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著擋風玻璃,雨刷器已經開到最大檔,依然難以看清前方的山路。季言緊握方向盤,
后悔接了這單偏遠山區的植物普查工作。導航早在二十分鐘前就失去了信號,
他現在完全是在憑感覺開車。 "見鬼。”輪胎打滑的瞬間,季言猛打方向盤,
車子還是沖出了路面,一頭扎進路旁的灌木叢。安全氣囊彈開的沖擊讓他眼前發黑,
等回過神來,額角已經滲出血絲。 摸出手機——果然沒信號。季言咒罵著下車,
冰冷的雨水立刻澆透了他的襯衫。借著車燈的光,他看到不遠處有座灰白色的老式洋房,
二樓的窗戶透出微弱的燈光。 "有人嗎? "季言拍打著雕花鐵門,聲音淹沒在雨聲中。
出乎意料,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玄關的壁燈忽明忽暗,木質地板因為潮濕而膨脹變形。
整棟房子彌漫著陳舊的氣息,卻意外地干凈,仿佛有人定期打掃。季言試探著喊了幾聲,
回應他的只有自己的回聲。"擅自闖入別人家不太好吧?”輕柔的女聲從背后傳來,
季言猛地轉身,看到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站在樓梯轉角處。她約莫二十出頭,黑發及肩,
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手里捧著一本硬殼書。"抱歉,我的車拋錨了,
外面雨太大...”季言尷尬地解釋。女孩歪著頭打量他,突然笑了:“你流血了。
”她轉身走向客廳,季言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
客廳的布置像是停留在上個世紀:老式留聲機、藤編沙發、壁爐上方掛著已經停擺的古董鐘,
指針永遠停在7: 07。"坐吧。"女孩從抽屜里拿出醫藥箱,"我叫阮時雨。”"季言。
”他接過棉簽,小心擦拭額頭的傷口,“你是這家的. .”"算是看房子的人。
"阮時雨在他對面坐下,膝蓋上的書本攤開著,季言瞥見是一本植物圖鑒,
"你是做什么的?”"植物學家,來山里做普查。"季言注意到她翻到的那頁正好是藍鈴花,
他最喜歡的花,“真巧,我畢業論文就是寫這個屬的。
”阮時雨的眼睛亮了起來:“它們會隨著溫度改變顏色,對吧?”就這樣,他們聊了一整夜。
季言驚訝地發現這個看似文靜的女孩對植物學有著驚人的了解,
尤其是關于一些近乎絕跡的稀有品種。窗外的雨一直沒停,但季言已經忘記了時間流逝。
"天快亮了。”阮時雨突然說,望向窗外泛白的天空,“你該走了。
”季言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一個陌生人家待了一整晚:“我的車...”"明天再來吧。
”阮時雨送他到門口,遞給他一把黑傘,"晚上七點后我都在家。"雨確實小了,
季言撐傘走向自己半陷在泥里的車,回頭時,阮時雨還站在門口,
晨霧中她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拖車下午才到,季言在鎮上小旅館補了一覺,
腦海里全是那個神秘女孩的影子。晚上七點整,他再次站在那棟洋房前,
驚訝地發現昨晚被自己弄濕的地墊已經干燥如新,壁爐上的鐘依然停在7: 07。
"準時先生。”阮時雨從二樓探出頭,這次她換了件淡藍色的連衣裙,"上來吧,我煮了茶。
”二樓的書房比客廳更有生活氣息,墻上貼滿了植物標本,書桌上散落著素描本,
畫的全是各種花卉。季言拿起一張,是朵從未見過的六瓣白花,花瓣邊緣泛著淡藍。
“這是什么品種?我從沒見過。”阮時雨端著茶盤的手微微一頓:"時雨花,我取的名字。
只在暴雨后開放,花期只有七天。”茶是茉莉花味的,
季言注意到茶杯底部刻著日期——1993.7.7。
“這是. .…”"我父母的結婚紀念品。"阮時雨輕描淡寫地帶過,"說說你吧,季博士,
為什么選擇研究植物? "季言講述了自己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唯一的朋友是院子里一棵老槐樹的經歷。阮時雨聽得很認真,時不時提出犀利的問題,
讓他有種被完全看透的錯覺。"我們玩個游戲吧。”夜深時,阮時雨突然提議,
"你問我一個問題,我問你一個,必須誠實回答。”季言點頭:“你先。
""如果你只剩七天生命,會做什么?”這個沉重的問題讓季言愣住了。
他認真思考后回答:"找到一種尚未被記錄的植物,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它。
你呢?”阮時雨望向窗外:“我想看海。”"你從沒看過海? "季言難以置信。
"我. .不能離開這棟房子太遠。"阮時雨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該你了,問吧。
