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頂尖記憶修復師,能修復他人最破碎的記憶。
>富豪沈鈞高價請我修復他車禍失憶的片段。>當我接入他的記憶,
卻看見他跑車撞向我妻子蘇晴的自行車。>后座還坐著我的摯友陳哲。>三年前,
他們告訴我蘇晴是意外死亡。>我冷靜完成修復,對沈鈞微笑:“記憶完整了。
”>當他重新體驗記憶時,我激活了數據深淵程序。>他的意識將永遠困在撞死蘇晴的瞬間。
>而我因記憶過載,開始遺忘關于蘇晴的一切。>“蘇晴,”我輕撫照片,
“我好像……記不清你的聲音了?!?--冰冷的消毒水氣味鉆進鼻腔,像無數根細小的針,
刺得人腦仁深處泛起一陣鈍痛。房間里只有儀器低沉的嗡鳴,規律得如同某種機械的心跳。
我抬起手,看著乳白色手套在無影燈下泛著死氣沉沉的光澤。指尖傳來緊繃的觸感,
每一次屈伸都帶著一絲滯澀的摩擦聲,提醒著我這雙手此刻承載的功能——不是撫摸,
不是擁抱,而是精準地侵入另一個人的意識迷宮,去拼湊那些散落一地的記憶碎片。
我的名字是林默。一個記憶修復師。在這個時代,記憶不再是不可觸碰的禁區,
它成了可以修復、矯正、甚至美化的數據流。而我,是站在數據流漩渦中心的人,技術頂尖,
收費昂貴,只為最富有的客戶服務?!傲植┦?,
”沈鈞的聲音在偌大、空曠的私人診療室里響起,帶著一種習慣性的掌控感,
卻難掩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一切就緒了?”我轉過身。
沈鈞半躺在那張價值不菲的定制診療椅上,
昂貴的手工西裝在柔和的燈光下流淌著深藍色的光澤。他保養得宜的臉上沒什么表情,
只有眼神深處藏著一縷不易察覺的陰霾。財富和權勢為他筑起了堅不可摧的堡壘,
但堡壘內部,那段關于車禍的記憶缺失,像一道隱秘的裂痕,日夜啃噬著他這種人的掌控欲。
“沈先生,”我的聲音平穩得如同我手上的動作,沒有一絲波瀾,“最后確認一遍流程。
我們將通過深度神經接口,定位并重組您目標時間點的記憶碎片。過程可能會有輕微不適,
請盡量保持精神放松。目標記憶:三年前,10月23日下午4點15分左右,濱海大道,
車禍發生前后三分鐘。對嗎?”“對?!鄙蜮x吐出一個字,下頜線微微繃緊,
泄露了那平靜表象下的一絲焦灼,“那該死的空白……我必須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掃過來,“錢不是問題,林博士。我要的是完整。”完整。
這個詞像一顆冰冷的石子,投入我死水般的心湖。我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只是微微頷首:“明白。追求完整是我的職責?!甭氊?。多么冠冕堂皇又冰冷的詞。
它掩蓋了太多東西。比如,我剛剛在例行記憶映射預覽中,那驚鴻一瞥所看到的畫面碎片。
那模糊的、高速掠過的影像——一輛線條猙獰的跑車,一輛被撞得扭曲變形的自行車,
還有一抹熟悉的、在風中絕望翻飛的碎花裙角……那裙角的顏色和圖案,像淬了毒的針,
瞬間刺穿了我用三年時間辛苦壘砌的麻木壁壘。蘇晴。我的妻子。三年前,同一時間,
同一地點。他們告訴我,是一場意外。雨天路滑,失控的貨車,不幸的巧合。沈鈞和陳哲,
一個是我當時最重要的潛在投資人,一個是我情同手足的摯友,
他們帶著沉痛的表情和無可挑剔的“事實”,拼湊出那個讓我痛不欲生的“真相”。我信了。
在那巨大的、足以摧毀一切的悲傷面前,我甚至沒有力氣去懷疑。而現在,沈鈞,
這位“無辜”的目擊者兼“受害者”,竟然主動躺在這里,要求修復那段關于車禍的記憶。
命運這個拙劣的編劇,把最荒謬、最殘酷的劇本,狠狠摔在了我的臉上。
診療椅旁邊的神經連接臂無聲地延伸過來,
