住院費都不夠。""那... 那我再想想辦法。"王曉雅站起來，
感覺眼前有些發黑："媽，我再問你最后一次，你到底還不還我的錢？""曉雅，
不是媽媽不想還，是真的還不了。錢都在房子里，我總不能讓小軍把房子退了吧？
""為什么不能？""那小軍怎么辦？他女朋友怎么辦？
"王曉雅深深地看了江慧一眼："我明白了。"她轉身上樓，江慧在后面喊："曉雅，
你去哪兒？""收拾東西。""收拾什么東西？""搬出去。"江慧跟上樓："曉雅，
你別這樣，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王曉雅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一家人會拿走我的救命錢嗎？一家人會看著我死嗎？""我們沒有看著你死，
我們會想辦法的。""什么辦法？讓我等死的辦法嗎？"王曉雅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開始收拾行李。她沒有多少東西，一個行李箱就裝下了。"曉雅，你要去哪兒？
"江慧站在門口。"我還有幾天假期，我要去醫院住院。
至于錢..."王曉雅拉上行李箱的拉鏈，"我會想辦法的。""什么辦法？
"王曉雅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口，回頭看了江慧一眼："賣房子。""賣什么房子？
""這套房子一半是我媽媽的遺產，我有繼承權。我準備把我的那一半賣掉。
"江慧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你... 你不能這樣做！""為什么不能？
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我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可是這樣的話，我們住哪兒？
""這就不關我的事了。"王曉雅拖著行李箱下樓，"就像我的死活不關你們的事一樣。
"江慧跟在后面，急得直哭："曉雅，你不能這樣對待家人！"王曉雅停下腳步，
轉身看著江慧："家人？媽，我終于明白了，在這個家里，我從來就不是你們的家人。
我只是一個外人，一個可有可無的外人。""不是的，曉雅，你誤會了。""我沒有誤會。
"王曉雅的眼中已經沒有了眼淚，只有冰冷，"媽，等我死了，這套房子就都是你們的了。
不過在我死之前，我要為自己活一次。"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身后傳來江慧的哭聲，但王曉雅沒有回頭。這一次，她要為自己而活。
第四章王曉雅住進了醫院。病房里只有她一個人，安靜得可怕。護士每天來查房，
總是問同一個問題："家屬呢？怎么總是你一個人？"她總是笑著回答："他們有事，
過兩天就來。"但她心里清楚，沒有人會來。第三天晚上，她正在病床上看書，
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是張萌，手里拎著一大包水果和營養品。"萌萌？
"王曉雅有些意外。"我聽李梅說你住院了，趕緊來看看。"張萌把東西放在床頭柜上，
"怎么樣？感覺好點了嗎？""好多了。"王曉雅其實感覺很糟，但她不想讓朋友擔心。
張萌在病床邊坐下："手術費的事情解決了嗎？"王曉雅搖搖頭："還差很多。
""你繼母那邊...""別提她了。"王曉雅的語氣有些冷，"我已經從家里搬出來了。
"張萌吃了一驚："搬出來了？為什么？"王曉雅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張萌聽完，
氣得直咬牙："這也太過分了！明明是你的救命錢，她竟然說沒辦法！""算了，
我已經看清楚了。"王曉雅苦笑，"在她心里，我的命遠遠比不上她兒子的房子重要。
""那你現在怎么辦？真的要賣房子？""我在考慮。"王曉雅看向窗外，
"那套房子是我媽媽和爸爸一起買的，按理說我有一半的繼承權。但是要分割財產，
程序很復雜，時間也很長。我等不起。"張萌想了想："要不你去找媒體？
這種事情曝光出去，說不定能得到社會幫助。""媒體？""對啊，現在網絡這么發達，
這種家庭糾紛很容易引起關注。繼母挪用繼女救命錢，這個話題絕對有熱度。
"王曉雅猶豫了："可是這樣的話，我們家的事情就都暴露了。""都什么時候了，
你還在乎這些？"張萌握住她的手，"曉雅，你的命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王曉雅沉默了一會兒："讓我再想想。"第二天上午，王曉雅的主治醫生來查房。
"王小姐，您的指標還在惡化。我們必須盡快安排手術，真的不能再拖了。""醫生，
我知道。我正在想辦法籌錢。""要多長時間？""一個星期。"醫生搖搖頭："太長了。