”季言想問為什么,但直覺告訴他不要深究:"你最害怕什么? ""被遺忘。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就像那些滅絕的植物,沒人記得它們曾經存在過。
”第三天季言帶了一束野花來。阮時雨像個收到禮物的小女孩,興奮地把它們插在各個角落。
他們一起做飯,阮時雨切菜時不小心割破手指,血珠滲出的瞬間,
季言注意到她的皮膚下似乎有微弱的藍光一閃而過。
“你的手...”阮時雨迅速把手指含在嘴里:"沒事,我愈合得很快。”當晚,
季言做了個奇怪的夢。夢里阮時雨站在暴雨中,身體逐漸變得透明,他想抓住她,
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第四天清晨,季言被旅館前臺的電話吵醒,是博物館的老館長。
"季博士,聽說你在找關于那座'鐘停別墅'的資料?”老館長聲音沙啞,
"三十年前那里發生過一起失蹤案,戶主的女兒在暴雨夜消失,尸體一直沒找到。
”季言的心跳漏了一拍:“女孩叫什么名字? " "檔案上寫的是.阮時雨。
”電話從手中滑落,季言沖出門去。白天的洋房看起來更加破敗,門窗緊閉,
藤蔓爬滿了外墻,顯然多年無人居住。但當他晚上七點再來時,房子又恢復了整潔,
燈光從二樓透出。"你來了。”阮時雨開門時臉色比往常更蒼白,
”季言強忍震驚扶她坐下:“你知道這棟房子的歷史嗎? "阮時雨的眼神閃爍:知道一些。
""那你知道. .”季言深吸一口氣,"阮時雨是誰嗎?”房間突然安靜得可怕。
壁爐上的鐘發出"咔嗒"一聲,指針奇跡般地開始走動,停在7: 07。"我就是阮時雨。
"她終于開口,"但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我是.她的一部分,被困在時間里的一部分。
”隨著她的講述,季言逐漸拼湊出真相。三十年前的暴雨夜,
真正的阮時雨為了救一個迷路的孩子,在山路上失足墜崖。她的執念太深,
以至于在死亡瞬間,一部分意識被困在了這棟她最愛的老宅里,每到雨夜就會重現。
我只能存在七天。”阮時雨的手指穿過季言的手掌,像霧氣般沒有實感,“每次有人闖入,
我的時間就會重新開始流動,但七天后...”"不,一定有辦法。"季言抓住她的肩膀,
卻感覺她在變輕,"我可以帶你離開,去找專家_ _ ""季言,”阮時雨輕聲打斷他,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第五天,季言決定不再糾結真相。
他帶阮時雨"逃”出了老宅——雖然她不能走遠,
但他們還是在附近的野花叢中度過了一整天。阮時雨像個第一次春游的孩子,
對每朵花、每只蝴蝶都充滿好奇。"它們比書上畫的還要美。”她躺在草地上,
陽光透過她近乎透明的手指,"謝謝你帶我出來。”季言偷偷拍下她的側臉,
回去查看時卻發現照片上只有空蕩蕩的草地。第六天,他們冒險去了更遠的湖邊。
阮時雨赤腳踩在水里,笑得像個孩子。夕陽西下時她靠在季言肩頭哼著一首古老的搖籃曲。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回程路上,阮時雨突然說,“我想看海。
"季言知道以她的狀態不可能長途旅行,但他已經想好了計劃。第七天清晨,
季言開車三小時往返,帶回了幾大桶海水和一卡車沙子。
他在老宅的后院硬是造出了一個小型"海灘"。當阮時雨推開后門,
看到沙灘、遮陽傘和季言用投影儀打在白墻上的海浪畫面時,眼淚奪眶而出。
”這是...給我的?”“你說想看海。”季言牽著她走到“海邊”,
"雖然不夠完美...”"不,這很完美。”阮時雨赤腳踩在沙子上,海水沒過她的腳踝,
奇怪的是,她的身體似乎變得稍微實體了一些。他們在這個人造海灘上度過了最后一天。
日落時分,阮時雨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像晨霧般漸漸消散。"季言,"她急切地說,
"地下室有個鐵盒,里面有我留給你的...”話未說完,她的身影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
季言伸手想抓住她,卻只握住了一把空氣。與此同時,整棟房子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
墻皮剝落,家具腐朽,仿佛三十年的時光在一瞬間沖刷而過在地下室,
季言找到了那個生銹的鐵盒。里面是一本日記、一枚藍鈴花形狀的胸針,
和幾粒從未見過的種子。日記最后一頁寫著:"如果你讀到這些,
說明我終于等到了能看見我的人。這些種子是我在山上發現的,
它們會開出隨時間改變顏色的花。種下它們,就像種下一段不會褪色的記憶。還有,季言,
