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禾上樓把臟衣服洗了,雖然還能看出點印子,但不仔細看也不明顯。
洗完衣服,她把剛買的日用品,在衛生間找了個小角落收拾得整整齊齊,順手還把張肆的香皂盒擦了一遍。
收拾完,舒禾又下樓了。她想著趕緊在附近找個房子租下來,低層最好,五樓來回爬上爬下可實在是太累了。
在老舊居民樓間漫無目的地穿梭,但凡看見窗戶上貼著“出租”字樣的紅紙條,就趕忙打電話詢問。
可看了好幾家房子,情況都差不多。一開門就是股霉味,混著樟腦丸的怪味。斑駁的墻皮大片剝落,露出底下泛黃的報紙。臥室里,老式木床散發著腐朽的氣味,棕繃床墊結著蛛網,輕輕一碰就簌簌掉灰。
饒是舒禾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有點下不去腳。直到在一戶一樓的廚房看見一道小黑影嗖一下跑過去后,她破防了。
怎么會有老鼠呀!!!
這樣對比下來張肆家里可謂是豪華又溫馨。
擊潰舒禾最后一道心理防線的是,走進一間樓道時,她撞見個戴著帽子口罩的男人正撬電動車鎖。
男人聽見動靜,轉頭用兇狠的眼神剜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都沒停。舒禾嚇得腿軟,轉身就跑,心臟在胸腔里狂跳,生怕下一秒就被人追上來。
跑出老遠,她扶著墻大口喘氣,回頭一看,根本沒人追來。
舒禾咬咬牙,要不還是先接著住張肆那吧,面子在安全面前,那不值一提。
做人還是得能屈能伸,她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垂頭喪氣地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在手機備忘錄里記賬。王鳳蘭和張肆幫助她的一切,一筆一筆都得記清楚。
以后要還的。
就這樣,舒禾又灰溜溜地回到張肆家。爬回五樓時,她竟覺得這樓梯也沒那么難爬了。
洗完澡后,舒禾躺在床上刷手機找工作。翻來翻去,不是純體力勞動就是那種打騷擾電話的客服。
無奈之下,她打算試試線上兼職,像剪輯視頻、做PPT、翻譯英文稿子這些活,她多少還能干得來。
想好未來的安排后,舒禾覺得借住在別人家里總是要有點誠意的。她抄起掃帚和拖把,笨拙地開始打掃房間。
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此刻累得呼哧帶喘。
收拾妥當后,她守在客廳等張肆回家,想問問能不能借用電腦處理工作。但是一直等到晚上快九點,人也沒回來。
舒禾拿起手機,反復編輯的短信刪了又寫,最后咬牙按下通話鍵。
電話那頭響了七八聲才接通,混著嘈雜背景音傳來的是煙酒浸潤過的沙啞嗓音:
“誰啊?”
顯然是沒存過自己的手機號。
她聲音放得很輕:“我是舒禾……方便借用一下你的電腦嗎?”
到嘴邊的“你今晚還回來嗎”被她生生咽回,自己有什么立場干預人家私生活?
對方頓了兩秒,那頭好像有人喊了句什么。
“用吧。”他的聲音漫不經心,
“還有事?”
“沒有了。”舒禾剛說完,就聽見了忙線音,掛得真快啊。
張肆正跟幾個朋友坐在燒烤店里,掛斷電話后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胸腔里騰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難不成真盼著那丫頭打來電話,撒著嬌問他“你什么時候回家”?
“是你那親戚?”花襯衫叼著烤串湊過來。
張肆悶悶點頭:“說要用我電腦。”
說起電腦,“對了!”花襯衫突然一拍大腿,“我前兩天發你的東西,看了沒?”
張肆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半天才記起,這家伙幾天前給自己發了個壓縮包,還神神秘秘說有用。
解壓之后,是個叫《成人大學復習資料》的文件夾,當時他隨手扔在桌面上,根本沒打開看過。
“看那玩意干啥,你看老子像是學習那塊料嗎?”張肆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見花襯衫神色復雜,張肆猛地坐直身子:“里頭到底是什么?”
花襯衫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個字:“片兒。”
看著他黑下來的臉色,花襯衫笑嘻嘻地湊過去:“兄弟不是看你一直孤家寡人一個,怕你寂寞嗎?合計讓你紓解一下子?”
張肆一口悶了杯里的酒,喉結上下滾動半天憋出一句:“哎喲我,真是艸了。”
在心里默默地祈禱著舒禾不要點開那個文件夾。
重重地拍了花襯衫一下:“晚上洗個澡去,住外頭。”
“喲,開竅了?”花襯衫笑得前仰后合,“打算學以致用,親自實踐一下?”
“滾|你|媽。”張肆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長腿一踹,順便贈送了他一腳。
與此同時,舒禾打開電腦正準備翻譯一篇英文文稿,目光卻被桌面上赫然醒目的《成人大學復習資料》文件夾勾住。
她指尖懸在鼠標上方,內心天人交戰——張肆,竟在悄悄準備成人自考?這份上進心倒和他玩世不恭的模樣實在很難聯系到一起。
“就看一眼。”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明知未經允許翻看他人文件不合規矩,心底卻涌起莫名的好奇,她太想知道張肆在準備哪方面的內容了。
鼠標雙擊的瞬間,加載條緩慢蠕動,屏幕突然炸開刺目的畫面。
女人雪白的肌膚與浪蕩的呻吟聲同時撲來,舒禾觸電般猛地點擊右上角的叉號,耳尖瞬間燒得通紅。
“阿彌陀福阿彌陀佛,罪過啊……”
她紅著臉喃喃自語,雙手合十對著空氣胡亂作揖,仿佛這樣就可以凈化剛剛被污染的心靈。
雖然早聽說男生大多有這種隱秘癖好,但是誰放桌面上啊!!!
舒禾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記上了張肆一筆:徹頭徹尾的混子!色得明目張膽的混子!
她決定從今往后睡覺鎖上房門。
為了平復心緒,舒禾翻出粉餅,用筷子“咚咚咚”敲個不停,權當木魚誦經。直到給自己臆造出幾分佛門清凈的氛圍,才強壓下羞惱,重新投入工作。
當電腦屏幕熄滅時,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半。空蕩蕩的客廳里,只有掛鐘的滴答聲。
舒禾望著漆黑的窗外,賭氣般想:等他做什么?他永遠不回來才好呢!
可胸腔里那點酸澀的情緒,卻像沒擰好的水龍頭,滴滴答答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