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后背。夢中,婆婆那張扭曲的臉和那把滴血的刀再次向我逼近,
耳邊回蕩著她癲狂的尖叫:"你碰了他!你玷污了他!"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
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床單。當視線聚焦到床頭柜上的電子鐘時,
我僵住了——2023年4月12日。這個日期像一記重拳擊中我的胃部。這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我顫抖著伸出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感真實得可怕。
身旁的趙明翻了個身,含糊地咕噥了句什么,又沉沉睡去。我跌跌撞撞地爬下床,
光著腳沖向女兒小雨的房間。推開門的一瞬間,我的膝蓋幾乎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小雨正安詳地睡在她的粉色小床上,胸口隨著呼吸平穩起伏。我捂住嘴,
壓抑住想要大哭的沖動。她還活著。我的小雨還活著。我輕輕關上房門,
背靠著墻壁滑坐在地上。那些記憶——婆婆舉著刀,趙明倒在血泊中,
小雨那雙永遠失去神采的大眼睛——如此鮮明地烙印在我的腦海中。那不是夢。
那是真實發生過的。我重生了。回到了悲劇發生前的一個月。"曉曉?你怎么坐在地上?
"趙明睡眼惺忪地站在走廊里,困惑地看著我。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該如何告訴他,
他的母親在一個月后會因為我們用了一下她的古董熱水壺而屠殺我們全家?
"做...做了個噩夢。"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扶著墻站起來,"沒事,我去做早飯。
"走進浴室,我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臉,盯著鏡子中的自己。三十歲的面容,
眼下還沒有那些噩夢帶來的黑眼圈。我必須冷靜思考。前世,
婆婆是在今天宣布她要和那個該死的熱水壺結婚的。如果記憶沒錯,那么——"媽!
你在干什么?"趙明驚訝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我渾身一顫,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眼前的場景與我記憶中的分毫不差:婆婆蘇桂蘭穿著一件明顯是幾十年前款式的泛黃婚紗,
站在客廳中央,手里捧著那個銅制的古董熱水壺。她今天格外精心打扮過,
花白的頭發盤成了新娘發髻,甚至還涂了口紅。"今天是我和壺郎的大喜之日。
"婆婆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甜蜜語調宣布,手指輕輕撫摸著熱水壺的把手,
仿佛那是什么珍貴寶物,"婚禮晚上七點開始,你們都要出席。"趙明尷尬地看了我一眼,
"媽,你別開玩笑了。""誰開玩笑了?"婆婆突然變臉,聲音尖利起來,
"壺郎是我這輩子最忠實的伴侶!他從來不會像你爸那樣背叛我!"她的表情又柔和下來,
對著熱水壺低語:"對不對,親愛的?"我胃部一陣絞痛。
就是這種眼神——那種病態的、癡迷的眼神,和前世她拿著刀走向我們時一模一樣。
趙明嘆了口氣,選擇了慣常的順從:"好,媽,隨你高興。"他總是這樣,
為了避免沖突而縱容她的每一個怪癖。但這次不行。這次我知道縱容的代價是什么。
趁婆婆回房繼續"準備婚禮"時,我一把拉住趙明進了廚房。"你看到了嗎?她完全瘋了!
"我壓低聲音急迫地說。趙明皺眉:"她只是有點...懷舊。自從爸去世后,她就有點怪。
""懷舊?"我掏出手機,調出這段時間偷偷拍下的視頻,"看看這個。"視頻里,
婆婆深夜在廚房對著熱水壺唱歌,還親密地親吻壺嘴。另一個視頻中,
她把熱水壺放在已故公公的座位上,給它系上餐巾,還往壺嘴里塞食物。
趙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你什么時候拍的這些?""過去兩個月。趙明,
你媽需要專業幫助,這不是正常的哀悼行為。"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透露部分真相,
"我做噩夢...夢見她因為那個熱水壺傷害我們。"趙明嗤笑一聲:"曉曉,你太夸張了。
"就在這時,婆婆房間里傳來高聲的對話。我們屏息傾聽。"我知道,親愛的...是的,
我明白...他們都不理解我們的愛情..."婆婆的聲音忽高忽低,仿佛真的在和人交談。
但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和那個熱水壺。趙明的臉色刷地變白。
我看到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她...她真的以為自己在和熱水壺說話?""不只是說話。
"我抓住他的手,"趙明,我們必須離開。就今天,現在。""離開?去哪?她是我媽,
我不能就這樣—""為了小雨呢?"我使出殺手锏,"你愿意冒險嗎?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的噩夢會成真?"提到女兒,趙明的猶豫動搖了。就在這時,
小雨揉著眼睛走進廚房:"爸爸,媽媽,奶奶為什么穿著白裙子?
