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祖宅和祖墳遭到強拆，爺爺阻攔卻被打斷四肢，內臟俱裂。
我去鎮里上訪，卻被我的團長妻子關進茅房。
“曉年作為回城大學生，協助農村建設前途無量。”
“你別想用這種手段耽誤他的前途，我已經要求醫院停止救治了！”
她反鎖茅房門，滿臉嫌惡。
“什么時候簽字同意把那你家祖墳改成公廁，我什么時候讓人救那個老不死的。”
“要是再鬧脾氣，別怪我和你離婚！”
為了爺爺轉院救命的錢，我跪在村頭給每一個村民磕頭。
大城市來的車里跳下來一個年輕人，說爺爺當初救了他的首長父親。
年輕人緊緊握住我的手。
“你爺爺這些年的專利發明救了無數人，他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
從茅房里爬出來，我顧不上滿身臟污就往祖宅里跑。
盛滿童年回憶的房子已經成了廢墟，我徒手挖著碎石，努力尋找里面的勛章。
那是爺爺珍藏了一輩子的榮譽，一定能幫我討回公道。
“別找了，東西我已經拿走了。你不答應簽字同意拆遷，醫院就不會救人。”
陳倩月冷漠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我看到她置身事外的高傲模樣，滿心的怒火瞬間爆發。
“那也是你的爺爺，你忘了這些年他對你的好了嗎？”
“我們結婚八年，你怎么能為了一個外人，利用團長的身份逼迫醫院停止救治？！”
陳倩月滿不在乎地瞥了我一眼。
“林誠宴，你現在真的連曉年一根手指都不如。”
“好歹曾經也讀過幾年書，遇到這么點事就急得像條亂咬人的狗。”
她滿臉嫌棄，好像爺爺只是打了個瞌睡，根本沒有被連下三道病危通知書。
我看著眼前愛了十年的女人，渾身冰冷。
“當初是爺爺把你從山溝里救回來的。”
“你說要參軍，也是爺爺托了以前的老戰友，讓你一步步走到團長的位置。”
“可你現在為了當初親手把你推下山溝的人，毫不猶豫地看著他受盡折磨。”
“陳倩月，你不怕遭報應嗎？！”
當初陳倩月和宋曉年是娃娃親，可宋曉年嫌她父母早逝家里沒錢，竟趁夜晚把她從山溝上推下去，扭頭娶了隔壁村花。
是爺爺把渾身是傷的陳倩月撿回來，悉心照顧，為她參軍鋪路。
這才讓她站在如今的高度。
可現在，爺爺躺在醫院隨時可能死亡，她卻無動于衷。
見我提到宋曉年，陳倩月臉色一變，直接甩了我一巴掌。
“夠了，都說了當初只是誤會！曉年他根本沒想害我，是他父母逼他娶了別人。”
“現在他父母都死了，他也和那女的離了婚，你少來挑撥離間。”
“你最好趕緊簽字同意建公廁，對外說爺爺是自己摔倒的，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反正那老東西本就是個瘸子。”
“再耽誤下去，爺爺要是真死了，你就是殺人兇手！”
心底的憤怒消散，我的心里一片寒涼。
相戀的時候，陳倩月總擔心我嫌棄她的過去，對我無微不至。
為了給我煲雞湯，燙得手指全是水泡，還要親自喂生病的我喝。
她說自己是孤女，而爺爺退伍軍人，我也會讀書寫字，她想更配得上我。
在軍營里再苦再累她都沒有退卻，只為了能昂首挺胸地嫁給我。
事實告訴我，那一切都是假的，現在這個對我和爺爺避之不及，對宋曉年深信不疑的，才是真正的陳倩月。
見我沉默，她嗤笑一聲，往我臉上甩了十塊錢。
“去給爺爺買飯吧，省得他撐不到做手術先餓死了。”
“畢竟他的戰友全死了，榮譽勛章也找不到，說不定當初是個逃兵呢。”
“曉年這些年一直很努力，我和他不過是普通朋友，你別再無理取鬧。”
話音未落，她便匆匆轉身離去。
我顧不上她的羞辱，把十塊錢緊緊攥在掌心。
家里平日的收入全部都給陳倩月管著，現在沒了能上訪的東西。
我必須要想辦法籌錢給爺爺轉院。
我走向村頭，撬開第一戶人家的門，賠上笑臉，小心翼翼地嘗試借錢。
平日里爺爺對村里人總是有忙就幫，大家也都尊敬他，今天卻像見到了鬼。
“城宴，不是叔不幫你，你們家那媳婦兒太有本事了，我可不敢借錢給你。”
“你爺爺貪小便宜，趁拆遷隊休息的間隙溜進去拿東西，這斷了腿腳也怨不得人。”
“我理解你急著救爺爺，可那也不能污蔑人家宋大學生啊。”
......
田間地頭的陽光幾乎要把人曬到暈厥，我卻渾身冰冷。
在村頭給大家磕了無數個頭，沒有一個人愿意幫忙。
陳倩月不僅要求醫院不許救治，甚至還在村子里散播謠言，說爺爺才是犯錯誤的那個。
說他不顧村民，因為一己私心反對建設新農村。
我攥著鄰居從門縫里丟出來的五塊錢，和陳倩月施舍的十塊，失魂落魄地回到醫院。
陳倩月正在病房門口，直接塞給我一張紙。
“別折騰了，你斗不過我的，趕緊把字簽了。”
“曉年等著你的同意聲明去鎮里匯報工作，好正式入職。”
宋曉年站在她身后，滿臉的擔憂。
“月月，要是林哥實在不愿意，就算了吧，這工作我沒有處理好。”
“是我浪費你了好不容易托關系找來的機會，我對不起你。”
聽了他的話，陳倩月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把爺爺的新病危通知書丟在地上，用腳踩得皺皺巴巴。
“林城宴，不過是個破房子破墳墓，騰出地方做農村公廁不好嗎？”
“這也是為了響應國家號召，建設新農村，難道你要讓爺爺成為全村罪人嗎？”
她拋下這句話，挽著宋曉年揚長而去。
我僵直地站在原地，看著病危通知書上的各種并發癥說明，只恨不得自己從來沒認識過這個人。
曾經的所有恩愛誓言，不過是她騙我的謊言罷了。
我恍恍惚惚地走到祖宅，想著從小到大在這里度過的美好回憶，深深的無力侵襲全身。
身后突然傳來躁動的聲響，一輛我從沒見過的車開了過來，車燈晃得我睜不開眼。
車上跳下來一個穿著考究的年輕人，三兩步跑到我面前，緊緊抓住我的手。
“你就是林城宴嗎？我終于找到你了！”