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昭然冰冷的目光和絕對的實力壓制下,兩個嚇破膽的野人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此地名為“瘴云谷”,位于炁元穹界域南荒邊緣,毗鄰兇名赫赫的“萬毒沼澤”,屬于三不管地帶。而他們提到的“黑風寨”,是盤踞在附近“黑風嶺”的一伙悍匪,寨主“黑風煞”據傳有靈罡境巔峰修為,兇殘暴虐,手下聚集了數百亡命之徒,專門劫掠過往商旅和落單修士。
至于時間,兩個野人只知道現在是“大夏天啟十七年”,具體輪回紀年他們根本不懂。但陸昭然結合天碑信息推算,確認距離他離開主世界,確實過去了將近一百天。
最讓陸昭然心焦的是九嶷劍盟的消息。
大約兩個多月前,九嶷劍盟內部似乎發生了劇變!有傳言說,圣女沐清歌在護送一批重要物資返回劍盟的途中,遭遇神秘勢力伏擊,隊伍全軍覆沒,沐清歌本人重傷失蹤!緊接著,劍盟內部爆發激烈沖突,有長老指責盟主(沐清歌的師父)失職,要求廢黜圣女之位,另立人選。盟主一脈則力保沐清歌,雙方劍拔弩張,甚至有長老級人物在沖突中隕落!整個九嶷劍盟元氣大傷,勢力收縮,對外的威懾力大減。
“伏擊…重傷失蹤…” 陸昭然拳頭緊握,指節發白。他幾乎可以肯定,伏擊沐清歌的,就是暗河!他們不僅要清除“錨點”,更要打擊九嶷劍盟這個可能知曉世界真相的勢力!
“那…那黑風寨抓九嶷仙子是怎么回事?” 陸昭然強壓怒火問道。
“是…是最近的事。” 瘦小野人戰戰兢兢地回答,“大概半個月前,有人在萬毒沼澤外圍,看到幾個穿著九嶷服飾、但都受了傷的女修。消息傳到黑風寨,黑風煞就放出話來,誰能抓住一個活的九嶷女弟子獻給他,賞上品元石百塊!死的…也有五十塊!聽說…聽說他已經抓了好幾個了…” 野人臉上露出恐懼又夾雜著一絲貪婪的神色。
畜生!陸昭然眼中殺機暴漲!沐清歌生死未卜,她的同門師妹竟遭此劫難!這黑風煞,該死!
“你們剛才說的空間波動,還有靠近黑風寨地盤,是什么意思?” 陸昭然壓下殺意,繼續追問。
“回大人,這瘴云谷再往西五十里,翻過兩座山,就是黑風嶺的地界了。黑風寨在幾個主要的隘口都設了哨卡。至于空間波動…小的們剛才在谷外打獵,突然感覺這山谷里空間像水波一樣晃了一下,還…還掉下來一點星光似的東西…就…就想著進來碰碰運氣…” 野人不敢隱瞞。
陸昭然了然。看來他通過星骸古徑降臨的動靜,還是引起了一些注意。此地不宜久留。
“滾!” 陸昭然冷喝一聲。兩個野人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拖起昏迷的刀疤壯漢,頭也不回地逃出了山谷。
陸昭然沒有殺他們,并非心慈手軟,而是不想打草驚蛇。他需要盡快了解更全面的信息,并找到恢復力量、重啟星塵機甲的方法。守墓人提供的坐標——磐石要塞廢墟·中樞塔殘骸底層——是首要目標。但磐石要塞在葬星之地,如何返回是個問題。或許…黑風寨盤踞的黑風嶺,有通往某些混亂空間節點或者古傳送陣的線索?畢竟,能在此地立足的悍匪,總有些特殊的門路。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對九嶷弟子被抓之事坐視不理!沐清歌于他有救命之恩,九嶷劍盟更是對抗暗河的潛在盟友。于情于理,他都要去黑風嶺走一遭!
