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禾往沙發邊緣挪了挪，脊背繃得筆直：“我是來找人的。”
大金鏈子咧嘴一笑，身上的古龍水混著煙酒氣熏得人惡心：“跟哥說說，找誰啊？保不齊哥認識呢？”
舒禾瞅著他不像好人，但是想到最開始瞅張肆也不像好人，瞅大鵝也不像好人。
咬了咬牙：“我找張肆。”
“小肆爺？”大金鏈子上下打量她，“他還是真是艷福不淺，全是找他的漂亮丫蛋。”
這話倒不是瞎編——行當里的女人哪個不想找個靠山？
張肆在道上有一定的名氣，人年輕，長得又帥。有的是姑娘想要搭上他這條線。
只是次次都碰了釘子。
舒禾眉頭微蹙：“很多人找他？”
“海了去了！”大金鏈子故意拖長語調，“哪個不想抱小肆爺大腿？”
見她眼神猶疑，一把拽住她手腕：“既然找他，哥哥帶你過去！”
“你真認識他？”舒禾掙扎著往后縮，卻被對方攥得生疼。
“豈止認識啊，關系可鐵了。”大金鏈子扯著她就往走廊深處走。
七拐八拐進了包房，他反手關上房門，臉上的笑意瞬間變得下流：“小肆爺正忙著呢，找他做什么，跟了我彪爺也一樣。”
舒禾聞言猛地甩開他的手，就要往外走，去路卻被人攔住。
大金鏈子遞給舒禾一杯酒：“來，陪哥喝點。”
舒禾一把打翻了他手里的杯子，神色冷漠：“讓我出去，我找張肆。”
大金鏈子冷笑一聲：“小娘們還挺烈？懂不懂規矩？爺給你臉，你不能不要。這酒你今天必須喝。”
說著指使小弟把人按在了包房沙發上，抄起桌上的洋酒，掰開嘴就往里灌。
辛辣的液體嗆進鼻腔，舒禾劇烈咳嗽著掙扎，指甲在對方手背上抓出幾道血痕，換來的卻是更兇狠的壓制。
頂樓辦公室的里，張肆半躬著身為劉哥點燃雪茄，火苗照亮對方臉上猙獰的刀疤。
劉哥，刀疤劉。
90年代靠替開發商“清場”起家，臉上疤是跟俄羅斯走私犯火拼留的。
“肆兒，多虧你幫我擋了不少麻煩。”刀疤劉靠在真皮座椅上，吐出的煙圈在光影里扭曲成詭譎的形狀，“哥也是敞亮人，年底分紅，抽水比例給你提提。”
“劉哥這說的什么話？”張肆笑著收回打火機，“當年要是沒有劉哥，哪有我現在啊？這話可別再提了。”
刀疤劉瞇起眼，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不會真像外頭傳那樣——小肆爺現在金貴了，看不上我手里這點臟錢了？”
“一群王八蛋瞎幾｜把扯，您可別真聽進去了——”張肆嗤笑著往后一仰，又突然坐直身子，
“蘭姨我做不了主，但我那頭本來就是小打小鬧的，等我核核賬，往后咱七三開！”
這點玩意雖然不至于影響了刀疤劉的利益，本來蘭姨那一片兒他手不過去就鬧心呢，總不能一而再地挑釁他的面子。
那自然是得意思意思。
“扯犢子！”刀疤劉彈了彈煙灰，火星濺落在波斯地毯上，
“那些話我壓根沒往心里去。人家能認你說明你有能力，我無功不受祿的，拿這錢燙手。”
“您可甭推脫了！”張肆往前傾身挑眉，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熱絡，“往后真遇上事，還得靠您出面撐腰呢。您要是不收，那才真是打我臉了！”
刀疤劉沉默片刻，嘴角終于扯開一絲笑意。
就在氣氛漸緩時，張肆看了眼手機，先是看瞥見舒禾的未接來電。
緊接著跳出大鵝的消息：“我聽豪哥說，小禾去找你了。你照看著點，她人生地不熟的，別出事。”
張肆心中一緊，猛地站起身往外走：“明兒我讓阿豪給你把賬送來，現在我得先找個人。”
“找人？在我這兒？”刀疤劉也跟著起身，眉頭微皺，“我讓人幫你一起找！”
張肆心急如焚，一間間猛地推開房門。
終于，在走廊盡頭的包房里，他看到了讓血液瞬間凝固的一幕：
舒禾被死死按在沙發上，酒水正粗暴地灌進她嘴里。她劇烈地咳嗽著，烈酒順著嘴角澆下，在衣領處暈開大片深色水痕。
暴怒幾乎點燃了他的理智，周身都迸發出駭人的戾氣。
張肆一把鉗住趙金彪的后頸，長腿一掃，將人重重踹翻在地，抄起酒瓶就掄碎在了他頭上。
包房內鴉雀無聲，小弟們被張肆震懾，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攔。
趙金彪在地上痛苦地蜷縮，五臟六腑一陣翻滾，一聲帶著驚恐的“小肆爺”還未喊出口，就被打碎在了肚子里。
帶著風聲的拳頭砸在他顴骨，張肆一點都沒留情面，拳拳到肉：“你他|媽活膩了？誰的人都敢碰？”
趙金彪被打得面目全非，說不出一句話，幾乎要昏厥時，門被猛地推開。
刀疤劉叼著雪茄站在門口。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嗚咽著看向來人。
“行了肆兒”，刀疤劉抬手，出言打圓場：
“給哥個面子。小兔崽子不懂事冒犯了你，是他的不是。但你打也打了，氣也出了。”
“我膝下無子，就這么一個干兒子，還指著他給我養老送終呢。可別真把人廢了。”
張肆稍稍住手，只是眼底戾氣還未散盡，甩了甩手腕，語氣冰冷：
“劉哥的面子自然要給的，但是我這人有底線。要是再有下回，那他是誰也不好使。您想要干兒子，多的是跪著叫爹的。愁不著養老。”
刀疤劉臉色一沉，一腳踹在趙金彪腰上：“丟人現眼的玩意兒，還不跟你肆爺賠不是。”
趙金彪滿嘴是血，含混不清地吐出求饒聲。
張肆理都沒理，大步走到沙發邊，一把抄起渾身發軟的舒禾橫抱起來。
“走，我帶你回家。”
她身上濃烈的酒氣混著顫抖，讓他的心臟抽痛得厲害。
“這就是你店里那個厲害丫頭？”刀疤劉盯著舒禾蒼白的臉，語氣意味深長。
張肆猛地轉身，目光深沉：“劉哥，我是您帶出來的。我敬您。規矩我都記在心里。希望您也別忘。”
說罷，抱著人頭也不回地離開。
刀疤劉盯著滿地狼藉，指尖的雪茄明明滅滅。
張肆那番話，明著是提醒，實則分明是在警告他“禍不延親”。
他知道那小子野心昭昭，但面子上對自己向來客氣又恭敬。
這還是頭一回說話夾槍帶棒的。
刀疤劉總覺得，他懷里那丫頭以后會是個不簡單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