我好像愛上你了.”季言跪在腐朽的地下室里,淚水砸在日記本上。
他這才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具小小的骸骨,手腕上戴著和胸針同款的藍鈴花手鏈。一年后,
季言在植物園里開辟了一個特殊區域。那些種子長成了一棵奇特的樹,
樹干上天然形成類似鐘表的紋路,花朵會隨著天氣改變顏色——晴天是藍色,陰天是紫色,
雨天則變成透明的白色。園丁們稱它為"時雨樹",游客們被它神奇的特性吸引,
卻沒人知道背后的故事。只有季言會在每個下雨的傍晚來到樹下,
靜靜等待七點零七分的到來。有時,在雨聲和樹葉的沙沙聲中,
他仿佛又能聽到那個輕柔的聲音:“準時先生. .”雨水順著玻璃穹頂蜿蜒而下,
在季言仰起的臉上投下流動的陰影。他站在植物園最角落的溫室里,
指尖輕觸面前這棵奇異小樹最新綻放的花朵。淡藍色的花瓣在接觸雨水的瞬間轉為透明,
像極了阮時雨最后消散時的模樣。“第七百三十一次記錄,”季言對著錄音筆說,聲音沙啞,
"時雨樹對水分的反應依然穩定,但今天出現了新現象。”他調整顯微鏡,
仔細觀察花瓣基部滲出的銀色液體。
這是過去一年來從未出現過的——一種類似水銀卻帶著茉莉香氣的物質。
當他用玻璃棒蘸取少許滴在培養皿中,
驚人的一幕發生了:皿中已經枯萎的藍鈴花突然舒展花瓣,恢復了新鮮采摘時的狀態。
季言的手指微微發抖。三百多個日夜的精心培育,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阮時雨留下的種子確實如她所說——能夠"種下一段不會褪色的記憶”。
“季博士!”溫室門被猛地推開,他的助手小林氣喘吁吁地沖進來,"程教授又來了,
還帶著一群軍方的人!”季言迅速合上記錄本,但為時已晚。
國家時空研究所的首席科學家程雪已經站在了溫室門口,她身后是兩名穿軍裝的男子。
程雪今天穿了件白色研究服,襯得她銳利的眉眼更加冷峻。"季言,你又在偷偷做實驗。
"程雪的目光掃過工作臺上那滴銀色液體,
"我就知道你的'時雨樹'不止是觀賞植物那么簡單。
”季言不動聲色地擋住她的視線:"我說過很多次,這是私人研究,不對外公開。
”"當你的研究可能改變人類對時間的認知時,它就不再是私事了。”程雪走近時雨樹,
伸手想觸碰花朵,季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別碰它。
”他聲音里的警告意味讓兩名軍官立刻上前一步。程雪挑眉,
示意軍官退后:"你還是這么固執。知道嗎?我查過資料,三十年前那個失蹤的女孩阮時雨,
她父親是量子物理學家阮正陽。”季言瞳孔微縮。這是他不知道的信息。"有趣的是,
"程雪繼續道,"阮正陽生前最后的研究課題就是‘生物載體時間回溯,
而他的女兒恰好死在研究即將成功之際。"她湊近季言耳邊,"你不覺得,
這棵樹可能是阮正陽未完成的作品嗎?”雨水敲打玻璃的聲音突然變得震耳欲聾。
季言想起阮時雨對植物學的異常了解,想起她說的"被困在時間里的一部分”,
想起那本日記里提到的“山上發現的種子"——難道這一切都不是巧合?"給我三天。
"季言突然說"三天后我給你完整研究報告。”程雪露出勝利的微笑:"二十四小時,
季博士。明天這個時候,要么你主動交出研究成果,要么軍方接管這棵樹的監護權。
”他們離開后,溫室陷入詭異的寂靜。小林擔憂地看著季言“博士,
我們怎么辦?”季言凝視著時雨樹,那滴銀色液體已經在培養皿中揮發殆盡,
藍鈴花重新變回枯萎狀態。但顯微鏡下,
他捕捉到了一個決定性瞬間——在時間回溯的0.3秒內,
培養皿周圍出現了微弱的空間扭曲。"準備隔離箱和防護服,"季言下定決心,
"今晚我要做個危險實驗。”午夜十二點,植物園早已閉館。季言穿著自制防護服,
將時雨樹最新分泌的銀色液體——他稱之為"時之淚"——注入特制霧化器中。
小林緊張地監控著各項數據。"博士,花粉濃度達到臨界值了。”季言深吸一口氣,
按下霧化按鈕。銀色霧氣在密閉的隔離箱中彌漫,時雨樹的花朵突然全部綻放,
散發出耀眼的藍光。監控屏幕上的數據瘋狂跳動,空間扭曲指數直線上升。
"天啊. .”小林驚呼,”博士,快看! "隔離箱內,霧氣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
雖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及肩的黑發和纖細的身形,季言再熟悉不過。
"時雨...”他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手掌貼上玻璃。人影似乎有所感應,轉向他的方向。
就在這時,警報器刺耳地響起。空間扭曲指數突破了安全閾值,隔離箱開始劇烈震動。