末端閃爍著幽藍冷光的接口懸停在沈鈞的太陽穴上方。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
眼底只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決絕:“開始吧。”“開始神經對接。
”我按下控制臺上的啟動鈕。細微的電流嗡鳴聲陡然拔高,
診療椅上的束縛裝置輕柔而牢固地固定住沈鈞的頭部和四肢。他身體猛地一僵,
隨即強迫自己放松下來。“意識潛入深度:三級。目標錨點鎖定:濱海大道,10月23日,
16:12?!蔽业氖种冈诠饣目刂泼姘迳匣瑒?,輸入一串串指令。
全息投影在沈鈞頭頂上方展開,先是混亂的、毫無意義的色彩和線條風暴,
如同被砸碎的萬花筒。漸漸地,風暴中心開始凝聚,
扭曲的街景輪廓浮現出來——濕漉漉的濱海大道,灰色的天空壓得很低,
兩旁的棕櫚樹在無形的風中瘋狂搖曳。我戴上專用的神經感應目鏡。瞬間,
冰冷的儀器嗡鳴被急速放大、拉長,扭曲成一種令人牙酸的尖嘯。
眼前沈鈞的診療椅輪廓模糊、融化,我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前拉扯,
一頭撞進了另一個人的感官洪流。強烈的失重感攫住了我。視野劇烈晃動、旋轉,
如同坐在一臺失控的過山車上。尖銳的剎車聲撕裂耳膜,混合著引擎歇斯底里的咆哮。
濃烈的橡膠焦糊味、刺鼻的汽油味、還有一種鐵銹般的腥甜……那是血的味道。
混亂的視野碎片瘋狂閃爍:模糊的路牌指示。擋風玻璃上急速劃過的、扭曲變形的雨刷。
儀表盤上瘋狂跳動的紅色指針。還有……前方!一輛小巧的自行車!車上的身影,纖細,
穿著那件我最熟悉的、綴滿小雛菊的碎花裙!蘇晴!我的心臟在胸腔里炸開,
碎片帶著滾燙的劇痛沖向四肢百骸。那抹碎花裙角,在沈鈞混亂顛簸的視野里,
像一朵被狂風蹂躪的雛菊,脆弱得不堪一擊。她似乎想回頭,
動作只做了一半……視角猛地一沉,
伴隨著一聲沉悶、巨大到足以震碎靈魂的撞擊聲——“砰?。?!
”畫面瞬間被劇烈的震蕩撕碎,玻璃爆裂的脆響如同冰雹砸落。天旋地轉,
整個世界都在翻滾、顛倒。金屬扭曲的尖嘯聲、某種重物落地的鈍響……碎片般的視野里,
最后定格的是擋風玻璃上蔓延開來的、蛛網般的裂紋,以及裂紋后面,
一片刺目的、猩紅的潑灑?!斑腊 ?!”一聲短促、壓抑的痛哼來自現實中的診療椅。
沈鈞的身體在束縛帶下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額頭上瞬間布滿細密的冷汗。
我猛地從沈鈞的記憶洪流中掙脫出來,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神經感應目鏡下的雙眼刺痛,
控制臺冰冷的金屬邊緣被我死死攥住,指尖因過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關節在薄薄的手套下泛出青白。冰冷的汗水順著鬢角滑下,帶來一陣戰栗。
診療室里恒溫空調送出的微風,此刻吹在皮膚上,竟像裹挾著濱海大道那天的冰雨,
寒徹骨髓。那抹碎花裙角,那沉悶的撞擊,那刺目的猩紅……不是意外。絕不是。那視角,
那撞擊的軌跡……是沈鈞的車,主動撞了上去!他操控著那臺鋼鐵兇器,
碾碎了我的整個世界!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喉嚨深處涌上濃重的鐵銹味。我強迫自己咽下去,
咽下那幾乎要沖破喉嚨的嘶吼和腥甜?,F在不能失控。絕對不行。沈鈞還在那里,
他混亂的記憶碎片里,還藏著更多我需要的東西。
那個坐在后座上的人影……那個輪廓……“林博士?”沈鈞的聲音嘶啞,
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一絲驚疑,“剛才……那是什么?