打定主意,陸昭然不再停留。他換下身上破爛的衣物(守墓人提供的簡陋皮甲),從玉佩碎裂后殘存的、依附于混沌印記的小型儲物空間中(空間極小,僅存幾件換洗衣物和少量低級丹藥)取出一件干凈的青衫換上,收斂氣息,朝著野人指明的黑風嶺方向,展開身法,疾馳而去。
混沌源血初步覺醒后,他的身法也發生了質變。不再拘泥于形,心念所至,身體便仿佛融入風中,速度奇快,且落地無聲,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灰白殘影。空明炁瞳時刻開啟,洞察著周圍的環境和能量流動。
沿途所見,印證了野人的說法。越靠近黑風嶺,環境越是混亂蕭條。廢棄的村落,被劫掠焚毀的驛站,路旁偶爾可見的白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和絕望氣息。一些山道隘口,果然有穿著雜亂皮甲、眼神兇狠的匪徒設卡盤查,對過往的行商和散修敲骨吸髓。
陸昭然憑借敏銳的感知和鬼魅般的身法,輕松避開了幾處明哨暗卡。他對這些嘍啰沒興趣,目標直指黑風寨核心。
翻過第二座險峻的山峰,一片籠罩在灰色霧氣中的巨大山嶺出現在眼前。山嶺深處,依山而建著一片規模不小的山寨。山寨以粗大的原木和巨石壘成,寨墻高聳,上面有匪徒巡邏,寨門處更是戒備森嚴。山寨上空,隱隱盤旋著一股兇煞、混亂的氣息,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顯然有陣法或者強大的兇物坐鎮。
“這就是黑風寨…” 陸昭然藏身在一棵巨樹的陰影中,空明炁瞳穿透灰霧,仔細觀察著山寨的布局和防御。寨內人員嘈雜,匪氣沖天,中央一座最高大的石殿,散發著最強的能量波動,應該就是寨主黑風煞的居所。
他的目光掃過山寨角落一處守衛格外森嚴的區域——一個由粗大鐵欄圍成的獸欄。獸欄內,隱約可見幾道蜷縮的、穿著殘破白衣的身影!是九嶷弟子!雖然距離較遠,但那熟悉的冰寒氣息和服飾,陸昭然絕不會認錯!
怒火在胸中燃燒,但他強迫自己冷靜。強攻是最愚蠢的選擇。寨內至少有靈罡境巔峰的黑風煞,還有數百悍匪和不明底細的陣法或兇物。他需要計劃。
就在這時,山寨大門突然打開。一隊約莫二十人的匪徒,在一個身材魁梧、臉上帶著猙獰刀疤、氣息兇悍(約靈罡境中期)的頭目帶領下,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
“媽的,真晦氣!蹲了三天,就抓到兩個窮酸散修,連塊像樣的元石都沒有!還不夠寨主塞牙縫的!” 刀疤頭目啐了一口。
“頭兒,聽說東邊‘鬼哭澗’那邊最近不太平,好像有寶貝出世的光,要不要去碰碰運氣?” 一個小嘍啰諂媚道。
“鬼哭澗?” 刀疤頭目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那地方邪門得很…不過,要是真有寶貝…干了!兄弟們,抄家伙,去鬼哭澗!”
一隊匪徒吆喝著,朝著東邊的山林走去。
鬼哭澗?寶貝出世?陸昭然心中一動。這或許是個機會。他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如同附骨之疽。
這隊匪徒實力參差不齊,最強的刀疤頭目靈罡中期,其余大多是塵墟境,警惕性也不高。陸昭然遠遠綴著,聽著他們肆無忌憚的交談,獲取著更多信息。
“聽說這次鬼哭澗的動靜不小,連‘陰骨老魔’的人都驚動了。”
“怕什么!咱們黑風寨也不是吃素的!真有寶貝,搶他娘的!”
“嘿嘿,要是能抓到個落單的九嶷仙子就更好了…寨主玩膩了,說不定還能賞給咱們兄弟…”
污言穢語不堪入耳,陸昭然眼神越發冰冷。
跟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山林變得越發陰森,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和陰冷的氣息。隱約間,能聽到風中傳來如同鬼哭般的嗚咽聲——鬼哭澗到了。
刀疤頭目示意手下噤聲,小心翼翼地摸向一處彌漫著灰白色霧氣的山澗入口。
陸昭然也停下腳步,藏在一塊巨石后。他的空明炁瞳穿透霧氣,看到山澗深處,隱隱有奇異的、如同磷火般的幽藍光芒閃爍,同時,一股混雜著精純靈力與…濃郁死氣的奇異波動從澗底傳來。
“就是那里!準備…” 刀疤頭目興奮地低吼。
然而,他話音未落!
“桀桀桀…黑風寨的小崽子們,也敢來覬覦老祖的機緣?” 一個如同夜梟般嘶啞難聽的聲音,突然從眾人頭頂的濃霧中傳來!
緊接著,數道纏繞著漆黑死氣、快如鬼魅的身影,如同蝙蝠般撲下!為首一人,干瘦如柴,身穿黑袍,眼眶深陷,手持一根慘白色的骨杖,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陰冷氣息——靈罡境后期!正是匪徒口中的“陰骨老魔”!
“不好!是陰骨老鬼!快撤!” 刀疤頭目臉色大變,厲聲吼道。但為時已晚!
陰骨老魔帶來的幾人實力皆是不弱,瞬間與黑風寨匪徒戰成一團!死氣縱橫,刀光劍影,慘叫聲不絕于耳!
陸昭然冷眼旁觀,如同置身事外的獵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的目光,鎖定了混亂戰場邊緣,那個被陰骨老魔隨手丟在一旁的、散發著幽藍光芒的物體——那似乎是一塊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的深藍色晶石,晶石內部,仿佛有星辰流轉,散發出精純無比的空間波動和…一絲微弱的、令他混沌印記都為之悸動的熟悉氣息!
那是…星塵機甲核心備份的殘片?!或者說,是啟動它的關鍵“鑰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