我最多只能再給您三天時間。三天后，不管有沒有錢，我們都要安排手術。
到時候您可以申請醫院的救助基金，或者先欠著。"醫生走后，王曉雅拿出手機，
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是晨光日報嗎？我有一個新聞線索..."下午，
一個年輕的記者來到了醫院。記者姓劉，二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很有干勁。"王小姐，
您在電話里說的情況，我們很關注。但是我需要核實一些細節。"劉記者拿出錄音筆，
"您能詳細說一下整個事情的經過嗎？"王曉雅從母親去世開始講起，一直講到現在住院。
整個過程她都很平靜，沒有哭泣，沒有憤怒，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您有什么證據嗎？
"劉記者問。王曉雅拿出了母親的字條、銀行流水、江慧寫的借條，還有醫院的診斷書。
劉記者仔細看了看："這些證據很充分。不過我需要聯系您的繼母，聽聽她的說法。
""可以，她的電話是...""還有，您真的確定要公開這件事嗎？一旦報道出去，
就不能收回了。"王曉雅點點頭："我確定。"當天晚上，劉記者給江慧打了電話。
王曉雅不知道電話里說了什么，但第二天一早，江慧就氣沖沖地來到了醫院。"王曉雅！
你怎么能去找記者？你要把我們家的臉都丟光嗎？"江慧站在病床前，聲音很大。"媽，
請您小聲一點，這里是醫院。""你還知道這是醫院？你知道護士們現在怎么看我嗎？
都以為我是什么惡毒的繼母！""難道不是嗎？"江慧被噎了一下："曉雅，
你怎么能這樣說話？我雖然不是你親媽，但這些年我對你不薄啊！""對我不薄？
"王曉雅冷笑，"拿走我的救命錢，這就是對我不薄？""我說了，錢會還給你的！
""什么時候？我還有幾天就要手術了，你什么時候還？"江慧語塞了。"媽，
我最后問您一次，錢到底還不還？"江慧沉默了很久，最后說："曉雅，媽媽真的沒辦法。
小軍的房子已經定了，定金都交了，退不了了。""那就是不還了？""不是不還，
是現在還不了。"王曉雅點點頭："我明白了。那您現在就可以走了。
""曉雅...""請您出去。"王曉雅閉上眼睛，不再看江慧。江慧站了一會兒，
最后還是離開了。當天下午，
晨光日報的網站上發布了一篇報道：《繼母挪用繼女18萬救命錢給兒子買房，
女孩病危求助社會》報道很快就被各大網站轉載，網友們的評論炸開了鍋："這也太過分了！
明明是救命錢！""什么樣的繼母能做出這種事？""這個女孩太可憐了，
有什么可以幫助她的嗎？""建議設立一個捐款賬戶，大家一起幫幫她！
"也有一些不同的聲音："會不會是女孩編的故事？現在網絡詐捐很多。""繼母也不容易，
兒子買房壓力這么大。""家庭內部的事情，外人很難說清楚。
"但支持王曉雅的聲音明顯更多。第二天，就有好幾個公益組織聯系了王曉雅，
表示愿意幫助她籌集手術費。王曉雅躺在病床上，看著手機上不斷涌入的留言和私信，
心情很復雜。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么多陌生人關心她的生死。也從來沒有想過，
最應該關心她的人，卻成了最冷漠的那個。第五章網絡的力量比王曉雅想象的還要大。
報道發出后的第三天，她的手術費就已經籌夠了。
來自全國各地的網友通過各種渠道給她捐款，有的一次捐幾千元，有的只捐幾十元，
但每一筆錢都承載著一份善意。"王小姐，可以安排手術了。"主治醫生拿著化驗單，
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謝謝醫生。"王曉雅也松了一口氣。"不過我必須提醒您，
這個手術有一定的風險。雖然成功率很高，但畢竟是心臟手術...""我明白。醫生，
什么時候可以手術？""明天上午。今天晚上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開始準備。
"醫生走后，王曉雅拿起手機，看著那些捐款記錄。李明：500元，"加油，
一定要好起來！"張麗：200元，"姐姐，我也是單親家庭的孩子，理解你的不容易。
"王大爺：50元，"閨女，我退休工資不多，這點錢不嫌少。"小學生王小明：10元，
"姐姐，這是我的壓歲錢，希望你快點好。"...看著這些留言，
王曉雅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這些素不相識的人，給了她在家庭中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正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是王建國，她的父親。王建國看起來很憔悴，胡子沒刮，
眼圈發紅。"曉雅..."他走到病床前，聲音有些哽咽。"爸。"王曉雅擦了擦眼淚。