"我和趙明交換了一個眼神。我看到他眼中終于閃現出決斷。"去收拾些必需品,
"他低聲說,"只帶最重要的。我去啟動車子。"我幾乎是踮著腳尖回到臥室,
從床底下拖出早已收拾好的應急背包。感謝上帝,或者說感謝這場莫名其妙的重生,
讓我保留了上一次的記憶。這些天,
我一直在悄悄準備這個逃生包:現金、證件、換洗衣物、小雨的哮喘藥,
甚至還有婆婆的那本紅皮日記——上次我直到死前才發現它藏在衣柜暗格里的秘密。"媽媽,
我們要去哪里?"小雨抱著她那只褪色的兔子玩偶站在門口,大眼睛里滿是困惑。我蹲下身,
把一縷柔軟的頭發別到她耳后:"去冒險,寶貝。就像你最喜歡的那個動畫片一樣。
""可是奶奶的婚禮呢?她說要我做花童。"小雨撅起嘴,小手不安地絞著兔子耳朵。
我的喉嚨突然發緊。在上一次的人生里,小雨確實做了那場荒誕婚禮的花童,
撒著花瓣領那個該死的熱水壺"走紅毯"。三天后,婆婆因為我用它燒了壺開水,
在深夜用剁骨刀砍開了我們的臥室門。"下次吧。"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往她的小背包里塞零食和彩色筆,"快去換鞋,穿那雙藍色的運動鞋。
"趙明已經在外面的車庫了,我能聽見他壓抑的咒罵聲和引擎的咳嗽聲。
那輛老舊的SUV總是這樣,天氣稍冷就鬧脾氣。我迅速掃視房間,
確保沒有落下任何關鍵物品。照片、紀念品都可以不要,
但婆婆的日記必須帶上——那里面記錄著她逐漸滑向瘋狂的整個過程,
如果將來需要法律介入,這就是證據。"曉曉!"趙明從車庫探出頭,聲音壓得極低,
"快點!媽在洗澡,水聲快停了。"我一手抓起背包,一手拉著小雨沖向車庫。
小雨的兔子玩偶突然掉在地上,她"啊"了一聲掙脫我的手去撿。就在這瞬間,
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我的血液凝固了。"小雨,快!
"我幾乎是拎著女兒的后領把她拽了起來。趙明已經把車倒出了車庫,車門大開著等我們。
小雨被我突如其來的粗暴嚇到,眼眶立刻紅了。"我的兔子——""在這呢在這呢。
"我把玩偶塞進她懷里,三步并作兩步跳上車。趙明一腳油門,車子猛地向前沖去,
輪胎在水泥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慢點!別引起注意!"我死死抓住車門把手,
另一只手護住快要哭出來的小雨。趙明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指節因過度用力握著方向盤而發白:"她看見了。
后視鏡里...她站在窗口..."我不用問"她"是誰。
腦海中自動浮現出婆婆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濕漉漉的頭發像海草一樣貼在頭皮上,
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上一次見到這種表情,是在她舉著刀向我走來的時候。"掉頭!
"我突然喊道。"什么?你瘋——""前面修路!只能走西環!"我急促地說,
記憶突然閃回——上一次我們試圖逃離時,就是因為走了這條看似更近的路,
結果遇上早高峰堵車,婆婆打車追上了我們。趙明罵了句臟話,猛打方向盤。
小雨終于哭了出來,小小的身體在兒童座椅里顫抖。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
但現在不是安撫的時候。我從背包里摸出平板電腦塞給女兒:"看一集《小豬佩奇》好不好?
就一集。"安撫好小雨,我轉向趙明:"走縣道,去臨江市。我表姐有空置的房子。
"趙明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突然聯系她了?"我沒有回答。總不能說因為在上一世,
這是我們唯一成功逃脫的路線。表姐林芳在臨江的那套小公寓,
是婆婆不知道的少數幾個地方之一。車子駛上縣道后,緊繃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些。
小雨被動畫片吸引,暫時忘記了恐懼。趙明的指節也恢復了血色,但眉頭仍然緊鎖。
"她會報警的。"他突然說。我搖搖頭:"不會。你媽最怕警察介入。
"這是我從她日記里發現的——公公的死亡證明上有疑點,她一直害怕重新調查。
趙明的表情變得復雜:"你好像...突然很了解我媽。
"路邊閃過一塊"臨江30公里"的標志牌。我深吸一口氣,決定透露部分真相:"趙明,
你爸...可能不是自然死亡。"車子猛地一晃,趙明差點開進對向車道:"你說什么?