季言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道閃電般的藍光從箱內迸射而出,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冰冷。
這是季言恢復意識后的第一感覺。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條山間小溪旁,暴雨傾盆而下,
打得他幾乎睜不開眼。這不是植物園,甚至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地方。
"救命!誰來救救我!”孩童的哭喊聲從下游傳來。季言掙扎著爬起來,順著聲音跑去。
在溪流轉彎處,他看到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抓著樹枝,隨時可能被激流沖走。
而更令他血液凝固的是,溪邊站著個穿藍裙子的女孩——阮時雨,活生生的阮時雨,
正脫下鞋子準備跳入水中。"不! "季言大喊著沖過去,卻發現自己無法觸碰她,
像幽靈般穿過了她的身體。阮時雨似乎聽到了什么,遲疑地回頭看了一眼,
但男孩的再次呼救讓她轉回身去。她縱身躍入湍急的溪流,奮力向男孩游去。季言站在岸邊,
無助地看著這一切重演——阮時雨成功將孩子推向岸邊,自己卻被漩渦卷入,
頭部重重撞上巖石。"時雨!抓住我的手! "季言跪在岸邊徒勞地伸出手,
盡管知道這是三十年前的幻影。鮮血在阮時雨周圍暈開,她的身體慢慢沉入水中,最后一刻,
她望向季言所在的方向,嘴唇微動,像是在說“記得"。世界再次扭曲,
季言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等他再次清醒,已經回到了隔離箱前,小林正拼命拍打他的臉。
"博士!你消失了整整三分鐘!”季言渾身濕透,仿佛真的剛從暴雨中歸來。
他顫抖著摸向口袋,摸出了一片藍鈴花瓣——三十年前的藍鈴花瓣。
“我看到了. .”他聲音嘶啞,"我看到她是怎么... "話未說完,
溫室的門再次被撞開。程雪帶著武裝人員沖了進來,
她看了眼混亂的現場和異常狀態的時雨樹,立刻明白了什么。
“你成功了是不是? "她激動地抓住季言的手臂,
"你真的逆轉了時間!”季言甩開她的手:"這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時間不能被操控,
它只會.”“只會什么? "程雪追問。季言看向時雨樹,
發現它的花朵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更可怕的是,
他口袋里那片三十年前的花瓣也開始分解。一個可怕的念頭擊中了他——每次回溯時間,
都會加速阮時雨存在痕跡的消失。"出去。"季言突然暴怒地推開程雪,
"全都出去!否則我現在就燒了這棵樹!”軍方人員立刻舉槍對準他,
但程雪示意他們放下武器:“季言,冷靜點。我們可以合作,
你不想再見她一面嗎?真正的見面,不是這種幻影。”這句話像刀子般刺入季言心臟。
他當然想,想到發狂。但隔離箱內殘留的霧氣中,
阮時雨消散前的口型不斷在他腦海中閃回——"記得”,不是“救我"。"合作可以,
“季言最終妥協,"但有兩個條件:一,不得軍事化應用;二,
研究成果必須以阮時雨的名字命名。
”程雪皺眉:“這需要上級批準. .”“沒有商量余地。”季言態度堅決。當晚,
季言獨自守在時雨樹旁。研究所的人取走了部分樣本,但核心數據還在他手中。
天氣預報顯示,明天將有一場大暴雨——就像一年前阮時雨消失那晚一樣。"博士,
你不回去休息嗎? "小林臨走前問。季言搖搖頭:“我想再陪她一會兒。
”待所有人都離開后,季言從懷中取出一個小鐵盒,里面是阮時雨的日記和胸針。
他翻到最后幾頁,發現之前忽略的一段話:"爸爸說時間就像一條河,我們只能順流而下。
但有些記憶會像河底的鵝卵石,永遠留在原地。如果有一天你看到這行字,
請記住——我寧愿做你河床上的石頭,也不要成為你逆流而上的負擔。”淚水模糊了視線。
季言終于明白,阮時雨留給他的不是改變過去的希望,而是接受現實的勇氣。
他輕輕吻了吻胸針,將它別在時雨樹旁的展示牌上。"晚安,時雨。"他關上燈,
卻沒有離開,而是在黑暗中靜靜等待明天的暴雨。第二天,雨從清晨就開始下。到傍晚時分,
植物園已經閉館,但季言知道程雪他們隨時可能強行闖入。
時雨樹在雨中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活躍狀態,所有花朵都變成了透明色,柔和的藍光。
“博士!不好了!”小林渾身濕透地跑進來,"軍方的人突破側門了!”幾乎同時,
溫室的門被撞開。程雪帶著一隊武裝人員沖了進來,她今天穿了防彈衣,表情冷酷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