那感覺……”“記憶碎片重組過程中的正常神經沖擊,沈先生。”我的聲音像冰層下的水流,
聽起來平穩得不可思議,甚至帶上了一絲職業性的安撫,“您看到的、感受到的,
都是記憶數據在重新整合時的混亂映射。請保持穩定,我們繼續深入核心區域。
” 我甚至調整了一下控制臺的參數,讓那代表神經壓力的曲線稍微平緩了一些。
沈鈞狐疑地盯著我,眼神銳利如鷹隼,試圖從我那張平靜得近乎詭異的面具上找出破綻。
幾秒鐘的審視,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專業人士”的判斷,緊繃的身體重新靠回椅背,
只是呼吸依舊粗重。“繼續?!彼]上眼,從齒縫里擠出兩個字?!昂玫?,調整潛入模式,
進入深度四。碎片捕捉增強?!蔽以俅蜗逻_指令,指尖在冰冷的控制面板上滑動,
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神經感應目鏡重新覆蓋雙眼,那股強大的吸力再次將我拖拽而下。
這一次,不再是混亂的撞擊現場。記憶的碎片如同沉船墜入深海的遺骸,
散落在更幽暗、更接近事件核心的水域。我像一個幽靈,在沈鈞意識的深海中逡巡,
冰冷的恨意是唯一的光源,指引我打撈那些致命的證據。視角穩定了一些。是在車內。
豪華跑車低矮的座椅,包裹著身體。窗外,濱海大道的景色飛速倒退,
模糊成一片灰綠色的色塊。雨點砸在車頂和擋風玻璃上,噼啪作響。一個聲音,
帶著一種不耐煩的、被酒精浸泡過的沙啞,從后座傳來,
穿透了引擎的轟鳴和雨聲的嘈雜:“……快點行不行,沈哥?磨磨唧唧的,
這破路……耽誤事兒……”這個聲音!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神經上。
每一個音節,每一次語調的起伏,都熟悉到刻骨銘心!是陳哲!
我肝膽相照、視若親兄弟的陳哲!
那個在蘇晴葬禮上抱著我痛哭流涕、發誓要幫我找出“肇事貨車司機”的陳哲!
他竟然就坐在沈鈞的跑車后座!在那個時刻!視野(沈鈞的視野)掃了一眼后視鏡。
鏡子里映出一張臉,年輕,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英俊,此刻卻眉頭緊鎖,眼神焦躁,
手指煩躁地敲擊著車門內側的真皮包裹。正是陳哲!清晰得如同噩夢的定格畫面。
“催什么催!”沈鈞的聲音響起,帶著壓抑的暴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前面有東西擋路!媽的……”他的目光猛地向前聚焦。前方!
那個穿著碎花裙、騎著自行車的纖細身影再次出現在視野中!蘇晴!
她似乎正努力在濕滑的路邊穩住車子,風雨中顯得那么單薄無助?!皨尩?,找死啊!
”沈鈞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戾氣。他的右腳,在記憶影像中清晰地顯示出來——猛地,
狠狠地,朝著油門踏板踩了下去!不是猶豫,不是失控,
是極其兇狠、帶著毀滅意圖的全力一踏!
引擎發出一聲被壓抑到極限、然后驟然釋放的恐怖咆哮!跑車如同被激怒的野獸,
猛地向前瘋狂竄出!巨大的推背感襲來,視角劇烈地向前沖去,
直直撞向那個風雨中搖搖欲墜的單薄身影!“不——!”我在自己靈魂深處無聲地嘶吼,
現實的軀體卻如同冰封,只有指尖深陷入控制臺堅硬的金屬邊緣,留下深深的凹痕。
冰冷的儀器外殼傳遞著絕望的寒意。撞擊!翻滾!玻璃的碎裂聲!……以及,
在翻滾的視野邊緣,后視鏡里一閃而過的畫面——陳哲那張英俊的臉,瞬間褪盡了所有血色,
只剩下極致的驚恐和扭曲!他的嘴巴張得極大,似乎在尖叫,
又似乎被巨大的沖擊力扼住了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那雙曾經充滿兄弟情誼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純粹的、目睹地獄般的恐懼。畫面再次陷入一片翻滾的黑暗和刺耳的噪音。
我猛地切斷了神經鏈接,粗暴地將感應目鏡從頭上扯下,砸在控制臺上,
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眼前陣陣發黑,耳邊是尖銳的耳鳴,
混雜著診療椅上沈鈞粗重痛苦的喘息聲。肺部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口腔里彌漫開濃重的血腥味,
才勉強壓下那股沖上喉嚨的嘔吐感和毀滅一切的沖動。三年。整整三年。
我活在用“意外”和“摯友”編織的巨大謊言里。他們看著我的痛苦,看著我的崩潰,
看著我在蘇晴的遺像前一點點枯萎。而他們,一個坐在駕駛座上踩下油門,
一個坐在后座冷眼旁觀(或者說,間接催促)!沈鈞的跑車碾碎了蘇晴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