""我在你媽的日記里看到的。"我壓低聲音,確保小雨聽不見,
"她寫了些...很奇怪的東西。
比如'終于讓他閉嘴了'、'壺郎幫我解決了問題'之類的。"趙明的臉色變得慘白。
他父親死于十年前的一次"意外觸電",當時只有婆婆在場。
官方結論是修理熱水壺時不慎觸電,但一直有流言蜚語。"那個熱水壺...就是'壺郎'?
"趙明的聲音嘶啞。我點點頭:"你媽似乎認為它...有靈魂。或者說,里面住著什么。
"趙明突然把車停在路邊,開門沖了出去。我跟出去時,他正對著排水溝干嘔。等他直起身,
眼睛里布滿血絲。"小時候...我見過她和它說話。"他用袖子擦了擦嘴,
"我以為只是...孤獨老人的怪癖。上帝啊,
如果她真的...殺了爸..."我抱住他顫抖的身體,感受到他胸腔里傳來的壓抑嗚咽。
這一刻,我幾乎忘記了前世他面對婆婆時的軟弱如何害死了我們。幾乎。重新上路后,
我們陷入了沉默。小雨在后座睡著了,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夕陽西下,
把縣道兩旁的樹木拉出長長的影子,像無數伸展的鬼手。"前面有家汽車旅館。
"我指著遠處閃爍的霓虹燈,"我們今晚住那里,明天一早再進臨江。
""媽會查我的信用卡記錄。"趙明提醒道。"用現金。"我從背包里掏出一疊鈔票,
"而且不用真名登記。"趙明挑了挑眉:"你計劃這事多久了?""足夠久。"我輕聲回答,
沒有告訴他這個計劃始于上一次被他母親殺害之后。汽車旅館比我想象中干凈,
至少床單沒有可疑的污漬。小雨醒來后情緒好了很多,甚至為"冒險"興奮起來。
我們在附近的小餐館吃了晚飯,給她買了支冰淇淋。看著女兒舔著巧克力甜筒的滿足樣子,
我胸口涌起一陣酸楚——上一次的人生里,她再也沒機會吃到冰淇淋。回到房間,
我給小雨洗了澡,講了睡前故事。等她睡著后,我坐在窗邊的小桌前翻閱婆婆的日記。
趙明洗完澡出來時,我正盯著一頁特別令人不安的內容:"今天又聽見壺郎說話了。
他說小明長大了會離開我,就像他爸爸一樣。但壺郎保證會幫我留住小明,永遠永遠。
我只要聽他的話就好...""這是什么?"趙明湊過來,濕漉漉的頭發滴著水。
我合上日記本:"沒什么,一些舊事。"現在還不到讓他看這些的時候。
趙明對母親的感情太復雜,一下子接受不了全部真相。半夜,我被輕微的響動驚醒。朦朧中,
我看見趙明站在浴室里,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形成詭異的藍影。他在打電話,
聲音壓得極低,但我還是捕捉到了關鍵詞:"...安全的...不告訴你具體...媽,
求你別..."我的血液瞬間冰涼。他居然在聯系婆婆?在我們逃出來的第一晚?
浴室門突然打開,趙明僵在原地,手機還貼在耳邊。我們四目相對,
空氣中彌漫著背叛的氣息。"你干什么?"我嘶聲問道。他掛斷電話,
眼神閃爍:"只是...告訴她我們安全。她畢竟是我媽,曉曉。她擔心——""擔心?
"我幾乎要尖叫起來,趕緊看了眼熟睡的小雨,"她擔心的是她的'壺郎'!
你知道她為什么追殺我們嗎?因為小雨碰倒了那個該死的水壺!"趙明臉色變了:"什么?
