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燭火搖曳,映照著案幾上的羊皮地圖。
葉夕歲指尖輕點胡人邊境線,眼中閃過一絲鋒芒:“既然青梧已在三王府站穩(wěn)腳跟,何不借此做局?”
蕭逸年斟滿兩杯烈酒,將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說說看。”
“放出風(fēng)聲,就說邊關(guān)糧草不足,撐不過這個冬天。”葉夕歲抿了一口酒,火辣的酒液滑過喉嚨,“胡人最擅乘人之危,必會派人偷襲。”
蕭逸年眸光微動:“屆時我們守株待兔。”
“不止。”葉夕歲蘸著酒水在案幾上畫出一道弧線,“活捉偷襲者,以破壞和談為由,逼他們割讓云州城。”她抬眸與蕭逸年對視,“阿史那羅剛愎自用又貪生怕死,定會答應(yīng)。”
帳外北風(fēng)呼嘯,吹得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響。
蕭逸年突然低笑出聲,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歲歲,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這三年竟將權(quán)謀之術(shù)琢磨得這般透徹。”
葉夕歲靠在他胸前,聽著堅實的心跳聲:“在豺狼窩里待久了,總要學(xué)會撕咬。”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下的疤痕,“只是沒想到,第一個試刀的會是胡人。”
蕭逸年收緊了手臂,下頜抵在她發(fā)頂:“春天之前,我們一定能拿下云州。”溫?zé)岬臍庀⒎鬟^她耳畔,“然后……”
“然后直取京城。”葉夕歲接上他的話,聲音輕得像嘆息,“我要親眼看著江御景跪地求饒。”
春雪初融時,預(yù)言成真。
云州城的胡人守軍不戰(zhàn)而降,交出了城門鑰匙。
葉夕歲站在城樓上,望著遠(yuǎn)處蜿蜒的軍隊如黑潮般涌來——那是蕭逸年秘密訓(xùn)練了三年的鐵騎。
“比預(yù)計的早了半月。”蕭逸年從身后為她披上大氅,“多虧你的計策。”
葉夕歲望向南方,目光似乎穿透千山萬水,直抵那座囚禁她多年的將軍府:“還不夠快。”
三日后,大軍開拔。
五萬精銳分三路南下,葉夕歲親自率領(lǐng)輕騎兵擔(dān)任先鋒。
臨行前,她在云州城外的山坡上立了塊無字碑,埋下碧桃最愛的桃花釀。
“等著看吧。”她輕撫冰冷的石碑,“那些害你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鐵騎踏碎春冰,揚起漫天塵沙。
葉夕歲一馬當(dāng)先,紅衣黑甲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宛如涅槃重生的鳳凰,直撲仇敵而去。
京城,皇宮。
“報——!”
一名侍衛(wèi)連滾帶爬地沖進(jìn)大殿,額頭重重磕在金磚上,聲音顫抖:“陛、陛下!反賊……反賊已攻破潼關(guān),正朝京城殺來!”
滿朝文武瞬間嘩然。
皇帝猛地從龍椅上站起,面色鐵青:“潼關(guān)守軍呢?!”
“潼關(guān)……守軍大開城門,直接放反賊進(jìn)來了……”
“什么?!”皇帝怒極,一把掀翻御案,奏折筆墨嘩啦啦散落一地,“廢物!全是廢物!”
他猛地轉(zhuǎn)頭,目光陰鷙地盯向站在武將首列的江御景:“江愛卿,朕命你即刻率軍平叛!若拿不下反賊,提頭來見!”
江御景單膝跪地,沉聲道:“臣,領(lǐng)旨。”
蕭逸年站在高處,俯瞰遠(yuǎn)處巍峨的城墻,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將軍,探子來報,江御景已率大軍出城。”副將快步上前,低聲道,“京城守備已空了大半。”
葉夕歲站在蕭逸年身側(cè),聞言輕笑:“果然上鉤了。”
蕭逸年側(cè)眸看她,伸手替她攏了攏披風(fēng):“怕嗎?”
葉夕歲搖頭,眼底燃著冰冷的火焰:“我只怕他們死得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