"我看到新聞了。"王建國坐下，"對不起，是爸爸對不起你。"王曉雅沒有說話。
"你媽媽... 江慧她這幾天天天哭，說自己做錯了。""做錯了？"王曉雅冷笑，
"她知道哪里做錯了嗎？""她說，不應該瞞著你用那筆錢。應該跟你商量的。""就這些？
"王建國沉默了一會兒："曉雅，小軍的房子退了。"王曉雅有些意外："退了？""嗯，
看到新聞后，小軍主動提出退房。雖然損失了一些定金，但大部分錢能拿回來。
""為什么要退？""因為他覺得愧疚。小軍說，他不知道那是你的救命錢，如果早知道，
他絕對不會要的。"王曉雅心情復雜。她一直以為王軍是知情的。"錢什么時候能拿回來？
""最快一個星期。不過現在你的手術費已經夠了，這筆錢可以留作后期康復用。""爸，
你為什么現在才來？"王建國低下頭："我... 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
明明是你的救命錢，我們卻... 我這個當父親的，太失職了。
""那為什么當初不阻止她？""我..."王建國說不出話來。"爸，我明白了。
在你們心里，我永遠比不上王軍重要。畢竟他是你們的親兒子，而我只是個繼女。
""不是的，曉雅，你也是我的女兒。""可是在關鍵時刻，您的選擇說明了一切。
"王曉雅看向窗外，"爸，我不怪您。每個人都會偏心，這很正常。
""曉雅...""您回去吧。告訴江慧，錢的事情就算了。我現在不需要了。
""那你以后...""以后我不會再回那個家了。等我康復后，我會租房子住。
"王建國急了："曉雅，你不能這樣！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王曉雅轉過頭看著他，"爸，一家人不會在生死關頭拋棄家人。
一家人不會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可是江慧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只是什么？只是覺得我的命不重要？"王建國張了張嘴，
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爸，您走吧。明天我要手術，我想安靜地休息一下。
"王建國站起來，在門口停了一下："曉雅，不管你原不原諒我們，你都是我的女兒。
"王曉雅沒有回答。當天晚上，張萌又來了。"明天就要手術了，緊張嗎？
"張萌坐在床邊問。"還好。"王曉雅其實很緊張，但她不想表現出來。"你爸爸來過了？
我在樓下看到他了。""嗯，來過了。""他說什么了？""道歉，還說王軍把房子退了。
"張萌挑了挑眉："現在想起來道歉了？晚了吧？""算了，都過去了。
"王曉雅不想再提這件事，"萌萌，如果我手術失敗了...""別說這種話！
"張萌立即打斷她，"手術一定會成功的！""萬一呢？""沒有萬一！"張萌握住她的手，
"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然后開始新的生活。""如果真的有萬一，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把網友們捐的錢退回去。我建了一個表格，記錄了每一筆捐款的來源，
都在我的電腦里。""曉雅...""還有，幫我謝謝所有關心我的人。告訴他們，
這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溫暖的日子。"張萌的眼淚流了下來："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我也希望不會。但是萬一有事，我希望走得清清白白，不欠任何人的。""好，
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我會的。"第二天一早，
王曉雅被推進了手術室。手術時間很長，從早上八點一直到下午三點。
張萌一直在手術室外等著，中途王建國和江慧也來了，但他們不敢上前，只是遠遠地站著。
下午三點半，手術室的紅燈滅了。主治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
臉上帶著疲憊但安心的笑容。"手術很成功。"聽到這句話，張萌哭了出來。
王建國和江慧也松了一口氣，江慧癱坐在椅子上，雙手合十不停地念著："謝謝老天，
謝謝老天..."王曉雅被推回病房后，醫生說她至少要睡幾個小時才能醒來。
張萌守在床邊，看著臉色蒼白但呼吸平穩的王曉雅，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晚上七點，
王曉雅醒了。"萌萌？"她的聲音很輕，但意識很清醒。"我在，我在。
"張萌立即握住她的手，"手術很成功，醫生說你恢復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