什么時候?"我這才意識到說漏嘴了——那件事發生在逃亡過程中,在這一世還沒發生。
或者說,不會再讓它發生。"今天...我們離開的時候,"我迅速圓謊,
"小雨不小心碰倒了它。你沒聽見你媽那聲尖叫嗎?"趙明皺起眉,似乎在回憶。
實際上當時我們已經在車上了,根本聽不見屋內的聲音。但人類的記憶就是這么容易被暗示。
"我以為...她是因為發現我們跑了才叫的。"他揉著太陽穴,看起來疲憊不堪。
"她在乎的只有那個水壺。"我咬著牙說,"而你剛剛告訴了她我們還活著。
"趙明走過來想抱我,我躲開了。他嘆了口氣:"我只是說我們安全,沒透露任何位置信息。
曉曉,她老了,又明顯精神有問題...我不能就這樣完全切斷聯系。"我盯著他看了很久,
最后轉身回到床上。信任一旦破裂,就像摔碎的鏡子,再怎么拼湊都有裂痕。
我背對著他躺下,眼睛盯著房門——上一次,婆婆就是在深夜破門而入的。與此同時,
在我們逃離的房子里,蘇桂蘭跪在客廳中央,
雙手捧著被小雨碰倒后壺嘴有些變形的"壺郎"。她臉上涂著詭異的濃妝,
婚紗已經換成了日常睡衣,但頭上還戴著婚禮用的頭紗。"他們傷害了你,親愛的,
"她對著水壺喃喃低語,手指輕撫壺身上的凹痕,"但媽媽會找到他們的。
媽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她突然站起身,走到亡夫的遺像前,
從相框后面取出一個老式手機。屏幕亮起,顯示著一個正在移動的紅點——趙明的手機定位。
早在兩年前,她就在兒子的手機里安裝了追蹤程序,以防"那個賤女人帶跑我的兒子"。
"跑吧,跑吧,"她對著屏幕上閃爍的紅點輕笑,"壺郎會帶媽媽找到你們的。
"臨江市的雨季比我想象中來得早。窗外,雨水像銀針一樣密密麻麻地刺向地面,
打在臨時租住的公寓玻璃上,發出細碎的敲擊聲。兩周了,我們在這里安頓下來,
小心翼翼地重建生活。"媽媽,我的蠟筆呢?"小雨坐在地毯上,面前攤開一本涂色書。
我從廚房探出頭:"在你左邊的書包口袋里,寶貝。"看著女兒專注地挑選顏色的樣子,
我的胸口微微發緊。她適應得比我想象中好,新幼兒園的老師說她"開朗友善",
完全看不出一個月前經歷過什么。孩子們真是神奇的生物,他們的韌性讓成年人相形見絀。
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林芳表姐"。我擦了擦手接通電話。"曉曉,工作還習慣嗎?
"表姐爽朗的聲音傳來。"挺好的,謝謝介紹。"我輕聲回答,瞥了眼掛在門后的超市制服。
表姐幫我在這家二十四小時超市找了份收銀員的工作,工資不高但夠應急。更重要的是,
它不在婆婆知道的任何關系網里。"那個...有消息嗎?"表姐壓低聲音。
我知道她問的是什么。我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圍裙邊緣:"沒有。
警方說沒發現她的出行記錄。""趙明怎么樣?"我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浴室,
水聲已經停了。趙明用假名在城東的一家修車廠找到了工作。表面上,
我們的生活正在步入正軌。但有些變化,只有同床共枕的人才能察覺。"他...在適應。
"我含糊地回答。掛斷電話后,我繼續準備晚餐——簡單的番茄雞蛋面。
鍋里的水咕嘟咕嘟冒著泡,就像我腦海中翻騰的疑慮。這兩周來,
趙明變得越來越...奇怪。
半夜驚醒后長時間呆坐在床邊;洗澡時間突然變長;還有那個永遠不讓他離身的舊錢包。
"好香。"趙明不知何時出現在廚房門口,頭發還滴著水。他湊過來想親我的臉頰,
我下意識地偏了偏頭。他的笑容僵住了。"面快好了,"我假裝專注于鍋里的食物,
"能叫小雨洗手嗎?"晚餐在一種表面的平靜中度過。小雨嘰嘰喳喳地講著幼兒園的新朋友,
趙明適時地點頭微笑,而我則注意到他第三次偷看手機的動作。
那個手機還是原來的號碼——盡管我反復建議他換掉。"趙明,
"趁小雨去拿畫給我們看的空檔,我壓低聲音,"你還沒換電話號碼。"他放下筷子,
眉頭皺成我熟悉的紋路:"我說過了,工作需要聯系老客戶。
""什么客戶比你女兒的安全還重要?"我的指甲掐進了掌心,
"你媽可能通過這個號碼追蹤我們。""她已經六十多歲了,曉曉!不是電影里的超級罪犯!
"趙明突然提高了音量,又在小雨蹦跳著回來時硬生生擠出笑容,"畫得真棒,寶貝!
"等小雨上床睡覺后,戰火重燃。我再也無法忍受這些天的疑慮。"給我看你的錢包。
"我堵在浴室門口,趙明剛刷完牙。"什么?""你的錢包。就現在。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這個細微的表情像刀子一樣扎進我心里。我伸手去抓他后褲袋,
他敏捷地躲開了。"別鬧了,曉曉。你最近太緊張了。""那就給我看啊!
"我的聲音開始發抖,"除非你有什么要隱藏的?"趙明深吸一口氣,
掏出錢包拍在我手里:"滿意了?"我急切地翻開那個磨損的皮夾。
信用卡、收據、幾張零鈔...然后,在透明的照片夾層里,
我看到了它——一張婆婆的照片。不是近照,而是她年輕時的樣子,抱著年幼的趙明,
笑容溫柔得幾乎認不出來。"你帶著她的照片?"我的聲音因為震驚而變得尖銳,
"在我們逃命的時候?""那是我五歲時的照片!"趙明試圖辯解,"我一直放在錢包里,
只是習慣——""習慣?"我打斷他,從錢包暗層里抽出一張折疊的小紙條。展開后,
上面是一串熟悉的數字——婆婆的電話號碼,工整地寫在便簽紙上,邊角已經起皺,
顯然被反復展開又折起過。
趙明的臉色變了:"這是...以防緊急情況...""比如半夜偷偷給她打電話?
"我再也控制不住音量,"我聽見了,趙明!不止一次!"我們四目相對,
空氣中彌漫著背叛的氣息。他的眼神從愧疚逐漸變為憤怒。"她是我母親!
"他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錘子砸在我心上,"你以為我是什么?
能就這樣拋棄所有親情?""當她要殺我們的時候,是的!"我抓起廚房臺面上的婆婆日記,
翻到標記的那頁,"聽聽這個!'壺郎說必須凈化他們,他們的觸碰玷污了他的圣潔。血,
只有血能洗凈...'"趙明一把搶過日記本摔在地上:"夠了!我媽有病,我承認!
但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太太,不是什么連環殺手!""你父親是怎么死的,趙明?
"我冷冷地拋出這個終極問題。他像被雷擊中一樣僵在原地。
這是兩周來我們第一次直面這個禁忌話題。他的嘴唇顫抖著,眼中的怒火漸漸被痛苦取代。
"我不知道,"最終他低聲說,"但如果你認為我媽...那為什么她不早點對我們動手?
為什么是現在?"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我彎腰撿起日記本,
翻到更早的日期:"因為'壺郎'是去年才出現的。看這里——她在一個古董市場買的它,
然后'聲音'才開始出現。"趙明搖著頭,拒絕接受這個解釋。但我知道他讀過那些日記,
那些越來越混亂、越來越可怕的記錄。婆婆的瘋狂不是一朝一夕的,
而是一個逐漸墜入深淵的過程。"我需要空氣。"他突然轉身,抓起鑰匙沖出門去。
門砰地關上,震得墻上的日歷晃了晃。我癱坐在椅子上,
耳邊只有雨水敲打窗戶的聲音和廚房水龍頭滴水的聲音。滴答,滴答,像倒計時的鐘表。
兩小時后,趙明回來了,身上帶著雨和廉價啤酒的味道。
我們像兩個陌生人一樣沉默地準備睡覺。半夜,我假裝睡著,聽見他輕手輕腳地起床,
拿著手機進了浴室。水聲掩蓋了他的低語,但我不需要聽見內容就知道他在和誰通話。
第二天早晨,我們默契地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小雨需要正常的生活,
而成年人擅長表演正常。我送她去幼兒園時,李老師叫住了我。"小雨媽媽,
有件事..."她欲言又止,"昨天有個女士來,說是小雨的奶奶,想看看她。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什么樣的女士?""六十多歲,花白頭發,穿得很整齊。
"李老師回憶道,"她說她是路過,想給孫女一個驚喜。但我們按規定沒讓她見孩子,
畢竟您登記時說過..."后面的話我幾乎沒聽進去。婆婆找到我們了。
她不僅知道我們在臨江,還精確地找到了小雨的幼兒園。我機械地向老師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